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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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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153

這家夥還真是對夜叉愛的深沈。而能被她看中的夜叉, 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倒黴。

海什木側頭躲過長槍,周圍粘稠的元素力在血腥作為佐料的情況下,醞釀出一種糜爛的死亡氣息,裹挾著殺意和絕望的潮水連帶著地底的突刺要將指定的敵人滅殺。

“我不喜歡這個禮物。”藤蔓交織的網死死絞住了不速之客, 亡命之徒的動作仿佛一腳踩入沼澤的困獸, 越掙紮越不能動彈, 最後只能淪落為墻壁上的琥珀。

水巖兩色的夜叉們神色麻木,被限制住行動的他們在靜止狀態下更像是毫無靈魂的行屍走肉,本該純凈透亮的眼睛也好似空洞寶石,毫無生氣。

“不喜歡嘛。”試探失敗但早有預料的夢之魔神一臉無辜, “我可是專門挑了弱小魔神讓他們吞吃入腹,盡可能地在他們身上保留了魔神力量,作為給海什木的歡迎賀禮。”

海什木看了眼兩個夜叉。

魔神級別的存在,和非魔神級別的存在之間,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強大的夜叉也能斬殺魔神, 但吞吃魔神的力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亂加料的料理,即使配料再美味健康, 混合在一起也能吃死人;而無法契合的魔神力量, 還不止一種, 混合著讓夜叉吞下……夢之魔神折磨下屬是有一手的。

“和你的夢境一樣, 東拼西湊,看似強大,實則徒有虛表。”海什木冷漠道,“他們只是儲存能量的容器, 身上根本不存在魔神權柄。”

“那可真是可惜。”夢之魔神神色遺憾,“果然, 將其他魔神的力量化用為自己的力量,並非那麽容易的事情——但海什木用的,似乎是帕爾的力量?”

她的眼中泛起好奇:“你拿走了帕爾的權柄嗎?”

“不是,是帕爾怕我出事,在我身上設置了自動防禦的機制。”

“原來如此。”夢之魔神頷首,卻開始慢慢和海什木拉近距離,臉上的笑更加醒目,“海什木身上應該還有其他兩位神王的祝福吧,真好啊,愛著你的人是如此的強大,若他們將自己的權柄主動獻給你——”

海什木用書擋住了夢之魔神,冷淡拒絕了她的步步緊逼:“我不會讓他們為我犧牲。”

“這怎麽能說是犧牲。”夢之魔神驚訝,“我們都是被愛著的,愛著我們的那些存在,為我們獻出所有,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她停在了那個位置,溫柔擡手撫摸身側那名水元素夜叉的臉,語氣更輕:“你看,我因他們的付出而笑了,我高興,他們也應該為我高興,對不對?”

夢之魔神的指尖停於夜叉下顎,長而尖的指甲輕戳著對方下巴,語氣繾綣:“對嗎?我的孩子,你為我而戰,為我而歡愉,也心甘情願為我赴死。”

夜叉的眼睫顫了顫,臉上如牽線木偶一樣擠出了一個無比僵硬的笑容:“是的,主人,我愛你。”

夢之魔神得意看向海什木,用引誘的語氣開口:“你和我一樣,海什木,你也被很多人愛著,你也樂意讓自己活得更好,為什麽不把娜布他們的權柄,全部攥於你的手心,我們可以結盟,成為這塵世共同的執政。”

海什木:“那為什麽我要和和你結盟,而不是直接奪走你的權柄?”

夢之魔神輕描淡寫地回答:“你不是拿走過,又還回來了嘛。”

她扣住自己的下巴:“你也不像是只能暫時拿走權柄的樣子,果然還是太善良了,若是我……”

海什木看著她:“若是你會怎麽做?”

夢之魔神對上海什木的眼睛,冷不丁一個寒顫,她似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抖了一下,臉上堆起了不好意思的笑:“若是我自然會留下那份權柄,但作為被奪走權柄的受害者,我自然很高興海什木能歸還我的東西。”

她學著娜布那樣彎著眼睛沖著海什木微笑:“是權柄特殊,還是權柄的擁有者特殊?海什木不是想要獵殺魔神登頂執政嗎,我比娜布更強,也比阿蒙和帕爾更有野心,他們把你當朋友,我卻並不介意奉你為主。”

“我不是,比他們更適合站在你身邊嗎?”

