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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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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蘇棠音看著對面的人沈默著。

寬闊的屋子裏坐了滿滿的人, 很多是蘇棠音只是聽過名字、但一直沒有機會見到的人,以她在基地的工作層級,見到這些上層領導幾乎只有在年會的時候才有可能, 如今倒是沒想到能跟他們坐一個屋子裏。

她倒是還算冷靜,閑散的模樣絲毫不像只是個普通的員工,瞧著比那些穿著正式的上層領導還要淡然些。

陳博士坐在蘇棠音的對面,鏡片下的眼睛始終看著她,瞧不出來情緒,但總之不像前幾天蘇棠音見到的那樣瘋狂,想必他也是從沖動中清醒過來,冷靜下來後又像極了她曾經那個嚴肅穩重的導師。

蘇棠音沒說話,整間屋子沒人說話,從一開始的沈默到最後有人按捺不住,逐漸掀起隱約的躁動。

她手中的茶已經喝了好幾杯,陳博士淡淡瞥了一眼,隨口說了句:“給棠音再上杯茶吧。”

一旁的秘書剛頷首要有所動作,蘇棠音按住了茶杯:“沒事不用了。”

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沈默終於被打破,屋內不少眼睛朝她看來,蘇棠音溫笑著回望過去。

她的臉上什至還能掛上笑,瞧著絲毫不知道他們的意圖。

陳博士舒展了身體,“棠音,有些事情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知道我們來找你是因為什麽吧。”

“不知道啊。”

陳博士:“……”

陳博士抿了口茶:“棠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必攤開說的這麽明白吧。”

蘇棠音忍住笑:“不好意思呢,我真是有些聽不懂,領導們這邊要是沒啥事,我就先去工作了,咱也不能拿著工資水日常吧?”

她看起來打算裝到底了,陳博士跟身邊的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唇角抽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臉上的輕松也蕩然無存,“棠音,我們做個交易吧。”

蘇棠音挑眉:“您說。”

“棠音,U盤給我們,怪物們還給你們。”

蘇棠音毫不意外這件事,從一開始陳博士來找她的時候,她就猜到了是因為那個U盤,基地的秘密文件全被拷進去了,其中不乏別的項目,事關整個C城基地,蘇棠音看過,甚至還有上層的一些東西。

這麽重要的東西在他們手裏,所以蘇棠音才敢放寬心回來基地,就是因為相信他們不敢動手。

蘇棠音舒展眉目,溫聲詢問:“陳博士,您會安心把這些怪物還給我們?”

“只要你願意把U盤還給我們。”陳博士回的很快,毫無猶豫:“如你所見,我們的實驗沒有什麽進展,這些怪物是有智慧的,攻擊力遠超過人類,甚至智力也遠超過我們,對付它們基地已經損失了太多,傷亡也有,或許到最後實驗也是一場空,我可以將這些怪物還給你們,但U盤你們必須給我。”

可惜他的話蘇棠音一句不信。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棠音,我希望你相信我們。”

“相信你什麽,相信你拿走了我丈夫留給我的半顆'心臟',相信你要殺我?”

蘇棠音伶牙俐齒,性格溫和不代表毫無底線,基地做的事情已經是在她的底線邊緣了。

“連人命都可以不顧,為了實驗違背人道主義,拿有智慧的怪物們做那些實驗,這不是我想要加入的基地,也不是我追求的事業,陳博士,你也不是我信任的那個的導師了。”

蘇棠音盯著他的眼睛,詢問他:“陳博士,你現在做的一切,可有違背當年你的追求?”

沈默在屋內蔓延,大家能坐到這裏,也是這個行業的佼佼者了,年少時候誰沒有追求呢,都想在這個行業做出一番事業。

走的路遠了,見過太多紛紛雜雜的事情,心境沒變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一點後悔過嗎?

