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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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快跑！”
回家路上，白默很興奮，“他要給你介紹案子哎，他是老律師，應該能接觸到不少客戶吧！我覺得你的案源要來了！”
封惟壓根就沒把司機的話放在心上，“你猜他有案子為什麽不自己做？”
“他不是說了嗎，因為有一些領域他不太擅長。”
“那也輪不到我，他應該認識不少律師，推給誰不行，再說，他剛剛也沒問我主做什麽方向的案件。”
“那他為什麽加你？”
“可能聽說我沒車，如果有什麽急事需要打車，我會第一個想到他。”
問題是，封惟還真有可能成為司機的回頭客，畢竟打車費給誰不是給，不如順便照顧一下同行的生意。
白默感慨道：“你們人類真覆雜，難怪糾紛那麽多。”
回到家後，封惟先是給小貓白默洗澡，然後給自己洗澡。
進浴室前，他叮囑道：“你留意一下我的手機，如果有客戶打電話過來咨詢，你就說你是我的助理，稍微熱情一些，回應得積極一些，這個是你的強項，我相信你沒問題的，如果客戶問太專業的問題，你就說這個案情比較覆雜，還需要考慮很多東西，在更加深入地分析之後才得出結論，然後順便給客戶提供一些情緒價值。”
“等一下，什麽是情緒價值？”
“就是如果當事人罵誰，你就跟著罵，如果他哭，你就安慰他，總之，說一些當事人想聽的東西，但是，不能說‘包贏’。”
“為什麽不能說包贏？”
“行業規定。”
“好，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白默心說哪會那麽巧，結果幾分鐘過後，封惟的手機還真響了起來。
他把封惟的話術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拿起手機，“餵，你好，我是白——咳咳——我是封律師的助理，請問您有什麽事？”
“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案源推廣嗎？”
案源！
白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需要的！”
“好的先生，請問您怎麽稱呼呢？”
“我姓白。”
“白先生您好，現在我給您這個手機號發送一條短信，短信裏面有我們官網的鏈接，您點進去，因為您也知道，律協一直在努力打擊律師行業亂象，所以，為了確認您是執業律師，我們這邊呢，需要您填寫一下您的基本信息，還需要上傳相關證件，然後您這邊會接收一個驗證碼——”
白默默默記了下來，他就知道，案源什麽的，都不是問題！
點進鏈接，白默發現網站的設計風格簡略中透露出一股廉價，與他之前瀏覽過的，已經被查封的網站，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正如通話裏所說，申請案源推廣之前需要填寫很多信息。
比如律師執業證書，這個，白默是肯定沒有的，比如手機號碼，這個，白默倒是有，他不僅有，他還知道封惟的手機號碼。
不過白默不會隨便替封惟做決定，於是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輸了進去。
最底下的確認鍵一直在跳動、閃爍，像星星似的，引誘著人們去點。
白默果然也沒能抵得住誘惑。
【驗證碼已發送】
哎？怎麽就可以接收驗證碼了？他還有好多“必填”信息沒填啊？不是說要先確認身份嗎？
搞不懂。
不管了。
白默輸入驗證碼，再次點擊確認，網頁跳轉到支付界面。
推廣顯示100元/月，現在購買享受6.6折優惠，只需66元！
旁邊紅底白字的爆炸形圖標，上面是飛速流逝的倒計時。
距離優惠結束還剩二十分鐘！先到先得！
也就是說，還剩二十分鐘就要恢覆原價了，那得趕快買啊，白默心想。
好巧不巧，他的微信竟然還有餘額，五百多塊，雖然白默已經忘了這筆錢是怎麽來的，可能是他失憶前的勞動所得吧。
他毫不猶豫地點擊支付按鈕。
【請輸入支付密碼】
壞了，他忘了。
白默試了兩次，都不對，他不敢再隨便輸入，匆匆跑到浴室門外，隔著磨砂玻璃喊道：“封惟，微信支付密碼輸錯第三次，賬戶是不是會被鎖定啊？”
封惟問：“你已經輸錯三次了？”
“沒有，輸錯了兩次，但我不敢輸第三次了。”白默長籲短嘆，“我翻遍了手機備忘錄也沒找到密碼，兩年前的我怎麽不知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啊！”
封惟頓時反應過來，“你是要買什麽東西嗎？你想要什麽和我說，我給你買。”
“可是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白默覺得十分可惜。
封惟有點好奇，“是什麽驚喜？”
既然買不了了，白默幹脆就直說了，“剛剛有人打電話推銷案源，我想你現在不是正好缺案源嘛——”
“千萬別買！”
封惟心頭一跳，強行穩下心神，“我要是缺案源我可以自己買，不需要你買，你現在不要做任何操作，尤其不要亂點什麽鏈接，輸入驗證碼之類，還有千萬不要付錢！我馬上就洗好，你等我出來！下次再遇到什麽案源推廣類的廣告，你不要一個人做決定，我們還是一起商量著買更好！”
白默心說，看吧，封惟果然很激動，一聽說有案源，音量都高了一個八度。
