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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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
直至大半個月過後, 任老都沒來上課，校園裏也找不到林校的身影。據來代課的老師說，任老生病住院了，需要過段時間才回來。
桑榆和宴習聽後, 愧疚地低下頭。他們在這半月裏曾經去探望過任老, 但都被林校擋在病房外, 委婉勸他們回去學習。可桑榆和宴習很清楚, 是任老不想見他們。
沒有了任老在耳邊天天叨嘮, 同學都很想念他，天天盼著任老回來。下午就要拍畢業照了，但同學都商量好必須要把班主任的位置空著，誰都不能坐, 高三一班必須要任老的位置！
方致遠站在講臺喊：“昨天我在班群裏已經發了通知, 今天早上全校高三要進行高考體檢, 大家都沒吃早餐吧。”任老不在, 方致遠就成了班裏的主心骨。
“沒有。”大家異口同聲應道。
“那行，接下來我說一下.體檢的註意事項……男生跟我走, 女生由副班長陸小梅帶領。”方致遠站在臺上從容有度, 那模樣還挺能唬人。
最後一聲令下：“出發！”
大家有序往室內籃球場走去, 才不到五分鐘隊伍就全亂了，大家開始三三兩兩結伴自由體檢, 有的往量血壓的排隊跑、有的去驗視力。
籃球場最醒目的就是一排由書桌拼湊而成的抽血臺，上面擺滿各種針管和紅色、紫色的小筒子。宴習腳底仿佛被釘住, 下肢麻木地無法動彈。他看著坐下抽血的同學擼起袖子，又細又長的尖針頭深深紮進肉裏, 冰冷地捅破血管，鮮紅的血液慢悠悠地從透明管子流出來灌進試管……
宴習身上的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恐懼地咽了口唾沫。慌張地撇開視線，宴習恰好和抽血的護士對上眼，護士姑娘朝他微微一笑。
宴習：“！”
“快跑！”宴習拉著桑榆就跑，但膝蓋發軟無力，要不是桑榆扶著他，宴習當場就一頭紮進地板。
“阿榆，太可怕了，我不要抽血！我不抽血！”宴習臉都發白了，抖著唇說。
桑榆側身擋住他的視線，牽過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虎口：“你暈血？”
“我不暈血，但我暈針！那針那麽長，我一想到它要紮我身上我就全身發抖，手腳都是軟的！天旋地轉，我站都站不起來。”宴習越說越激動。
“沒事的，不要怕……”桑榆抱住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哄道。
宴習冷靜下來，但趴在桑榆頸窩不肯擡頭，他拽了拽桑榆的校服衣擺小聲說：“我們快走，不要在這裏！”
“好。”桑榆像帶雞仔一樣，慢慢地帶著宴習挪到測身高體重的地方。
還沒走近，就聽到方致遠的聲音：“臥槽！子曜你吃什麽長的？怎麽一下就從180躥到185，絕對是秤壞了，你再去測一次！”
厲子曜第二次測完回來，方致遠還是不願接受比自己兄弟矮的事實：“一定是我測的時候不準，我再去測一次。”
最後，拿著182的體側單灰溜溜地回來了。
“沒事的遠哥，你看你長高了一厘米，榆哥和宴哥都沒長高，這麽想是不是好受很多？”厲子曜安慰說。
方致遠哀怨地看著他：“並沒有。”
宴習在旁邊冷嘲熱諷：“他當然不好受咯，我們沒長高都比他高，他現在可是我們四個中最矮的~”宴習陰陽怪氣的語調，氣得方致遠牙癢癢。
“狗東西，滾！”
桑榆打斷他們的鬥嘴，拉住宴習就走：“好了，別吵了。我們去驗視力。”
“不用驗視力，我肯定5.3，給我一把AWM絕對一下就把狗遠秒了。”宴習回頭對方致遠做了個射擊的動作。
“不要臉！我還突突突把你打成馬蜂窩！！”方致遠罵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子曜，你別攔著我……”
“遠哥，放學請你和奶茶，聽說最近出了個新口味……”
驗完視力後，宴習瀟灑地拍了拍體檢單，“阿榆，我都說我5.3，看，這就是實力。”
桑榆掃了遍其他項目，只剩下最後一個。他擡頭朝宴習笑著說：“對，你真厲害。”
宴習：“！！！”他誇我。
