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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思念是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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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思念是一種病

“不要回頭。”

吳硯之定定望著櫥窗倒映的那道影子,淹沒在路燈與路燈橙黃色光暈的夾縫裏。只有雙肩積了兩道白雪,勾勒出他的身體輪廓。

那個男人是......畢一帆?!

畢一帆肩披一件紅色西式外套,松松垮垮地站在陰影裏,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認清來者,吳硯之心尖猛地抽痛,剛剛那句[蠱惑]的電流,那麽清晰地滑過他的身體,難道也是幻聽嗎。

這段時間他幻聽幻視的陳青獲還少嗎。

吳硯之語氣不善:“是你。”

透過櫥窗,他看見畢一帆踏著積雪,兩步走出黑暗,路燈照亮他的臉:“怎麽聽起來這麽失望呢...呵呵呵...聽說你殺了九尾狐...呵呵...大晚上在外面閑逛,不怕他回來報覆嗎......”

“閑逛?!你知不知道取締結界,囹圄添了多少負擔?!”吳硯之心頭窩火,想要回頭斥他,身體竟不聽使喚。仿佛尚未習得如何肩頸並用地“回頭”。等等,那確實是陳青獲的蠱惑。

吳硯之脊背驀地發涼。該死的陳青獲,不會以為他和畢方深夜私會吧。別做傻事,陳青獲。死人就給我做死人該做的事。

畢一帆站在路燈下:“當然了。饕餮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取締結界的弊端。好在這不是有你嗎,我們盡職盡責的巴蛇同志。”

“.......”吳硯之緊緊握住拳頭,他今夜四處奔波絕不是為了饕餮,但似乎,也不是為了自己。

“所以饕餮巴不得你回來,都指望你幫忙照看囹圄啊。”

“你到底想怎樣。”

“我來找你說幾句話啊...石涅,呵呵呵...我去了你們酒吧,找不到人...又聯系了嬰勺,她說你可能在這裏...呵呵...可算找到你了。”

“少說廢話。”

畢一帆在他身後陰陰道:“那就不說廢話了。我就是想有必要和你提一嘴,從今往後我是自由身了,不摻和饕餮,也不摻和你。你要殺要剮都沖著饕餮去,別來找我。”

吳硯之勾了勾嘴角:“.........是了。你已經沒有掌管[翺]的資格,那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呵呵呵......別啊,我是真怕你啊。你這條蛇連陳青獲都下得去手,整整五條命啊。你知不知道現代人為了人道主義,都要盡可能讓死刑犯一擊斃命的?”

“…閉嘴。”

“可憐的小狐貍,不會到死都以為我是他情敵吧。”

吳硯之忍無可忍,卻又無法發作,畢一帆語無倫次:“早先接近你,對你說的那些好話,全都是饕餮的計劃哦。”

雙目睜得撐圓,“每次接近你我都強忍著反胃,陳青獲是真了不起,除了他誰會想和你多說一句話啊,你這條惡毒的、黑心的蛇!你這……”

省略一通無邏輯無下限汙言穢語。

吳硯之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夜早些時候,俞昆和姚桃男默女淚,被人類強行“照顧”半年,淪為八荒六合皆知的笑柄,畢一帆的精神徹底錯亂。呈現一種強烈的“自我保護機制”。通過揭露他人的傷疤來轉移註意力,以達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就算不知道這些,吳硯之也毫無所謂。他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他又不需要討誰喜歡。蛇就算最溫順的品種,也只能算小眾愛好。

“呵呵呵...石涅,你親手殺了唯一珍愛你的妖怪...!呵呵......”

吳硯之一怔,陳青獲被千夫所指的這一千年,畢一帆是唯一一個這麽說的。他難道知道內情?

“陳青獲到底是不是你們指使。”

“呵呵呵......呵呵...啊?陳青獲!陳青獲你連真相都沒說出口就死了?呵呵呵…你才是最可笑的妖怪...你才是!!”

“畢方你給我說清楚!”

