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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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第 58 章
距離夏城一中第二次月考還有——
一天。
學校下達通知, 全體高三學生今天自習，不用上課。
桑榆從後門進來就看到宴習頭上圍著一條紅布，正拼命奮筆疾書，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樣。
走近一看, 宴習頭上的紅布印著八個大字——
一中考霸, 創造神話。
桑榆：“……”開心就好。
宴習仰頭叼著白酒瓶, 豪氣地悶了一口, “啊……爽！”
餘光瞥見桑榆, 宴習立馬主動給桑榆拉開椅子，興奮說：“來來來，快來，小榆榆我有好東西給你！”
桑榆坐下放好書包, 眉心跳了跳。看來是沒什麽好事了……
宴習從桌肚掏出幾條紅布, 得意地抽出一條在手心揚了揚, “看, 這是我為我們17街天團特意準備的，月考必勝！”
說完, 宴習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給桑榆擺弄紅布, 特意把考霸兩個字露出來。
桑榆看著忙碌的宴習，扯了扯嘴角問：“一定要戴嗎……”
“戴！必須要戴！”宴習說, “這是我們的團魂！！”
桑榆看在宴習這個月這麽拼命努力學習的份上，不忍心拒絕他, 但是著實沒法接受如此“高調”的紅色。
“我自己來吧。”
“好呀~”
宴習眼角彎彎，一手托腮看著桑榆——
一秒、兩秒……
桑榆把紅布攥在手裏, 絲毫沒有要進行下一步的意思。
宴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像只受傷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嗚嗚嗚地說：“你騙我……”
“……”
桑榆最是受不了宴習這副表情。
但是戴頭上是不可能戴頭上的，最後桑榆只能折中，咬牙綁在手臂上。
宴習細心地給他打了個蝴蝶結，特意擺弄“考霸”兩個字，露在最顯眼的地方。
艷紅色的紅布裹住白皙的手臂，像是凝玉上的一抹紅，顯眼至極。
宴習嘴角癡笑，呆呆地盯著桑榆，嘴裏咕喃：“好可愛……”
桑榆：“？”
還是要捉緊時間去醫院看看。
方致遠他們四個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一起說說笑笑進入1班教室。
宴習趕緊招呼他們：“來來來，給你好東西。”
一聽有好東西，四人一溜煙地跑過去。
然後人手一條印著“一中考霸，創造神話”的紅布。
方致遠：“牛逼啊！”
厲子曜：“好酷！”
陸小梅：“老娘愛了！”
何媛媛：“好好看！”
桑榆：“……”是我格格不入了。
方致遠把紅布戴在臉上，露出兩只眼睛，做了個帥氣地打鬥動作：“請叫我考霸大俠！”
厲子曜將紅布疊成長方形掛在脖子，兩頭在胸前交叉穿過，像打領帶一樣打了個結，然後伸出兩只手指抵住額頭，低喝一聲：“有請考神附體，保佑考生逢考必過，考的都會，猜的都對！”
陸小梅讓何媛媛把紅布當作頭繩綁在馬尾上，何媛媛手巧，幫她弄了個古風的發飾。
陸小梅照著鏡子，豎起大拇指：“媛媛你這手藝，可以出去擺攤了。”
何媛媛笑意溫柔大方：“是小梅你長得漂亮！”
陸小梅“吧唧”親了何媛媛一大口，“才不是！我說我的好閨蜜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何媛媛眉梢如月牙，她笑著把紅布折疊成一個類似證件的形狀，巧妙地露出考霸兩個字，然後用小夾子夾在校服上，幹咳兩聲，正兒八經地說：“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學生會會長，而是考霸會會長！”
“嗚呼~牛逼！”
“哈哈哈……”
“大家這麽帥氣漂亮，得拍張照紀念一下。”陸小梅打開手機攝像頭，示意大家圍成一圈。
桑榆：“……”我不理解，但尊重。