嗚嗚嗚，桑榆真的愛慘我了……
宴習傻笑著被桑榆牽著走，邊走邊美滋滋地回味桑榆誇他的話，直到站在抽血區跟前，他笑不出來了。
宴習：“……”
桑榆的笑，奪命的藥。
我終於明白，當年大朗喝藥的時候是什麽心情了。
護士招手：“同學，坐下，到你了。”
宴習瞄了眼桌面那堆未拆封的針頭，瘋狂搖頭。轉身想跑，但腿軟。
桑榆抽完血，用棉簽按壓手臂，確定沒繼續出血後就站起來。
該按宴習了。
把宴習半哄半推按倒在椅子上，桑榆溫聲說：“乖，很快的，一睜眼一閉眼就過去了。”
“……”，宴習：我怎麽聽起來快要死了一樣。
“我不抽！”宴習站起來喊。
桑榆耐著性子說：“一定要抽，不抽血體檢不能高考。”
“我不考了！”
桑榆勾唇伏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要是不高考就上不了大學，不上大學以後就掙不了錢，掙不了錢就好好呆在家裏被我幹。”
宴習震驚地看著桑榆：好無恥的手段！
“嗚嗚嗚，我還有遺產……”
“你沒文化去經商，早晚會把遺產敗光。”桑榆殘忍地說。
“嗚嗚嗚……”宴習回頭看了眼拿著針管的護士，抱住桑榆哇一聲就哭了，“我怕……”
“不怕，我陪著你。”桑榆摸了摸他的頭，心疼說。
最後，宴習在抽血和被.幹之間，選擇了抽血。
“小夥子，把手拿來吧。”護士隔著桌子，一把拽過宴習的手臂，拿著黃色的壓脈帶往他手上捆。
“啊啊啊！！”宴習立刻鬼哭狼嚎，掙紮著要離開。
桑榆立刻按住他的肩膀，但架不住他動作幅度大，椅子摩擦地面哢哢響。
方致遠老遠就聽到動靜，湊過來一看瞬間來了興致：“喲~我來，我來！”他和厲子曜無聲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帶笑地一起按住宴習，那力度簡直要把宴習往死裏按！
“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小榆榆……我怕……”
“好了，乖，不哭不哭，一下就好了。”桑榆把宴習的臉溫柔地別過來，埋在胸口上，“沒事的，我們不看就好了。”
宴習一個大男生可憐巴巴地在這麽多人面前哭，哭聲又淒涼又有點好笑，護士忍不住笑著說：“沒事的，就四管血。”
宴習心裏一咯噔，差點當場暈過去。
冰冰涼涼的東西觸碰手臂，宴習捉住桑榆的手慘叫：“啊啊啊，痛痛痛——！！！”
方致遠翻白眼：“你痛個毛啊！那是碘伏，還沒紮！”
宴習又哭了：“嗚嗚嗚，小榆榆，好疼。方致遠還兇我……”
桑榆蹙眉對方致遠說：“致遠，別說話！”
“？？？”，方致遠：媽的，這個死綠茶！
他盯著護士的針，心裏狠狠地默念：對對對，就是這麽紮！怎麽痛怎麽紮！用力紮！！
“啊啊啊！！！——”這回宴習是真痛了，因為血液正源源不斷從管子裏流出。
桑榆趕緊低頭給他順背：“沒事的、沒事的，別擔心。”
宴習埋在他胸口，手腳軟綿綿，腦袋暈乎乎，低聲啜泣：“嗚嗚嗚……怎麽還沒好……”
“快了、快了，等下就可以吃早餐了，我買了肉包給你補補。”桑榆揉了揉他的發頂，心臟發疼。
“我不想吃包子，我想喝粥。”宴習在他懷裏蹭了蹭，軟軟地說。
“好，我讓致遠去給你買。”
方致遠：“？？？”
抽完第四管血，護士解開壓脈帶，“按著棉簽，沒血就行了。要是出現身體不適，立刻來喊我們。”
桑榆給宴習按著，扶起他緩緩站起來到休息室坐著。宴習靠在他肩膀，臉色慘白，手腳發冷，只覺得天昏地暗，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四人圍著桌子吃早餐，吃完早餐宴□□算是滿血覆活了。
方致遠正津津有味地欣賞剛才拍的視頻，宴習黑著臉瞅他。方致遠識趣放下手機，“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大項了——去驗身。”
宴習一秒變臉，露出詭異的微笑：“小榆榆，我們一組。”
“我和致遠一組，你和子曜一組。”桑榆冷漠說。
宴習刷的站起來：“憑什麽？”
桑榆挑眉看了他一眼，宴習心虛地默默坐下。
就憑高考驗身要脫衣服，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子。
宴習打什麽算盤，桑榆能不知道？
