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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太子正凝視著元若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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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太子正凝視著元若枝笑。……

第十章

聶延璋寫著寫著,便松了筆,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黑沈雙眸闔上的時候,俊美精致的五官仿佛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玉色,連薄唇都顯得有些溫柔可親,很迷惑人。

但誰都知道他睜眼的那一瞬,可絕不是這般性情溫柔。

外面伺候的人,一個都不敢動。

既不敢給聶延璋蓋毯子,也不敢叫醒他。

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惹怒太子殿下了呢。

但她們還是怕,怕什麽都沒做,也惹得太子不悅。

就連蘇嬤嬤都不敢拿主意,還要去派人請示平康大長公主。

元若枝並不知道聶延璋睡醒了會怎麽樣。

她既不想招惹他,也不想得罪他。

按照太虛幻境裏的天書所寫,她輕易也不會死,聶延璋沒道理要她這塊最大的墊腳石的命。

所以以不變應萬變最好。

元若枝便自顧補書,該調漿糊調漿糊,該灑水灑水,也不管是否會吵到聶延璋。

好似眼裏壓根沒這個人。

書房外,盡管丫鬟們極力的克制聲音,可行動的腳步,衣料的窸窣卻是無法避免。

聶延璋五感超凡,他就是在極細微的聲音裏醒來的。

一睜開眼,外面的丫鬟各個驚恐連連,嚇得趕緊低頭,生怕被他餘光射殺似的。

唯獨眼前這個姑娘,元家的小娘子,正氣定神閑埋頭補書。

“你在把孤當死人?”

聶延璋剛睡醒,聲音還很沙啞。

他說什麽都像是在問“今日下不下雨”那般雲淡風輕,卻一貫地帶著一股特別的慵懶。

外頭的丫鬟聽到個“死”字都嚇壞了,已經雙腿發軟地跪下,開始默默為元若枝祈禱。

祈禱平康大長公主在太子殿下發瘋之前趕來,好救下元家小娘子一命。

元若枝手腕一頓,一邊低頭補書,一邊平靜地說:“死人睡著可醒不來了。”

聶延璋倏忽間揚起了唇角,他其實就是好奇,元若枝是不是一直在心裏默念他是死人,便可以做到無視他。

竟然不是。

她沒將他當死人呢。

他,活的呢,在她心裏。

“擡起頭來。”

元若枝擡頭,對上了聶延璋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這時候她才看到,他的眼裏布滿了紅血絲,像是昨夜未睡好,或者沒睡。

難怪方才會睡著。

聶延璋忽傾身往前,胳膊肘撐在桌面,單手托腮,凝視著元若枝,輕輕呢喃:“孤,是活的?”像是和極其親密之人說話。

元若枝點頭,聲音還如之前那般波瀾不驚:“活的。”

聶延璋頓時就笑了,是那種單純的,純澈的笑容。

他的睫毛很長,笑時輕扇下來,能夠壓制住他眼裏駭人的氣質,甚至在濃黑睫毛的遮蓋下,他可以說看起來有些……純良無辜。

元若枝心尖顫了顫。

莫名的,聶延璋這副模樣,是叫人有些可憐同情的。

……但是誰會去同情一個瘋子!

平康大長公主就是這時候趕來的。

元若枝是她請來幫忙的人,若在她手裏出事,那可大事不妙。

結果她從小憩中慌忙起來,頭發也未曾梳好,卻在書房門口瞧見了這樣一幕——太子正凝視著元若枝笑。

平康大長公主人都傻了。

不是丫鬟著急忙慌喊她來救元若枝命的嗎!

這……哪裏需要她救命。

平康大長公主走進來笑著問聶延璋:“太子,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聶延璋臉上還延續著方才的純良的笑,仿佛撒嬌一般:“孤愛重姑母,姑母吩咐的事,自然想快些替姑母辦好。”

平康大長公主見聶延璋雙眼血紅,便問:“瞧你著眼睛紅的,可是沒睡好?你快去睡吧。我這事不急在一時。”

聶延璋懶洋洋打了個哈切,從善如流:“那孤去了。”

聶延璋輕車熟路地出去了,都不必丫鬟帶路。

好似這裏就有他的宅院。

平康大長公主讓元若枝免了虛禮,很抱歉地說:“太子已經幾年不常來我這裏。許是我托了他幫忙,才來得勤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元若枝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微微笑著說:“公主,這些書破的都不厲害,我繼續修補。午時之前肯定可以修補好的。”

午時前,元若枝修補完了書,洗凈了手,同平康大長公主委婉地說,因要及笄,家裏不許她頻繁出門,待後日修補完餘下的幾本書,日後便不來了。

平康大長公主心裏明白,也就沒有挽留。

走的時候,她親自送元若枝出去的,路上經過一間內宅的院子,院門開著,裏頭還有丫鬟灑掃,顯然是有人住的。

平康大長公主說:“太子來了就住這裏。這是他……他姨母從前住的院子。”

元若枝聽到“姨母”兩個字,方知道這公主府,還大有來頭。

聶延璋的姨母當時嫁的也是有名的武將之家。

也不是什麽忌諱的事,平康大長公主便說:“我出嫁的早。那時我父皇在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嫁出去便住夫家,不賜府邸。我夫君去世後,舊宅裏住著小叔子一家子,我不想跟他們住,也不便搬回宮中,後來……皇上就將這裏就賜給我了。”

元若枝在心裏悄悄將話補全了。

後來韓氏九族因謀逆而滅族,抄家查封了宅院,這裏便收歸皇家。

這處宅院太大,普通官宦人家沒有資格住這般規模的宅院,而且除了平康大長公主,又有誰敢毫不忌諱地住這裏?