教室的角落鬧騰騰，熱鬧不已。一開始有同學看到宴習綁著塊紅布，樣子中二，路過時還笑話他。但現在看到一群人陪他一起中二，一起玩、一起瘋，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
中二但熱血，簡單卻真摯，這不就是青春嗎……
難得的是，還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茄子~”
“哎呀，小榆榆，你就笑笑嘛……”宴習硬是拉過桑榆，要他入鏡一起拍照。
“就是，榆哥別掃興啊，笑一個唄。”
“快快快，我定時了，準備好姿勢！”
方致遠雙臂張開，大鵬展翅。
厲子曜比了個迪迦奧特曼專屬姿勢，帥氣滿分。
陸小梅調皮地做了個鬼臉，一副老娘誰都不服的拽樣。
何媛媛則一手搭在陸小梅肩上，自然地比了個耶。
“我們比心！”宴習拽著桑榆的手，說道。
桑榆直接決絕：“不比。”
“五——”
“我不要，我就要比心心~”
“松手！”
“四——”
“快快快，擡手，看鏡頭。”
“三——”
“別逼我扇你！”
“待會再扇，先笑一個～”
“一邊去！”
“二——”
“來吧，寶貝~”，宴習一把捉住桑榆的手腕，遞過頭頂，側身湊過去，貼著桑榆做了個比心的姿勢。
溫熱的呼吸劃過桑榆的脖頸。
“你……”桑榆猛地扭頭看他。
“一——”
“哢嚓——”
恰好，五人正對著鏡頭。
背後的窗外雲霞萬裏，飛機轟鳴去往遠方，在天空劃出一道白線，一眨眼，便成了點。
鏡頭前的人青春飛揚，書頁泛黃卷起邊頁，在膠片定格似水流年，一回頭，便是那年。
“再拍一張、再拍一張，準備！”
“快快快，擺pose……”
“哎呀，來嘛笑一個……”
早讀前的教室亂哄哄，有不少同學跑跑鬧鬧。
與1班兩步之隔的2班門前，站著兩個人。
林校不知想起什麽忽的笑了笑，眼皮有幾道褶子。
他摘下眼鏡，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們終究是老了……”
任老眺望遠方，無聲點頭，“是啊老了。”
“他們幾個真像我們讀書那會。”
任老跟著笑了笑，“的確很像。”
兩人相繼無言。
林校朝一中的大門望去，黯然神傷：“我想起高中畢業的時候，懷哥的一句話。”
“什麽話？”
“我們終要熱淚盈眶，走過青春鋪滿鮮花的墳場。”
***
上午一晃悠就偷溜不見，下課鈴打響，大家都沈浸在覆習狀態中，連吃飯都不願離開座位。
平日裏爭先恐後地跑去飯堂吃飯，現在只有偶爾幾個人起身走出教室。
桑榆擡頭看了眼釘在教室墻壁上的掛鐘，說：“先去吃飯吧。”
宴習咬著筆搖了搖頭。
“等會再去？”桑榆以為他想再學一陣子。
宴習再次搖頭。
桑榆：“？”
然後——
他就看到宴習默默轉身翻開後面的箱子，從裏面拿出一袋切片面包。
接著——
宴習表情詭異地翻開數學書，而後靜靜合上，面包被夾在裏頭。宴習突然握拳對著書面一頓哐哐猛錘，發出巨大的響聲。
最後——
宴習倏地一把翻開數學書，把裏面被砸成扁巴巴的面包一股腦全塞進嘴裏。
桑榆：“？？”
嘴裏的面包還沒嚼，又開始新的一輪砸面包。
“砰砰砰——”砸完繼續狂炫嘴裏，表情瘋癲。
桑榆：“？？？”
眾人：“……”哆啦a夢是真的。
桑榆深吸一口氣，捏住簽字筆的指尖發白。
還有一天，再忍忍。
宴習滿嘴塞滿面包，瞪大眼睛像個癡呆兒一樣傻笑。
桑榆驀地站起，椅子被他踢開半米遠，直接捉住宴習的衣領往外拖。
去你的，忍你妹！
宴習腳底摩擦地面，生生被桑榆拖走。雙手在空中胡亂撲騰，猙獰大喊：“面包碎、面包碎還沒吃，那都是知識啊！！”
眾人：“……”A門永存！
方致遠盯著宴習桌上的面包碎陷入深思，忽然伸手捏起一小塊放進嘴裏。
細細嚼了嚼：“知識，又增加了。”
眾人：“……”
桑榆拉著宴習去飯堂吃飯。
宴習風卷殘雲，桑榆才吃完四分之一，他已經擦嘴在那看化學錯題了。
桑榆去排隊給他買了碗雞湯，“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事在人為就好。”
宴習擡頭：“事在人為，有志者事竟成？”
“嗯。”
“我查查英語怎麽說。”
“？”
“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記上小本本，說不定下次作文能用得上。”