他點了點頭，“我還沒付錢的。”
“你的錢都還在吧？！”
白默看了一眼賬戶餘額，“在的啊，可惜花不出去，要是我沒失憶就好了。”
封惟松了一口氣。
感謝失憶！
不然驚喜要變成驚嚇了。
後來封惟這個澡，洗得可謂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三下五除二地結束，裹著浴巾奔出浴室，頭發還沒擦幹，就開始四處尋找他的手機——
在白默的手上。
因為律師的職業病，封惟開啟了通話錄音，任何通話都會被手機系統自行記錄下來，他打開錄音聽完了全程，又扭頭看向白默，“你沒付錢吧？”
“你也失憶了嗎？”白默道，“我才剛剛說過，我忘記密碼了呀！”
封惟長舒一口氣。
“你差點被詐騙了，你知道嗎？”
白默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道：“詐騙也是欺騙的一種嗎？”
“是，但欺騙可能只是說些謊言，而詐騙，是會讓你損失財產的，就像這次購買案源推廣服務的網站，可能支付界面顯示的是幾十塊錢，但你在輸入支付密碼之後，會把你的賬戶餘額全部劃走，賬戶餘額幾百塊，可能感覺不會有那麽痛，那如果是幾百萬呢？”
“啊，騙子這麽壞啊？”
封惟哭笑不得，“騙子當然壞了。”
“所以下次遇到什麽推銷，要擦亮了眼睛啊，驗證碼不要隨便給，拿不準註意可以問我。”
白默不理解，“你們人類為什麽要禍害人類啊，也沒有什麽仇。”
“可能因為這樣錢來的快吧，畢竟最賺錢的方法都在刑法裏了。”
白默思索片刻，又問道：“難道所有的案源推廣都是詐騙嗎？”
“不都是，不過也沒什麽用，”封惟解釋道，“因為如果那些做案源推廣的手裏真有案源，他們去開法律咨詢公司，比賣給我們這些獨立律師更賺錢，所以我從來不買案源推廣。”
等於說，買案源推廣這條路根本就走不通。
那還有什麽開拓案源的辦法啊？
白默愁的兩根眉毛都擠成了八字。
人類形態下的憂愁，甚至影響到了小貓形態，活潑白默變成了憂郁小貓，整天頂著苦哈哈的一張臉，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或者跟隨封惟在公園廣場溜達。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
某天，傍晚例行的散步結束，封惟抱著小貓爬步梯。
忽然，有什麽東西從白默眼前掠過——
兩室一廳，民水民電，拎包入住，聯系方式16855528596。
樓道裏空蕩蕩的，沒什麽人，小貓直接說起了人話，“墻上這些，是房東貼的小廣告嗎？”
封惟說是。
白默靈機一動，“我有辦法了！”
“封惟！”他很激動地說，“我們也可以貼小廣告啊！”
封惟嗯了一聲，似乎沒把白默的話放在心上。
白默不滿，“餵，封惟，你這是什麽反應？你覺得我的辦法很笨？”
封惟沒忍住笑了聲，又咳了幾下，強壓下上揚的嘴角，“沒有啊。”
“我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白默堅持道，“你想啊，封惟，路邊發名片，一張名片只能給一個人看，而且，指不定有人拿到名片就丟垃圾桶裏，但是墻上的小廣告，總丟不掉吧，而且也不會有人閑的沒事去撕墻上的廣告，但凡路過這面墻的，都能看到小廣告，這不比發名片有用多了？”
竟然還有點道理，封惟含著笑想。
“我們也印點小廣告貼墻上唄，就像這些房東一樣。”白默提議道。
“……你在猶豫什麽？”白默蹙眉，“難道我的方法不是很絕妙嗎？”
“不絕妙嗎？”白默質問。
“絕妙，非常絕妙。”封惟說，“我明天就去印小廣告，明晚我們就去貼。”
他對這個方法並不抱有什麽期待，只是他抵擋不了白默滿含期待的眼神，小貓再窩在他懷裏撒個嬌，封惟完全招架不住，反正印這些東西也沒多少錢，就當是花錢買個白默開心吧。
他們挑了一個傍晚去貼小廣告，至於貼哪些墻，白默已經挑選完畢。
夕陽西下，碎成滿地的鎏金。
白默和封惟兩人，一前一後，鬼鬼祟祟地從小巷裏鉆出來，影子緊隨其後，他們的手裏拿著厚厚一沓貼紙，黃底藍字，椰樹牌椰汁配色，赫然寫著“金牌律師，為您服務”，以及封惟的姓名，聯系方式等等。
很快，封惟悄無聲息地站在了白默挑選的第一面墻前。
手起刀落，封惟的動作很是幹脆利落，貼紙往墻上一拍，“好了，我們去下一面墻。”
第二面墻上貼有很多東西，有尋人啟事、尋貓啟事之類，白默看了覺得心痛，“我希望全天下所有的小貓和小朋友都不要走散。”
另外一些，經過風吹雨打，字跡已經模糊不堪，白默努力辨認上面的文字，“一……夜……情？”
“封惟，一夜情是什麽意思？一個夜晚的感情嗎？為什麽感情也要打廣告啊？”
封惟：“……”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文明又確切的解釋，只好說：“小孩子不要問這些。”
“我不是小孩子了！”
“小貓不要問這些。”
見白默還想追問，封惟及時轉移話題，“我們快貼吧，天黑之前還要貼完呢。”
“對哦！”白默幡然醒悟，“不能把正事給忘了，還是案源要緊！”
接著，他們迅速貼完了第三面墻，第四面墻，第五面……貼到不知道第多少面墻的時候——
“你們兩個，在那邊幹什麽呢！”
封惟回頭看了一眼，“完了，撞上城管了。”
“貼小廣告嗎？你們這是在破壞公共物品！你們的行為很惡劣！”城管在背後大吼道。
白默一把抓住封惟的手，就像地鐵站那次，“被城管抓到了可是要罰款的！”
所以——
快跑啊——！！！
彼時夕陽無限，落日懸在半身腰。