陳博士垂下的手悄無聲息捏緊。

明明蘇棠音是在場的人中年紀最小的,剛畢業沒多久,初入科研行業,甚至沒加入過什麽好的項目,做出來的科研也不算多,在這個行業只是眾多人中的一員。

手握數個大賽獎項的陳博士卻覺得,此刻好像低她一等。

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在脊背之上,原先停止的脊背一點點壓彎,呼吸也因此艱難。

蒼老的眼睛與蘇棠音的眼對視,是後浪與新浪的對撞,她毫無避諱,坦然看著他,眼底的清明讓他羞愧難當。

“陳博士,我不相信你們,要想拿到U盤,現將那些怪物全部送還給我們,否則U盤不可能給你們。”

她站起身,朝對面坐的一群人彎了彎腰:“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她走的利落,沒等到陳博士他們說話,便先行一步離開。

人早就走了,會議室裏剩下他們也沒什麽用。

陳博士垂眸看面前的杯子,茶水早已涼透,水面倒映出他的臉,一張不知何時已經蒼老的面容,瞳仁是晦暗無光的,早已看不出來青年時的模樣,他自己瞧著自己竟然有些陌生。

窗戶開了一條細縫,外面的風吹進來,刮動水面蕩起漣漪,吹暈了那張臉。

陳博士不知怎麽的,在那時候竟然想起了八年前。

他躺在地上,血液沿著脖頸流出,失血太多讓體溫驟降,意識逐漸模糊,只覺得渾身都冷的不行,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裏了。

他看著幽深的叢林,高大的樹影遮蔽天日,斑駁的樹影投在他的臉上,他在那一刻想到的是自己的項目。

如果他死了,新帶的學生要怎麽辦,采集的數據還沒能送出去。

可笑,他追尋了一輩子另一個世界,死前滿腦子竟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實驗,對他畢生的追求卻毫無念頭。

或許那真的是他癡心妄想。

可他在即將死去的那一刻,見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人站在他的面前,俊美的臉垂首看他,懷中抱著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他的身後,是另一個世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吹拂到陳博士的臉上,冰冷到他瞬間清醒過來。

“跟我做個交易。”

是肯定的語氣,他甚至沒有詢問陳博士的意見,幽藍的眼睛是凝成冰碴的冷漠,看他仿佛在看一只芻狗。

“我救你的命,你照顧我的愛人,直到她醒來。”

語氣是磕磕絆絆的,仿佛剛學會人類的話沒多久,他說的很不熟練。

但陳博士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在得了血液恢覆生機之後,天幕中巨大的裂縫也逐漸收斂,強大的吸力卷著那只怪物,似乎要將他卷進去。

他單膝跪在地上,俯身親吻自己的愛人,那個虛弱的人類女性,她的胸膛甚至已經沒有起伏,與一個死人沒有區別。

還沾著藍色血液的晶石被挖出來,陳博士親眼見到他將一半晶石融進了那個人類女性的身體中。

剩下的一半被他塞進了人類女性的口袋裏。

他的眼淚往下掉,陳博士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震撼。

強大的怪物無聲哭泣,眼淚成串落下,一點點親著愛人,從她的眉峰一路往下親,在那張臉上印下自己的吻,抗拒著裂縫中卷著他的吸力,死死握著愛人的手。

“我等著你,你要記得回來找我,寶寶,你一定要回來找我,不要丟下我。”

那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他松開了愛人的手,頭也不回地踏進了裂縫。

當所有異像消失之後,林間只剩下他和那個人類女性。

仿佛做了一場夢。

但恢覆健康的身體,脖頸上愈合的傷口,地上昏睡的人類女性,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夢。

他窮盡大半輩子追求的另一個世界,它真的存在。

陳博士在那一刻是真的想要遵守諾言,好好照顧人類女性直到她醒來。

可日覆一日,在那半月之中,他無數次看向她的口袋,那裏藏著剩下半顆晶石。

那是一切的奧秘所在。

貪婪有多強大呢,它可以催使他丟失人性,忘卻那只怪物臨走前對他的威脅,將那半顆心臟占為己有。

陳博士提心吊膽地活著,害怕那只怪物來找他,又害怕那只怪物不找他。

時間一轉就是八年。

陳博士的脊背徹底彎曲,看著對面已經空缺的位置,終究是長嘆了一聲。

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了。

人性是最脆弱的東西,經不起一點考驗。

***

一天很快過完,到六點蘇棠音準點下班。

外面下了雨,這段時間多雨。

蘇棠音在換衣間,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林雲姣問:“棠音,帶傘了嗎?”

