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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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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

花相景還是如前幾次一樣,天不亮就偷偷的回了皇宮,杜燕霄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緩,他輕輕的躺在杜燕霄身邊,從背後抱去。

“阿霄,寶寶,我愛你。”

他撩開杜燕霄的頭發,在後頸處落了個吻,杜燕霄一個晚上都睡不著,到現在都醒著,在想該如何面對花相景,可這又有什麽不知的,同床共枕十餘載,不是又怎樣?

杜燕霄睜開眼睛,轉身撲到花相景懷裏,雙手回抱著他,“相景,我也愛你。”

“這麽早就醒了,不再睡會兒?”

杜燕霄沒說話,頭埋在他身上,看不到臉,但他明顯感覺到杜燕霄發著抖,他輕輕的揉著杜燕霄的發,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

“怎麽哭了?”

他挑起杜燕霄的下巴,杜燕霄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就這樣看著花相景,很像那種受了委屈的小貓,花相景低頭舔舐著杜燕霄臉上的淚,杜燕霄卻坐起身來。

“相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每晚等我睡了就回府上去了?”

花相景也坐起身,卻不知如何開口,杜燕霄又繼續道:“要不是我查出你中毒了,你還要瞞我多久?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不心疼了?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本是夫妻,安有不患?”

杜燕霄再一次抱住了花相景,花相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活不了多久,又舍不得杜燕霄,留杜燕霄一個人在世上,他心疼,那杜燕霄就連這世間唯一的親人都沒,杜燕霄會孤獨的直至死亡。

“阿霄,我不是有意要騙你,我只是不想你為我難過,你還有千裏江山,有愛你的子民,我只不過是萬千世界中不足為道的點;再怎麽風華絕代的人也有死的那天,不要因為我的死而影響你,你是天子,天子就應不入凡塵,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不該沈迷於兒女私情。”

花相景用指腹擦拭著杜燕霄的眼角,另一只手點著他的鼻子,杜燕霄含著淚,笑得十分痛苦;他早就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他覺得兩者之間並不影響,可他現在才知原來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做出了選擇,杜子璋還在的時候就問他,是一起去起義還是與花相景私奔,他選的是帶著花相景一同起義;如今,他當了皇帝,做事就不能只關註一,自然而然也有許多東西不如自己的意。

南杜山河色,美不過西湖景色,好似仙人下凡;一襲丹衣一把琵琶,擾亂了半生的思念。惠州西湖畔初見,回眸一笑百媚死,膚如凝脂,發如流水,眼如明鏡,輕如鴻雁;撩動朕心弦。人生寥寥幾人陪,唯有西湖景色陪,東邊我的美人,西邊錦繡山河;江山好,美人美,假如美人是江山,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美人似江山,但又不是江山,美人兮遙不可及,江山兮近在眼前,浪跡天涯已無能。

在一起生活了十餘年,怎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杜燕霄看著花相景,人生在世,哪有那麽多事事如意,當人什麽都有了的時候,將必定會失去其中一樣;段衍銘、元己夢,下個就是花相景了。

花相景將中毒癥狀告訴了,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宜處理朝政,又是丞相之位,只能多設一個右丞相,至於這個人……杜燕霄在眾多官員當中選著,花相景就坐在旁邊剝著葡萄餵給杜燕霄。

徐寧之死了妻,今後對除徐月池以外的事可能都不感興趣了;郝慶也應該不行,九卿之首必須是有老臣來;蔣牧、殷譯、趙別時也通通不行;錢齊川和田並詩固然是最佳的人選,只是選誰。

杜燕霄讓花相景去做些吃食,自己則是坐著思考,若錢齊川當了右丞相,常歡就會升為禦史大夫,兩人是師徒關系,可能互相包庇;田並詩的話,就少了這種麻煩。

杜燕霄提筆在紙上寫下,正好花相景又回來了,手裏端著一籠龍袍蟹黃湯包,杜燕霄就往邊上挪了挪讓出點地方讓花相景坐,自己就拿著龍袍蟹黃湯包吃。

“右丞相之位我打算給田並詩,廷尉的位置就由邢紹曄來。”

次日上朝,陶思就拿著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動搖不定,朕欲多置丞相,並詩二品廷尉遷一品右丞相,賜金印紫綬;紹曄自三品曹升為二品廷尉,金印紫綬。卿此。”

田並詩不可置信,自己竟會升為右丞相,這可是百官之首的位置,能夠只手遮天,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要的官位;田並詩與邢紹曄上前領了旨回到位置上,錢齊川明白杜燕霄知道花相景中毒了,也明白這個做法,要有人來代替花相景的位置去工作。

“如今元老板去了,織雲紡收入下降,南杜經濟直線下降,不久後就要與陟國開戰,沒有物力支持,很難勝利,諸位說該如何。”

蔣牧上前道:“臣以為可以將織雲紡的人力物力讓給其它優秀的商,將這個南杜第一的位置給其它廠商,讓那些廠商帶動南杜經濟。”

其餘官員都沒有說話,元己夢是徐寧之的妻子,織雲紡是元己夢的,徐寧之肯定是不可能讓元己夢自己的紡織廠分出去的,元己夢努力了那麽久才將織雲紡做得風聲水起,這麽多年的付出一下子沒了,說不難受是假的。

所有人都在等徐寧之開口,安靜得連吸氣聲都聽得清,徐寧之手持笏板上前。

“舍小家為大家,才是長久之計。陛下,臣願放棄織雲紡。”

下朝後,趙別時帶著人去織雲紡將東西搬出,徐寧之就在一旁看著,這個元己夢曾經的夢想。

“你真舍得?”