方致遠倒是無所謂：“我和子曜一組也可以啊。”
“遠哥，我還是和宴哥一起吧。”厲子曜低聲說。
“為什麽？”
厲子曜沒說話，紅著耳朵垂下頭。
桑榆把桌面的垃圾扔進垃圾桶：“就這麽決定了。”
宴習傷心，勾住桑榆的手指委屈巴巴說：“我們真的不可以‘坦誠相待’嗎……”
“不、可、以。”桑榆說。
宴習心都碎了，直到驗完身出來還沒拼好。錯過了一個和桑榆‘赤城相見’的機會，他遺憾不已。今晚註定要失眠。
方致遠反而覺得很新奇，開玩笑說：“醫生讓我們脫光，雙手舉過頭頂面對墻蹲下。哈哈哈，人生第一次蹲監獄。”
“說不定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去蹲。”宴習冷笑。
方致遠白了他一眼。
桑榆和厲子曜穿好衣服出來。
宴習當即撲上去，捂著額頭說：“小榆榆，我好暈~”
桑榆伸手探了探他的體溫：“真暈？”
宴習一副柔弱不可自理的模樣，“嗯嗯，暈暈~”
桑榆輕笑，裝作糊塗地慣著他：“行吧，我扶著你。”
“阿榆真好！”
看著桑榆和宴習回教室的身影，方致遠總覺得怪怪的，自言自語說：“我怎麽覺得榆哥和宴習走得越來越近了？而且宴習這個狗東西是怎麽說服榆哥這學期住榆哥家的？嘖~這很不對勁。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子曜，你說……子曜！你發什麽呆呢！”
“不是的遠哥，我從來沒想過！我真的沒想過！”厲子曜猛地一回神，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方致遠問：“想過什麽？”
“沒、沒……”厲子曜眼神躲閃，耳朵連帶著臉頰全紅了。
方致遠：“？？？”子曜也很奇怪。
***
下午，拍畢業照。
每個班級按照體育老師的指揮到指定地點集合，攝影師早已準備就緒。從一樓的班級開始拍照，一直到四樓的同學到教學樓前面排隊，拍完照就陸續回班級繼續學習。整個過程簡單、速度、流水線。
1班的同學在旁邊等待，不少同學紛紛回頭，心存念想：萬一任老在下一秒出現了呢。但很可惜，直到體育老師喊“1班拍照”任老都沒出現，林校也沒來。
同學們朝拍攝地走去，大家相互選位置想和高三這年最好的朋友一起拍照留念。桑榆看向教師辦公室，許久才收回視線。
宴習站在他跟旁，桑榆轉身離開他才跟著離開。桑榆習慣了站在不顯眼的位置，於是隨便站在了人群的邊角，宴習自然是跟他呆在一起。
方致遠原地轉了個圈才找到桑榆，拍畢業照必須得和兄弟們一起拍。於是屁顛地拉著厲子曜跑到桑榆旁邊。陸小梅也不落後，當然是和何媛媛一起站在桑榆前排。
“班長，我要和你一起拍照！”
“我也要，我站後面！”
“小梅，我可以站在你前面嗎？”
“媛媛，我在你旁邊可以嗎？”
人頭湧動，繼一陣站位後，大家快速排好位置。
莫名其妙站在C位的桑榆：“……”
攝影師大喊：“準備好了嗎？三、二——”
“等一下！還有我們！”聽到熟悉的聲音，同學們頓時一驚，全部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接著響起一片歡呼聲。
信步而來的正是任老和林校。
桑榆面露歡喜。宴習側頭看向他，眼尾微微上揚。
“老師們快入座。”攝影師說，“來，準備——茄子！”
“哢嚓——”
不到幾分鐘就拍完的畢業照，卻記錄了同學們一千多天的點點滴滴、春來秋去。
拍完照，同學們自覺回去覆習。
“桑榆、宴習，你們來一下。”任老喊道。
兩人朝任老走去，安靜地站在他和林校跟前。
任老看著他們兩個很久，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但想來想去，都逃不過我是個俗人……你們確定要走這條路嗎？”
桑榆和宴習都堅定地點頭。
“那好，只要不後悔就好。”任老拍了拍他們的肩，真誠說：“我祝你們幸福。”
桑榆和宴習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夏城只是出發的地方，好好高考吧，還有更遼闊的天空等著你們。”林校對他們說。
桑榆和宴習默默牽過手：“我們會的。”