“……”
隨他去吧。
“餵，紅毛，出來打架……什麽，在吃飯？別他媽吃了，吃飯哪有打架重要！我吃了沒……我當然沒吃……你他媽別墨跡，趕緊的……”宴習把手機揣回褲兜，臨走前灌了碗雞湯，轉頭給了桑榆一個風騷的飛吻，“小榆榆~等我回來喲~~”
桑榆：“……”算了，當眼瞎吧。
方致遠和厲子曜打完飯過來，奇道：“宴習呢？”
“和莫鴻打架去了。”
方致遠：“操，宴狗這麽拼，都快憋出病來了，要是這次月考考不上年級前五，我怕他發瘋。”
厲子曜搖頭：“宴哥現在已經瘋得差不多了，我猜到時肯定不會發瘋。”
方致遠：“那會怎麽樣？”
厲子曜：“天臺風很大。”
桑榆&方致遠：“……”
***
桑榆他們回來宿舍的時候發現門是開著的。
三人相視一眼，快步沖進去。
“宴習？”桑榆驚訝，“你不是翻墻出去跟莫鴻約架了嗎？”
宴習回頭朝桑榆一笑，“打著打著想起一道物理題怎麽做，就回來了。”
“你打架也挺清新脫俗的。”方致遠走過去，看見宴習的坐姿後瞬間捧腹哈哈大笑。
“笑死了，你是青蛙嗎……哈哈哈……”
只見宴習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一手捧著書，一手拿著筆圈圈畫畫。兩只腳以奇葩的姿勢曲著，嘴裏叼著一只2b鉛筆，看起來的確很搞笑。
雖然搞笑，但和宴習神經病的氣質卻很搭，確實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明明是不怎麽優雅的動作，但勝在他長得帥，硬是凸顯出一種獨屬神經質的美。
方致遠笑完後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不知什麽時候，宴習的墻壁上滿滿當當貼滿了各種理綜卷。
方致遠湊過去擡頭一看，嘴裏發出一聲“臥槽”，就連床板都粘滿數學卷，而且每一張卷都有認真總結的痕跡。
“我記得昨天回來午睡的時候，這裏還什麽都沒有，你是什麽時候貼上去的？”方致遠摸了摸下巴問道。
“昨晚。”宴習扔下兩個字。
“操……你別告訴我你昨晚一整晚都沒睡……”
“有意見？”宴習頂著烏青到發黑的眼圈看著他。
宿舍的垃圾桶全是咖啡袋和用完的筆芯，床上護欄全部掛滿各科練習冊，就連廢棄的草稿紙都有兩打書厚。
方致遠閉嘴，頓時心生敬佩。捫心自問，他做不到宴習這種地步……
“你悠著點，身體第一。”這句話倒是方致遠的真心話。
桑榆拍了拍方致遠，“放心吧，他心裏有數。”
雖然還沒到午休時間，但三人為了不打擾宴習覆習，都默契地簡單洗漱一番後上床躺著。
桑榆看著天花板發呆，忽然手機震了震。
微信收到一條消息，是兩張圖片，上面有各種數值的對比。
桑榆瞬間掀起被子坐起來，繃緊眼角認真盯著手機屏幕，每一組數據都認真對比，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數字。
他仔細地確認了三次，才松了口氣，懸起的心終於放下。雙唇溫柔翹起，露出兩個小梨渦。
“餵，榆哥！”對床的方致遠壓著嗓子，低聲喊了一下桑榆。
“怎麽了？”桑榆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方致遠指了指還呆在下面的宴習，“他在幹嘛？”
桑榆扶住護欄，朝下探出頭來。
只見宴習雙腿分開紮穩下盤，手臂懸空緩慢移動，而後轉身抱球、跟步後坐。
桑榆了然，淡淡說：“白鶴亮翅。”
方致遠：“？”
過了一會，宴習動作變換，收腿落手，緩慢邁步向前探去，握拳伸至頭頂。
桑榆：“雙峰貫耳。”
方致遠目：“？？”
桑榆躺回床上，蓋好被子：“二十四式太極拳。”
方致遠目瞪口呆：“？？？”
難怪他們能玩到一塊去。
宴習打完太極，長舒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繼續做題。
不到十分鐘，又開始。
宴習猛地扔下筆，站起來啪啪啪扇了物理真題冊幾巴掌。
指著做錯的真題，罵道：“追你宴哥的人從這裏排到法國巴黎，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都陪你玩了2592000秒了，你別得寸進尺，再給你一次機會，給老子識趣點！！”
