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蛤大蝦粉絲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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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蛤大蝦粉絲煲
柳氏把女兒的意思告訴自家官人, 伍長貴正在對著賬本清算貨物。
再過段時間他又有一支商隊南下，各種貨物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當中，一絲馬虎不得。
“溫記百味？沒聽過啊, 婉娘的及笄禮，我本打算給她請樊樓的大師傅來做。”
伍長貴年輕時候天南地北的跑, 常年風餐露宿，因此長相比較粗黑偏老, 明明和柳氏是同齡的結發夫婦, 如今倒像差了輩似的。
柳氏指著他面前空了的盤子, 笑道：“你沒聽過，可吃過。”
“這叫什麽雪媚娘的，便是溫記百味送來的？味道不錯, 不是很甜。”
伍長貴口味重，對甜食向來沒甚興趣, 不過這個雪媚娘他幾口便下了肚, 甜味清爽不膩。
“這是人家掌櫃為了咱們女兒特地減了糖份，光這份用心其他人就比不了。”
聽柳氏細細一說，伍長貴有了點興趣，放下賬本道：“說婉娘得的病叫低血糖的人就是這溫記百味的掌櫃？”
“可不是嘛, 聽說那小掌櫃也就比咱們婉娘略長個兩三歲，已經能撐起一家食店了，端的是不容易，”柳氏道，“我想依了婉娘的意思，正好也算還她個人情。”
“還人情倒是應該, 只是她巴巴地給婉娘送點心，怕不是故意攀附。”
“攀附又如何？那首飾鋪、繡坊每個月往我們家不請自來地跑好幾趟, 又是請安，又是送小樣的，不也是攀附，做買賣的誰不想搭上我們伍家的人脈。”
柳氏笑了笑：“一個開食店的小丫頭，就算有這個心思，難不成官人還怕她？”
“笑話，我大江南北做買賣的時候，那小丫頭片子還沒從娘肚子爬出來呢，我會怕她？”
伍長貴放下賬本，嗓音渾厚有力：“我只是擔心婉娘性子單純，把別人當朋友，人家圖的卻只是她的錢，最後傷了心。”
柳氏慢悠悠替他研著磨，說道：“這還不簡單，及笄禮讓她來做，你不是老說你的這雙眼睛能把人一眼看透嘛，等見了她，要是看出不是好的，以後不讓婉娘再與她往來便是。”
伍長貴粗粗笑了一聲：“那就照夫人的意思辦吧。”
……
溫仲夏原還以為像雪媚娘這種甜點，太學的那幫男學生可能興趣不會太大，故而一開始只做了幾十個，當做夏日限定吃食來賣。
沒成想又是一售而空，還因雪媚娘過於精致漂亮，一幫小夥子詩興大發，做了好幾首酸溜溜的打油詩，譬如什麽“似雪不是雪，味甘把心竊”等等。
溫仲夏把這些詩收集起來，專門在墻上辟了個角落貼上去，準備隔幾天換一換，當做和客人的互動區，那幫學生果然很吃這套，愈發積極。
溫仲夏開心又發愁，推出新品是能多掙錢，但也把自己累得夠嗆，白天幾乎完全被束縛在後廚，走不開。
招人，趕緊招人。
招工的告示其實已經貼了出去，溫記百味的買賣做得好，想來的其實不少，但是她的要求限定為女，便阻退了不少人。
也有幾對父母送了自家女孩兒過來，但年紀都還太小，最小的才八歲。他們想著的是讓閨女在溫記百味學廚，將來當廚娘。
如果將來餐飲事業做大了，溫仲夏會招幾個小女孩，從頭教起，不過眼前她最需要的是有一些庖廚功底的，能很快上手幫她分擔手上工作的人。
短時間招不到合適的，她又急用人，到底還是去找了牙子。
這種牙子在官府有備案，經他們手買賣的人，來歷比較清楚，簽了契約還要蓋衙門的章，於雙方都有保障。
牙子給溫仲夏帶來了幾個人，她一一問詢過後，選中了一個叫金水的女孩兒。