此時，天高雲遠，陽光明媚，正適合少年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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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和宴習聽後, 愧疚地低下頭。他們在這半月裏曾經去探望過任老, 但都被林校擋在病房外, 委婉勸他們回去學習。可桑榆和宴習很清楚, 是任老不想見他們。
沒有了任老在耳邊天天叨嘮, 同學都很想念他，天天盼著任老回來。下午就要拍畢業照了，但同學都商量好必須要把班主任的位置空著，誰都不能坐, 高三一班必須要任老的位置！
方致遠站在講臺喊：“昨天我在班群裏已經發了通知, 今天早上全校高三要進行高考體檢, 大家都沒吃早餐吧。”任老不在, 方致遠就成了班裏的主心骨。
“沒有。”大家異口同聲應道。
“那行，接下來我說一下.體檢的註意事項……男生跟我走, 女生由副班長陸小梅帶領。”方致遠站在臺上從容有度, 那模樣還挺能唬人。
最後一聲令下：“出發！”
大家有序往室內籃球場走去, 才不到五分鐘隊伍就全亂了，大家開始三三兩兩結伴自由體檢, 有的往量血壓的排隊跑、有的去驗視力。
籃球場最醒目的就是一排由書桌拼湊而成的抽血臺，上面擺滿各種針管和紅色、紫色的小筒子。宴習腳底仿佛被釘住, 下肢麻木地無法動彈。他看著坐下抽血的同學擼起袖子，又細又長的尖針頭深深紮進肉裏, 冰冷地捅破血管，鮮紅的血液慢悠悠地從透明管子流出來灌進試管……
宴習身上的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恐懼地咽了口唾沫。慌張地撇開視線，宴習恰好和抽血的護士對上眼，護士姑娘朝他微微一笑。
宴習：“！”
“快跑！”宴習拉著桑榆就跑，但膝蓋發軟無力，要不是桑榆扶著他，宴習當場就一頭紮進地板。
“阿榆，太可怕了，我不要抽血！我不抽血！”宴習臉都發白了，抖著唇說。
桑榆側身擋住他的視線，牽過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虎口：“你暈血？”
“我不暈血，但我暈針！那針那麽長，我一想到它要紮我身上我就全身發抖，手腳都是軟的！天旋地轉，我站都站不起來。”宴習越說越激動。
“沒事的，不要怕……”桑榆抱住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哄道。
宴習冷靜下來，但趴在桑榆頸窩不肯擡頭，他拽了拽桑榆的校服衣擺小聲說：“我們快走，不要在這裏！”
“好。”桑榆像帶雞仔一樣，慢慢地帶著宴習挪到測身高體重的地方。
還沒走近，就聽到方致遠的聲音：“臥槽！子曜你吃什麽長的？怎麽一下就從180躥到185，絕對是秤壞了，你再去測一次！”
厲子曜第二次測完回來，方致遠還是不願接受比自己兄弟矮的事實：“一定是我測的時候不準，我再去測一次。”
最後，拿著182的體側單灰溜溜地回來了。
“沒事的遠哥，你看你長高了一厘米，榆哥和宴哥都沒長高，這麽想是不是好受很多？”厲子曜安慰說。
方致遠哀怨地看著他：“並沒有。”
宴習在旁邊冷嘲熱諷：“他當然不好受咯，我們沒長高都比他高，他現在可是我們四個中最矮的~”宴習陰陽怪氣的語調，氣得方致遠牙癢癢。
“狗東西，滾！”
桑榆打斷他們的鬥嘴，拉住宴習就走：“好了，別吵了。我們去驗視力。”
“不用驗視力，我肯定5.3，給我一把AWM絕對一下就把狗遠秒了。”宴習回頭對方致遠做了個射擊的動作。
“不要臉！我還突突突把你打成馬蜂窩！！”方致遠罵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子曜，你別攔著我……”
“遠哥，放學請你和奶茶，聽說最近出了個新口味……”
驗完視力後，宴習瀟灑地拍了拍體檢單，“阿榆，我都說我5.3，看，這就是實力。”
桑榆掃了遍其他項目，只剩下最後一個。他擡頭朝宴習笑著說：“對，你真厲害。”
宴習：“！！！”他誇我。
嗚嗚嗚，桑榆真的愛慘我了……
宴習傻笑著被桑榆牽著走，邊走邊美滋滋地回味桑榆誇他的話，直到站在抽血區跟前，他笑不出來了。
宴習：“……”
桑榆的笑，奪命的藥。
