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唯一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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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唯一的期待。”
案子黃了。
哪個？
兩個。
封惟覺得自己差了點運氣，離婚案件他雖然不精通，但這些天突擊效果明顯，和客戶交談融洽，本來委托書會在見面那天簽好，卻因為客戶臨時有急事先走一步，他表示理解，晚一點簽也沒什麽，可這一拖，就沒了後續。
客戶姓張，封惟備註的是張女士。
這六天來，他總是時不時地打開微信，置頂裏的張女士卻杳無音信，封惟等不下去了，他選擇主動出擊，說快到五月底了，都知道樺灃市的法院，六月想立案是出了名的難，因為法院半年統計一次結案率，暗示對方如果不想耽誤進度的話，不如早點把合同簽了。
張女士這才想起來晾了封惟快一個星期：不好意思啊，最近忙忘了，忘記和您說一聲，我給離婚的案子重新找了個律師，就不麻煩您了，感謝您還記掛著我的事。
也就是說，這個客戶跑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報的價格高了？交談的時候給人感覺不是很成熟可靠？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封惟的腦子裏很亂，因為在之前跟進的過程中，他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客戶給他的反饋也是積極的、正面的，他都快把這個客戶看成是板上釘釘的一次生意，為什麽突然會有這麽一出……
他不會讀心術，當然猜不到對方不選擇他的理由，可他想知道原因，以便下一次改進，反正黃了也黃了，封惟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豁出去多問一句，他到底是哪裏沒做到位，一條簡單的短信編輯了好久，可算發送出去。
張女士估計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本來都答應了，臨門一腳才反悔，回覆得很誠懇：不不不，您很專業，主要是我朋友又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律師，我總覺得，身為女性更能理解和共情女性，最終還是選擇了那位律師，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封律師。
性別紅利吃習慣了，偶爾來一次性別歧視，封惟表示理解，但心情呢，總歸有些微妙。
白默知道了這段經歷後，也覺得挺惋惜的，畢竟，律所會面那次，合同差一點就簽了呀，他又想起什麽，“不是還有一個客戶嗎？就我過生日那天，給你打電話的那個，難道也沒談成？”
“那個早就黃了。”
“哎，我記得你那時和我說，你們聊的很愉快啊。”
“就是太愉快了。”
那天，封惟梳理完當事人的案情之後，進行了一番詳細而有條理的分析，當事人非常在意能不能贏，他雖然不能承諾包贏，但還是結合自己的專業素養，得出問題不大的結論，並一條一條地列舉原因。
當事人聽完特別高興，也覺得封惟說的有理，思路清晰，人也非常靠譜，然後，他把封惟的話幾乎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被告，再然後，被告秒慫，同意和解，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封律師你真的太厲害了！”
當事人很高興，不用打官司了，省下一筆巨額律師費，法院也很高興，少了一個案子，能少開一次庭，所以最後，只有封惟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經過這一次，封惟可算是吸取了教訓，談案子的時候，還不能談得太詳細，萬一把案子說得過於透徹，說不定，連案子本身都不存在了。
“等一下，他就口頭上向你表示了感謝？”白默聽到這裏問道。
“還給我發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
“那也算賺到了嘛！”白默寬慰道。
“我沒收。”
“為什麽？”
“律師收費都要走律所的，不能私下收，萬一後續被投訴了很麻煩。”
“啊？”白默覺得還挺可惜的，畢竟蚊子腿也是肉啊。
等於說，這兩天好不容易迎來了兩朵希望的火花，一個不留神全被命運的大風給吹滅了，白默忍不住嘆息，他要是封惟，他得難過死。
但是一個人在這悲春傷秋的也沒有用啊，白默想了想，“要不我這幾天多打幾局游戲吧？萬一游戲裏又有人來找你寫合同呢？”
萬一吧，但他們都知道，可能性小的離譜，最好還是別指望這種運氣會落到自己頭上。
封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打開法律論壇，繼續寫他的案例分析，律師畢竟是個終身學習的職業，反正不管怎麽樣，他做獨立律師的心都不會動搖，他從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手肘放上鼠標墊，封惟隨手調整了一下位置，忽然，他發現鼠標墊底下露出拍立得一角，拿出來一看，拍的是他。
白默不知道從哪裏跳了出來，“恭喜你發現了我藏起來的第一張拍立得！”
封惟有些意外，“難道不是你不小心落在我桌上的？你該不會是在為你的遺忘找借口吧？”
“當然不是！”
