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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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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明河見他如此匆忙也是被嚇到了,在季庭泰拽過馬想要縱馬入宮時及時攔住他,推著人上了馬車,自己也跟上去,解釋楚添辛並沒有大事,刺客已被拿下,只是楚添辛一時受驚,就想要他,自己才連夜來請。

說完,他給季庭泰擦去額上薄汗,免得受風,又趁機幫人整理好頭發衣裳。

“侯爺莫急,太醫已經在了。”

季庭泰無心應會,一味催促:“讓他們快點!”

楚添辛遇刺,他怎麽能不急!

楚添辛正臥在榻上,見他來了連忙欲起身相迎,被季庭泰小心扶住。

“別亂動!”

他不好意思笑笑,垂下眼眸,順勢坐好:“十六攪擾哥哥安睡了。”

“別亂說,傷到哪兒了?快讓我看看。”季庭泰又著急又害怕,雙手僵持,不敢隨意碰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引的不好。

“小傷而已,哥哥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有什麽好遮掩的?快讓我看看,傷的重不重?要不要緊?太醫上過藥沒有?”

見他衣裳領口松散,隱隱露著臂膀,季庭泰下意識拉開。

“!”

一道猙獰的傷直直劃過他的上臂,血液已用幹凈手絹擦過,傷疤清清楚楚顯現出來,驚得季庭泰倒吸一口涼氣,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僵在那裏。

楚添辛趕緊把衣裳往上拉拉。

“哥哥,只是看著厲害,其實傷的不重。”

“……太醫呢?”

楓亦上前:“回侯爺,太醫已經在配藥了。陛下傷口略深,普通藥粉藥性不足,故而晚了些……”

楚添辛看季庭泰神色愈發自責心疼,飛快瞪他一眼,示意楓亦閉嘴。

太醫調好藥粉,給他包紮傷處,季庭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緊張看著太醫給他處理傷口,內心無比自責。

倒是楚添辛,見他來了,沒心沒肺咧著嘴笑,絲毫不覺疼痛。

等太醫包紮好退下,楚添辛才可憐巴巴地看向他,嘴角一撇就要哭。

“哥哥,好疼。”

“不怕不怕,天氣漸涼,不會發炎,好好養著,啊。”一面安撫,一面想起他這是遇刺,“到底是什麽人?”

“我也不知,只看著眼生,幸好我躲得快。餘烈已經帶走審問了,哥哥放心。”

結果季庭泰又氣又怕,一有空閑,矛頭又轉向楓亦。

“怎麽伺候的?禦前當差,竟也這樣大意?一味躲懶偷閑,留你何用?”

“屬下該死!”

楚添辛溫聲勸解:“不怪他,哥哥,我覺口渴,讓他去倒水,結果刺客就突然沖出來了。”

“就算他去倒水,也該有別人在旁服侍,他守夜當值,難道連溫水都不備?”

一轉頭看見明河立侍在側,氣更大了。

“沒用的東西,皇宮大內,就這麽把一個刺客放進來了?”

“臣無能,護主不力,請陛下,侯爺降罪。”

楚添辛扯扯他的衣角,小心為明河開脫:“哥哥,明河一個人統管整個禁軍,掌管皇城安全,平日裏還要侍駕侍中,一時疏忽也難免。”

季庭泰瞪他一眼,低頭拍拍楚添辛的手:“替他解釋什麽,說到底就是他們沒用,護不住你。”

話鋒一轉,季庭泰又盯上了負責貼身保護楚添辛安全的雲斂,灼熱的視線越燒越烈,將將放在垂著眼的雲斂身上,後者便一個激靈,季庭泰的話才出口,他就已經跪好準備挨罵了。

“你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的?你與楓亦守在他身邊,那刀就算把你剁成泥也不該落在他身上!”

“哥哥別怪他們了,十六不是沒事嗎?”

“什麽沒事?那麽大一個口子,真的嚇死我了。”

楚添辛不滿地捂著他的嘴:“呸呸呸,哥哥說話怎麽也不忌諱?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我們都長命百歲!”

“好好好……唉。”

他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實在不敢想象楚添辛出事了怎麽辦。

“喝藥了嗎?”

