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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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第 71 章
熟悉的《運動員進行曲》從老舊的大喇叭出來, 粗糙的音質讓人耳膜發疼。
桑榆抄起白色的背包甩在肩上，單手插兜瀟灑離開，懶得給宴習一個多餘的眼神。
“哎哎哎，小榆榆~等等我……”宴習見人走了, 趕緊追上去。
方致遠看著宴習消失的背影, 不禁感嘆：“宴狗是真的狗, 他真的很不要臉。”
“可他是唯一一個敢跟榆哥這樣說話的人。”厲子曜反倒有些羨慕宴習, “而且也是唯一一個榆哥會選擇忍讓的人。”
“也是。”方致遠點頭, “我跟榆哥做兄弟這麽多年了，也不敢跟他這樣開玩笑。而且真開這樣的玩笑，他肯定會揍我。”
林校催促的聲音在生銹的大喇叭裏炸開，“還在教室的同學趕緊下來, 全世界都在等著你們, 最遲的一個班多跑一圈！”
厲子曜拎起一黑一藍的書包：“遠哥, 我們要去跑操了。”
“哦。”方致遠一手搭在他肩上, 邊走邊好奇問：“子曜，你說榆哥為什麽會忍著不揍宴習？榆哥性子那麽冷, 他和別人從來都是保持距離的。”
“對啊, 為什麽呢……”厲子曜側頭看向方致遠, 嘴角無奈地扯了扯，眼神卻很深。
被厲子曜這樣看著, 方致遠有點不舒服，無聲松開勾住厲子曜的手臂, 像是開玩笑說：“可能是他臉皮厚吧，榆哥打他只會手疼。”
厲子曜收回視線, 低頭應了聲。肩上的溫熱只是殘留了短短的幾秒，便消散在空氣中。
原本緊挨著的兩人, 此刻卻保持兩拳的距離。
教室外的連廊嘈雜熱鬧，來來往往的同學打逗嬉笑、你推我嚷，飄蕩在教學樓的音樂更是震耳欲聾。
周圍人來人往，地上的影子穿梭在每個教室，此刻的熱鬧卻將方致遠和厲子曜之間的沈默放大到極點。
方致遠覺得現在的氣氛很詭異，他試圖找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額……學校後門新開了家奶茶店，放學了我們去看看吧。”
追逐的同學突然從後面沖上來，厲子曜的“好”字還沒說出口，原本並排而行的兩人就被沖散在兩邊。
此刻他們的距離，早已不止兩拳……
***
跑操結束後，桑榆一躍跳上臺階，彎腰拎起背包就離開。
宴習大老遠就追上來：“小榆榆！等等我——”
還沒追上桑榆，宴習被人從身後叫住。
一回頭，見看到林校走過來。
宴習掃了眼林校的臉色，嚴肅的模樣和平時平易近人的氣質截然不同，看來林校是有話對他說。
宴習心裏打鼓：不會是上次和桑榆去酒吧的事吧……
他識相地站好，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了。
但林校說出口的話，卻令他瞬間皺緊眉頭。
“宴習，你父親今早給學校打來電話，說要給你辦理轉學手續……”
“他不是我父親！”宴習冷聲打斷林校的話。
林校一楞，微張的口頓住。
意識到自己失態，宴習試圖讓自己冷靜：“抱歉。我的意思是，我既然選擇來一中，就不會再轉學，您也不必為這件事擔憂。至於那個人，您不用管他，他瘋夠了自然就消停。”
林校不動聲色地觀察宴習。
宴習僵硬地扯出一抹禮貌性微笑，但他眉眼中完全隱藏不住的厭恨和嫌棄怕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他甚至用“那個人”這三個字來代替父親的稱呼……
得到這樣的回覆，林校很識趣地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好，校方會尊重你的意願。聽任老說你這次月考成績很不錯，繼續保持。”
“謝謝。”宴習說完作勢要走。
林校卻突然在他身後說：“宴習，如果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和任老，我們會盡所能來幫助你。”
宴習停住匆忙的步伐，靜靜呆在原地沒轉過身去，許久才說出兩個字：“謝謝。”
身穿黑白校服的少年沒入校道人流中，眨眼便不知蹤影。