花相景抱著徐月池走來,徐寧之嘆了口氣,從花相景懷裏接過徐月池。

“舍不得也要舍去,小家在大家面前什麽都不是,己夢不在了,我只願有人記得南杜曾經有個女人一手創立了收益最高的織雲紡,只要有人記得。”

徐寧之抱著徐月池走了,花相景擡頭看著織雲紡,他死也會有人記得自己吧,他不怕死,只是怕死後沒人記得他,沒人像自己一樣照顧好杜燕霄了,還有怕花永慕後悔。

昨宵愛春風桃李花開夜,今日愁秋雨梧桐葉落時。與杜燕霄初識的時候,好似還是昨日,可愛的少年一聲一聲說著喜歡,吳萍蓮也還在,所有人都還在;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開始回憶起年輕的時候。

“年輕人,能幫老身將這袋米背去那個山頭嗎?”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背著一袋沈甸甸的米,整個背都佝僂著,花相景不忍心,便上去幫忙。

“年輕人你真善良。”

老奶奶指的山頭很遠,路也不平,花相景怕她摔倒,就一邊背著米一邊扶著她,經過河流的時候,花相景就抱著米背上背著她。

好不容易到山上的時候,天已經黃昏了,老奶奶還十分熱情的邀請他用膳,他怕回去時突然毒就發作,就委婉的拒絕了。

老奶奶還一直拉著他的衣袖,“年輕人,你幫了我,我就該回報你;來,進來吃頓飯就走。”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奶奶又做了會兒掙紮,最後還是放花相景走了,天慢慢的黑下,月亮也在朦朧雲霧之中,他將鬥笠戴在頭上,使其遮擋住自己的臉,這樣只要忍住疼痛,就沒有人註意他。

這個時候的人有些多,幾乎都在出來去夜市的,只不過去皇宮他不必經過夜市,只用從旁邊過就行。

他的身上已經開出了花骨朵,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緊緊攥住衣擺,緊鎖著眉頭,呼吸都困難,只有快速的向前,好趁著人群未發現他時離開。

一個走來突然撞在他身上,他本就由於疼痛站得不是很穩,現在被一撞更是顫顫巍巍。

“喲,這不是剛剛幫了老身的年輕人麽?”

剛才那個老奶奶不知怎的又從山上下來,是不可能有哪個正常老人會這麽快就下了山的,花相景慢慢擡起頭看著。

“樓倉舒?”

花相景抓著頭上的鬥笠,就要用輕功飛走,樓倉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面前的這人也不是什麽老奶奶了,他便往後一甩,樓倉舒見他中計了,一頭倒在地上。

“快來人呀,有人欺負老人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由於人們都愛看熱鬧,周圍的人聽到動勁後都來了,花相景始終低著頭,大步走著,可周圍的人群一個勁的指責他,圍得水洩不通。

其中有人要去扯他頭上的鬥笠,幾此險些得手,樓倉舒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旁邊的人就趁機扯下他的鬥笠,鬥笠落地的瞬間,所有人都向後退了幾步。

花相景趕忙握住自己臉上長出的花,他想要向群眾解釋,可那些跟本就不聽他,一個勁的說他會巫術,偽裝成官員想控制南杜。

“怪不得陛下要立他為後,原來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還聽說那次陟國要與南杜聯合,他將陛下綁了自己去的,誰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說不定他就那個所謂的亂黨。”

杜燕霄對百姓一向十分好,若與官員犯了同樣的錯,百姓頂多關幾日,待遇也很好,對百姓的縱容使他們越發的囂張,敢當眾辱罵官員;花相景也不是那些性格張揚官員,他不能以勢壓人,那些只是貧苦百姓,不是敵人,他不能將利刃對準這些人。

花相景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鬥笠,樓倉舒卻一把奪過,一腳踩在他的手上。

“哎呀,快拿火來燒死他!別讓他控制南杜!”

花相景全身都快撕裂了,用盡力氣將手抽出,反手掐住樓倉舒的脖子。

“左丞相殺人了!”

樓倉舒雙手抓著花相景的手,臉上是十分違和的笑,“花相景,我賭你現在不敢殺我,你讓那些百姓怎麽看你?”

“我不管他們怎麽看我,只要我做了我該做的就行。”

他心頭陣陣疼痛,再加上皮膚上的潰爛,嘴角淌出了烏黑的血,他身後有個人拿著木桶就向他頭上砸去,他側身躲過,手一用力便活生生掐斷了樓倉舒的骨頭。

那些人見花相景殺了人,都在叫官兵,還有許多都拿著菜刀、鋤頭、斧子對著他;此刻他已經痛得意識不清了,身子一輕倒下了。

但卻沒有倒地的疼痛感,殷譯和趙別時剛才群眾吵來了,見到花相景這副模樣,就跑去扶著,周圍人的聲音太嘈雜,花相景根本聽不清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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