“我故意把它藏在了你的鼠標墊底下，”白默眨著眼睛，“你發現它的時候，有沒有一種大白天發現寶藏的感覺？有沒有覺得很驚喜？”
……好像沒有。
封惟看著白默那張滿懷期待的臉，話到嘴邊臨時改口，“嗯，很驚喜。”
“我就知道你會很驚喜！”白默得意洋洋地說，“我還在這個家裏的好多地方藏了拍立得，大部分都是我趁你不留神的時候偷拍的相片，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期待你的發現哦！”
第二天，封惟在他最常看的法律類書籍中發現了第二張拍立得，是他背對著鏡頭，坐在臥室的電腦桌前，白默站在門口，用前置拍下的，小貓的臉因為距離鏡頭太近，有些變形。
福至心靈一般，封惟翻轉這張照片，背面竟然還寫了什麽。
“恭喜你發現了這張照片，法律文書看累了也看看我唄！”
哪怕只是一行文字，封惟在看到的瞬間，已經能聯想到，白默說這句話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神情，什麽樣的語調，什麽樣的肢體動作，他低著頭笑了一下，他開始體會到了白默中的，所謂的驚喜。
他提起筆，在這句話後面寫。
“好，我會勞逸結合的。”
然後他在廚房發現了第三張，洗漱臺發現了第四張，床頭櫃的夾層裏發現了第五張……後來封惟工作累了，甚至會不自覺地在家裏轉悠，他的內心充滿了隱秘的期待，哪怕他還沒有發現所有的相片，但家裏藏有拍立得這件事，就足夠讓他感到快樂。
甚至成為了這又無趣又枯燥又乏味的生活裏，封惟唯一的期待。
—
白默因為想給封惟掙點案源，又拾起了玩膩的游戲。
可惜並沒有成功，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有些東西就是越想要的時候它就越不來。
不過白默也沒放棄，他一直都是執著也堅定的。
結果正打歪著，因為他高超的技術，有人私聊問他，哥們兒你接代打嗎，於是他賺到了失憶之後的第一桶金。
攢了點錢，白默想著，也給封惟買點什麽禮物吧，他糾結了一天，在網上瀏覽了無數的帖子，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要送封惟一塊白色的腕表。
送的時候，還挺忐忑的，都說人類喜歡含蓄，他害怕自己的暗示過於直白，不夠委婉，送之前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終於面紅耳赤地，將禮物盒塞進封惟懷裏。
誰想對方表現得十分之坦然，“謝謝！我很喜歡！”
然後立刻將表帶上手腕。
“這——你——我——”白默有些語無倫次，心說，我送你白色腕表，你就是這個反應？
“怎麽了？”封惟問。
“沒……沒什麽。”
好像又有些含蓄過頭了……白默盯著封惟的神情反覆打量，確定對方什麽都沒有意識到。
他糾結再三，還是沒有勇氣當場挑明。
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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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
兩個。
封惟覺得自己差了點運氣，離婚案件他雖然不精通，但這些天突擊效果明顯，和客戶交談融洽，本來委托書會在見面那天簽好，卻因為客戶臨時有急事先走一步，他表示理解，晚一點簽也沒什麽，可這一拖，就沒了後續。
客戶姓張，封惟備註的是張女士。
這六天來，他總是時不時地打開微信，置頂裏的張女士卻杳無音信，封惟等不下去了，他選擇主動出擊，說快到五月底了，都知道樺灃市的法院，六月想立案是出了名的難，因為法院半年統計一次結案率，暗示對方如果不想耽誤進度的話，不如早點把合同簽了。
張女士這才想起來晾了封惟快一個星期：不好意思啊，最近忙忘了，忘記和您說一聲，我給離婚的案子重新找了個律師，就不麻煩您了，感謝您還記掛著我的事。
也就是說，這個客戶跑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報的價格高了？交談的時候給人感覺不是很成熟可靠？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封惟的腦子裏很亂，因為在之前跟進的過程中，他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客戶給他的反饋也是積極的、正面的，他都快把這個客戶看成是板上釘釘的一次生意，為什麽突然會有這麽一出……
他不會讀心術，當然猜不到對方不選擇他的理由，可他想知道原因，以便下一次改進，反正黃了也黃了，封惟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豁出去多問一句，他到底是哪裏沒做到位，一條簡單的短信編輯了好久，可算發送出去。
張女士估計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本來都答應了，臨門一腳才反悔，回覆得很誠懇：不不不，您很專業，主要是我朋友又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律師，我總覺得，身為女性更能理解和共情女性，最終還是選擇了那位律師，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封律師。
性別紅利吃習慣了，偶爾來一次性別歧視，封惟表示理解，但心情呢，總歸有些微妙。
白默知道了這段經歷後，也覺得挺惋惜的，畢竟，律所會面那次，合同差一點就簽了呀，他又想起什麽，“不是還有一個客戶嗎？就我過生日那天，給你打電話的那個，難道也沒談成？”