非常拙劣的挑撥離間的水平。

但一個魔神願意屈居臣服,本就是極有誘惑力的事情。

可惜她想引誘的對象錯了,對比的例子也錯了。

海什木不需要身邊人多麽強大,他做這些事也不是為了野心。

娜布、帕爾、阿蒙,他們之中無論哪一個,都能做得比夢之魔神自吹自擂得更多。

旁聽全程的娜布激動得發抖,那輕顫順著書頁傳遞到海什木的感官。

海什木嘖了一聲:“你確實很適合。”

他將合上的書本順重力滑落指尖。

夢之魔神臉上的笑容擴大。

“更適合做我的踏腳石。”

海什木的手從夢之魔神的腹腔穿透。

修普諾斯的身影在禁忌知識的汙染下魂飛魄散,那即將化作齏粉的妖邪臉龐剛要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卻捕捉到海什木的視線落於了她本體的藏身之處。

夢之魔神很怕死。

她會做刺殺和游說的雙重保障,會在面見曾經的掠奪者時選擇用迷惑性極強的化身,在所有路都走不通只能撕破臉的情況下,也有足夠的退路。

她只是沒想到海什木也提前做了準備。

束縛夜叉的藤蔓在紮根的剎那便瘋狂生根,與世界樹同源的力量輕易解析出夢之魔神的本體就藏於不遠處的村落底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但被發現了,安全就逆轉成危險。

“你怎麽敢——怎麽敢!”

淒厲的尖叫喚起無數恐懼與絕望,幾乎化作實質的如影隨形,墮神在眨眼之間全力輸出的權柄一下子將海什木拉入最絕望的夢魘。

任何的負面情緒終將成為噩夢之主的養料。

而出乎意料,海什木非常輕易就被卷入了她制作的幻境之中。

一瞬的時間在他腦內便是數年數十年甚至百年。

夢之魔神將一切納入眼底,一時竟是忍不住猖狂大笑的得意。

哈,什麽啊,什麽啊。

她在恐懼什麽啊?

她本以為他是一直備受寵愛的天之驕子,原來也不過是被凡人踩入泥坑憑一張臉坑騙垂憐恩賜的廢物。

這樣的人哪裏比得上一路高歌前進的她——

“一直溺於自我營造的美夢……”

夢之魔神瞳孔一縮,本能對上了底下海什木的雙目。

她居高臨下,他狼狽襤褸。

但那雙眼睛註視她時,仿佛一切顛倒,她於泥潭瑟縮,而他於雲端漠視。

從誕生起便一帆風順,遭遇挫折便一蹶不振另走歪門邪道,夢之魔神本有登雲梯的機會,卻因為貪生怕死自私自利,將所有珍貴之物化作燃料,引火自焚。

噩夢可怕,但她不會懂戰勝噩夢之後,噩夢不過是過往的勳章。

而且說真的,海什木五百年都是在地脈記憶的碎片裏亂逛,他都能分辨那個是否真實了,就這些重來一次的噩夢?

他能打爆一切。

而自以為控制了他的夢之魔神?

——他會是她的噩夢。

原初碎片從修普諾斯的體內剝奪。

以夢而存的魔神睜大著眼睛,瘋狂掙紮著傾盡所有。

可這既是她曾經的戰場,又是她如今的溫床。

她已經失去了在這裏戰鬥的優勢,當噩夢無法對眼前之人起作用時,那些漂浮著的美好夢境被轉化成能量爆發的那一刻,她多年積起的安全感倏然崩塌。

泡影之中,她潰散著瞳孔被自己虛構的美夢吞噬,銀發青年慢條斯理收回手的畫面,成為銘刻入骨的記憶。

在她覺得海什木有威脅的時候,海什木已經有了可乘之機。

而她從未戰勝過一次自己的噩夢,那就註定了她會失敗於無能為力。

海什木都知道夢之魔神不懷好意了,夢之魔神自己也沒有掩飾這點,結果這家夥選擇將計就計,跟海什木比技高一籌。

是,海什木是人類,看起來也蠻好對付的。

但對於海什木而言,夢之魔神更好對付。

性格有缺陷,實力因貪婪而極度不穩定。

……而且,是極端的利己主義,那麽站在最有利於她的角度思考,就能洞悉夢之魔神的一切。

真以為海什木白去深淵一趟。

真以為海什木白和神王混那麽多年。

真以為海什木能奪她一次權柄,就不能奪她第二次?