金水原先在一富商家裏當過兩年幫廚，後來那富商做買賣失利，破了產，養不起大宅子那麽多人，便把家裏的仆人一應全部遣散。
金水回了家，可惜父母早亡，唯一的親哥哥是個黑了心的，自己沒本事掙彩禮錢娶媳婦，便喪良心地把親妹妹賣了。
“多謝掌櫃的買了我，”金水嗓音柔柔的，“前些天有家妓館的管事也說要買我去當廚娘，我打死不肯去，那人牙子見我尋死覓活的，才勉強算了。”
“要不是碰上了掌櫃的，再有下回，人牙子定不會再依著我了。”
進了妓館，誰知道是當廚娘，還是別的什麽呢？
就算是真的只是當廚娘，名聲也毀了。
幸好，老天憐她。
“怪可憐的孩子，看這小臉瘦的。”徐袖聽得十分不忍，金水說有十四，看上去和十三的李田田差不多個頭，穿的粗布衣裳打了補丁一個又一個。
溫仲夏簡單考過她的手藝，白案功夫不錯，看著瘦瘦的，手上使得出勁，據她說當幫廚那兩年，也時常替大廚掌勺，簡單的家常菜沒問題。
當時正值客人高峰時段，她得了溫仲夏首肯後，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幹活。
洗菜、切菜、揉面……
不用溫仲夏喊，看兩眼知道什麽該做便去做了，時時刻刻做到眼裏有活。
溫仲夏頓時感覺肩上的壓力小了不少。
在牙子那裏買人還有三天試用期，覺得不合適可以退回去，但是經過這將近一個半時辰的觀察，溫仲夏便認定就是她了。
金水來時帶了一個小包裹，裏面只有兩身換洗衣裳，也是破破舊舊的。
溫仲夏和徐袖一商量，決定讓她和徐袖睡一個屋，裏面也有一張小床。
金水一開始怎麽都不肯，連說要在前廳裏打地鋪，還可以順帶替掌櫃的守門。
姑嫂二人好說歹說，才勸她把包裹在床上放下，哪有讓一個十四歲女孩子守門的道理。
後來讓她去洗澡，又說什麽擦擦就好，只是不想浪費掌櫃的柴火。
“這大熱天的，出一身汗，擦擦怎麽能夠？”溫仲夏道，“在溫記百味幹活，首先就是自己要幹凈清爽，邋裏邋遢的人不能進我的廚房。”
見掌櫃的如此嚴肅，金水忙說：“我洗，我一定洗得幹幹凈凈。”
徐袖嘆道：“這丫頭是被搓磨狠了，謹小慎微，生怕哪裏做錯了我們不要她。”
“我知道，她連晚上沒吃飯都沒敢說。”
溫仲夏還是剛才帶著金水四處看看的時候，才聽到她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聲音。
這丫頭是打算一直忍到明天早上吧。
“我去給她做點吃的。”
溫仲夏進廚房看了看，面團用光了，現在揉面團太慢，幹脆拿一把粉絲，煮個粉絲吧。
正好盆裏養著一堆花蛤和十幾只大蝦，本來是準備明兒吃的。
花蛤泡了大半天，沙子吐得差不多，給小丫頭做個花蛤粉絲煲。
粉絲用熱水泡軟，幾頭大蒜大力拍爛，細細剁成沫兒，混著小米椒、醬油、辣醬、鹽等炒出料汁。
黑色大砂鍋裏鋪上兩層大白菜葉，沒吃完的菠菜、香菇也通通丟進去，泡軟了的粉絲鋪上去，最後滿滿蓋上厚厚一層花蛤。
大蝦去掉蝦線，整齊擺在一側。
炒好的蒜蓉料汁蓋在最上頭，最後倒入廚房裏必不可缺的高湯。
中火燜煮。
金水洗得很快，擔心洗久了被嫌棄。
身上穿的是掌櫃的衣服，她說溫記百味的員工不能穿得太寒酸，會給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掌櫃的這身衣服於她而言，有些大了，不過袖子挽起來，腰帶捆緊一點，便也能穿。
她這輩子都沒穿過這麽好的衣裳。
金水忐忑地回到院子，徐袖和冬兒在院子裏啃西瓜納涼，一見到她，便招呼她過去一起吃。
“掌櫃的已經睡下了麽？”金水拿了最小的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啃。
溫孟冬吐了一口西瓜籽，搶先回答：“金水姐姐，我阿姐在給你做晚飯。”
“什麽？”金水惶恐地立即站起身。
“這怎麽使得？不行不行，我不餓的，不用吃飯。”
