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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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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十一)

陽光照在草坪上,將一棵棵的小草都展示得像絕世珍寶。早上花相景很早就起來了,他想給吳太啟買點東西,還個禮。

找了好幾天都沒見著一個適合的,但今日他見到一個綠松石的耳墜,第一眼就覺得與吳太啟很配;他拿著盒子裝好的綠松石耳墜,在吳太啟的房門前頓住了。

門內傳來一陣陣的喘息聲和床榻間暧昧的聲音,花相景的心頭一顫,原來吳太啟有喜歡的人,為什麽不告訴他?為什麽要讓他愛上一個心裏根本沒有他的人?他這又是何苦呢?不管他再怎麽愛吳太啟,吳太啟應是看都不會看他一眼的。

他的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濕潤,他抱著盒子走了;他現在的心情很覆雜,根本沒有註意是向哪走的,當他反應過來,已經來到了後山。他坐在一棵樹下,抱住雙腿。

風追落葉,葉追塵,彩雲追月,月自明。也沒有哪裏做得不對,為什麽他愛的人總是不愛他?是他哪裏有問題嗎?

“三小宮主,你怎麽了?”

仰留喀乾打手拿一只香爐,周身圍著幾只蝴蝶,向花相景走了過來;花相景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沒搭理她。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說的什麽事?”

花相景他沒有忘,只是覺得孤男寡女的在林子裏有些沒規矩。

“我找你,是來幫你感情上的事的。”

花相景擡頭望著她,有些將信將疑,手放在盒子上,怕她給偷了。

“你今天是知道了些什麽吧?”

仰留喀乾打順著他的手看向那個盒子,“你想不想讓他只愛你一人?”

花相景睜大眼睛看著她,想啊,怎麽不想?他恨不得一直和吳太啟在一起。仰留喀乾打打開香爐,從裏面取出一粒蠱。

“這是情蠱,給他吃了,他就會一輩子都愛看你。”

她拿的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情花蠱,而是會胸腹紋痛、腫脹,最後七孔流血而死的金蠶蠱;這種蠱需要把十二種毒蟲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經過七七四十 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爐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這樣獲得的金蠶是無形的,存在於香灰之中。這金蠱是苗疆萬蠱之王,很難煉成的。

若假手於花相景,除掉吳太啟,然後又出來裝好人,這苗王之位遲早是她仰留喀乾打的。

花相景看著那粒蠱,他想要的是吳太啟自願愛上他,而不是利用各種手段,他只想要吳太啟的那顆真心。

“不,我不能這樣。大祭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仰留喀乾打的眉毛一皺,不應該呀,男人的占有欲不一般都強嗎?這個花相景是怎的?明明有欲望,還要表現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仰留喀乾打嘆了口氣,想了一個別的辦法,“那你就要大膽一點,將你的心聲向他表明,說不定他就跟你了。我之前聽到三宮主和父王的談話,說你能控制火,他可不喜歡弄這些東西的。”

花相景抱著裝有綠松石耳墜的盒子,看著仰留喀乾打,在等著她說下一步該怎麽辦。

“但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行。”

仰留喀乾打說著,便向山下走去;這座山上存著很多苗寨的珍貴典籍和一些吳太啟費盡心血得來的東西,還有吳太啟母親的墳墓;她想讓花相景將這都燒了,吳太啟就向辰喀乾打交不了差,花相景又是迎宗宮三小宮主,辰喀乾打定不會怪他,反到會怪吳太啟沒有看守好,這樣吳太啟在辰喀乾打心裏的地位就會減幾分。

沒過多久,整片山都燃起了火,花相景抱著盒子站在火中;他決定他要讓吳太啟知道,知道他有多愛吳太啟,不管結果是怎樣的,他也要讓吳太啟知曉;大火不停的蔓延著,被風吹得向山下了去。

“朵兒!”

吳太啟騎著馬,身後帶著一大堆人馬向他這而來,他已經想好了,此時就告訴吳太啟他的一片真心;然而不等他開口,吳太啟一下馬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吳太啟是習武之人,這一巴掌用的力道極大。

“你發什麽瘋?整片山都被你燒了!”

他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眼睛裏含著淚,這一巴掌打得他好痛,比小時挨打的任何時刻都痛。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幾乎整寨子的人都來了!”

他是不知道這山上有些什麽珍貴的東西,此時他更不明白,為什麽平日裏對他那麽溫柔的吳太啟會打他,他只是愛吳太啟呀。他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他不想面對吳太啟,於是就帶著哭腔,頭也不回的跑了。

吳太啟看著花相景的背影,心裏空蕩蕩的,想少了什麽東西,現在吳太啟才發現他不應該打花相景的,萬一花相景什麽都不知道呢?是他氣過頭了,竟然只想著山上的東西,卻沒想著萬一花相景被火燒傷了怎麽辦?