說完，又扇了物理書真題幾巴掌。
方致遠&厲子曜：“……”
而此刻的桑榆——
已經波瀾不驚。
習慣了……
午睡鈴打響，方致遠和厲子曜閉眼休息，桑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宴習還在埋頭學習。
過了半個小時，桑榆依然沒有睡意。
他理解宴習的心理，今天是月考前的最後一天，就算咬碎牙也要拼命學完這一天。但宴習畢竟空了一年，要想考進年級前五，就意味著在時間上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昨晚甚至連覺都不睡了。
但是這種自殘式學習方法只適合短期突擊，並不能長期進行，不然還沒到高考，人就先倒下了。
桑榆為了避免吵到方致遠和厲子曜，輕輕撐起上半身，探頭出去，想喊宴習適當休息一下。
但當看到宴習那刻，他就沈默了……
坐在椅子上的宴習神神叨叨地翻開近幾年的高考卷，雙手在卷子上誠懇地捧了一把空氣，然後深吸一口——
顧名思義，此計為“有氧吸入法”。
然後宴習瘋瘋癲癲把高考卷當做毛巾，猛地擦了一把臉。
此計為——“醍醐灌頂法”。
目睹一切的桑榆：“……”
算了，不睡也罷。
在距離午休還剩7分鐘的時候，桑榆隱隱感到床動了動，像是有人在爬護梯。
耳邊響起一陣微弱的床板咿呀聲。
一道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榆榆，好夢。”
宴習躡手躡腳地躺下，卻沒看到桑榆唇間輕輕勾起。
不到三秒，桑榆就聽到宴習平緩的輕微呼吸聲，看來是睡著了。
他睜開眼——
頓時傻了。
方才的感動一掃而空。
宴習床頭的墻壁用透明膠帶貼著六本教科書，每本書下面連著一條白色的數據線，數據線的USB接口用膠帶纏著。
一開始，桑榆以為宴習在墻上貼書是用來激勵自己的。
直到現在，他看到宴習把這些數據線貼在腦門上，才明白這玩意是什麽用的——
“輸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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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夏城一中第二次月考還有——
一天。
學校下達通知, 全體高三學生今天自習，不用上課。
桑榆從後門進來就看到宴習頭上圍著一條紅布，正拼命奮筆疾書，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樣。
走近一看, 宴習頭上的紅布印著八個大字——
一中考霸, 創造神話。
桑榆：“……”開心就好。
宴習仰頭叼著白酒瓶, 豪氣地悶了一口, “啊……爽！”
餘光瞥見桑榆, 宴習立馬主動給桑榆拉開椅子，興奮說：“來來來，快來，小榆榆我有好東西給你！”
桑榆坐下放好書包, 眉心跳了跳。看來是沒什麽好事了……
宴習從桌肚掏出幾條紅布, 得意地抽出一條在手心揚了揚, “看, 這是我為我們17街天團特意準備的，月考必勝！”
說完, 宴習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給桑榆擺弄紅布, 特意把考霸兩個字露出來。
桑榆看著忙碌的宴習，扯了扯嘴角問：“一定要戴嗎……”
“戴！必須要戴！”宴習說, “這是我們的團魂！！”
桑榆看在宴習這個月這麽拼命努力學習的份上，不忍心拒絕他, 但是著實沒法接受如此“高調”的紅色。
“我自己來吧。”
“好呀~”
宴習眼角彎彎，一手托腮看著桑榆——
一秒、兩秒……
桑榆把紅布攥在手裏, 絲毫沒有要進行下一步的意思。
宴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像只受傷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嗚嗚嗚地說：“你騙我……”
“……”
桑榆最是受不了宴習這副表情。
但是戴頭上是不可能戴頭上的，最後桑榆只能折中，咬牙綁在手臂上。
