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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處心積慮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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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處心積慮的陰謀

蓍草是溝通神鬼之物,如今自燃,小宗伯便脫口而出:“有邪物!”

祭壇周遭頓時沸騰起來,為何旁人的蓍草都安然無恙,唯獨這位從河越來的公主產生了異樣?

烏北族人本就仇視外族,更何況小王爺對這位公主一直寵愛有加,對此的議論之聲也從未平息過,不過是礙於小王爺,沒人敢說出口罷了。

小王爺上前一步,牢牢地將公主扶住,讓他靠在自己懷裏,鎮定自若地說道:“冬季幹燥,此處多有明火,突然燃燒也不奇怪。”

“蓍草是溝通神鬼之物,怎麽會無故自燃?一定是它察覺到了邪祟!”

赫連青立刻發了怒,喝道:“你想說誰是邪祟?自從公主到達烏北,人人都要對一個外族公主議論紛紛,祈福儀式從未出過差錯,今日倒是有了邪祟,到底是看不慣他,還是看不慣我?”

所有人都閉了嘴,沒有人敢接這句話,於是目光都匯聚在了今日的大宗伯身上,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能夠服眾的說法。

大宗伯緩緩走下祭壇,來到小王爺和公主的身邊。

公主再次受到驚嚇,緊緊依偎著小王爺,生怕他也撒開手,把自己交給這些巫師。

赫連青在輕輕拍他的背,試圖讓他放松下來。

大宗伯的臉上畫滿了奇異的圖騰,他面上的每一塊骨頭似乎都比旁人要突出些,眼珠渾濁,卻目光爍爍,他就這麽看著公主,似乎想由此看進公主的魂魄裏去。

公主緊緊抓著小王爺的手,他最怕這些巫師,所有人都認定巫師是溝通鬼神的使者,他們的一句判詞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赫連青也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問道:“大宗伯看出來什麽了?”

他問畢,卻又多說了一句:“大宗伯是修為極高之人,必然和不通神識的普通族人不同,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而誤會什麽。”

這位小王爺出生時,就是由大宗伯前來為他賜福,小王爺對於大宗伯,除卻尊重,也比旁人要親密些。

但他今日說的這話,卻帶了些提點的意味,年近八十的大宗伯聽了去,反而露出了笑容。

小王爺的翅膀硬了,不甘心受人擺布被人裹挾,這是好事,烏北族人需要這樣的統帥。

就算這位公主真是邪祟,如今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丈夫懷中,又能成什麽事?

大宗伯面對小王爺略帶威脅的目光,決定賣他一個人情。

然而開脫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有人說道:“是不是邪祟,總不能憑一兩句話就決斷吧。”

這句話說得似乎很公道,但是小王爺一下就聽出來話中的意思。

果然,此人繼續說:“烏北的祖先從蒼燭山而來,山上的祠堂至今仍在,公主既然嫁到了烏北,不如就照烏北的習俗,前去祠堂參拜,祖先認可,邪祟之說自然不攻自破。”

烏北的族人至今都不肯承認一個外族人的身份和地位,區區一個和親公主,憑什麽能夠成為烏北王族中人,等到小王爺真正大婚,公主的名字就真的要寫入烏北族譜之中了。

小王爺面上像結了一層冰,冷冷道:“如今大雪封山,讓他去山上參拜祖先,難道不是殺人嗎?”

“小王爺心疼自己的妻子,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並非要公主徒步前往,可以乘馬車,帶隨從,怎麽能說是殺人呢?”

聽到此話,公主反而鎮定下來。原來烏北族人並非懷疑他的身份,只是不肯認可他。

小王爺的手一直在慢慢地摸他的後頸,手掌很熱,公主的那顆心卻冷冰冰的。

河越人將他視為妖邪,烏北人也想要驅逐他,他在這裏,註定是不能長久的。

赫連青也沒有辦法抵抗族人的質疑,他要做下一任烏北王,就不能失去族人的心。如果他一意孤行,打定主意維護作為外族人的公主,族人會對他生出二心。

這是極其危險的,為了烏北,他不能繼續抗爭下去。

這又何嘗不是族人對於繼位者的篩選,赫連青心中清楚,也明白此局避無可避。

小王爺只好讓步,說道:“等到開春,山路好走了,我會陪公主走一趟的。”

“參拜祖先都要害怕山高路陡,想來心不誠,祖先很難認可吧。”

赫連青還未開口,忽然聽見公主說話,“我明日就走。”