校園的廣播響起，聲波震落頭頂的枯葉，枯葉掉落在林校正在通話的手機上。
“幫我個忙，一中有個叫宴習的孩子，我需要他的詳細資料。”
***
夏日悠悠，蟬聲聒噪，樹陰遮擋不住烤灼的太陽。
宴習站在桑榆屋前伸頭探腦。
兩層半的房子門窗緊鎖，靜悄悄一片。
宴習奇了怪了，明明桑榆比他走得快，怎麽還沒回來？跑哪去了？
“汪汪！”小美叼著塊大骨頭從榕樹後面的狗窩跳出來，把骨頭放在宴習跟前，隨後用一只瘸拐的前腿不停扒拉骨頭，討好地邀請宴習。
宴習笑了，伸手順了順小美的毛：“我不吃，你吃吧。”
“汪！”小美撒嬌地躺下來露出白白的肚皮，親昵地伸出粉色的舌頭舔舐宴習的手掌。
宴習檢查了一下小美受傷的前腿，已經非常僵硬，甚至只能保持彎曲的動作完全不能有一點的伸展，看來要盡快手術了。
忍不住□□了把狗頭，宴習笑著問：“桑榆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他在花店。”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操！”宴習嚇了一大跳，瞬間起身，一回頭就看見莫鴻：“你他媽的，我還以為狗成精會說人話了！”
莫鴻翻他白眼：“你他媽的才是狗。”
宴習換了句話罵：“你他媽的，狗模狗樣還挺會說人話。”
莫鴻：“……”媽的，要不是有事找他，老子一拳打爆他的狗頭！
得知桑榆的位置，宴習就不賴在這了，哼著小曲朝花店走去。
“餵！”莫鴻喊道。
“第一，我現在懶得搭理你。第二，我不叫餵，叫我宴哥。第三，你再叭叭，我就把你打成狗頭！”
“你他媽的！”莫鴻怒了，快步過去給了宴習一腳，“老子好心給你指路，你媽的敢跟老子這麽說話？！”
幸好宴習身手敏捷，躲過橫踹過來的一腳，看見校服沒臟，才給莫鴻一點好臉色：“你他媽的到底想幹嘛，有話說話。”
宴習的話一出，莫鴻的火氣就熄了，“就是有個忙想找你幫一下。”
“不幫！”宴習直截了當扔下一句話。
莫鴻窩著的火又炸了：“你他媽的簡直和桑榆一個樣，你倆能走到一塊去是有道理的！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窩！！”
聽到有人說自己和桑榆合拍，宴習心裏挺高興：“紅毛，都說了讓你有空讀點書，你非不聽。這應該叫天生一對、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行了行了！”莫鴻真是煩死了，“老子跟你說個事。”
“不聽！”
“你——”莫鴻快被宴習氣死了，“你他媽故意的吧！！”
宴習插兜，很拽地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莫鴻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恨不得當場咬死他：“你想怎樣？”
宴習嘴角噙笑，開玩笑說：“你說呢？”
“……”莫鴻正色大喊：“你他媽過來，老子求你點事！！”
宴習：“……”
莫鴻抽出一根煙點著，聲音柔了下來：“奶奶下周做森*晚*整*理手術，你要是有空就來看看她。”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說奶奶的事，我現在就去看看她老人家……”
“不用。奶奶已經住院做檢查了，這段時間她總是吵著要回來。你別去，你現在去了她又發脾氣要回來了。等她周六做手術，你才來。”
“好。”
落日斜長，夏季的空氣悶熱安靜，沒有一絲風吹的痕跡。
寂靜的五分鐘過去後，莫鴻扭頭問宴習：“？？？你他媽的怎麽還不走？”
“其實我一直都有個問題想問你。”
“別問！”
宴習：“……”媽的。
宴習憋著一股氣，走就走！老子不問了！！
剛走兩步，宴習又走回來。
不行，我非得就要問了，現在不問，今晚睡不著！
“紅毛，你給老子聽著，我問你……”
莫鴻聲音比他大：“不聽！”
宴習：“……”
“我管你聽不聽，我就要問了。”宴習說：“雖然奶奶有阿爾茨海默癥，但為什麽非要把我認成是她的孫子？奶奶真正的孫子——柏澈洌在哪？他又是什麽人？為什麽他從來沒出現過？”
聽到“柏澈洌”三個字，莫鴻眼神下意識躲閃。