蘇棠音搖頭:“沒,今天出門沒看天氣。”

林雲姣瞧了眼外面的天氣,“也沒事吧,景醫生會來接你的。”

結婚這麽久,只要蘇棠音上班,景柏是一定會來接她上下班的。

她笑著沒說話,看林雲姣拿上傘往外走,跟她道過別後取出手機解鎖。

以前這時候,景柏會給她發一條信息,告訴她他在外面,無一例外。

可景醫生的聊天還停留在中午的時候,他問她吃飯了沒。

蘇棠音微擰眉頭,拿上包往外走,給他發了個消息:“阿景,我下班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拒絕了景柏要送她上班的請求,但答應了他,他可以來接她下班。

景柏這才放下心讓她上班。

蘇棠音發出那則消息後,一直到走到A棟門口,景柏都沒有回覆消息。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蘇棠音僅僅是站在門口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直吹到她的小腿,汗毛倒立,掀起一股戰栗。

她裹緊大衣,目光落向之前景柏經常停車的地方。

可那裏只剩下一片水窪,並沒有景柏的車。

蘇棠音心下有些不安,景柏從來沒有遲到過的,不管是刮風下雨,在她的事情上他永遠都很上心。

她強壓下不安,以為景柏是在路上耽擱了,站在原地繼續等他。

一路上不少同事跟她打招呼,蘇棠音強撐笑意回應他們。

直到最後一個同事走出來,瞧見她還沒走後面露詫異:“棠音,你怎麽還沒走?”

蘇棠音指了指外面的雨:“雨太大了,我丈夫路上耽擱了些,我等會兒他。”

A棟的人是知道蘇棠音有個體貼的丈夫,每天下班都能看見景柏的車停在外面,時不時還會給他們也帶些吃的,因此同事們承了景柏的好意,在工作上也都格外照顧蘇棠音。

聞言他了然笑笑,朝蘇棠音點了點頭:“行,你在這裏等會兒,景醫生肯定是路上耽擱了會兒,雨這麽大開車不能太快,安全最重要。”

“對。”蘇棠音回應:“我再等會兒他,你路上慢些。”

目送最後一個同事離去,整個A棟只剩下她還沒走。

身後的燈被保安關掉,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外面的天已經黑透,蘇棠音看著一片雨幕,心下越發不安。

手機上的界面還是停留在她發給景柏的那條消息。

景柏沒有回覆。

蘇棠音是了解景柏的,景柏絕對不可能不回她的信息,也不可能忘了接她下班,他那邊一定是走不開。

能纏住景柏的事情……

蘇棠音給他打了個電話,一直到電話自動掛斷都沒人接。

細細密密的擔憂纏繞上心頭,她越發慌亂,打開軟件剛要叫車,刺眼的車燈撕開黑夜。

她瞇了瞇眼看去,一輛車從遠處駛來,速度很快。

那輛車停在A棟前面,緊接著車門被打開,寬闊到可以容納三人的黑傘撐開,一人從駕駛座下來。

身量很高很挺拔,穿著一身黑色的沖鋒衣,沖鋒褲包裹住修長的雙腿,黑傘遮住了他的面容,蘇棠音起初沒有看到他的臉,只能看到那人撐傘朝她走來。

那不是景柏經常開來接她上下班的車,她以為是景柏買了新車,他向來花錢如流水。

緊張消散,蘇棠音勾起了笑,上前想要去抱他:“阿景,你來——”

剩下的話被咽了回去,伸出的手生生截停,那人終於來到了她身前。

俊美淩厲的五官,與景柏一樣極具攻擊性,卻不是景柏。

“他出事了。”