說著就要沖去廚房，被徐袖一把扯住：“你就安心坐著吧，她都快做好了”
話剛說完，溫仲夏端著托盤從廚房走了出來，笑意吟吟：“花蛤大蝦粉絲煲來咯。”
金水上前要幫她端，被溫仲夏躲過：“不用，你快坐下。”
滿滿一大砂鍋的粉絲煲，熱氣騰騰，還在咕咕冒著氣泡，香味撲鼻。
溫孟冬啃著西瓜，都被這香味勾得往前伸鼻子。
金水整個人繃住了，天爺，這麽大的花蛤，還有這麽多的大蝦，都是給她一個人做的？
她都不好意思拿筷子。
溫仲夏強行把筷子塞到她手裏：“金水，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溫記百味的一員，在我們這裏幹活，頭一個好處就是絕不讓員工餓著。”
“廚房裏也沒什麽東西剩下，只能簡單做道這個，不然該好好做一頓歡迎你。”
這還簡單啊？金水咽了咽口水，她都忘記上回吃蝦是什麽時候了。
她實在拗不過掌櫃的熱情，又說要分一半給冬兒小郎君吃。
溫孟冬很饞，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
“我晚上吃飽了，金水姐姐你吃，我吃西瓜。”
他轉過身大口啃西瓜，不看就不眼饞。
“那多謝掌櫃的。”金水在兩位掌櫃的註視下，忐忑地執起筷子挑粉絲。
粉絲還有些燙嘴，格外的細滑軟嫩，輕易能咬斷，花蛤全部開了口，每個開口裏面都有一塊淡黃色的貝肉，肉質飽滿，一咬還會爆汁。
金水不僅吃肉，還要把每個殼嗦兩三口，湯汁不能浪費，很鮮，她恨不得用來泡飯。
大蝦成了粉紅色，嫩極了，她連殼都舍不得吐掉，細細嚼，一起咽下去。
吃到下面，還有好幾樣蔬菜，吸飽了高湯和河鮮的滋味，好吃極了。
金水是真的餓了，一整天就晌午啃了半個硬餅子，故而這一下開了胃，吃得停不下來。
看到金水吃得津津有味，溫仲夏抿唇一笑道：“金水，雖然我們現在簽的是賣身契，但這個契約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我只要求你在我這裏至少幹兩年，兩年後不管你是想嫁人，還是去別處做事都行，我把契約還給你。”
金水挑著粉絲的手停在半空，楞了楞，忙說：“我不會走的，只要掌櫃的用我，我可以在這裏幹一輩子。”
給她住，給她穿，還給她做這麽好吃的粉絲煲，這麽好的東家，這種神仙日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她怎麽會走呢？
溫仲夏笑了笑：“一輩子太長，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如果到那時，你還願意在我這兒幹，自然最好不過。”
“我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當成賣給我的奴仆，你是溫記百味的員工，是自由身，只要做得好，工錢、獎金還會繼續漲的。”
金水聞言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兒啪嗒掉了下來。
“哎呀怎麽哭了？”徐袖忙掏出帕子幫她擦。
金水很不好意思，避開臉，胡亂用袖子一抹。
“兩位掌櫃的，你們是好人，我嘴笨，不會說什麽話，我一定好好幹活。”
溫仲夏淺淺一笑：“這話說對了，我們好好幹，把溫記百味做大做強。”
說完她反應過來，這種話好像上輩子那些企業老板經常畫大餅的口號啊。
她把自己逗樂了，不過對其他幾人倒是蠻有激勵作用的，徐袖一臉澎湃，溫孟冬站起身，舉著手喊：“做大宋最大的！”
好家夥，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金水露出了進店以來最舒心的一個笑容。