宴習等待著莫鴻的答案，但似乎莫鴻並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指尖的煙頭在燃燒，偶然現出點點星火，灰燼過後掉在地上，最後化作微不足道的塵埃。
曾經炙熱地燃燒過，但不過是世間最不足輕重的常態，就連淪為談資都是妄想。
莫鴻眼底青黑，嘴皮很幹，拳頭上的傷口剛結痂，衣服洗得發白，他蹲在地上沈默地抽著煙。但全身整潔清爽，就連胡茬都剃得幹幹凈凈。像極了一個流浪的人在這個破爛的世界，盡力體面地活下去。
宴習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緩緩擡步離開。
此時卻有活風吹來，樹葉“嘩啦”聲響。
宴習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去。樹影斑駁下，莫鴻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但他除了手上的那根煙什麽也沒有。
宴習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感同身受的孤獨……
***
繼續往大街走去，人聲逐漸熱鬧。
宴習在街口拐彎，就看到桑榆從花店裏走出來，手裏捧著一束花，他迎面朝宴習走來。
在那個晴朗有風的下午，夏風吹動少年的衣擺，手裏的花比陽光耀眼。
夏天的風是沒有方向的，只有心動是始終如一。
宴習楞楞地看著緩步而來的桑榆，直到桑榆站在他跟前，他依然還沒回神。
車上的車水馬龍快速而過，留下無數殘影。唯獨眼前的人，是那麽地清晰。在那一刻，就連桑榆身後的落日彩霞，宴習都記了一輩子。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宴習沙啞著喉嚨問：“桑榆，我們是在……約會？”
桑榆：“什麽？”
“我們在約會 ？”
“不是。”桑榆反手把花扔進垃圾桶，“在搞衛生。”
宴習：“……”
他默默走到角落裏蹲下，接著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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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抄起白色的背包甩在肩上，單手插兜瀟灑離開，懶得給宴習一個多餘的眼神。
“哎哎哎，小榆榆~等等我……”宴習見人走了, 趕緊追上去。
方致遠看著宴習消失的背影, 不禁感嘆：“宴狗是真的狗, 他真的很不要臉。”
“可他是唯一一個敢跟榆哥這樣說話的人。”厲子曜反倒有些羨慕宴習, “而且也是唯一一個榆哥會選擇忍讓的人。”
“也是。”方致遠點頭, “我跟榆哥做兄弟這麽多年了，也不敢跟他這樣開玩笑。而且真開這樣的玩笑，他肯定會揍我。”
林校催促的聲音在生銹的大喇叭裏炸開，“還在教室的同學趕緊下來, 全世界都在等著你們, 最遲的一個班多跑一圈！”
厲子曜拎起一黑一藍的書包：“遠哥, 我們要去跑操了。”
“哦。”方致遠一手搭在他肩上, 邊走邊好奇問：“子曜，你說榆哥為什麽會忍著不揍宴習？榆哥性子那麽冷, 他和別人從來都是保持距離的。”
“對啊, 為什麽呢……”厲子曜側頭看向方致遠, 嘴角無奈地扯了扯，眼神卻很深。
被厲子曜這樣看著, 方致遠有點不舒服，無聲松開勾住厲子曜的手臂, 像是開玩笑說：“可能是他臉皮厚吧，榆哥打他只會手疼。”
厲子曜收回視線, 低頭應了聲。肩上的溫熱只是殘留了短短的幾秒，便消散在空氣中。
原本緊挨著的兩人, 此刻卻保持兩拳的距離。
教室外的連廊嘈雜熱鬧，來來往往的同學打逗嬉笑、你推我嚷，飄蕩在教學樓的音樂更是震耳欲聾。
周圍人來人往，地上的影子穿梭在每個教室，此刻的熱鬧卻將方致遠和厲子曜之間的沈默放大到極點。
方致遠覺得現在的氣氛很詭異，他試圖找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額……學校後門新開了家奶茶店，放學了我們去看看吧。”