他的聲音不高,該聽見的人卻都聽見了。

如此便算是皆大歡喜,烏北族人滿意,小王爺也不用再和人抗爭,他也能遠離流言的中心。

蒼燭山不遠,若是春夏之際,騎馬只需兩個時辰便能抵達山腳下。

但此時臨近新年,處處封凍,騎馬乘車比起徒步前進快不了多少。

更何況,公主最怕冷,縮在炭火充足的帳中尚且縮手縮腳,如今讓他全然袒露在寒風中,他怎麽能受得了。

經過剛剛的巨大驚嚇,對於公主來說,陡峭的山路和嚴寒的天氣,似乎都沒有那麽可怕了。

公主帳中如今也像結了冰,桐蕪默不作聲地收拾行囊,公主把裝著夜明珠的錦盒拿在手中,打開關閉了好多次,夜明珠的光亮一陣一陣地印在他的臉上。

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什麽,這顆一定要壓在枕邊一起睡覺的夜明珠,又被他放了回去。

桐蕪向外張望了一眼,突然走過來,低聲說:“不要侍從,我們逃走吧。”

反正這些烏北人就沒想讓他活著回來,他們不能接受外族人的姓名列於王族族譜之中,如今天寒地凍,就算回不來,他們也只會當他死了。

“他們不會讓我單獨前去的。”公主的聲音淡淡的,把脖子上一直戴著的那只泥哨鳥也摘了下來,放在夜明珠的旁邊。

他擡起臉看向桐蕪,輕輕地說:“你也看見了吧,其中一個小宗伯,就是沙圖,他竟然混進了這裏。”

桐蕪卻好像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急急地說道:“他……雖然對你……但是他說要來救你,也許這就是機會。”

公主卻搖搖頭,說:“沙圖向來自大暴虐,讓我和他一起逃走,還不如死在山上。”

桐蕪看著他,說:“我帶你逃走,不回河越,也不再來烏北,天下之大,還能活不下去嗎?”

公主微微歪著頭看她,說:“不可以,這次我走,小王爺心裏應該也不好受,我可以試試和他討要七星丸,如果拿到,你就回到河越去。”

他說著頓了頓,又說:“如果拿不到,那就算了,她也不會孤單。”

桐蕪聽他這樣說,便知道他已懷著必死之心,頓時喪氣非常,卻還要寬慰他,“只是上山而已,不會有事的,我會陪著你。”

公主只是笑了笑,說:“你知道嗎?剛剛那支蓍草燒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的確有比死可怕萬倍的事情。”

他回頭看了看那只泥哨鳥,說:“如果真的在這樣的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拆穿,就算殺了我,阿赤那也要永遠背負著這樣的恥辱,而他是下一任烏北王,他這一生不能有汙點。”

“無論他們是否知情,如今我離開這裏,的確是最好的選擇。等到南渾人再來,我一樣要成為階下囚,還要讓他背上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惡名,那不是更糟嗎?”

不過半年的光景,薄奚聆覺得自己已經過完了半生,留在河越宮中生不如死的歲月已經遠去,而這場幻夢遲早也要破裂。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卻並不是因為他已經活夠了,而是出於一些隱秘的企圖。

按照南渾人的計劃,他會在眾人面前暴露身份,赫連青必然會因此下不來臺,他會遭到父親的責難,族人的質疑。

至於赫連青會如何看待他,他不太敢去想,但是想來情況也不會很樂觀。

就算小王爺顧念往日情誼,不憎恨厭惡他,失望總是逃不掉的,等他死了,赫連青再次想起他,又會是什麽心情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他解了小王爺的圍,就算真相總有一天會揭開,赫連青至少會相信,自己並沒有利用他。

那麽裹挾著謊言的真心,也會因為逝者已去,而顯得愈發純真。

他的死,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南渾人總不能因為烏北人要殺他,而去為難他的親人吧,畢竟這也不是他能夠掌控的。

當他想明白這一切,公主突然覺得很暢快。這好像是他第一次來決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死。

他的性命突然變得有了價值,他不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而是真真正正的人。

自從儀式結束,小王爺一直沒有出現,不知道他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去想些別的辦法。

就算他要生氣,也是沒有辦法的,公主向帳外張望了一眼,很希望今晚能再見一見他。

他終於不用再去想如何坦白,心情也輕松了很多,甚至打算如果小王爺不來,他要去尋一尋。

夜深雪重,四遭都寂靜無聲,卻仍然不見赫連青的人影。

公主站起身,正要出門,卻和匆匆忙忙闖進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赫連青頭發上、肩膀上都是雪,等不及公主替他撣一撣,就一把將他抱住,說:“我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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