鞋尖碾過滿地的金粉，他們拼盡全力地奔向遠方。
衣角被吹得鼓起再癟下，發絲被鍍上了一圈金邊，兩雙瞳孔裏是四顆金色太陽。
陽光宛如虔誠的信徒，緊緊追隨他們的背影，織成了一件巨大的金色披風，搖曳在蔚藍的半空，他們像是小人書裏的第一章，故事最後的超級英雄——常見的先抑後揚筆法，他們暫時還沒發掘出自己的超能力，所以把生活過得狼狽又落魄，一個小小的反派就能讓他們談之色變、倉促出逃。
“不行，不行，跑不動了……”白默縮進角落裏，靠著墻壁氣喘籲籲，“封……惟，你也……太能……跑了吧。”
封惟的胸部也在上下起伏著。
他們相視一眼，笑了，好莫名其妙。
“登等燈等燈——”
倏地，手機鈴聲響起。
白默激動地一蹦三尺高，“我就說貼小廣告有用吧！一定是客戶！封惟，你的案源來了！快接，快接，千萬不要錯過了！”
封惟迅速按下接通鍵。
聽筒一下炸開，對面的嗓門大得仿佛能夠震破耳膜，“封先生！你的尊姓大名，你的聯系方式都貼在了墻上，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還不趕快滾回來撕幹凈，限你們在今天傍晚六點之前全部撕掉，撕不完罰款！”
他們面面相覷。
是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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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輪不到我，他應該認識不少律師，推給誰不行，再說，他剛剛也沒問我主做什麽方向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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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封惟的話術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拿起手機，“餵，你好，我是白——咳咳——我是封律師的助理，請問您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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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我還沒付錢的。”
“你的錢都還在吧？！”
白默看了一眼賬戶餘額，“在的啊，可惜花不出去，要是我沒失憶就好了。”
封惟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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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封惟這個澡，洗得可謂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三下五除二地結束，裹著浴巾奔出浴室，頭發還沒擦幹，就開始四處尋找他的手機——
在白默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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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失憶了嗎？”白默道，“我才剛剛說過，我忘記密碼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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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默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道：“詐騙也是欺騙的一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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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騙子這麽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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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惟嗯了一聲，似乎沒把白默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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