我終於明白，當年大朗喝藥的時候是什麽心情了。
護士招手：“同學，坐下，到你了。”
宴習瞄了眼桌面那堆未拆封的針頭，瘋狂搖頭。轉身想跑，但腿軟。
桑榆抽完血，用棉簽按壓手臂，確定沒繼續出血後就站起來。
該按宴習了。
把宴習半哄半推按倒在椅子上，桑榆溫聲說：“乖，很快的，一睜眼一閉眼就過去了。”
“……”，宴習：我怎麽聽起來快要死了一樣。
“我不抽！”宴習站起來喊。
桑榆耐著性子說：“一定要抽，不抽血體檢不能高考。”
“我不考了！”
桑榆勾唇伏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要是不高考就上不了大學，不上大學以後就掙不了錢，掙不了錢就好好呆在家裏被我幹。”
宴習震驚地看著桑榆：好無恥的手段！
“嗚嗚嗚，我還有遺產……”
“你沒文化去經商，早晚會把遺產敗光。”桑榆殘忍地說。
“嗚嗚嗚……”宴習回頭看了眼拿著針管的護士，抱住桑榆哇一聲就哭了，“我怕……”
“不怕，我陪著你。”桑榆摸了摸他的頭，心疼說。
最後，宴習在抽血和被.幹之間，選擇了抽血。
“小夥子，把手拿來吧。”護士隔著桌子，一把拽過宴習的手臂，拿著黃色的壓脈帶往他手上捆。
“啊啊啊！！”宴習立刻鬼哭狼嚎，掙紮著要離開。
桑榆立刻按住他的肩膀，但架不住他動作幅度大，椅子摩擦地面哢哢響。
方致遠老遠就聽到動靜，湊過來一看瞬間來了興致：“喲~我來，我來！”他和厲子曜無聲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帶笑地一起按住宴習，那力度簡直要把宴習往死裏按！
“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小榆榆……我怕……”
“好了，乖，不哭不哭，一下就好了。”桑榆把宴習的臉溫柔地別過來，埋在胸口上，“沒事的，我們不看就好了。”
宴習一個大男生可憐巴巴地在這麽多人面前哭，哭聲又淒涼又有點好笑，護士忍不住笑著說：“沒事的，就四管血。”
宴習心裏一咯噔，差點當場暈過去。
冰冰涼涼的東西觸碰手臂，宴習捉住桑榆的手慘叫：“啊啊啊，痛痛痛——！！！”
方致遠翻白眼：“你痛個毛啊！那是碘伏，還沒紮！”
宴習又哭了：“嗚嗚嗚，小榆榆，好疼。方致遠還兇我……”
桑榆蹙眉對方致遠說：“致遠，別說話！”
“？？？”，方致遠：媽的，這個死綠茶！
他盯著護士的針，心裏狠狠地默念：對對對，就是這麽紮！怎麽痛怎麽紮！用力紮！！
“啊啊啊！！！——”這回宴習是真痛了，因為血液正源源不斷從管子裏流出。
桑榆趕緊低頭給他順背：“沒事的、沒事的，別擔心。”
宴習埋在他胸口，手腳軟綿綿，腦袋暈乎乎，低聲啜泣：“嗚嗚嗚……怎麽還沒好……”
“快了、快了，等下就可以吃早餐了，我買了肉包給你補補。”桑榆揉了揉他的發頂，心臟發疼。
“我不想吃包子，我想喝粥。”宴習在他懷裏蹭了蹭，軟軟地說。
“好，我讓致遠去給你買。”
方致遠：“？？？”
抽完第四管血，護士解開壓脈帶，“按著棉簽，沒血就行了。要是出現身體不適，立刻來喊我們。”
桑榆給宴習按著，扶起他緩緩站起來到休息室坐著。宴習靠在他肩膀，臉色慘白，手腳發冷，只覺得天昏地暗，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四人圍著桌子吃早餐，吃完早餐宴□□算是滿血覆活了。
方致遠正津津有味地欣賞剛才拍的視頻，宴習黑著臉瞅他。方致遠識趣放下手機，“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大項了——去驗身。”
宴習一秒變臉，露出詭異的微笑：“小榆榆，我們一組。”
“我和致遠一組，你和子曜一組。”桑榆冷漠說。
宴習刷的站起來：“憑什麽？”
桑榆挑眉看了他一眼，宴習心虛地默默坐下。
就憑高考驗身要脫衣服，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子。
宴習打什麽算盤，桑榆能不知道？
方致遠倒是無所謂：“我和子曜一組也可以啊。”
“遠哥，我還是和宴哥一起吧。”厲子曜低聲說。
“為什麽？”
厲子曜沒說話，紅著耳朵垂下頭。
桑榆把桌面的垃圾扔進垃圾桶：“就這麽決定了。”