聞煦淡淡說。

***

蘇棠音坐在副駕駛上,雙手交疊在膝蓋上止不住地抖。

聞煦在開車,雨太大了有些影響視線,外面的車都開的比較慢,聞煦也被迫放慢速度。

他的臉上還有淤青和傷痕,說到這裏聞煦冷嘲熱諷:“景柏倒是沒留一點手,我差點就見不到我家婉枝了。”

蘇棠音握緊了手,才知道原來恐慌到極點的時候,是說不出話的,嗓子眼好像被糊住了一樣,她呼吸不上來,也換不過氣。

聞煦一邊開車一邊說:“我簡單跟你交代的情況就是那樣,我跟他說過後果,景柏自己也清楚,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我們預料到的結果,你不用擔心,大不了他也就是死路一條,傷不到你的。”

蘇棠音看了他一眼,聞煦訥訥收回了話。

“他現在怎麽樣?”

蘇棠音的聲音很啞,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硬擠出來的一樣。

聞煦搖頭:“不怎麽樣,情緒有些失控,我只能困住他一小會兒,所以趕忙來找你了。”

蘇棠音也知道後果。

景柏失去人性後是什麽樣子,她最是清楚不過。

那是一只純正的怪物,沒有一丁點人性,深淵之主絕不是善良的主。

景柏殘忍、弒殺、冷漠無情。

一只完全失控的怪物在人類世界出現,如果聞煦不控制住他,傷亡絕非是他們可以控制的。

蘇棠音越想越覺得害怕,從來沒這麽恐慌過,哆嗦著跟聞煦說:“開快點好嗎?”

聞煦看了眼前面擁擠的路,抿了抿唇沒說話,一打方向盤選擇繞路。

到達家裏以及是一個小時後,以前半小時就可以趕到的路程,因為今天這場大雨生生被拉長一倍時間。

車子剛停穩,蘇棠音解開安全帶就往下沖,連放在後座上的包都沒拿,按開電梯就上了樓。

緊追其後的聞煦咬牙,轉頭沿著安全通道向上跑。

自從蘇棠音進到電梯後就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息,電梯越是往上升,離她和景柏的家越近,那股壓迫感就越是強大。

殺意可怕,若是普通的人類只會覺得冷,可蘇棠音體內有景柏的命門,對他的氣息和精神力再熟悉不過。

她咬了咬牙,死死揪著自己的手,指甲在手背上按出幾個月牙印,不過十幾層的距離好似過了一個世界。

剛出了電梯,鋪天蓋地的森寒氣息朝她卷來,蘇棠音本就艱難的呼吸越發困難。

下一秒,那股排斥所有人的氣息卻陡然間消失不見,緊閉的門被從裏打開,濃重的霧氣洩出,蘇棠音只看見黑霧中飛揚的藍色觸手,眼前一花,腰肢被纏緊拖向深淵。

房門在此刻緊緊觀賞,從安全通道追上來的聞煦被關在房外。

“……草。”

他剛要上去捶門,恐怖的精神力壓迫著他的脊背,險些讓他跪倒在地。

聞煦的面色一瞬間蒼白,撐住墻壁穩住身形,嘔出一口鮮血。

他止不住地咳血,景柏的精神力還在壓迫他,絲毫不留手,叫囂著要弄死這個敢侵犯自己領地的怪物。

聞煦咬牙,擡眸看了眼緊緊關上的房門,即使不放心,可也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進去的。

景柏現在不認識他,會毫不留情殺了他。

他的記憶聞煦已經給了他,只要他清醒過來就可以想起來一切。

“你可千萬別瘋啊……”聞煦麻木說。

別瘋到傷害蘇棠音,那樣的話,事情才是沒有轉圜餘地了。

聞煦忍住喉口的血,強撐著按開電梯。

屋內,蘇棠音的腰上纏上了觸手,那根觸手似乎嫌她穿的太厚,還動手剝掉了她的大衣。

冰冷的觸手分叉成無數根觸手,一邊沿著細腰向上游走,裹住小荷,纖細的手臂,仰起的玉頸,另一邊沿著向下越過圓臀,纏住兩條細腿蔓延向腳踝。

蘇棠音沒有掙紮,只是身體被那些觸手爬過,與之前全然不同的觸感讓她渾身發軟。

那些觸手的狀態不對,甚至在吸著她的身體,讓她難以思考,衣服什麽時候被掀開的都不知道。

等回過神來,觸手們已經鉆進了毛衣下擺,剩下的沿著下裙的裙擺鉆進去,想要脫下她的打底。

“阿景……唔,別——”