招著金水，溫仲夏總算可以稍稍放心了，等她去給伍婉娘做及笄禮，店裏後廚至少有個人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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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長貴年輕時候天南地北的跑, 常年風餐露宿，因此長相比較粗黑偏老, 明明和柳氏是同齡的結發夫婦, 如今倒像差了輩似的。
柳氏指著他面前空了的盤子, 笑道：“你沒聽過，可吃過。”
“這叫什麽雪媚娘的，便是溫記百味送來的？味道不錯, 不是很甜。”
伍長貴口味重，對甜食向來沒甚興趣, 不過這個雪媚娘他幾口便下了肚, 甜味清爽不膩。
“這是人家掌櫃為了咱們女兒特地減了糖份，光這份用心其他人就比不了。”
聽柳氏細細一說，伍長貴有了點興趣，放下賬本道：“說婉娘得的病叫低血糖的人就是這溫記百味的掌櫃？”
“可不是嘛, 聽說那小掌櫃也就比咱們婉娘略長個兩三歲，已經能撐起一家食店了，端的是不容易，”柳氏道，“我想依了婉娘的意思，正好也算還她個人情。”
“還人情倒是應該, 只是她巴巴地給婉娘送點心，怕不是故意攀附。”
“攀附又如何？那首飾鋪、繡坊每個月往我們家不請自來地跑好幾趟, 又是請安，又是送小樣的，不也是攀附，做買賣的誰不想搭上我們伍家的人脈。”
柳氏笑了笑：“一個開食店的小丫頭，就算有這個心思，難不成官人還怕她？”
“笑話，我大江南北做買賣的時候，那小丫頭片子還沒從娘肚子爬出來呢，我會怕她？”
伍長貴放下賬本，嗓音渾厚有力：“我只是擔心婉娘性子單純，把別人當朋友，人家圖的卻只是她的錢，最後傷了心。”
柳氏慢悠悠替他研著磨，說道：“這還不簡單，及笄禮讓她來做，你不是老說你的這雙眼睛能把人一眼看透嘛，等見了她，要是看出不是好的，以後不讓婉娘再與她往來便是。”
伍長貴粗粗笑了一聲：“那就照夫人的意思辦吧。”
……
溫仲夏原還以為像雪媚娘這種甜點，太學的那幫男學生可能興趣不會太大，故而一開始只做了幾十個，當做夏日限定吃食來賣。
沒成想又是一售而空，還因雪媚娘過於精致漂亮，一幫小夥子詩興大發，做了好幾首酸溜溜的打油詩，譬如什麽“似雪不是雪，味甘把心竊”等等。
溫仲夏把這些詩收集起來，專門在墻上辟了個角落貼上去，準備隔幾天換一換，當做和客人的互動區，那幫學生果然很吃這套，愈發積極。
溫仲夏開心又發愁，推出新品是能多掙錢，但也把自己累得夠嗆，白天幾乎完全被束縛在後廚，走不開。
招人，趕緊招人。
招工的告示其實已經貼了出去，溫記百味的買賣做得好，想來的其實不少，但是她的要求限定為女，便阻退了不少人。
也有幾對父母送了自家女孩兒過來，但年紀都還太小，最小的才八歲。他們想著的是讓閨女在溫記百味學廚，將來當廚娘。
如果將來餐飲事業做大了，溫仲夏會招幾個小女孩，從頭教起，不過眼前她最需要的是有一些庖廚功底的，能很快上手幫她分擔手上工作的人。
短時間招不到合適的，她又急用人，到底還是去找了牙子。
這種牙子在官府有備案，經他們手買賣的人，來歷比較清楚，簽了契約還要蓋衙門的章，於雙方都有保障。
牙子給溫仲夏帶來了幾個人，她一一問詢過後，選中了一個叫金水的女孩兒。
金水原先在一富商家裏當過兩年幫廚，後來那富商做買賣失利，破了產，養不起大宅子那麽多人，便把家裏的仆人一應全部遣散。
金水回了家，可惜父母早亡，唯一的親哥哥是個黑了心的，自己沒本事掙彩禮錢娶媳婦，便喪良心地把親妹妹賣了。
“多謝掌櫃的買了我，”金水嗓音柔柔的，“前些天有家妓館的管事也說要買我去當廚娘，我打死不肯去，那人牙子見我尋死覓活的，才勉強算了。”
“要不是碰上了掌櫃的，再有下回，人牙子定不會再依著我了。”
進了妓館，誰知道是當廚娘，還是別的什麽呢？
就算是真的只是當廚娘，名聲也毀了。
