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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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077
白術稍微花了點時間用脈診的方式了解了海什木的身體情況。
“奇怪。”白術微微蹙眉, “你這脈象……”
海什木見白術的笑容都淡了不少，安慰了幾句：“沒關系，可能就是看著誇張，但我覺得我還是活蹦亂跳的。”
白術忍俊不禁, 他將手收回去：“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若是單純的嚴重, 我不會使用‘奇怪’這個形容詞。”
“那……”
白術斟酌著如何開口：“在此之前，我需要對一件事做一個確認——海什木先生，是人類沒錯吧？”
呃，這話問的。
海什木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
“博士對我的身體做了改造, 他具體做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只能肯定我曾經是人類。”海什木皺著眉頭，“至於現在，我不需要吃喝, 不需要睡眠, 身體的狀態定格，我也不知道我該如何定義我自己。”
“博士……嗎。”白術在口中咀嚼了海什木提到的這個名字, “我對那位愚人眾第二席位的執行官也有所聽聞。”
只是白術一開始並沒有把海什木的身份往這方面想。
畢竟海什木面對富人潘塔羅涅時表現張揚, 白術還以為海什木是和執行官勢均力敵的什麽角色, 結果海什木竟然是愚人眾的受害者。
那麽, 能被愚人眾拿去當研究材料的海什木，他的底氣來自於哪裏？如果有底氣的話，又為什麽會被博士盯上？難不成是故意配合博士進行實驗……
“抱歉，盡管這可能會觸及到你的傷心事, 我還是得了解部分情況。”白術看著海什木，“博士對你的身體改造, 是出於你的自願配合，還是……”
“我又不是腦子有坑，配合他這些做什麽。”海什木覺得白術能問出這句話就很匪夷所思，“真要是配合研究，我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
“冒犯了，是我考慮欠妥。”白術向著海什木表達了歉意，“說回你的脈象情況吧。”
海什木點頭。
白術直接說明了他發現的情況：“我剛才之所以詢問海什木先生是否是人類，是因為我感知不到你身體的脈搏，盡管也有些情況會導致這樣的局面，但海什木先生應該不屬於這個行列。”
他想了想：“目可見，耳可聞，鼻可嗅，觸感亦存，若是一寸一寸深究你的身體，也能解析，但縱觀全局，卻混沌不清。”
海什木聽得半知半解。
什麽意思？
他存在，又不存在？
“真實的幻象。”白術做出了如此評價，“你的存在是虛假的，但所有人都認可你的真實。”
長生“嘶嘶”地吐著蛇信子：“跟他說那麽委婉幹什麽，意思就是你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有人用了某種手段把你的存在合理化了，嘖，這種手段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小，像是愚人眾的第二席，就算有能力也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的。”
海什木皺著眉頭。
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也正常；但照白術和長生的說法，他降臨這個世界，不是博士改造了他體質的操作導致，而是另有其人影響？
“……嗯，就像是長生說的一樣。”白術微微頷首，“海什木先生對此有什麽想法嗎？”
海什木搖頭：“沒。”
白術試著找尋線索：“那麽在海什木先生的記憶裏，有什麽未盡之事，或者有什麽重要之人嗎？”
海什木再次搖頭：“沒有，我覺得我的記憶很完整，從幾百年前到現在，有些東西因為時間太長模糊了，但我應該沒有忘記什麽。”
“嗯，沒有破綻也正常，若是要合理化一個人的存在，首先得讓這個人對自己的存在沒有懷疑。”白術也沒有失望，“那麽我說說我從脈象上得到的判斷。”
“你不是說我沒有脈象嗎？”
“我也說了，縱觀全局和仔細分析，是兩種體會。”白術認真回答，“我會談一談海什木先生被偽造出來給人看的那些‘真實’。”
海什木點點頭，理解了。
“魔鱗病。”白術采用了詳略得當的敘述方式，“之前也有須彌的患者專門找我，但我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案，只能開點緩解疼痛和麻痹的藥物。我記得在那位小吉祥草王解決須彌的內亂之後，須彌的魔鱗病應該全部消失了才對。”