蘇棠音想開口,可唇瓣剛張開就是一聲細喘,婉轉動聽像極了黃鶯,一直在暗處窺探的怪物終於忍不住了。

他不知從哪裏竄出來,將她撲倒在沙發上,分開跪在她的腰身兩側,粗重的呼吸像極了某種動物興奮的時候,蘇棠音對上一雙瑩藍的眼睛。

那雙眼睛中的欲望滔天,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欲念,眼睛是最可以傳遞情緒的器官,蘇棠音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那些骯臟又強大的邪念。

情欲、占有欲、貪婪與渴望。

“阿景,你冷靜一些,你看看我。”蘇棠音忍住酥酥麻麻的感覺,主動抱著他的脖頸,“我是你的妻子,你現在情緒不對勁,先冷靜——唔! ”

話還沒說完,怪物已經沒了耐心,撲上來撕咬著獵物的唇。

軟的嚇人。

又甜又軟。

好香好香,味道好好聞,他喜歡的不得了。

蘇棠音的身體完全沒力,景柏對待她很少有這麽兇的時候,他喜歡用一些學來的技巧讓她昏的神志不清。

但現在的怪物完全忘了那些為了妻子學來的花招,學不會取悅,一舉一動皆是獸性。

唇瓣都被他咬破了,鮮血彌散在彼此的唇間,蘇棠音掙紮著推他,可怪物卻更加興奮,喝下她的血液,趁她啟唇痛呼的時候揪住舌尖吮吸。

蘇棠音感覺不到唇上的知覺了,只覺得呼吸不過來,窒息感讓她下意識從怪物的唇中汲取空氣,身子越來越無力,攀著他肩膀的手也無力滑下,又被觸手們纏住,爬過每一根纖細的手指,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氣息。

“好香……好香……寶寶你好香……”

明明沒了意識,還是記得喊寶寶,下意識的反應沒辦法抵抗。

景柏神智不清,可獵物的氣息太過香甜,香甜到令他發瘋。

他掙脫困住自己的藤蔓,打開房門將獵物卷進來,用自己的觸手汲取她每一絲氣息。

怪物要瘋了,好想吃了獵物。

他隱隱露出獠牙,唇蔓延到她的脖頸上,聞著甜膩的氣息,吮吸白嫩的肌膚,輕而易舉感知到那裏一陣一跳的脈搏,咬開血管,一定是香甜美妙的血液。

他的獠牙沿著那裏摩挲著,琢磨著在哪裏下手比較好。

可蘇棠音不知道他這點心思,景柏快把她也弄瘋了,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扒掉,觸手毫無遮擋觸碰上她,甚至想要觸碰最隱秘的地方。

蘇棠音的腦子暈暈乎乎,脖頸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偏生景柏最喜歡親吻那裏,現在也毫不例外。

她仰著頭,難以控制洩出一絲喘息。

她也不知道,這一聲嚶嚀救了她的命。

那聲嬌軟的輕吟傳進耳根,怪物的獠牙瞬間收了回去,茫然盯著眼前白皙的肌膚,身體克制不住地抖著。

原先糊糊塗塗的大腦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他的腦子裏說話一樣。

“阿景……”

“阿景……”

阿景,阿景,阿景……

是在喊他嗎?

怪物沒有名字,他從出生就沒有姓名。

景柏皺眉捂住頭,粗重的呼吸隱約夾雜了些痛苦,額上的冷汗滴落在蘇棠音身上。

蘇棠音抱住他的肩膀,艱難擡起身子親了親他的唇:“阿景,我難受,別這樣對我好嗎?”