平康大長公主把人送到二門上,元若枝請她留步,她才折返。

折返時,平康大長公主納悶地問蘇嬤嬤:“你說,太子是不是對元家小娘子,有些特別?”

蘇嬤嬤思量片刻說道:“……老奴覺得,太子殿下不像這樣的人。”不像這樣友好。

平康大長公主心裏也覺得有些奇怪。

.

元若枝回到元家,便去找元永業。

但今日元永業下值下得晚。

元若枝回人語堂後,後來在他書房略等了一會子才等到他。

見到元永業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常服,手裏拿著一摞公文。

元永業進書房的隔間去換衣服,元若枝看到公文寫著“鹽”字,便拿起來瞧了一眼。

“那是浙江鹽案的公文,有什麽好瞧什麽?”元永業換好了衣服從隔間出來了。

元若枝問他:“可是浙江布政使許謙文犯的案?”

事情鬧的很大,元永業卻還是好奇:“枝姐兒也聽說了?”

元若枝不是聽說的。

是從天書中掃到了一眼。

韓皇後被滅九族,絕不是皇帝一人之功。

許謙文便是抄沒聶延璋姨母一家子的大功臣。

元永業道:“事發後,他逃了,朝廷正在追捕他。”

元若枝皺眉鎖:“……逃不掉的吧,他家裏還有那麽多口人。”他至多只能選擇,怎麽死。

元永業知道的不清楚,他今日帶回來的公文,也只是很細枝末節的東西。

他月不想和元若枝多說朝廷上的事情,便笑著問道:“枝姐兒,你來找我是幹什麽的?”

元若枝把玉勾熬的粥放到元永業桌上,說:“父親嘗嘗。”

元永業很有興致地走過去嘗了嘗,說:“你做的?很鮮的粥,加了什麽熬的?”

元若枝淡笑回:“幹貨磨成的粉,還有小蝦米。”

“怪不得這樣香……”

元永業吃了半碗,才坐下來說:“是為搬宅院的事情來的吧?”

他放下粥碗說:“爹不會讓你搬出人語堂的,那是你母親住過的地方。但是咱們三房人丁最少,占的院子卻那麽大,怎麽也說不過去。你祖母跟你嬸娘斷不會逼著你搬出去,爹不想讓她們為難……”

元若枝臉色淡淡地打斷了元永業的話:“父親,女兒不是想過來求情。”

元永業楞了一下。

元若枝繼續說:“女兒是絕對不可能和她們母女一起住的。我願意搬去東北角的小院子,明日我便騰出人語堂。但是東北角的院子放不下太多東西,明日您來我院裏一趟,幫忙清點母親的嫁妝。”

元永業更楞了。

他這女兒懂事得讓他有些……有些不知所措。

元若枝福了福身子道:“粥也送到了,女兒告退。”

元永業僵僵地點點頭,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沒過多久,霍氏便來了。

她素日很溫柔可人,今日也是,她也帶著粥來看元永業,還嬌滴滴地說:“老爺,妾身為熬這粥,手都燙紅了,您瞧瞧。”

元永業看了一眼,是很紅。

霍氏又嬌羞動人地說:“可是您最愛吃這荷葉粥,妾身疼也是甘願的。可惜夏季未至,只能用幹荷葉熬制,待夏天到了,妾身用新鮮的荷葉給您熬,那才香。”

說完,她起擡頭,卻對上了元永業冷淡的雙眼。

元永業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很煩霍氏這般作態。

他的枝姐兒熬粥就不會燙手嗎?

可枝姐兒為什麽從來不說一句呢?

霍氏也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小心翼翼地把粥盛出來放到小桌上,才發現原來已經有人送過一碗海鮮粥來了。

元若枝又比她先來一步!

想也知道元若枝說了什麽。

霍氏垂頭搓著指腹上那一抹燙紅,幾欲垂淚:“妾身是真不知道怎麽做了!九奶奶要進門,闔府上下都盯著咱們三房,妾身和嫻姐兒不搬能怎麽辦呢?難道等著大家背地裏指責咱們三房人少還占地方多嗎?妾身這不是、這不是心疼老爺嗎!”

元永業瞥她一眼,冷聲問道:“你覺得,枝姐兒是這樣跟我說的?”

霍氏怔住,“不、不是嗎?”

元若枝素來是這樣告狀的。

元永業狠狠摔了手裏的書,聲音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枝姐兒說,她搬去東北角的院子,讓你去住人語堂。”

霍氏一時間驚住了。

元若枝大方到……瘋了?

這比她想象中的結果還要好。

霍氏扯了扯嘴角,才壓下眼底的驚喜說:“妾身怎麽可能舍得讓枝姐兒住那個小院子,讓枝姐兒和妾身一起住,妾身也要照顧她,盡一盡母親的責任。”

元永業卻不敢信,霍氏會“照顧”元若枝。

但準九奶奶進門,院子是一定要騰的。

可枝姐兒又不願意和霍氏住一塊兒,三房騰院子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這件事恐怕真的要委屈她女兒了。

元永業頭疼地揮手讓霍氏離開了。

翌日,元若枝從公主府回來,蘇嬤嬤親自送的她。

臨到分別前,蘇嬤嬤笑著道:“這都走到家門口了,姑娘也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元若枝瞧著蘇嬤嬤堅定的眼神,婉拒不過,便帶著人進去了。

可不巧,她剛到人語堂,霍氏的人正在往裏面搬東西,陣仗大得整個府裏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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