宴習細心地給他打了個蝴蝶結，特意擺弄“考霸”兩個字，露在最顯眼的地方。
艷紅色的紅布裹住白皙的手臂，像是凝玉上的一抹紅，顯眼至極。
宴習嘴角癡笑，呆呆地盯著桑榆，嘴裏咕喃：“好可愛……”
桑榆：“？”
還是要捉緊時間去醫院看看。
方致遠他們四個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一起說說笑笑進入1班教室。
宴習趕緊招呼他們：“來來來，給你好東西。”
一聽有好東西，四人一溜煙地跑過去。
然後人手一條印著“一中考霸，創造神話”的紅布。
方致遠：“牛逼啊！”
厲子曜：“好酷！”
陸小梅：“老娘愛了！”
何媛媛：“好好看！”
桑榆：“……”是我格格不入了。
方致遠把紅布戴在臉上，露出兩只眼睛，做了個帥氣地打鬥動作：“請叫我考霸大俠！”
厲子曜將紅布疊成長方形掛在脖子，兩頭在胸前交叉穿過，像打領帶一樣打了個結，然後伸出兩只手指抵住額頭，低喝一聲：“有請考神附體，保佑考生逢考必過，考的都會，猜的都對！”
陸小梅讓何媛媛把紅布當作頭繩綁在馬尾上，何媛媛手巧，幫她弄了個古風的發飾。
陸小梅照著鏡子，豎起大拇指：“媛媛你這手藝，可以出去擺攤了。”
何媛媛笑意溫柔大方：“是小梅你長得漂亮！”
陸小梅“吧唧”親了何媛媛一大口，“才不是！我說我的好閨蜜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何媛媛眉梢如月牙，她笑著把紅布折疊成一個類似證件的形狀，巧妙地露出考霸兩個字，然後用小夾子夾在校服上，幹咳兩聲，正兒八經地說：“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學生會會長，而是考霸會會長！”
“嗚呼~牛逼！”
“哈哈哈……”
“大家這麽帥氣漂亮，得拍張照紀念一下。”陸小梅打開手機攝像頭，示意大家圍成一圈。
桑榆：“……”我不理解，但尊重。
教室的角落鬧騰騰，熱鬧不已。一開始有同學看到宴習綁著塊紅布，樣子中二，路過時還笑話他。但現在看到一群人陪他一起中二，一起玩、一起瘋，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
中二但熱血，簡單卻真摯，這不就是青春嗎……
難得的是，還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茄子~”
“哎呀，小榆榆，你就笑笑嘛……”宴習硬是拉過桑榆，要他入鏡一起拍照。
“就是，榆哥別掃興啊，笑一個唄。”
“快快快，我定時了，準備好姿勢！”
方致遠雙臂張開，大鵬展翅。
厲子曜比了個迪迦奧特曼專屬姿勢，帥氣滿分。
陸小梅調皮地做了個鬼臉，一副老娘誰都不服的拽樣。
何媛媛則一手搭在陸小梅肩上，自然地比了個耶。
“我們比心！”宴習拽著桑榆的手，說道。
桑榆直接決絕：“不比。”
“五——”
“我不要，我就要比心心~”
“松手！”
“四——”
“快快快，擡手，看鏡頭。”
“三——”
“別逼我扇你！”
“待會再扇，先笑一個～”
“一邊去！”
“二——”
“來吧，寶貝~”，宴習一把捉住桑榆的手腕，遞過頭頂，側身湊過去，貼著桑榆做了個比心的姿勢。
溫熱的呼吸劃過桑榆的脖頸。
“你……”桑榆猛地扭頭看他。
“一——”
“哢嚓——”
恰好，五人正對著鏡頭。
背後的窗外雲霞萬裏，飛機轟鳴去往遠方，在天空劃出一道白線，一眨眼，便成了點。
鏡頭前的人青春飛揚，書頁泛黃卷起邊頁，在膠片定格似水流年，一回頭，便是那年。
“再拍一張、再拍一張，準備！”
“快快快，擺pose……”
“哎呀，來嘛笑一個……”
早讀前的教室亂哄哄，有不少同學跑跑鬧鬧。
與1班兩步之隔的2班門前，站著兩個人。
林校不知想起什麽忽的笑了笑，眼皮有幾道褶子。
他摘下眼鏡，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們終究是老了……”
任老眺望遠方，無聲點頭，“是啊老了。”
“他們幾個真像我們讀書那會。”
任老跟著笑了笑，“的確很像。”
兩人相繼無言。
林校朝一中的大門望去，黯然神傷：“我想起高中畢業的時候，懷哥的一句話。”
“什麽話？”