難受的不行,她從來沒受過這些折磨,忍著那些觸手對她做的事情,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聲音,幾乎將牙關咬碎了才勉強維持些清醒。

可還是難耐的不行,那些冰冷的觸手沒辦法如本體一樣控制自己,它們是景柏欲望的象征。

而景柏現在想要她。

觸手們逗弄著獵物,爭取著自己的領地,最隱秘的地方也被占領,蘇棠音又羞又惱,更多的還是擔心與害怕。

她哄著景柏,試圖讓他清醒一些:“阿景,嗯,別,別這樣對我,我好害怕。”

她說他害怕。

這兩個字傳進怪物的耳朵裏,他茫然看著身下不著一縷的獵物,纏繞在她身上的觸手也被撤去,露出一具留下道道紅痕和冰冷粘液的玉體。

獵物的臉很紅,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撲閃的羽睫沾了些熒光,小巧的鼻尖紅透,唇瓣上掛了絲血水,看起來可憐的不行。

他第一反應是:真是個嬌氣鬼。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疼痛,似有人握住了他幻化出來的心臟,狠狠抓緊,帶起一股疼痛。

腦子裏下意識出現了個詞。

心疼。

他在心疼。

獵物在哭,怪物抖著身體,控制住那些還想上前占有她的觸手,俯身吻去獵物的眼淚。

鹹鹹澀澀的,不好吃,沒獵物的唾液和血水好吃。

“寶寶,別哭……”

他生澀地安慰著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應該說這句話。

熟練到好像說過無數遍一樣。

蘇棠音抱住他,遍布紅痕的手去摸他的臉,努力平穩氣息:“阿景,我好害怕啊,你醒過來好嗎?”

怪物偏頭去蹭她的掌心。

熟悉的動作,也是景柏之前經常做的。

他即使失去了人性,現在完全記不起來蘇棠音,可這些動作和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還是讓蘇棠音紅了眼。

她抱著他,仰起身子親了親他的臉:“阿景,別怕,我在你身邊呢。”

景柏握住她的手,去親她的手腕,咬著那塊軟肉輾轉,聲音含含糊糊:“寶寶,你好香啊。”

蘇棠音不知怎得笑了出來,他這幅癡迷的樣子是蘇棠音見過無數次的,在景柏的眼裏,她哪裏都是香的。

景柏會毫不嫌棄她的一切,放下尊嚴取悅她,說著那些令她羞澀的話,一本正經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她勾上他的腰身,景柏的衣服完好無損穿著,只有她什麽都沒了。

可這具身體在景柏面前袒露過無數次,他親過每一寸地方,比她還了解她的身體,蘇棠音並不覺得害羞。

“你還記得早上我說過什麽嗎?”

景柏咬著她的手指,冰冷的唾液塗滿她的指尖,含含糊糊搖頭。

還能聽懂她的話,那看起來還有救。

蘇棠音任由他像個小狗一樣啃著她,笑著說:“我說過給你獎勵,你知道我們約定好的獎勵是什麽嗎?”

他不知道。

景柏一頓,將蘇棠音的手放下,偏頭去看她。

獵物好漂亮,渾身雪白的不行,觸手們纏上她的時候用了力,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那些痕跡讓景柏看得眼熱。

怪物覺得某一處難受的不行,他垂下頭,看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蘇棠音也看到了,瞧見景柏茫然的樣子,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樂的不行,越來越想逗逗現在跟個小孩子無知的景柏。

“你知道你現在是怎麽了嗎?”

景柏啞著嗓子:“怎麽了?”

獵物懂的好像比他多,景柏看著她,目光毫不避諱在她身上流轉,思考著一會兒該咬哪裏。

直到停到某一處綿軟,與他平坦堅硬的胸膛不一樣,獵物的那裏看起來就軟的不行,肯定好吃。

蘇棠音被他盯著,麻木捂著自己,踹了他一下:“你現在是豬癮犯了。”

景柏皺眉,對獵物擋著不讓他看得動作表示不滿。

“什麽意思?”他隨便問她一句,對她的問題毫不在意,扒開獵物遮擋的手,垂下頭咬住剛才就看中的地方。

“你——”

蘇棠音低呼了聲,看了眼身前毛茸茸正在忙碌的腦袋,死命揪了把他的頭發。

只抓掉了幾根頭發。

怪物任由獵物去抓他,她實在太過美味,他包容她的小脾氣。

“阿景,你冷靜——嘶,別咬,疼!”