追逐的同學突然從後面沖上來，厲子曜的“好”字還沒說出口，原本並排而行的兩人就被沖散在兩邊。
此刻他們的距離，早已不止兩拳……
***
跑操結束後，桑榆一躍跳上臺階，彎腰拎起背包就離開。
宴習大老遠就追上來：“小榆榆！等等我——”
還沒追上桑榆，宴習被人從身後叫住。
一回頭，見看到林校走過來。
宴習掃了眼林校的臉色，嚴肅的模樣和平時平易近人的氣質截然不同，看來林校是有話對他說。
宴習心裏打鼓：不會是上次和桑榆去酒吧的事吧……
他識相地站好，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了。
但林校說出口的話，卻令他瞬間皺緊眉頭。
“宴習，你父親今早給學校打來電話，說要給你辦理轉學手續……”
“他不是我父親！”宴習冷聲打斷林校的話。
林校一楞，微張的口頓住。
意識到自己失態，宴習試圖讓自己冷靜：“抱歉。我的意思是，我既然選擇來一中，就不會再轉學，您也不必為這件事擔憂。至於那個人，您不用管他，他瘋夠了自然就消停。”
林校不動聲色地觀察宴習。
宴習僵硬地扯出一抹禮貌性微笑，但他眉眼中完全隱藏不住的厭恨和嫌棄怕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他甚至用“那個人”這三個字來代替父親的稱呼……
得到這樣的回覆，林校很識趣地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好，校方會尊重你的意願。聽任老說你這次月考成績很不錯，繼續保持。”
“謝謝。”宴習說完作勢要走。
林校卻突然在他身後說：“宴習，如果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和任老，我們會盡所能來幫助你。”
宴習停住匆忙的步伐，靜靜呆在原地沒轉過身去，許久才說出兩個字：“謝謝。”
身穿黑白校服的少年沒入校道人流中，眨眼便不知蹤影。
校園的廣播響起，聲波震落頭頂的枯葉，枯葉掉落在林校正在通話的手機上。
“幫我個忙，一中有個叫宴習的孩子，我需要他的詳細資料。”
***
夏日悠悠，蟬聲聒噪，樹陰遮擋不住烤灼的太陽。
宴習站在桑榆屋前伸頭探腦。
兩層半的房子門窗緊鎖，靜悄悄一片。
宴習奇了怪了，明明桑榆比他走得快，怎麽還沒回來？跑哪去了？
“汪汪！”小美叼著塊大骨頭從榕樹後面的狗窩跳出來，把骨頭放在宴習跟前，隨後用一只瘸拐的前腿不停扒拉骨頭，討好地邀請宴習。
宴習笑了，伸手順了順小美的毛：“我不吃，你吃吧。”
“汪！”小美撒嬌地躺下來露出白白的肚皮，親昵地伸出粉色的舌頭舔舐宴習的手掌。
宴習檢查了一下小美受傷的前腿，已經非常僵硬，甚至只能保持彎曲的動作完全不能有一點的伸展，看來要盡快手術了。
忍不住□□了把狗頭，宴習笑著問：“桑榆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他在花店。”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操！”宴習嚇了一大跳，瞬間起身，一回頭就看見莫鴻：“你他媽的，我還以為狗成精會說人話了！”
莫鴻翻他白眼：“你他媽的才是狗。”
宴習換了句話罵：“你他媽的，狗模狗樣還挺會說人話。”
莫鴻：“……”媽的，要不是有事找他，老子一拳打爆他的狗頭！
得知桑榆的位置，宴習就不賴在這了，哼著小曲朝花店走去。
“餵！”莫鴻喊道。
“第一，我現在懶得搭理你。第二，我不叫餵，叫我宴哥。第三，你再叭叭，我就把你打成狗頭！”
“你他媽的！”莫鴻怒了，快步過去給了宴習一腳，“老子好心給你指路，你媽的敢跟老子這麽說話？！”
幸好宴習身手敏捷，躲過橫踹過來的一腳，看見校服沒臟，才給莫鴻一點好臉色：“你他媽的到底想幹嘛，有話說話。”
宴習的話一出，莫鴻的火氣就熄了，“就是有個忙想找你幫一下。”
“不幫！”宴習直截了當扔下一句話。
莫鴻窩著的火又炸了：“你他媽的簡直和桑榆一個樣，你倆能走到一塊去是有道理的！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窩！！”