幸好，老天憐她。
“怪可憐的孩子，看這小臉瘦的。”徐袖聽得十分不忍，金水說有十四，看上去和十三的李田田差不多個頭，穿的粗布衣裳打了補丁一個又一個。
溫仲夏簡單考過她的手藝，白案功夫不錯，看著瘦瘦的，手上使得出勁，據她說當幫廚那兩年，也時常替大廚掌勺，簡單的家常菜沒問題。
當時正值客人高峰時段，她得了溫仲夏首肯後，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幹活。
洗菜、切菜、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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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仲夏頓時感覺肩上的壓力小了不少。
在牙子那裏買人還有三天試用期，覺得不合適可以退回去，但是經過這將近一個半時辰的觀察，溫仲夏便認定就是她了。
金水來時帶了一個小包裹，裏面只有兩身換洗衣裳，也是破破舊舊的。
溫仲夏和徐袖一商量，決定讓她和徐袖睡一個屋，裏面也有一張小床。
金水一開始怎麽都不肯，連說要在前廳裏打地鋪，還可以順帶替掌櫃的守門。
姑嫂二人好說歹說，才勸她把包裹在床上放下，哪有讓一個十四歲女孩子守門的道理。
後來讓她去洗澡，又說什麽擦擦就好，只是不想浪費掌櫃的柴火。
“這大熱天的，出一身汗，擦擦怎麽能夠？”溫仲夏道，“在溫記百味幹活，首先就是自己要幹凈清爽，邋裏邋遢的人不能進我的廚房。”
見掌櫃的如此嚴肅，金水忙說：“我洗，我一定洗得幹幹凈凈。”
徐袖嘆道：“這丫頭是被搓磨狠了，謹小慎微，生怕哪裏做錯了我們不要她。”
“我知道，她連晚上沒吃飯都沒敢說。”
溫仲夏還是剛才帶著金水四處看看的時候，才聽到她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聲音。
這丫頭是打算一直忍到明天早上吧。
“我去給她做點吃的。”
溫仲夏進廚房看了看，面團用光了，現在揉面團太慢，幹脆拿一把粉絲，煮個粉絲吧。
正好盆裏養著一堆花蛤和十幾只大蝦，本來是準備明兒吃的。
花蛤泡了大半天，沙子吐得差不多，給小丫頭做個花蛤粉絲煲。
粉絲用熱水泡軟，幾頭大蒜大力拍爛，細細剁成沫兒，混著小米椒、醬油、辣醬、鹽等炒出料汁。
黑色大砂鍋裏鋪上兩層大白菜葉，沒吃完的菠菜、香菇也通通丟進去，泡軟了的粉絲鋪上去，最後滿滿蓋上厚厚一層花蛤。
大蝦去掉蝦線，整齊擺在一側。
炒好的蒜蓉料汁蓋在最上頭，最後倒入廚房裏必不可缺的高湯。
中火燜煮。
金水洗得很快，擔心洗久了被嫌棄。
身上穿的是掌櫃的衣服，她說溫記百味的員工不能穿得太寒酸，會給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掌櫃的這身衣服於她而言，有些大了，不過袖子挽起來，腰帶捆緊一點，便也能穿。
她這輩子都沒穿過這麽好的衣裳。
金水忐忑地回到院子，徐袖和冬兒在院子裏啃西瓜納涼，一見到她，便招呼她過去一起吃。
“掌櫃的已經睡下了麽？”金水拿了最小的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啃。
溫孟冬吐了一口西瓜籽，搶先回答：“金水姐姐，我阿姐在給你做晚飯。”
“什麽？”金水惶恐地立即站起身。
“這怎麽使得？不行不行，我不餓的，不用吃飯。”
說著就要沖去廚房，被徐袖一把扯住：“你就安心坐著吧，她都快做好了”
話剛說完，溫仲夏端著托盤從廚房走了出來，笑意吟吟：“花蛤大蝦粉絲煲來咯。”
金水上前要幫她端，被溫仲夏躲過：“不用，你快坐下。”