他生澀又瘋狂地親著她,蘇棠音蹬了他一把。

怪物放輕了力道。

“你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嗎?”蘇棠音問:“阿景,你難受嗎?”

怪物難受的不行,但又說不上哪裏難受。

親著獵物的時候緩解一些難受,但時間長了,反而越來越難受了,只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蘇棠音看怪物的唇已經蔓延到圓臍,再往下一寸就過線了,她推了把他的頭:“阿景,聽我說。”

怪物被她推開,神色陰郁有些生氣,觸手纏住獵物的手腕,他不管不顧就要繼續。

蘇棠音忽然勾上他的腰,笑瞇瞇說:“我早上說了給你獎勵,如果你聽話的話。”

怪物皺眉:“什麽獎勵?”

蘇棠音看了眼他的腰腹往下,白嫩的腳踩上他,景柏舒服到直冒汗。

“就是……比這樣還舒服很多的獎勵,是阿景以前最喜歡的獎勵。”

蘇棠音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在耳邊蠱惑他一樣,景柏的腦子都要不清醒了,卻還是聽明白了她的話中含義。

比現在還舒服,獵物踩上他,他都已經要上天了,還能比現在更舒服。

“我要,我要,給我!”他撲上去吻獵物的脖子,動作比之前更加瘋狂。

蘇棠音沒動,偏著頭讓他發洩,兩只手哆嗦解開他的領口,沿著分明的鎖骨摸向激勵分明的胸膛。

他在抖。

蘇棠音吐出口氣,說:“我要你自己想起來該怎麽辦,你知道的,我們之前做過無數次。”

他自己想起來?

怪物根本不記得自己和眼前的獵物做過什麽。

他哼哼唧唧,“我不會,你來,我不會。”

“你會,你會的阿景,你想想,你想想該怎麽做,你會的。”

“寶寶……”

“阿景,你閉上眼,自己去想想,想我們的過去,我們有過無數次美好的回憶,你讓我很舒服,你也很舒服,這件事很美妙,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怪物很想肆意妄為做下去,但每當想要有所行動的時候,就會有道聲音告訴他:

不行,你會傷到她,她會生氣。

一想到她會生氣,怪物心底升起細密的恐懼。

他害怕她生氣。

可這件事實在太美妙了,她說讓他自己去想。

怪物想要她,獵物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他,溫柔哄著他。

他閉上眼,試圖在腦海裏搜索她說的那些陌生的記憶。

她說他們做過很多次,她說這種事情很舒服,她說他知道該怎麽辦。

蘇棠音摸著他的臉,給他無言的鼓勵與安撫。

她希望他自己想起來,想起來他們的過去。

他現在已經冷靜了很多,蘇棠音以為進門會看到一只發瘋廝殺的怪物,沒想到他太平的讓她驚訝。

他沒有攻擊別人,甚至沒有戒備狀態,只是聞到了她的氣息,骨子裏對她的喜歡壓過了天性對他的驅使,他撲到了心愛的獵物。

他乖的不行,即使這種時候了,還是會聽她的話,閉上眼認認真真想著他們的過去,仿佛她說什麽他都會相信。

景柏在她的面前一直都很單純,用一顆心完完全全對她,滿顆心裝的都是她。

“阿景,好乖。”蘇棠音摸了摸他的頭發,又親了親他的臉。

景柏抖了一下,還是沒有睜開眼。

他動用精神力尋找自己的記憶。

蘇棠音陪著他,安安靜靜等著他,在他不耐的時候親親他,又會讓躁動的怪物安靜下來。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小時,怪物難受的不行,混沌成一片黑的大腦裏卻陡然間出現了一抹微弱的光亮。

他用精神力小心去觸碰它。

找到了它,打開了它。

那些被天性壓制下去的人性洶湧澎湃,朝他兜頭砸下。

因為失控忘記的記憶在這一刻回來。

他抖的不行,突然間接受了大量的記憶,頭疼欲裂,呼吸粗重,觸手們也跟著抖,蘇棠音抱住他輕哄。

“阿景,阿景我在你身邊,你是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不是個怪物,他對我很好很好,我們很恩愛,他答應過我不會忘記我的。”

“阿景,你想起來了嗎?”