海什木擡起胳膊，瞥了一眼上面附著的細碎鱗片：“魔鱗病主要是由於禁忌知識禍亂世界樹。”
須彌人關聯的是消除了禁忌知識的世界樹，世界樹康覆，他們自然不會生病；但海什木除了來到這個世界受這個世界樹影響，本身還關聯著自己世界的世界樹，而那個世界的世界樹還生著病。
“……竟是世外之人。”才意識到這點的白術神色略帶驚訝，他稍微了解了海什木所在世界的情況，得到了簡略的一句“滅亡在即”，稍作思考，提出了猜測，“或許是你世界的誰為了保護你，將你送來了這個世界。”
“沒印象。”海什木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另一個提瓦特大陸上有什麽人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沒關系，慢慢來，一切總會有答案的。”白術繼續說下去，“那麽，第二點，我在你身上察覺到了地脈之花的氣息。”
地脈是世界樹遍布於提瓦特大陸的分支，當元素循環出現問題、地脈能量淤積的時候，就是地脈之花誕生的時機，因為大地會贈予那些解決病竈的恩人與願望相關的珍貴禮物。
簡單來說，地脈出問題，幫忙解決地脈問題，獲得地脈之花的獎勵。
但地脈之花維持的時間很短，也不太可能被誰作為收藏品隨身攜帶，那麽海什木身上這種地脈之花的氣息……
“我之前有過類似的機緣。”白術沈吟著開口，“常見的地脈之花有兩種，但地脈之花本身就是願望的凝聚，既然代表著願望，就不可能只有兩種。”
常見的兩種，是大眾都希望得到的東西，“財富”，“閱歷”，想要得到他們的人很多，所以這兩種也作為主流的饋贈存在。
不常見的那些，就是少數人的願望了，這類的願望往往更有針對性，五花八門。但不同於獲取神之眼的那種標準，如果要凝結出這種“願望之花”，既要有強烈的願望，也需要將能夠實現願望的能量輸入地脈之中。
條件很苛刻。
因為一般有能量不能直接用來實現願望嗎？何必多此一舉放地脈裏儲存贈予他人？
“我唯一見過的例子，就是一位強大的守護者將自己的全部記憶和力量融入大地，贈予守護之地的子民百年內無病無災。”白術這樣說道，“他需要實現的願望是在他之後的時代，但海什木先生你的話……”
白術表現得稍微有些困擾：“如果那人和你一樣活到了最後時刻，為什麽不直接在你身上動用力量？如果那人早早故去，為什麽會知道你世界在那時刻瀕臨滅亡，還選擇了你？”
呃。
所以現在是已經肯定真的有這麽個人存在了嗎。
海什木神色微妙，有心想要否決，但不知道從何說起，幹脆就選擇沈默，不打斷白術。
所以白術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對於那位的想法和動機我不太清楚，但從你身上的氣息來看，他贈予了你永恒的生命。”白術看著海什木仍顯年輕的臉龐，“而且不是單純的永生，你的身體狀態在以七日一個周期更新，最大程度避免了你的‘磨損’。”
海什木眨了眨眼。
“而且這種‘永生’似乎還可以回收。”白術若有所思，“贈予之人，應該是給了你兩種選擇，你有永生的機會，若你厭倦了長生，也能停止‘身體的輪回’，選擇自然老去。”
海什木又眨了眨眼。
只是這次，他的瞳孔隨著白術的話語而放大，微微顫動的瞳孔摻著茫然的色彩。
……什麽，意思？
他能選擇自己長生與否。
海什木回想起自己的過去。
他其實沒有選擇這個概念，行屍走肉的時候，想的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如今嘗試了不一樣的活法，他的想法是“多體驗體驗快樂”的事情；那這是不是默認了他自己想要活得更久？
唯一有過動搖的時候就是在須彌階段被帶過去“再次實驗”的階段，那段時間他確實短暫產生了“要不幹脆就這麽死了算了”的想法，後來覺得自己死不了就又擺爛了，仔細想想，觀念變動的時間和他身上輪回消失的階段正好可以對得上。
這算什麽。
海什木閉上眼睛，平覆了自己的心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內斂模樣：“還有什麽發現？”
“沒有了。”白術默默搖頭。
“嗯，你說的，夠我消化一陣時間了。”海什木點頭，頓了頓，又不帶感情地誇了一句，“你比博士厲害，來這個世界後，我也和博士待過一段時間，我存在的真實與否、我與地脈之花的聯系以及身體更新的情況，他都沒查出來。”
“擡舉了。”白術第一時間否認了，“我能看出這些，一是僥幸獲得的機緣給了我靈感，二也是和長生簽訂的契約有關。”
地脈花是機緣給的靈感。
剩下兩個，存在真實與否，身體更新狀況，與長生契約有關？
“選擇自己久活還是正常老去，和我和白術這一脈的契約有異曲同工之處。”長生瞥了一眼白術，“我和他們契約，也是讓他們選擇，只是他們選擇的是理想或是壽命，海什木你身上的祝福也差不多，是祝福，也是詛咒。順帶一提，白術的師長們大多選擇了理想，然後因為執著救人而短壽早亡，這家夥就不一樣了……”