聽到有人說自己和桑榆合拍，宴習心裏挺高興：“紅毛，都說了讓你有空讀點書，你非不聽。這應該叫天生一對、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行了行了！”莫鴻真是煩死了，“老子跟你說個事。”
“不聽！”
“你——”莫鴻快被宴習氣死了，“你他媽故意的吧！！”
宴習插兜，很拽地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莫鴻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恨不得當場咬死他：“你想怎樣？”
宴習嘴角噙笑，開玩笑說：“你說呢？”
“……”莫鴻正色大喊：“你他媽過來，老子求你點事！！”
宴習：“……”
莫鴻抽出一根煙點著，聲音柔了下來：“奶奶下周做森*晚*整*理手術，你要是有空就來看看她。”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說奶奶的事，我現在就去看看她老人家……”
“不用。奶奶已經住院做檢查了，這段時間她總是吵著要回來。你別去，你現在去了她又發脾氣要回來了。等她周六做手術，你才來。”
“好。”
落日斜長，夏季的空氣悶熱安靜，沒有一絲風吹的痕跡。
寂靜的五分鐘過去後，莫鴻扭頭問宴習：“？？？你他媽的怎麽還不走？”
“其實我一直都有個問題想問你。”
“別問！”
宴習：“……”媽的。
宴習憋著一股氣，走就走！老子不問了！！
剛走兩步，宴習又走回來。
不行，我非得就要問了，現在不問，今晚睡不著！
“紅毛，你給老子聽著，我問你……”
莫鴻聲音比他大：“不聽！”
宴習：“……”
“我管你聽不聽，我就要問了。”宴習說：“雖然奶奶有阿爾茨海默癥，但為什麽非要把我認成是她的孫子？奶奶真正的孫子——柏澈洌在哪？他又是什麽人？為什麽他從來沒出現過？”
聽到“柏澈洌”三個字，莫鴻眼神下意識躲閃。
宴習等待著莫鴻的答案，但似乎莫鴻並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指尖的煙頭在燃燒，偶然現出點點星火，灰燼過後掉在地上，最後化作微不足道的塵埃。
曾經炙熱地燃燒過，但不過是世間最不足輕重的常態，就連淪為談資都是妄想。
莫鴻眼底青黑，嘴皮很幹，拳頭上的傷口剛結痂，衣服洗得發白，他蹲在地上沈默地抽著煙。但全身整潔清爽，就連胡茬都剃得幹幹凈凈。像極了一個流浪的人在這個破爛的世界，盡力體面地活下去。
宴習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緩緩擡步離開。
此時卻有活風吹來，樹葉“嘩啦”聲響。
宴習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去。樹影斑駁下，莫鴻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但他除了手上的那根煙什麽也沒有。
宴習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感同身受的孤獨……
***
繼續往大街走去，人聲逐漸熱鬧。
宴習在街口拐彎，就看到桑榆從花店裏走出來，手裏捧著一束花，他迎面朝宴習走來。
在那個晴朗有風的下午，夏風吹動少年的衣擺，手裏的花比陽光耀眼。
夏天的風是沒有方向的，只有心動是始終如一。
宴習楞楞地看著緩步而來的桑榆，直到桑榆站在他跟前，他依然還沒回神。
車上的車水馬龍快速而過，留下無數殘影。唯獨眼前的人，是那麽地清晰。在那一刻，就連桑榆身後的落日彩霞，宴習都記了一輩子。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宴習沙啞著喉嚨問：“桑榆，我們是在……約會？”
桑榆：“什麽？”
“我們在約會 ？”
“不是。”桑榆反手把花扔進垃圾桶，“在搞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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