宴習傷心，勾住桑榆的手指委屈巴巴說：“我們真的不可以‘坦誠相待’嗎……”
“不、可、以。”桑榆說。
宴習心都碎了，直到驗完身出來還沒拼好。錯過了一個和桑榆‘赤城相見’的機會，他遺憾不已。今晚註定要失眠。
方致遠反而覺得很新奇，開玩笑說：“醫生讓我們脫光，雙手舉過頭頂面對墻蹲下。哈哈哈，人生第一次蹲監獄。”
“說不定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去蹲。”宴習冷笑。
方致遠白了他一眼。
桑榆和厲子曜穿好衣服出來。
宴習當即撲上去，捂著額頭說：“小榆榆，我好暈~”
桑榆伸手探了探他的體溫：“真暈？”
宴習一副柔弱不可自理的模樣，“嗯嗯，暈暈~”
桑榆輕笑，裝作糊塗地慣著他：“行吧，我扶著你。”
“阿榆真好！”
看著桑榆和宴習回教室的身影，方致遠總覺得怪怪的，自言自語說：“我怎麽覺得榆哥和宴習走得越來越近了？而且宴習這個狗東西是怎麽說服榆哥這學期住榆哥家的？嘖~這很不對勁。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子曜，你說……子曜！你發什麽呆呢！”
“不是的遠哥，我從來沒想過！我真的沒想過！”厲子曜猛地一回神，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方致遠問：“想過什麽？”
“沒、沒……”厲子曜眼神躲閃，耳朵連帶著臉頰全紅了。
方致遠：“？？？”子曜也很奇怪。
***
下午，拍畢業照。
每個班級按照體育老師的指揮到指定地點集合，攝影師早已準備就緒。從一樓的班級開始拍照，一直到四樓的同學到教學樓前面排隊，拍完照就陸續回班級繼續學習。整個過程簡單、速度、流水線。
1班的同學在旁邊等待，不少同學紛紛回頭，心存念想：萬一任老在下一秒出現了呢。但很可惜，直到體育老師喊“1班拍照”任老都沒出現，林校也沒來。
同學們朝拍攝地走去，大家相互選位置想和高三這年最好的朋友一起拍照留念。桑榆看向教師辦公室，許久才收回視線。
宴習站在他跟旁，桑榆轉身離開他才跟著離開。桑榆習慣了站在不顯眼的位置，於是隨便站在了人群的邊角，宴習自然是跟他呆在一起。
方致遠原地轉了個圈才找到桑榆，拍畢業照必須得和兄弟們一起拍。於是屁顛地拉著厲子曜跑到桑榆旁邊。陸小梅也不落後，當然是和何媛媛一起站在桑榆前排。
“班長，我要和你一起拍照！”
“我也要，我站後面！”
“小梅，我可以站在你前面嗎？”
“媛媛，我在你旁邊可以嗎？”
人頭湧動，繼一陣站位後，大家快速排好位置。
莫名其妙站在C位的桑榆：“……”
攝影師大喊：“準備好了嗎？三、二——”
“等一下！還有我們！”聽到熟悉的聲音，同學們頓時一驚，全部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接著響起一片歡呼聲。
信步而來的正是任老和林校。
桑榆面露歡喜。宴習側頭看向他，眼尾微微上揚。
“老師們快入座。”攝影師說，“來，準備——茄子！”
“哢嚓——”
不到幾分鐘就拍完的畢業照，卻記錄了同學們一千多天的點點滴滴、春來秋去。
拍完照，同學們自覺回去覆習。
“桑榆、宴習，你們來一下。”任老喊道。
兩人朝任老走去，安靜地站在他和林校跟前。
任老看著他們兩個很久，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但想來想去，都逃不過我是個俗人……你們確定要走這條路嗎？”
桑榆和宴習都堅定地點頭。
“那好，只要不後悔就好。”任老拍了拍他們的肩，真誠說：“我祝你們幸福。”
桑榆和宴習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夏城只是出發的地方，好好高考吧，還有更遼闊的天空等著你們。”林校對他們說。
桑榆和宴習默默牽過手：“我們會的。”
此時，天高雲遠，陽光明媚，正適合少年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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