滿滿一大砂鍋的粉絲煲，熱氣騰騰，還在咕咕冒著氣泡，香味撲鼻。
溫孟冬啃著西瓜，都被這香味勾得往前伸鼻子。
金水整個人繃住了，天爺，這麽大的花蛤，還有這麽多的大蝦，都是給她一個人做的？
她都不好意思拿筷子。
溫仲夏強行把筷子塞到她手裏：“金水，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溫記百味的一員，在我們這裏幹活，頭一個好處就是絕不讓員工餓著。”
“廚房裏也沒什麽東西剩下，只能簡單做道這個，不然該好好做一頓歡迎你。”
這還簡單啊？金水咽了咽口水，她都忘記上回吃蝦是什麽時候了。
她實在拗不過掌櫃的熱情，又說要分一半給冬兒小郎君吃。
溫孟冬很饞，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
“我晚上吃飽了，金水姐姐你吃，我吃西瓜。”
他轉過身大口啃西瓜，不看就不眼饞。
“那多謝掌櫃的。”金水在兩位掌櫃的註視下，忐忑地執起筷子挑粉絲。
粉絲還有些燙嘴，格外的細滑軟嫩，輕易能咬斷，花蛤全部開了口，每個開口裏面都有一塊淡黃色的貝肉，肉質飽滿，一咬還會爆汁。
金水不僅吃肉，還要把每個殼嗦兩三口，湯汁不能浪費，很鮮，她恨不得用來泡飯。
大蝦成了粉紅色，嫩極了，她連殼都舍不得吐掉，細細嚼，一起咽下去。
吃到下面，還有好幾樣蔬菜，吸飽了高湯和河鮮的滋味，好吃極了。
金水是真的餓了，一整天就晌午啃了半個硬餅子，故而這一下開了胃，吃得停不下來。
看到金水吃得津津有味，溫仲夏抿唇一笑道：“金水，雖然我們現在簽的是賣身契，但這個契約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我只要求你在我這裏至少幹兩年，兩年後不管你是想嫁人，還是去別處做事都行，我把契約還給你。”
金水挑著粉絲的手停在半空，楞了楞，忙說：“我不會走的，只要掌櫃的用我，我可以在這裏幹一輩子。”
給她住，給她穿，還給她做這麽好吃的粉絲煲，這麽好的東家，這種神仙日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她怎麽會走呢？
溫仲夏笑了笑：“一輩子太長，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如果到那時，你還願意在我這兒幹，自然最好不過。”
“我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當成賣給我的奴仆，你是溫記百味的員工，是自由身，只要做得好，工錢、獎金還會繼續漲的。”
金水聞言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兒啪嗒掉了下來。
“哎呀怎麽哭了？”徐袖忙掏出帕子幫她擦。
金水很不好意思，避開臉，胡亂用袖子一抹。
“兩位掌櫃的，你們是好人，我嘴笨，不會說什麽話，我一定好好幹活。”
溫仲夏淺淺一笑：“這話說對了，我們好好幹，把溫記百味做大做強。”
說完她反應過來，這種話好像上輩子那些企業老板經常畫大餅的口號啊。
她把自己逗樂了，不過對其他幾人倒是蠻有激勵作用的，徐袖一臉澎湃，溫孟冬站起身，舉著手喊：“做大宋最大的！”
好家夥，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金水露出了進店以來最舒心的一個笑容。
招著金水，溫仲夏總算可以稍稍放心了，等她去給伍婉娘做及笄禮，店裏後廚至少有個人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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