還指望不擅長動腦的人玩心眼。

他所有的心眼都是為了不動腦子。

他來璃月是獵殺魔神的,不是跟夢之魔神打太極的。

夢裏的時間不過外界的一瞬。

海什木睜眼後,看著失去了主人控制的軀殼從天上掉頭栽下。

藤蔓松開了夜叉,在夜叉茫然站穩身體的時候,將修普諾斯拖了回來。

娜布都震驚了。

“海什木,你到底帶來了多少殺器啊?”娜布沒有變回仙靈本體,而是撲閃著小翅膀以書的樣子飛起來,忍不住湊到海什木耳邊詢問。

在外人看來只是不斷閃爍字體的書籍,正在喋喋不休向海什木輸出好奇。

海什木看了娜布一眼。

一些之前就做過的基礎機械設備不算,他從阿蒙那裏薅的赤王科技暫時也沒用,反正用來輔助的是帕爾的草屬性元素力,主要充當攻擊手段的仍是禁忌知識。

前者帕爾在臨走前輸送了一大堆,要不是海什木及時阻止,他能直接把自己給抽幹;後者的禁忌知識,海什木在深淵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花時間武裝到自己身上了,只要能接觸魔神的靈魂,就能嘗試掠奪原初碎片。

夢之魔神算很簡單的那種。

這家夥直接把海什木拉到原初碎片最近的夢境空間,靈魂還安置在那裏面,只要擺脫了她的噩夢影響,一切輕而易舉。

畢竟修普諾斯的可怕就是她的精神汙染能力。

但海什木目前對自己的這方面,很自信。

“夠我保證我們的安全的。”海什木回答娜布的語氣並不能聽出親昵,但他轉身面對還活著的修普諾斯的時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嫌棄嘴臉足以反襯他對於娜布的在意,“別睡了,沒了半條命而已,你還活著。”

修普諾斯狼狽坐在地上,猶如失去靈魂的木偶。

“那邊兩個。”海什木側目,“這邊的地盤易主了,你們不對前主人發表感想?”

攙扶著的水巖夜叉只是怔怔看著修普諾斯。

海什木扯了扯嘴角。

好吧,事態變化這麽快,暫時沒反應過來也正常。

見面沒多久就打起來,交手的時間換算到現實甚至沒超過一分鐘。

不過,誰讓曾經的夢之魔神最相信她自己,威逼利誘的也被她扔到各個地盤去搜刮噩夢和美夢了,也為了避免太多人引起海什木警覺,她身邊就真的只帶了兩個夜叉——估計要不是這兩人還有試探和當禮物的功能,夢之魔神甚至會獨自赴約。

因為她打不過的,她手下的更打不過;她能打過的,不需要手下拖後腿。

所以親眼目睹夢之魔神落敗的他們,可能覺得眼前的也不過是瀕死的幻夢。

爛攤子還要他來收拾。

束縛被斬斷,重歸自由身的兩位夜叉在猛然驚醒的情況下,雙雙眼前一黑,一頭栽倒,海什木扶住了他們,瞥了一眼身後的修普諾斯。

“你代入過其他的噩夢主角嗎?”

……

鮮血在地上蜿蜒成暗色的河道。

粘膩的液體於陰影處不斷滴滴答答,連綿成線。

皮包骨的男人雙膝跪地,不斷磕頭以求身後母女的一線生機。

“求求你,放過他們,讓我做什麽都行,我很膽小的,我什麽噩夢都會做的,我能為大人獻上一切,求求你放了她們……”

綠發儺面的夜叉恍如未聞,染黑的槍尖輕擡高度,已經校準了致命部位。

人頭將要滾落。

癱坐於地面的婦人癲狂撲來,將瘦弱的丈夫護於身下,她尖叫著辱罵著,對這已經屠殺了半個村落的魔鬼宣洩著極致的憎惡和滔天恨意。

原本以為那穩而冰冷的利刃又會無視一切在最短時間抹殺一切。

但那槍尖卻忽然顫了下。

夜叉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仍存卻不再疼痛的細密傷口,槍尖倒轉於掌心消失,聽從號令轉身朝著夢之主人下令的地方赴約。

背後傳來劫後餘生的嚎啕大哭。

抓緊時間離開吧。他在心裏輕聲道。

夢之主人短暫的恩賜,不過是更大噩夢的到來。

曾被對方以神賜之名灌下美夢,被她惡意的笑容指為同謀的夜叉深有體會。

這暫時屏蔽了傷口的賜福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濃度的砒霜毒藥。

但……

回去看到的畫面,做夢也難以預料。

新主撐著下巴坐在低矮的石階上眺望,與他對上目光。

那和修普諾斯酷似的冷淡面龐,沒什麽虛偽的惡心表情,雙目倒映出他身影的瞬間,那原本一直被拿捏威脅的束縛煙消雲散,夜叉的真名回歸他自己的掌控。

琥珀色的金眸慢慢睜大。

“好,最後一個。”海什木從娜布生成的名單上劃掉標記的序號,“沒想到還有這麽小的,我還以為距離最遠的金鵬會比浮舍更年長。”

結果那家夥還用童工。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有些眼熟。

海什木思緒一停,將手裏的書本放下,認真端詳了金鵬的相貌。

……發現被面具擋著看不見,而且他不知道為什麽站那裏楞著不動了。

“怎麽了?身體虧損到了屏蔽疼痛也不能動的地步了?”

“——等!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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