“喝了。”

“嗯。我在這陪你,你再睡會兒,好好休息休息,啊。”

季庭泰扶著他躺下,小心避開他的傷,特意把傷臂放在外頭,搭了條軟而厚的小毯子,揮退了楓亦等,吹熄蠟燭,將燭臺放遠了些,自己並不休息,而是守在楚添辛身側,一面唱歌一面輕拍哄他入睡。

楚添辛看著他心疼,奈何季庭泰執意如此,又是他親自要哥哥來陪,心虛不已,只好依依不舍牽著哥哥的手,在哥哥的陪伴中安然進入夢鄉。

更漏聲聲,秋葉凝霜。

雖說天乾殿寢殿四周亦換上厚實的綢緞簾帳,夜深人靜,除卻楚添辛的平穩呼吸,季庭泰清楚聽見瑟瑟秋風。

直到深夜,季庭泰仍守著他,片刻不敢分神。

看著楚添辛熟睡的模樣,他並不覺疲累,只感安心。

一瞬間,他仿佛有些明白了當初楚添辛對他偏執到瘋狂的愛,若是換了他,他必然時時掛心,恨不能把楚添辛揣袖子裏帶著。

當年二人賭氣,誰也不肯先服軟,自己更是有心推他一把,遠離紛爭,待事情解決再接他回來,後來,他亦不再給十六寄家書……

他驟然離世,留下一堆爛攤子,也不知十六是怎麽一個人從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手下闖過來的……

十六任性,他也跟著任性,實在是不該。

當初拋下他,如今,又讓他一個人。若是他陪在十六身邊,季庭泰自信,憑他的本事,絕不會讓那歹人傷十六一絲一毫!

“哥哥?這……”楚添辛回頭,已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這時候了,你怎麽都不叫我呢?”他還要上朝的呀!

“傷成這樣,還上什麽朝?我讓楓亦告訴他們,龍體抱恙,把奏折送進來,等你好些了再批。”

楚添辛笑著貼貼他,玩笑道:“哥哥這樣疼我,早知如此,十六早該遇刺了。”

季庭泰神情迅速嚴肅:“胡說什麽?這也是能亂說的?你也太不拿自己當回事……”

說到此處,季庭泰微微一頓,眉頭一皺,細細琢磨起來。

他似乎到現在都沒見到那所謂的刺客……

“十六,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哥哥!我才不會呢,多疼啊。”他撅著嘴不高興,牽著哥哥的手一晃一晃,“哥哥要信我呀。”

季庭泰嘆氣,想起那傷直接從肩至肘,他的十六素來嬌氣怕疼,沒再多想。

“你先歇著,我去看看藥。”

於楚添辛,這算是因禍得福。

季庭泰自責不已,因他是在自己不在時遇刺,現如今是日日跟在身邊,半步也不離,一時半刻見不到就緊張兮兮,浩浩蕩蕩帶著一大群侍衛來尋人。

楚添辛歡喜又懊悔:早知哥哥愛他也如自己一般,當初就該換個方法困住哥哥,讓他死心塌地留在自己身邊才是。

實在可惜了。

“想什麽呢?這樣出神。”

“嗯?嘿嘿,在想哥哥。”楚添辛蹭過來,季庭泰迅速彈開,心有餘悸,“怎麽就湊過來了?帶傷也不知小心。你要什麽,我去拿。”

“要哥哥。”

季庭泰笑了笑,揉揉他的臉,低頭親他一口,自己轉到他另一邊,任由他靠過來。

“乖十六。”

有那麽一瞬間,楚添辛覺得自己才是哥哥豢養的小金絲雀,以愛做飼料,餵養至今,以致他只能靠著哥哥的愛活著。

若說那三年故意不相認是哥哥欲擒故縱拿捏他的把戲,如今若即若離的態度,更是死死拿住了他,現在,只消稍稍給出那麽一點點,他都會瘋狂撲上去,只為那一點點的愛。

而此刻,他的主人將他賴以生存的愛意毫不吝嗇灑向他,他簡直要溺死了。

然真正要溺死在情愛中的人是季庭泰。

“十六,歇一歇吧,你身上還有傷……”

“好哥哥,我實在忍不住了。”楚添辛撒著嬌,從他左邊滾到右邊,膩著貼著,幾乎要與他融為一體。

——他無數次這樣想過。

他與哥哥血脈相連,情意相通,就連思想也是大差不差,合該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在他心裏,哥哥永遠是他的太子哥哥,無論他此刻占據的是誰的身體,他與哥哥都是血脈相連的。

季庭泰顧著他身上帶傷,一只手照例攀著他,另一只手卻反手抓著枕邊的床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因過於用力而指尖泛白。

“哥哥……”

楚添辛不滿他所為,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摩挲。

“哥哥的一切都是我的。”

歡愉與痛苦,都是他給的,都是屬於他的。縱使想發洩,也只能對著他發洩。

沐浴回來,楚添辛熟練鉆進哥哥懷裏,耳朵貼近他的胸口,等待哥哥抱住他,習以為常。

“快要中秋了。”他和哥哥團圓了。

“是呀,中秋了,十六有月餅吃了。”

“過兩日,闔宮宴飲,哥哥也留下吧。”

“中秋……”季庭泰犯了難,“怕是不好。”

他現在可不只是他的哥哥,中秋團圓,他合該回季府去。

“十六就要和哥哥在一起……”他來回蹭著,揉亂了墨發。

“睡吧,十六。”季庭泰慈愛攏攏他的頭發,“明日,我們上季府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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