長生輕哼了一聲：“因為我沒人契約會死掉嘛，他不想讓我死，也不想讓後來的人因為和我的契約死掉，所以發誓要一直活著，成為我的最後一任契約者。”
他雖是抱怨的語氣，但眼中卻閃耀著對白術的認可和驕傲。
白術咳嗽了兩三聲，笑容仍然保持著溫和平靜：“我正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在我看來，窮究世上的藥、毒、病，未必不能豈及‘不死之境’，疑難雜癥與我而言，是我的機緣，長生名為‘珥蛇拖龍’的秘法讓我擁有了能將他人體內病與毒轉入自身體內的能力，我剛才在脈診時也嘗試對你使用了這種秘法……”
白術歉意地對海什木笑了笑：“按理來說，哪怕是魔鱗病那種特殊的病癥，也能在秘法的作用下起到效果，但海什木先生不在這個行列，所以我才因此發現了海什木先生的‘不真實’。”
到此，那三種博士未發現但白術發現了的事情，都有了可以深究的理由。
“你也是挺有勇氣的。”海什木擡眸，“把自己都不能確定的疾病和毒素轉到自己體內，難怪你年紀輕輕就這麽虛弱。”
“就是。”長生不能再讚同了，“比他師長們還誇張呢，我可真怕他放豪言，結果成了最短壽的那一個，到時候他死了又沒下一任繼承人，我直接隨他去了。”
“長生……”
“我又沒說錯。”長生瞪了白術一樣，“轉移病癥就算了，你還那麽頻繁地給人輸送體內的生機，一個個的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自私點多好啊。”
“若是如此，當初師祖也不會選擇和你簽訂契約了。”白術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事實。
長生撇撇嘴，懶得再和白術爭辯，不過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海什木的模樣，好奇詢問：“你在想什麽？”
海什木收回扣住下巴思考的手，略微擡頭：“哦，我在想，既然能轉移生機，能不能把別人的生機轉移到白術體內。”
“開什麽玩笑。”長生的語氣激動起來，“往外輸送生機就算了，是為了救人；往自己體內輸送生機，這不是變相謀殺了被輸送的那個人嗎？”
白術也是少見地保持了嚴肅的表情：“海什木先生，這種話，最好別再說第二次，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那就是可以了。”海什木點點頭。
白術和長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還想要再說什麽，卻瞧見海什木對白術伸出了手。
海什木看著白術的眼睛：“不如試試把我的生機轉移到你的體內？反正現在每過七日我的身體都會更新，我能恢覆過來的。”
白術楞了。
海什木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生機能傳過去，試試也好。”
白術和長生對視了一眼。
“抱歉，剛才對海什木先生有些誤解。”白術誠懇地道歉，“你有這個心真是太好了，但若是病癥無法轉移，生機轉移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不一定。”海什木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也說了，虛假能變成真實。你沒法轉移我的病痛是因為病痛本來就偏向‘概念上’的存在，你又不知道我具體有什麽病怎麽痛；生機就不一樣了，你已經給它下了定義。”
當初那個年輕的博士都能借助海什木的身體克隆出那麽多材料，海什木不信白術要個“生機”也要不到。
盛情難卻，盡管不太抱希望，但在海什木極力要求下，白術還是試了試。
淡淡的紅暈從白術的臉上泛開。
長生驚喜：“真的可以！”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將炯炯的目光落在了海什木身上：“那就辛苦海什木幫忙了！”
海什木點點頭：“好。”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
長生晃著自己的尾巴：“我告訴你哦，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你還要拒絕的話，小心我抽暈你強行治療你！海什木都同意了你拒絕什麽？我看你往其他病人體內輸送生機的時候也沒問其他病人願不願意啊？”
白術識相地默默閉嘴。
長生滿意了，他把目光重新轉移到海什木身上，之前的不悅和提防一掃而空，他現在看海什木真的是哪哪都喜歡。