“我們終要熱淚盈眶，走過青春鋪滿鮮花的墳場。”
***
上午一晃悠就偷溜不見，下課鈴打響，大家都沈浸在覆習狀態中，連吃飯都不願離開座位。
平日裏爭先恐後地跑去飯堂吃飯，現在只有偶爾幾個人起身走出教室。
桑榆擡頭看了眼釘在教室墻壁上的掛鐘，說：“先去吃飯吧。”
宴習咬著筆搖了搖頭。
“等會再去？”桑榆以為他想再學一陣子。
宴習再次搖頭。
桑榆：“？”
然後——
他就看到宴習默默轉身翻開後面的箱子，從裏面拿出一袋切片面包。
接著——
宴習表情詭異地翻開數學書，而後靜靜合上，面包被夾在裏頭。宴習突然握拳對著書面一頓哐哐猛錘，發出巨大的響聲。
最後——
宴習倏地一把翻開數學書，把裏面被砸成扁巴巴的面包一股腦全塞進嘴裏。
桑榆：“？？”
嘴裏的面包還沒嚼，又開始新的一輪砸面包。
“砰砰砰——”砸完繼續狂炫嘴裏，表情瘋癲。
桑榆：“？？？”
眾人：“……”哆啦a夢是真的。
桑榆深吸一口氣，捏住簽字筆的指尖發白。
還有一天，再忍忍。
宴習滿嘴塞滿面包，瞪大眼睛像個癡呆兒一樣傻笑。
桑榆驀地站起，椅子被他踢開半米遠，直接捉住宴習的衣領往外拖。
去你的，忍你妹！
宴習腳底摩擦地面，生生被桑榆拖走。雙手在空中胡亂撲騰，猙獰大喊：“面包碎、面包碎還沒吃，那都是知識啊！！”
眾人：“……”A門永存！
方致遠盯著宴習桌上的面包碎陷入深思，忽然伸手捏起一小塊放進嘴裏。
細細嚼了嚼：“知識，又增加了。”
眾人：“……”
桑榆拉著宴習去飯堂吃飯。
宴習風卷殘雲，桑榆才吃完四分之一，他已經擦嘴在那看化學錯題了。
桑榆去排隊給他買了碗雞湯，“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事在人為就好。”
宴習擡頭：“事在人為，有志者事竟成？”
“嗯。”
“我查查英語怎麽說。”
“？”
“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記上小本本，說不定下次作文能用得上。”
“……”
隨他去吧。
“餵，紅毛，出來打架……什麽，在吃飯？別他媽吃了，吃飯哪有打架重要！我吃了沒……我當然沒吃……你他媽別墨跡，趕緊的……”宴習把手機揣回褲兜，臨走前灌了碗雞湯，轉頭給了桑榆一個風騷的飛吻，“小榆榆~等我回來喲~~”
桑榆：“……”算了，當眼瞎吧。
方致遠和厲子曜打完飯過來，奇道：“宴習呢？”
“和莫鴻打架去了。”
方致遠：“操，宴狗這麽拼，都快憋出病來了，要是這次月考考不上年級前五，我怕他發瘋。”
厲子曜搖頭：“宴哥現在已經瘋得差不多了，我猜到時肯定不會發瘋。”
方致遠：“那會怎麽樣？”
厲子曜：“天臺風很大。”
桑榆&方致遠：“……”
***
桑榆他們回來宿舍的時候發現門是開著的。
三人相視一眼，快步沖進去。
“宴習？”桑榆驚訝，“你不是翻墻出去跟莫鴻約架了嗎？”
宴習回頭朝桑榆一笑，“打著打著想起一道物理題怎麽做，就回來了。”
“你打架也挺清新脫俗的。”方致遠走過去，看見宴習的坐姿後瞬間捧腹哈哈大笑。
“笑死了，你是青蛙嗎……哈哈哈……”
只見宴習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一手捧著書，一手拿著筆圈圈畫畫。兩只腳以奇葩的姿勢曲著，嘴裏叼著一只2b鉛筆，看起來的確很搞笑。
雖然搞笑，但和宴習神經病的氣質卻很搭，確實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明明是不怎麽優雅的動作，但勝在他長得帥，硬是凸顯出一種獨屬神經質的美。
方致遠笑完後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不知什麽時候，宴習的墻壁上滿滿當當貼滿了各種理綜卷。
方致遠湊過去擡頭一看，嘴裏發出一聲“臥槽”，就連床板都粘滿數學卷，而且每一張卷都有認真總結的痕跡。
“我記得昨天回來午睡的時候，這裏還什麽都沒有，你是什麽時候貼上去的？”方致遠摸了摸下巴問道。
“昨晚。”宴習扔下兩個字。
“操……你別告訴我你昨晚一整晚都沒睡……”
“有意見？”宴習頂著烏青到發黑的眼圈看著他。
宿舍的垃圾桶全是咖啡袋和用完的筆芯，床上護欄全部掛滿各科練習冊，就連廢棄的草稿紙都有兩打書厚。