“吳舵主,你不要動怒,我會管教好我這個不肖子。”

花重臺不知在這站了多久,“我已經聯系好清兒了,應該很快就到,這事我會來承擔的。”

吳太啟覺得花重臺是花相景的父親,應該會寬恕一些,就沒再去管了。時候連續過了三天,他沒有看到花相景,他以為花相景還在生他的氣,打算去看看。

“小慕,你哥呢?”

“被爹關禁閉了。”

吳太啟加快步子,雖只是關關禁閉而已,但吳太啟失蹤感覺要發生什麽;來到花相景的房門前,就聽到一陣打罵聲,他頭腦裏什麽也沒想,猛的一撞開門。

“住手!”

羅氏正用鞭子抽打著花相景,見到吳太啟的那一瞬間,將鞭子藏在身後用笑臉迎著。

“吳舵主,你怎麽來了?”

“出去。”

“可是舵主……”

羅氏對上吳太啟的那一剎那,識趣的住了嘴,她看著坐在地上的花相景,從來沒有這麽怕花相景告她的狀,羅氏關上門的那刻,手都是抖的。

“朵兒,你怎麽樣了?”

吳太啟抱住花相景,但剛一碰到他,他就“嘶”了一聲,吳太啟忙將他的上衣脫下,一條條淤青左一塊右一塊的布滿了花相景的皮膚,吳太啟的指尖輕輕觸碰著花相景滿是淤青的皮膚。

“疼嗎?”

花相景點了點頭,隨即將衣服又穿上,吳太啟看著花相景,本以為花重臺再怎麽也不會下手很重,卻沒想到會這樣;他好後悔,他不應該打花相景的,那麽一個小團子,他當時是怎麽下得去手的?若沒有打那一巴掌,花相景是不是就不會被打成這樣了?

“朵兒,是我不對,我不該打你的,原諒我好嗎?”

吳太啟握住花相景的手,那眼神赤忱而又灼熱,這讓花相景想不原諒都不行。

“我沒有怪過你,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喜歡你?花相景此時說不出口,他怯了,萬一吳太啟很厭惡這種同性之間的喜歡呢?那會是怎樣的呢?會討厭他嗎?花相景站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盒子裏放著那一只綠松石耳墜。

“舵主,送你的。”

吳太啟怔住了,打了人家一巴掌,人家還送東西給自己;花相景拿起耳墜,走到吳太啟跟前,取下那原本就戴著的苗銀耳環,將新的耳墜換上。

“你好漂亮。”

花相景這話一出口,吳太啟的耳根瞬間紅了,明明花相景比自己長得還要好看,怎麽還誇他好看?吳太啟摸了摸自己的臉,淡淡的一笑。

“朵兒,你相信我,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讓你受傷。”

可是後來呢?他為了一己私利傷害了花相景,花相景自雪山那次以後就沒再主動去找他了,有時候甚至要特意避開,花相景是徹底不想與吳太啟發生任何聯系;傷了自己的人怎麽只會傷你一次。

夏日的夜裏,吳太啟提著一籃新衣服走在去吳萍蓮房間的路上,這一天是花相景大婚的前一天,他後悔之前多次的傷害花相景,後悔選擇了利益而不是花相景,他想彌補,想在這一天把花相景要回來。

“阿哥,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

吳太啟將那一籃新衣服放到桌上,吳萍蓮拿起一件瞧了瞧。

“大晚上特意來給我送呀。”

“阿妮,你能不能把花相景讓給我?”

吳萍蓮將手上的衣服快速放下,“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要他。”

“阿哥,你怎能這樣?”

“阿妮,我求求你,把他讓給我吧,我是真的很愛他;除了這件事其它的我什麽都可以讓給你,我只想要他。”

吳萍蓮從來沒有見到吳太啟這樣,一時竟有些語塞,她把吳太啟拿過來的衣服放好後推了回去。

“苗王下令是讓我與他聯姻,而不是你;如若我今日將他讓與你,他日苗王定會至你我的罪;更何況你有想過他是否也喜歡你?阿哥,你向來都是十分註重大局的人,怎會為了這種小事而折腰。”

“阿妮,可是我愛他,你能明白嗎?”