“我不會在璃月久留。”海什木考慮了一下，“如果要治療，你們控制一下時間。”
“這個交給我！”長生打包票他和白術絕對不會耽誤海什木的行程的。
“不如這些日子，海什木先生就暫住不蔔廬？”白術嘗試征詢海什木的意見，“平日若是想要出去走走，我也可以空出時間陪你，也希望海什木先生能給我和你探討病情的機會。”
嘖。逮羊毛使勁薅是吧。
又要生機又要研究他病情的。
但另一方面，白術這麽坦然，海什木還是很喜歡的，他也理解白術對病理的追求，更感激白術能夠給自己提供那麽重要的線索。
“叫我海什木就好，不用客氣。”海什木擺擺手，“暫住還是算了，我會常來做客的，主要是我還想著獵……”
獵艷來著。
海什木的聲音慢慢收攏。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術的身上。
金色半框眼鏡之後，那雙金棕色的蛇瞳彎成好看的弧度，白術微微側頭，青綠色的長發披散下來，端得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也挺符合海什木的審美來著。
再者，醫患關系什麽的，白術比他更清楚要分得很開吧？
“海什木？”白術關切地看著說到一半就開始走神的海什木，有些擔心海什木的顧慮。
“哦，沒事。”海什木收回心神，“就是想問一句，白術先生有沒有聽過一精十血的說法？”
白術：“？”
長生瞬間支棱起來了：“我知道！他們說愛情是最好的良藥！海什木你要和白術試試嗎？”
白術：“？？”
海什木毫不掩飾自己對白術容貌和身體的欣賞：“挺好奇的，不知道白術先生有沒有興趣和我深入交流？”
長生興致勃勃：“有有有，當然有的，我告訴你哦，其實我還有類似‘珥蛇拖龍’的雙修之法，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現在這機會不就來了嗎？我可以在你們雙修的時候指導你們哦！”
白術：“？？？”
海什木頓了幾秒：“我還沒嘗試過在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做這種事情。”
長生表示沒問題：“我守門外也行，我知道的，這種事情需要一個隱私空間，嗯，我看這裏就不錯，要不我現在出去？”
白術：“……”有病，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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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稍微花了點時間用脈診的方式了解了海什木的身體情況。
“奇怪。”白術微微蹙眉, “你這脈象……”
海什木見白術的笑容都淡了不少，安慰了幾句：“沒關系，可能就是看著誇張，但我覺得我還是活蹦亂跳的。”
白術忍俊不禁, 他將手收回去：“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若是單純的嚴重, 我不會使用‘奇怪’這個形容詞。”
“那……”
白術斟酌著如何開口：“在此之前，我需要對一件事做一個確認——海什木先生，是人類沒錯吧？”
呃，這話問的。
海什木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
“博士對我的身體做了改造, 他具體做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只能肯定我曾經是人類。”海什木皺著眉頭，“至於現在，我不需要吃喝, 不需要睡眠, 身體的狀態定格，我也不知道我該如何定義我自己。”
“博士……嗎。”白術在口中咀嚼了海什木提到的這個名字, “我對那位愚人眾第二席位的執行官也有所聽聞。”
只是白術一開始並沒有把海什木的身份往這方面想。
畢竟海什木面對富人潘塔羅涅時表現張揚, 白術還以為海什木是和執行官勢均力敵的什麽角色, 結果海什木竟然是愚人眾的受害者。
那麽, 能被愚人眾拿去當研究材料的海什木，他的底氣來自於哪裏？如果有底氣的話，又為什麽會被博士盯上？難不成是故意配合博士進行實驗……
“抱歉，盡管這可能會觸及到你的傷心事, 我還是得了解部分情況。”白術看著海什木，“博士對你的身體改造, 是出於你的自願配合，還是……”
“我又不是腦子有坑，配合他這些做什麽。”海什木覺得白術能問出這句話就很匪夷所思，“真要是配合研究，我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
“冒犯了，是我考慮欠妥。”白術向著海什木表達了歉意，“說回你的脈象情況吧。”
海什木點頭。