他不是那種兇殘到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他說過不會丟失他的人性,那些人性是怪物為了妻子才誕生的,他學著做一個人類,做一個合格的人類丈夫,也正是這樣,妻子才愛上了他。

蘇棠音抱著他哄著,一直到景柏睜開了眼。

眼底的陌生與茫然早已經褪去,屋內濃重森寒的黑霧也悄悄散開。

觸手們被他收回,偌大的客廳只有他們兩個。

幽藍的眼眸不再渾濁,而是一股澄澈的藍,還含著笑意。

他的眼睛往下,看過蘇棠音剛被咬過的地方。

眼底的戲謔濃重到幾乎溢出來。

蘇棠音:“……”

她捂住自己,冷漠:“色胚子。”

景柏直起身體,利落脫去衣服,只是脫衣服的時候還垂眸看躺在沙發上的妻子,目光一點也不願意從她身上挪開分秒。

“寶寶,你說的獎勵。”

他很快將自己也脫個幹凈,壓下來扯開她的膝蓋,覆上妻子紅透的耳根一邊吻一邊問:“回屋嗎?”

蘇棠音迷迷糊糊,抱著他的脖頸點頭:“回去,有點冷。”

“好。”

怪物一只手就能托起妻子,另一只手也不閑著,在別的地方游走,剛回到臥室踢上房門,把妻子放進柔軟的被子中,他打開地暖,回神壓了上去。

蘇棠音咬牙忍住,屋內還沒暖起來,景柏掀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她還是有些冷,但怪物總能想辦法讓她熱起來。

蘇棠音推著他的頭,怪物喜歡掠奪,很兇又很急讓她說不出話只知道叫,偏生他還喜歡在這時候犯渾。蛋糕太美味,但需要慢慢品嘗,一口吃完就沒了,優秀的烘焙師習慣把蛋糕胚裏外摸個遍,這樣能更加柔軟。

蘇棠音咬著枕頭,身後的怪物兇的不行,還問她:“寶寶舒服嗎?”

她想踹他,可背對著他的姿勢讓她根本騰不出腿。

“嘖,寶寶剛剛才說的,我讓你很舒服。”

她算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剛才分明是哄他的話卻被他拿來堵她。

蘇棠音暈暈乎乎只知道哭,最後忍不住了,回過頭紅著眼:“阿景,膝蓋疼。”

其實不疼,墊子很軟,他專門從國外定制的,還鋪了綿軟的被子,但她就是跪久了有些麻木,這種看不見他的姿勢讓她沒有安全感,但怪物很喜歡這樣。

景柏將人翻過來抱起擱置在懷裏,一邊動作一邊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嬌氣,我再買張墊子好嗎?”

蘇棠音咬著他的肩膀,淚流滿面恨不得打死他,這是墊子的事情嗎,他不想著解決根本原因,他就是只顧著自己爽。

她越想越委屈,一直到淩晨三點多他也沒停,最後她實在受不住,崩潰嚎啕大哭,推搡著甩他巴掌。

怪物心疼的不行,握著她的手打了自己幾巴掌:“寶寶,再忍忍,馬上。”

蘇棠音從他的嘴裏聽不得“馬上”“最後一次”“快了”這幾個詞,一聽到就哭個不停,但景柏今天上頭了,興許也是妻子的那些話刺激到他了,他興奮的不行,一身勁沒處使全用在妻子身上了。

左右她有他的命門,怎麽折騰睡一覺就全好了。

還好她有他的命門。

他將自己的心臟獻給她,希望她能健康安寧,壽命長久。

“寶寶,我愛你。”

怪物從不吝嗇,也從不羞澀說出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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