方致遠閉嘴，頓時心生敬佩。捫心自問，他做不到宴習這種地步……
“你悠著點，身體第一。”這句話倒是方致遠的真心話。
桑榆拍了拍方致遠，“放心吧，他心裏有數。”
雖然還沒到午休時間，但三人為了不打擾宴習覆習，都默契地簡單洗漱一番後上床躺著。
桑榆看著天花板發呆，忽然手機震了震。
微信收到一條消息，是兩張圖片，上面有各種數值的對比。
桑榆瞬間掀起被子坐起來，繃緊眼角認真盯著手機屏幕，每一組數據都認真對比，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數字。
他仔細地確認了三次，才松了口氣，懸起的心終於放下。雙唇溫柔翹起，露出兩個小梨渦。
“餵，榆哥！”對床的方致遠壓著嗓子，低聲喊了一下桑榆。
“怎麽了？”桑榆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方致遠指了指還呆在下面的宴習，“他在幹嘛？”
桑榆扶住護欄，朝下探出頭來。
只見宴習雙腿分開紮穩下盤，手臂懸空緩慢移動，而後轉身抱球、跟步後坐。
桑榆了然，淡淡說：“白鶴亮翅。”
方致遠：“？”
過了一會，宴習動作變換，收腿落手，緩慢邁步向前探去，握拳伸至頭頂。
桑榆：“雙峰貫耳。”
方致遠目：“？？”
桑榆躺回床上，蓋好被子：“二十四式太極拳。”
方致遠目瞪口呆：“？？？”
難怪他們能玩到一塊去。
宴習打完太極，長舒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繼續做題。
不到十分鐘，又開始。
宴習猛地扔下筆，站起來啪啪啪扇了物理真題冊幾巴掌。
指著做錯的真題，罵道：“追你宴哥的人從這裏排到法國巴黎，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都陪你玩了2592000秒了，你別得寸進尺，再給你一次機會，給老子識趣點！！”
說完，又扇了物理書真題幾巴掌。
方致遠&厲子曜：“……”
而此刻的桑榆——
已經波瀾不驚。
習慣了……
午睡鈴打響，方致遠和厲子曜閉眼休息，桑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宴習還在埋頭學習。
過了半個小時，桑榆依然沒有睡意。
他理解宴習的心理，今天是月考前的最後一天，就算咬碎牙也要拼命學完這一天。但宴習畢竟空了一年，要想考進年級前五，就意味著在時間上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昨晚甚至連覺都不睡了。
但是這種自殘式學習方法只適合短期突擊，並不能長期進行，不然還沒到高考，人就先倒下了。
桑榆為了避免吵到方致遠和厲子曜，輕輕撐起上半身，探頭出去，想喊宴習適當休息一下。
但當看到宴習那刻，他就沈默了……
坐在椅子上的宴習神神叨叨地翻開近幾年的高考卷，雙手在卷子上誠懇地捧了一把空氣，然後深吸一口——
顧名思義，此計為“有氧吸入法”。
然後宴習瘋瘋癲癲把高考卷當做毛巾，猛地擦了一把臉。
此計為——“醍醐灌頂法”。
目睹一切的桑榆：“……”
算了，不睡也罷。
在距離午休還剩7分鐘的時候，桑榆隱隱感到床動了動，像是有人在爬護梯。
耳邊響起一陣微弱的床板咿呀聲。
一道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榆榆，好夢。”
宴習躡手躡腳地躺下，卻沒看到桑榆唇間輕輕勾起。
不到三秒，桑榆就聽到宴習平緩的輕微呼吸聲，看來是睡著了。
他睜開眼——
頓時傻了。
方才的感動一掃而空。
宴習床頭的墻壁用透明膠帶貼著六本教科書，每本書下面連著一條白色的數據線，數據線的USB接口用膠帶纏著。
一開始，桑榆以為宴習在墻上貼書是用來激勵自己的。
直到現在，他看到宴習把這些數據線貼在腦門上，才明白這玩意是什麽用的——
“輸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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