白術直接說明了他發現的情況：“我剛才之所以詢問海什木先生是否是人類，是因為我感知不到你身體的脈搏，盡管也有些情況會導致這樣的局面，但海什木先生應該不屬於這個行列。”
他想了想：“目可見，耳可聞，鼻可嗅，觸感亦存，若是一寸一寸深究你的身體，也能解析，但縱觀全局，卻混沌不清。”
海什木聽得半知半解。
什麽意思？
他存在，又不存在？
“真實的幻象。”白術做出了如此評價，“你的存在是虛假的，但所有人都認可你的真實。”
長生“嘶嘶”地吐著蛇信子：“跟他說那麽委婉幹什麽，意思就是你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有人用了某種手段把你的存在合理化了，嘖，這種手段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小，像是愚人眾的第二席，就算有能力也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的。”
海什木皺著眉頭。
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也正常；但照白術和長生的說法，他降臨這個世界，不是博士改造了他體質的操作導致，而是另有其人影響？
“……嗯，就像是長生說的一樣。”白術微微頷首，“海什木先生對此有什麽想法嗎？”
海什木搖頭：“沒。”
白術試著找尋線索：“那麽在海什木先生的記憶裏，有什麽未盡之事，或者有什麽重要之人嗎？”
海什木再次搖頭：“沒有，我覺得我的記憶很完整，從幾百年前到現在，有些東西因為時間太長模糊了，但我應該沒有忘記什麽。”
“嗯，沒有破綻也正常，若是要合理化一個人的存在，首先得讓這個人對自己的存在沒有懷疑。”白術也沒有失望，“那麽我說說我從脈象上得到的判斷。”
“你不是說我沒有脈象嗎？”
“我也說了，縱觀全局和仔細分析，是兩種體會。”白術認真回答，“我會談一談海什木先生被偽造出來給人看的那些‘真實’。”
海什木點點頭，理解了。
“魔鱗病。”白術采用了詳略得當的敘述方式，“之前也有須彌的患者專門找我，但我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案，只能開點緩解疼痛和麻痹的藥物。我記得在那位小吉祥草王解決須彌的內亂之後，須彌的魔鱗病應該全部消失了才對。”
海什木擡起胳膊，瞥了一眼上面附著的細碎鱗片：“魔鱗病主要是由於禁忌知識禍亂世界樹。”
須彌人關聯的是消除了禁忌知識的世界樹，世界樹康覆，他們自然不會生病；但海什木除了來到這個世界受這個世界樹影響，本身還關聯著自己世界的世界樹，而那個世界的世界樹還生著病。
“……竟是世外之人。”才意識到這點的白術神色略帶驚訝，他稍微了解了海什木所在世界的情況，得到了簡略的一句“滅亡在即”，稍作思考，提出了猜測，“或許是你世界的誰為了保護你，將你送來了這個世界。”
“沒印象。”海什木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另一個提瓦特大陸上有什麽人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沒關系，慢慢來，一切總會有答案的。”白術繼續說下去，“那麽，第二點，我在你身上察覺到了地脈之花的氣息。”
地脈是世界樹遍布於提瓦特大陸的分支，當元素循環出現問題、地脈能量淤積的時候，就是地脈之花誕生的時機，因為大地會贈予那些解決病竈的恩人與願望相關的珍貴禮物。
簡單來說，地脈出問題，幫忙解決地脈問題，獲得地脈之花的獎勵。
但地脈之花維持的時間很短，也不太可能被誰作為收藏品隨身攜帶，那麽海什木身上這種地脈之花的氣息……
“我之前有過類似的機緣。”白術沈吟著開口，“常見的地脈之花有兩種，但地脈之花本身就是願望的凝聚，既然代表著願望，就不可能只有兩種。”
常見的兩種，是大眾都希望得到的東西，“財富”，“閱歷”，想要得到他們的人很多，所以這兩種也作為主流的饋贈存在。
不常見的那些，就是少數人的願望了，這類的願望往往更有針對性，五花八門。但不同於獲取神之眼的那種標準，如果要凝結出這種“願望之花”，既要有強烈的願望，也需要將能夠實現願望的能量輸入地脈之中。
條件很苛刻。
因為一般有能量不能直接用來實現願望嗎？何必多此一舉放地脈裏儲存贈予他人？
“我唯一見過的例子，就是一位強大的守護者將自己的全部記憶和力量融入大地，贈予守護之地的子民百年內無病無災。”白術這樣說道，“他需要實現的願望是在他之後的時代，但海什木先生你的話……”
白術表現得稍微有些困擾：“如果那人和你一樣活到了最後時刻，為什麽不直接在你身上動用力量？如果那人早早故去，為什麽會知道你世界在那時刻瀕臨滅亡，還選擇了你？”
呃。
所以現在是已經肯定真的有這麽個人存在了嗎。
