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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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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次日清晨,陶螢被敲門聲吵醒了。

起來時發現身邊沒人,掛在桌角的繩索也不見了,只有桌上多了幾個常用藥物,都是用來清理傷口和包紮用的。

她聽出門外的人是誰,應了聲,“馬上就來。”

聽著李文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起身走到桌邊準備處理一下傷處。

就在這時,她忽然察覺到什麽,扭頭看向床上的枕頭,枕套上有一些淺淺的痕跡。

枕套是昨天新換的,痕跡在外側那一半,她睡的裏面,所以肯定不是她弄的,她立刻想到了陶源,想到她流口水的樣子,忍不住有點嫌棄。

心說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幹得出這種事?

不過嫌棄歸嫌棄,她還是暫時收回心思,專心清理傷處。

經過了一晚的時間,傷處已經凝結,因為兩處傷口有個交叉位置,那裏是最深的,她用酒精澆了一下外面包紮的衣料才敢慢慢撕開。

昨晚看陶源切開衣料的動作那麽利落,包紮的動作也是,是不是因為在暗河經常要面對這樣的事情,所以久病成良醫?她想。

陶螢咬緊牙關,重新包紮了傷口之後,又把衣服和床上用品都換下來,抱著一堆要洗的東西往樓下走去。

李文心看她抱著這麽大堆,不禁疑惑:“你該不會有潔癖吧?”

陶螢笑著搖頭:“還好,就是出汗比較嚴重。”

李文心伸手幫接了一下,“去醫院看過嗎?我記得出汗嚴重的話,好像是……”

“對,就是體虛,”陶螢把床單拽回來自己抱好,又說,“天生的,沒辦法。”

李文心這才註意到她手上的包紮:“哎?你怎麽受傷了?”

陶螢:“沒有沒有,就是不小心被美工刀劃到了而已。”

李文心嘆氣:“怎麽這麽粗心啊,不用去醫院看一下嗎?”

陶螢笑:“沒事,就是小傷,過幾天結痂就好了。”

兩人說話間來到院子,飯堂裏已經有好幾個孩子正在忙活早飯。

李文心幫著把要洗的東西一股腦塞進洗衣機,設置好時間,一擡頭,就見陶螢正在看做飯的幾個孩子。

“他們很厲害吧?”李文心說。

陶螢點頭:“厲害,這麽小就會做飯了。”

李文心:“沒辦法呀,前幾年孩子少還好,我一個人都忙得過來,這兩年孩子一多,資金緊張,年紀稍微大點的幾個孩子就主動承擔了小老師的職責,開始學著幫我做事,別看他們小,做事可認真了,很多時候比我還仔細。”

陸續有孩子起來,主動到盥洗室洗漱整理,下樓到飯堂幫著幹活。

“文心,又有客人來了。”一個揉著眼睛的小男孩跑進飯堂小聲說道,“還是昨天那個人。”

陶螢看向門外,跟在李文心身後走到門口,遠遠就瞧見了院子鐵門外的人。

又是莫尋。

再看旁邊,還有潘波。

她心說怎麽把他給放出來了,關鋒呢?不會已經被報覆了吧?

陶螢裝沒看見,回到飯堂繼續備菜,等到李文心把人帶到了自己面前,才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莫警官?你找到潘警官了?”

潘波訕訕一笑,環顧四周,沒吭聲。

莫尋開門見山:“出來一下。”

李文心不明所以,也準備跟著一起出去,但潘波把她攔住了,低聲道:“文心老師你就別去了。”

李文心站在原地:“為什麽?”

潘波說:“她們聊點私事,你去不太好。”

李文心好奇:“什麽私事啊?”

潘波笑著擺手:“跟當年的案子沒關系啊,就是私事,私事你懂吧?”

李文心聽出來了,這人就是不想告訴她,本來臉上還笑著,這下立刻冷臉,硬邦邦答了一句:“我不懂。”

說完扭頭就走,再不接話。

潘波撇撇嘴,往不遠處的樓裏去了。

院子外,車裏。

莫尋問:“手怎麽回事?”