畢一帆大概是真瘋了,一聲聲嘶啞而癲狂的笑聲回蕩在淩晨三點的步行街,餘波震顫,直至吳硯之耳廓都隱隱作痛。

“......瘋子。”

吳硯之活了一萬多年,頭一回被誰在淩晨三點跑到跟前嘲諷。要不是陳青獲攔著,他早就——要是畢一帆知道陳青獲根本沒死,怕是直接丟三魂落七魄六神無主,徹底瘋狂。

等吳硯之意識到蠱惑已經解除時,畢一帆已經消失在了城市的角落裏。輕輕揚起臉,深夜又飄起細碎薄雪,落在他灰黑色的圍巾上。

既然[蠱惑]能生效,說明他的眼睛早就在自己尚未註意的時刻被陳青獲攫住了。

陳青獲註視著他。

他不是一個人四處奔波。

有些念頭一旦升起就很難壓抑。汪亦白說的對,他還有問題沒問幹凈,不能放陳青獲失蹤。吳硯之想了想,右手掏進心窩子翻找。——他重新得到[囹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門]設置為自己。

很快抓住一塊軟乎乎的玩意,往外扯出一只睡眼惺忪的毛絨狐貍。

吳硯之把那玩意“吧唧”丟在雪地上:“起來。”

狐丁是從陳青獲最小的一條尾巴裏誕生的最小的狐貍。哼哧哼哧努力睜開眼,叉住腰,用升調八度的陳青獲聲線喊:“請吩咐!”

一點也沒生氣。似乎隨時隨地幫吳硯之幹活是他的出廠設置。

吳硯之擡眼環顧四周:“如果他就在附近,你應該能感知他。”

“唔唔!典獄長要捉誰!”

“你的...........”吳硯之思量半晌,用詞在你的主子、你的原身、你的狐爹、你的狐貍大王裏跳躍。

小狐丁抽抽鼻子:“聞到了。”

“?”

“聞到了愛蛇狐士的味道!”

“?”

*

吳硯之把小狐丁塞進羽絨服口袋,把半張臉埋進圍巾裏邊,只露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彼時夜雪刮得大了,眼睫都積上了雪。

小貨車的外殼被精心裝飾,邊緣鑲嵌著柔和的LED燈帶,貨箱經由改裝,半面安上了一排紮啤機,車頂的帆布篷布向外展開,點綴著幾條廉價的星星線燈。燈光映著飛雪,灑下斑駁的光影。

調酒師倚靠著車門,雙臂抱胸:“這麽晚還不回家。不會才剛下班吧。”身著白色襯衫,系著黑色領結。他不冷嗎。吳硯之想。

“你又怎麽不回家。”他反問。

調酒師拍了拍身後的小貨車車門。似乎是叫“狐作非為號”:“這就是我的家。”

“......哦。”至少不是無家可歸。吳硯之想。

“你剛剛做了什麽。”吳硯之走到了篷布下。仿佛走進風雪裏一座小小的避風港。

“我出攤啊。”調酒師含笑望著他。

吳硯之環顧周圍,車邊擺放著幾張覆古木質小桌和幾把單人椅,還有一塊支起的小黑板,寫著“百日酬賓,愛狐人士88折”。

他幹脆尋了張側對陳青獲的椅子坐下:“這個時間出攤?”

陳青獲笑了,換了個站姿,好正面迎向他:“是啊。畢竟我身份特殊,白天要東躲西藏。只能挑沒人的時候出攤。”

吳硯之翻開桌上菜單,嗯,看得出是陳青獲手寫,不過他一個字都看不懂。於是盯著看了半晌,多半是裝模作樣。

“這位客人,想喝點什麽嗎。”

揚起臉,陳青獲單手支桌,俯身自上而下罩住他。

那時吳硯之發覺他其實憔悴了許多,憔悴得仿佛重疾患者。是拔掉四條尾巴留下了難愈的頑疾嗎。可吳硯之感覺得出,陳青獲身體裏那具垂死的靈魂,在漸漸回溫。

一並暖了他的靈魂。

吳硯之移開視線,隨手點了一串文字:“這個。”

“莫斯科騾子?你確定?”

陳青獲挑起眉,俯身靠得更近,鼻息在他菜單遮罩的小地方裏氤氳,“你看,這裏寫酒精濃度12.9%哦。”

好溫柔。

他偏首望著他,掛著促狹而溫和的笑意。好溫柔。仿佛真的沒有認出全副武裝只露一雙眼睛的吳硯之。

胸口發了熱,吳硯之懷疑他們只差一點就會吻在一起。那就算了,看看別的。他要翻頁,可對他戴了三層保暖手套的手指實在太困難。陳青獲用右手繞過他的身體,覆住他手指,往後翻了兩頁:“對於你,我比較推薦這頁。”

“致我熱愛的你”

原料:威士忌、森林莓果汁、巧克力粉、糖漿,3.8% ABV

“夜不能寐的夜”

原料:朗姆酒、新鮮薄荷葉、蝶豆花水、檸檬汁,4% ABV

“思念是重疾”

原料:金酒、檸檬汁、蘇打水、安哥斯圖拉苦精,3.2% ABV

“問你願不願醫”

原料:深色麥芽、烘焙麥芽、啤酒花、酵母、水,8.5% A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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