海什木神色微妙，有心想要否決，但不知道從何說起，幹脆就選擇沈默，不打斷白術。
所以白術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對於那位的想法和動機我不太清楚，但從你身上的氣息來看，他贈予了你永恒的生命。”白術看著海什木仍顯年輕的臉龐，“而且不是單純的永生，你的身體狀態在以七日一個周期更新，最大程度避免了你的‘磨損’。”
海什木眨了眨眼。
“而且這種‘永生’似乎還可以回收。”白術若有所思，“贈予之人，應該是給了你兩種選擇，你有永生的機會，若你厭倦了長生，也能停止‘身體的輪回’，選擇自然老去。”
海什木又眨了眨眼。
只是這次，他的瞳孔隨著白術的話語而放大，微微顫動的瞳孔摻著茫然的色彩。
……什麽，意思？
他能選擇自己長生與否。
海什木回想起自己的過去。
他其實沒有選擇這個概念，行屍走肉的時候，想的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如今嘗試了不一樣的活法，他的想法是“多體驗體驗快樂”的事情；那這是不是默認了他自己想要活得更久？
唯一有過動搖的時候就是在須彌階段被帶過去“再次實驗”的階段，那段時間他確實短暫產生了“要不幹脆就這麽死了算了”的想法，後來覺得自己死不了就又擺爛了，仔細想想，觀念變動的時間和他身上輪回消失的階段正好可以對得上。
這算什麽。
海什木閉上眼睛，平覆了自己的心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內斂模樣：“還有什麽發現？”
“沒有了。”白術默默搖頭。
“嗯，你說的，夠我消化一陣時間了。”海什木點頭，頓了頓，又不帶感情地誇了一句，“你比博士厲害，來這個世界後，我也和博士待過一段時間，我存在的真實與否、我與地脈之花的聯系以及身體更新的情況，他都沒查出來。”
“擡舉了。”白術第一時間否認了，“我能看出這些，一是僥幸獲得的機緣給了我靈感，二也是和長生簽訂的契約有關。”
地脈花是機緣給的靈感。
剩下兩個，存在真實與否，身體更新狀況，與長生契約有關？
“選擇自己久活還是正常老去，和我和白術這一脈的契約有異曲同工之處。”長生瞥了一眼白術，“我和他們契約，也是讓他們選擇，只是他們選擇的是理想或是壽命，海什木你身上的祝福也差不多，是祝福，也是詛咒。順帶一提，白術的師長們大多選擇了理想，然後因為執著救人而短壽早亡，這家夥就不一樣了……”
長生輕哼了一聲：“因為我沒人契約會死掉嘛，他不想讓我死，也不想讓後來的人因為和我的契約死掉，所以發誓要一直活著，成為我的最後一任契約者。”
他雖是抱怨的語氣，但眼中卻閃耀著對白術的認可和驕傲。
白術咳嗽了兩三聲，笑容仍然保持著溫和平靜：“我正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在我看來，窮究世上的藥、毒、病，未必不能豈及‘不死之境’，疑難雜癥與我而言，是我的機緣，長生名為‘珥蛇拖龍’的秘法讓我擁有了能將他人體內病與毒轉入自身體內的能力，我剛才在脈診時也嘗試對你使用了這種秘法……”
白術歉意地對海什木笑了笑：“按理來說，哪怕是魔鱗病那種特殊的病癥，也能在秘法的作用下起到效果，但海什木先生不在這個行列，所以我才因此發現了海什木先生的‘不真實’。”
到此，那三種博士未發現但白術發現了的事情，都有了可以深究的理由。
“你也是挺有勇氣的。”海什木擡眸，“把自己都不能確定的疾病和毒素轉到自己體內，難怪你年紀輕輕就這麽虛弱。”
“就是。”長生不能再讚同了，“比他師長們還誇張呢，我可真怕他放豪言，結果成了最短壽的那一個，到時候他死了又沒下一任繼承人，我直接隨他去了。”
“長生……”
“我又沒說錯。”長生瞪了白術一樣，“轉移病癥就算了，你還那麽頻繁地給人輸送體內的生機，一個個的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自私點多好啊。”
“若是如此，當初師祖也不會選擇和你簽訂契約了。”白術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事實。
長生撇撇嘴，懶得再和白術爭辯，不過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海什木的模樣，好奇詢問：“你在想什麽？”
海什木收回扣住下巴思考的手，略微擡頭：“哦，我在想，既然能轉移生機，能不能把別人的生機轉移到白術體內。”
“開什麽玩笑。”長生的語氣激動起來，“往外輸送生機就算了，是為了救人；往自己體內輸送生機，這不是變相謀殺了被輸送的那個人嗎？”
白術也是少見地保持了嚴肅的表情：“海什木先生，這種話，最好別再說第二次，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那就是可以了。”海什木點點頭。