陶螢把應付李文心的說辭又拿來應付她,她不信,冷哼一聲說:“是暗河的人幹的吧?”

陶螢沒吱聲,算是默認。

“你太大意了。”莫尋說,“明知道他們盯上你了還瞎跑。”

陶螢:“莫警官,你大清早過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莫尋沈吟片刻,從兜裏拿出手機遞過去,陶螢疑惑,接過手機一看,是段視頻。

視頻裏,有兩個男人背靠背坐在市局門口,身上綁著繩子,臉上帶傷,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剛被人毆打了一頓,血都沒擦幹凈就綁著送到了這裏。

“這個,”莫尋指著滿臉褶子那個說,“孫科已經指認過了,就是當時追殺他的那個人。”

陶螢這時候也認出來了,這老頭就是照片裏抱著屍體,笑得很猖狂的兇手,至於另一個……

莫尋手指一動,指著另一個說:“他的同夥,張遼手機裏的那些照片也都是他拍的。這兩個人都是暗河的殺手。”

“殺手?”陶螢問,“誰把他們弄過來的?”

莫尋抽回手機,放回兜裏:“這就要問問你姐了。”

陶螢怔住,“我還有姐姐呢?我本人怎麽不知道。”

“跟別人裝還行,跟我裝就免了吧,”莫尋說,“你可以不承認,但你不能否認DNA檢驗結果吧。”

陶螢:“你……”

莫尋:“沒錯,我驗過了,你們有血緣關系,是親姐妹。”

這一點,陶螢並不驚訝,她們是親姐妹這件事,即便不驗,光是看那張臉就能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

這世上就算1:1整容都不一定有她們那麽相像的五官,還需要多此一舉驗什麽DNA嗎?

“你怎麽拿到她DNA的?”陶螢問。

莫尋說:“這你就別管了,別忘了我是警察。”

陶螢笑了笑:“說得真好聽,只可惜還是要她把人綁到你面前,你才能抓到人吧?”

有件事莫尋沒有告訴她,那就是抓到的兩名兇手身上都搜出了自白書,裏面詳細寫出了他們兩人過去這些年犯下了一樁樁罪惡。

在那裏面出現了一個新角色,沒有姓名,只有代號——009。

據他們交代這個009就是負責傳達任務的人,屬於組織裏的高層人員,一般不會輕易露面,每次任務下達之後,會在暗處監督,一旦發現他們任務失敗,就會當場滅口,把後續處理得一幹二凈,不留痕跡。

清道夫和攝影師這對老搭檔這些年從沒有過一次失手,所以也沒能見過009現身,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被警方逮捕,雖然還沒下達正式公告,暗河的人也必然會收到消息,到那時,他們要面臨的不是牢獄之災,而是被組織徹底清洗的恐懼。

“清洗是什麽意思?”莫尋曾問過他們。

他們分開回答,給出的答案幾乎一致。

【洗掉記憶,讓我們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自爆而亡……”莫尋在心裏重覆他們交代的信息。

這兩人體內檢測出的人體微型炸彈暫時安全,只要一直處於信號屏蔽的範圍就不會有事。

暗河在清洗自己的成員上如此大費周章,恐怕就是為了殺雞儆猴,震懾組織裏其他成員。

兩人還交代了另一種清洗手段,叫做“處決”。

處決更可怕,光是聽到都會讓暗河成員心驚肉跳的那種可怕。

一般來說,只有高等級的殺手才會執行處決任務,底下的成員等級不夠只能被迫面臨這場貓鼠游戲,被抓到之後就是千刀萬剮,沒有什麽比活生生看著自己被剝皮抽筋,逐漸成為一具沒有血肉的死屍更為恐怖。

如果他們沒有完成好每一次組織傳達的任務,他們就必須面對比死還恐怖的懲罰,組織裏很多人會在任務失敗前自行了斷,但現在他們失去了了斷的機會,還被警察給抓了,兩人說到最後都恨不得咬舌自盡,好在被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潘波不信這兩人的話,認為他們只是在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好讓自己在接受審判時可以酌情減刑而已。