“那個早就黃了。”
“哎，我記得你那時和我說，你們聊的很愉快啊。”
“就是太愉快了。”
那天，封惟梳理完當事人的案情之後，進行了一番詳細而有條理的分析，當事人非常在意能不能贏，他雖然不能承諾包贏，但還是結合自己的專業素養，得出問題不大的結論，並一條一條地列舉原因。
當事人聽完特別高興，也覺得封惟說的有理，思路清晰，人也非常靠譜，然後，他把封惟的話幾乎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被告，再然後，被告秒慫，同意和解，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封律師你真的太厲害了！”
當事人很高興，不用打官司了，省下一筆巨額律師費，法院也很高興，少了一個案子，能少開一次庭，所以最後，只有封惟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經過這一次，封惟可算是吸取了教訓，談案子的時候，還不能談得太詳細，萬一把案子說得過於透徹，說不定，連案子本身都不存在了。
“等一下，他就口頭上向你表示了感謝？”白默聽到這裏問道。
“還給我發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
“那也算賺到了嘛！”白默寬慰道。
“我沒收。”
“為什麽？”
“律師收費都要走律所的，不能私下收，萬一後續被投訴了很麻煩。”
“啊？”白默覺得還挺可惜的，畢竟蚊子腿也是肉啊。
等於說，這兩天好不容易迎來了兩朵希望的火花，一個不留神全被命運的大風給吹滅了，白默忍不住嘆息，他要是封惟，他得難過死。
但是一個人在這悲春傷秋的也沒有用啊，白默想了想，“要不我這幾天多打幾局游戲吧？萬一游戲裏又有人來找你寫合同呢？”
萬一吧，但他們都知道，可能性小的離譜，最好還是別指望這種運氣會落到自己頭上。
封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打開法律論壇，繼續寫他的案例分析，律師畢竟是個終身學習的職業，反正不管怎麽樣，他做獨立律師的心都不會動搖，他從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手肘放上鼠標墊，封惟隨手調整了一下位置，忽然，他發現鼠標墊底下露出拍立得一角，拿出來一看，拍的是他。
白默不知道從哪裏跳了出來，“恭喜你發現了我藏起來的第一張拍立得！”
封惟有些意外，“難道不是你不小心落在我桌上的？你該不會是在為你的遺忘找借口吧？”
“當然不是！”
“我故意把它藏在了你的鼠標墊底下，”白默眨著眼睛，“你發現它的時候，有沒有一種大白天發現寶藏的感覺？有沒有覺得很驚喜？”
……好像沒有。
封惟看著白默那張滿懷期待的臉，話到嘴邊臨時改口，“嗯，很驚喜。”
“我就知道你會很驚喜！”白默得意洋洋地說，“我還在這個家裏的好多地方藏了拍立得，大部分都是我趁你不留神的時候偷拍的相片，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期待你的發現哦！”
第二天，封惟在他最常看的法律類書籍中發現了第二張拍立得，是他背對著鏡頭，坐在臥室的電腦桌前，白默站在門口，用前置拍下的，小貓的臉因為距離鏡頭太近，有些變形。
福至心靈一般，封惟翻轉這張照片，背面竟然還寫了什麽。
“恭喜你發現了這張照片，法律文書看累了也看看我唄！”
哪怕只是一行文字，封惟在看到的瞬間，已經能聯想到，白默說這句話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神情，什麽樣的語調，什麽樣的肢體動作，他低著頭笑了一下，他開始體會到了白默中的，所謂的驚喜。
他提起筆，在這句話後面寫。
“好，我會勞逸結合的。”
然後他在廚房發現了第三張，洗漱臺發現了第四張，床頭櫃的夾層裏發現了第五張……後來封惟工作累了，甚至會不自覺地在家裏轉悠，他的內心充滿了隱秘的期待，哪怕他還沒有發現所有的相片，但家裏藏有拍立得這件事，就足夠讓他感到快樂。
甚至成為了這又無趣又枯燥又乏味的生活裏，封惟唯一的期待。
—
白默因為想給封惟掙點案源，又拾起了玩膩的游戲。
可惜並沒有成功，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有些東西就是越想要的時候它就越不來。
不過白默也沒放棄，他一直都是執著也堅定的。
結果正打歪著，因為他高超的技術，有人私聊問他，哥們兒你接代打嗎，於是他賺到了失憶之後的第一桶金。
攢了點錢，白默想著，也給封惟買點什麽禮物吧，他糾結了一天，在網上瀏覽了無數的帖子，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要送封惟一塊白色的腕表。
送的時候，還挺忐忑的，都說人類喜歡含蓄，他害怕自己的暗示過於直白，不夠委婉，送之前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終於面紅耳赤地，將禮物盒塞進封惟懷裏。
誰想對方表現得十分之坦然，“謝謝！我很喜歡！”
然後立刻將表帶上手腕。
“這——你——我——”白默有些語無倫次，心說，我送你白色腕表，你就是這個反應？
“怎麽了？”封惟問。
“沒……沒什麽。”
好像又有些含蓄過頭了……白默盯著封惟的神情反覆打量，確定對方什麽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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