白術和長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還想要再說什麽，卻瞧見海什木對白術伸出了手。
海什木看著白術的眼睛：“不如試試把我的生機轉移到你的體內？反正現在每過七日我的身體都會更新，我能恢覆過來的。”
白術楞了。
海什木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生機能傳過去，試試也好。”
白術和長生對視了一眼。
“抱歉，剛才對海什木先生有些誤解。”白術誠懇地道歉，“你有這個心真是太好了，但若是病癥無法轉移，生機轉移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不一定。”海什木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也說了，虛假能變成真實。你沒法轉移我的病痛是因為病痛本來就偏向‘概念上’的存在，你又不知道我具體有什麽病怎麽痛；生機就不一樣了，你已經給它下了定義。”
當初那個年輕的博士都能借助海什木的身體克隆出那麽多材料，海什木不信白術要個“生機”也要不到。
盛情難卻，盡管不太抱希望，但在海什木極力要求下，白術還是試了試。
淡淡的紅暈從白術的臉上泛開。
長生驚喜：“真的可以！”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將炯炯的目光落在了海什木身上：“那就辛苦海什木幫忙了！”
海什木點點頭：“好。”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
長生晃著自己的尾巴：“我告訴你哦，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你還要拒絕的話，小心我抽暈你強行治療你！海什木都同意了你拒絕什麽？我看你往其他病人體內輸送生機的時候也沒問其他病人願不願意啊？”
白術識相地默默閉嘴。
長生滿意了，他把目光重新轉移到海什木身上，之前的不悅和提防一掃而空，他現在看海什木真的是哪哪都喜歡。
“我不會在璃月久留。”海什木考慮了一下，“如果要治療，你們控制一下時間。”
“這個交給我！”長生打包票他和白術絕對不會耽誤海什木的行程的。
“不如這些日子，海什木先生就暫住不蔔廬？”白術嘗試征詢海什木的意見，“平日若是想要出去走走，我也可以空出時間陪你，也希望海什木先生能給我和你探討病情的機會。”
嘖。逮羊毛使勁薅是吧。
又要生機又要研究他病情的。
但另一方面，白術這麽坦然，海什木還是很喜歡的，他也理解白術對病理的追求，更感激白術能夠給自己提供那麽重要的線索。
“叫我海什木就好，不用客氣。”海什木擺擺手，“暫住還是算了，我會常來做客的，主要是我還想著獵……”
獵艷來著。
海什木的聲音慢慢收攏。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術的身上。
金色半框眼鏡之後，那雙金棕色的蛇瞳彎成好看的弧度，白術微微側頭，青綠色的長發披散下來，端得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也挺符合海什木的審美來著。
再者，醫患關系什麽的，白術比他更清楚要分得很開吧？
“海什木？”白術關切地看著說到一半就開始走神的海什木，有些擔心海什木的顧慮。
“哦，沒事。”海什木收回心神，“就是想問一句，白術先生有沒有聽過一精十血的說法？”
白術：“？”
長生瞬間支棱起來了：“我知道！他們說愛情是最好的良藥！海什木你要和白術試試嗎？”
白術：“？？”
海什木毫不掩飾自己對白術容貌和身體的欣賞：“挺好奇的，不知道白術先生有沒有興趣和我深入交流？”
長生興致勃勃：“有有有，當然有的，我告訴你哦，其實我還有類似‘珥蛇拖龍’的雙修之法，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現在這機會不就來了嗎？我可以在你們雙修的時候指導你們哦！”
白術：“？？？”
海什木頓了幾秒：“我還沒嘗試過在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做這種事情。”
長生表示沒問題：“我守門外也行，我知道的，這種事情需要一個隱私空間，嗯，我看這裏就不錯，要不我現在出去？”
白術：“……”有病，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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