事到如今,莫尋卻更願意相信他們的話。

張闊說過,暗河這個組織從很多年以前就存在了。

這樣一個存在多年屹立不倒的殺手組織,發展至今規模難以想象,極有可能裏面的成員就有上千人不止。

她想,陶源之所以沒有選擇單槍匹馬動手,也許就是因為要面對的敵人數量太多,就像常年躲藏在陰暗角落的蟑螂一樣,即便拼盡全力,鏟除的也只是出現在明處的一小部分,她想摧毀的是全部、是所有骯臟的、躲藏在暗處的渣滓。

她曾說過,如果有的選,她想當一次好人,跟警方合作,就是她選擇的另一條路。

莫尋回過神,看著眼前的陶螢,想起了陶源當時所說的交易。

她交出了真兇,現在,輪到她來履行承諾了。

“是啊,我不否認有了她的幫助,調查確實更近了一步,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姐的去向嗎?”莫尋說。

陶螢跟她對視幾秒,還是那句話:“我真的不知道。”

莫尋點點頭,似乎並不打算繼續跟她打聽什麽,拽著她的胳膊就把人往樓裏拉:“那你就收拾東西跟我走,案子沒結束之前,你不準離開我的視線。”

陶螢被推了個趔趄,站定腳步,冷聲道:“真兇都給你送上門了,你憑什麽還拿我當嫌疑人?”

莫尋又上手把她往前推了一下:“憑我是警察,我認為你現在還有嫌疑,所以你必須跟我走。”

陶螢擡手擋了一下,不小心扯到了傷口,頓時痛得皺起了眉頭,怒道:“信不信我投訴你。”

莫尋抓著肩膀,把人往樓上帶,滿不在乎地說:“投!盡管投,最好給我投個處分讓我停職,正好哪兒也不去,就盯著你!”

陶螢掙紮起來:“你是警察還是無賴,我回不回去關你什麽事啊!”

莫尋手勁大,為了不讓她碰到傷口,故意用力箍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嘴上應著聲:“生氣了啊,你這就生氣了啊,小孩就是氣性大。”

陶螢忽然剎住腳步說:“行,我說!”

莫尋一楞。

“那間地下室。”陶螢說,“她就在那間地下室。”

她說的是上次關押張闊的那個地下室。

莫尋卻想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去的地下室,陶源就是在那拿到了發信器。

她不禁覺得有些疑惑,為什麽陶源要再次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

“地下室在哪?”莫尋收回手,問道。

陶螢故意說了個假地點。

潘波正好從辦公室出來,跟莫尋對上視線,快步走上前去。

莫尋把剛才的地方告訴他,讓他馬上去一趟,潘波走之前沖莫尋晃了晃手機,莫尋掏出手機點開最新消息,看到了潘波剛發過來的視頻截圖,那是從監控裏截取的,放大處理後的清晰圖片。

圖片裏的人正是陶雪樹。

陶螢趁著莫尋楞神這一秒,搶走手機,往樓上飛奔,忍著掌心傳來的劇痛翻看圖片,是昨天那個奇怪的中年男人。

下一秒,莫尋搶回手機,橫了她一眼:“看清楚了吧?以後多註意點,只要見到這個人出現在你身邊就馬上告訴我,記住,千萬離他遠一點。”

陶螢:“我已經見過他了。”

“什麽時候?”莫尋驚道。

圖片裏顯示的是陶雪樹站在院子外的身影,莫尋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見過。

“昨晚。”

莫尋咽了口唾沫:“他沒對你做什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陶螢說,“難道他應該對我做什麽?”

莫尋沒說話,陶螢已然察覺出不對,因為她想起了昨晚陶源對那個男人的態度也很奇怪。

她當時確實下了死手,因為刀是朝著頸動脈去的。

難不成她以為那個男人要殺我?

陶螢看著莫尋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更加篤定了這個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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