吳萍蓮搖了搖腦袋,她是真的不明白,這是六年來吳太啟一直都護著她,不讓他接觸那些魚龍混雜的人,他見到的人自然就少,也就不可能對什麽人產生情感。

吳太啟出了門,去了花園,摘了五百二十一朵刺玫花,幾乎是把大半個院子的花都摘了,五百二十一,五百二十一,代表這我愛你。

他抱著一大捧花又來到了花相景的門前,花相景剛一開門,見到是吳太啟,二話不說便要將門關上,吳太啟又用力把門推開,走進去後一把將花相景抱到懷裏。

“你幹什麽?放開我。”

吳太啟放開了他,又把那五百二十一朵刺玫花伸到他面前;花相景看著那捧花,心臟止不住的亂跳,吳太啟也喜歡他?若是真的,他此時也好想告訴吳太啟,他一直都愛著吳太啟,從未變過。

他伸出手抱住那捧花,像是什麽絕世稀寶一樣的小心翼翼的抱著,‘舵主,我愛你。’

就當花相景快要將這句情話說出口時,吳太啟突然道:“我喜歡的人要嫁人了,但我真的很愛他,沒了他,我會瘋的。朵兒,你說我該怎麽辦?”

花相景抱著刺玫花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原來這花不是給我的,他喜歡的人也不是我。’

那可是他朝思暮想,掛在心尖上而又求而不得的人;可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他們都相互愛著對方,但雙方卻渾然不知,花相景怕吳太啟不喜歡他,而吳太啟不敢說出口。

花相景看著手中抱著的刺玫花,滿心滿眼全是吳太啟,但吳太啟不喜歡他,這又能怎樣呢?明日就是他大婚,他應該對那個姑娘好,而不是心裏還想著別人。吳太啟伸出手想去摸摸他,可他卻像第一次遇見時一樣躲開了,吳太啟的手旋在半空中,良久才放下。

“朵兒,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他不知怎的,一時竟覺得吳太啟很可憐,“若我是女的就好了。”

“為什麽?”

“那樣我就可以嫁給你了。”

是呀,如果花相景是女的就好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吳太啟,就不用這麽絆人心。

“你……”

‘你也喜歡我?’可話到嘴邊,吳太啟竟說不出口,怕花相景只是為了安慰才說的,那樣吳太啟會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吳太啟不知該怎麽辦,一時沖動來了這兒,見到人了,卻不敢說。

沈默許久,吳太啟才找了個借口道:“天色有些晚了,我在你這睡一晚上。”

花相景沒有拒絕,反是答應了;吳太啟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看了看身邊的花相景,想與他發生點什麽,但吳太啟不敢,最終連抱也沒有抱上;床上另一邊的花相景也睡不著,他一直以為吳太啟喜歡的人不是他。

第二日大婚,花相景著一身大紅喜袍,打扮得比新娘子還要好看。吳太啟看著自己所愛的人,穿著喜袍,娶的卻是別人,心裏堵得慌,那麽好看而又潔凈的人為什麽不是他吳太啟的?辰喀乾打為什麽不許他與花相景在一起?為什麽吳萍蓮不肯將花相景讓給他?為什麽花相景不能感受到那份愛?

晚上,他喝了點酒;酒是會推動人情緒的東西,他本就想花相景,此時更是想見花相景。他走到了花相景的婚房前,裏頭的燭光未滅,一個是他的妹妹,一個是他所愛之人,他不想看到這兩人在一起;便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阿哥,你來幹什麽?”

吳萍蓮又不是不知道吳太啟喜歡花相景,他來肯定是看花相景的,明明是吳萍蓮不肯把花相景讓給他的,還問來幹什麽。他從來沒有對他的這個妹妹發過火,但這次他卻發了火,一把將吳萍蓮推開,徑直向花相景走去。

那張臉好美,紅潤的嘴唇好誘人花相景身上的葡萄香時時刻刻都像是在勾引,就連每一個呼吸都是;吳太啟原本只是想來看一眼花相景就行了,可一見到花相景,他就再也忍受不住了。摟著花相景的腰,吻上了那柔軟的唇,他渾身燥熱,越發的渴,想在花相景的身上獲取些什麽,舌頭撬開唇齒,隨後又在對方的口腔內攪動著。

他沒有顧及花相景的感受,將人按在床上的時候根本沒有註意到花相景的眼裏含著淚;花相景不知道吳太啟是出於什麽,嚇得出手打了他一掌。

吳太啟從地上站起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他也不怕什麽了,終於開口對花相景說了他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朵兒,我愛你。”

可這句話說的太晚了,花相景不想接受,是吳太啟在利益和花相景之間選擇了利益,一個人是不可能兩樣兼得的;而且誰知道吳太啟是真心喜歡還是別的什麽。花相景跑了,吳太啟的那個小團子,再也不會回來了,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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