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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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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 46 章

桑榆戴著耳機獨自行走在夏城的柏油路上, 兩旁樹陰連連,自行車碰到石子顛簸了一下,鈴鐺“叮當”幾聲響。

小美吐著舌頭不知從哪躥了出來,一看到桑榆扭頭就跑。

“回來!”桑榆輕喝道。

小美耷攏耳朵, 慢慢地踱過來, 尾巴也不搖了, 眼神可憐巴巴, 嘴裏嚶嚶嚶地叫個不停。

桑榆蹲下, 擼了一下它的毛發,哄道:“生氣了?”

小美更委屈了,坐在地上舔了舔空蕩蕩的某處,最後朝桑榆生氣地叫了聲。

“我是為了你好。”桑榆溫聲, 從書包裏翻出一根火腿腸撕開成小段, “吶, 吃我的東西就不許生我氣了。”

小美眼睛放光, 一口叼起火腿腸,三下五除二就吃幹抹凈, 低頭蹭了蹭桑榆的掌心。

桑榆噗呲一聲笑了, “你這麽好哄, 以後我不在了,你被別人騙了怎麽辦?”

小美汪汪幾聲, 一臉傻樂。

“來,手手。”

小美配合地坐在地上, 微笑著伸出一只毛絨絨的前爪。

桑榆牽著它的手輕輕地晃了晃,臉上的笑容透著幾分孩子氣, “手牽手,好朋友, 小狗摸頭萬事不愁。好了,念過咒語,我們就和好了,你也不許再生氣了,知不知道?”

“汪汪汪!”小美興奮地叫了兩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懂。

兩只白色的蝴蝶略過桑榆頭頂,小美楞了下,連舌頭都忘了收回去,旋即猛地撲上去。

桑榆猝不及防,瞬間人仰馬翻,自行車砸在他身上。

“汪汪汪!”小美撇下桑榆,追蝴蝶去了。

桑榆:“……”

手機斷開有線耳機,貼著地面滑出兩步遠。

桑榆幹脆不起來了,伸長指尖把手機勾回來。懶懶散散地坐在地上,落日夕陽灑在他身上,暖暖的,不似晌午的灼熱。

他舒服地瞇了迷眼。

幾許微涼,樹梢娑娑。

桑榆忽然想起某件事,撥通手機:“餵,你好,我舉報有店鋪涉及色情經營,地址是……”

掛了電話,桑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扶好自行車,一踩腳蹬,消失在路的盡頭。

此時的少年迎風而去,雲霞漫天鋪起一條康莊大道。

路過方記時,桑榆下意識剎車,把車停到一旁角落,走了進去。

方致遠像個大爺一樣,一腳踩在椅子上低頭刷題,褲腳擼過小腿,露出一截素白的腳腕。兩個短袖挽起卷成條狀,手臂流暢健美的肌肉線條暴露在空氣裏,好好的校服硬是被他穿成無袖襯衫。

方致遠嘟起嘴巴架住簽字筆,左手轉著一根筷子。

帥是帥,但不著調,像個打架回來的混混。

“榆哥,來了。”方致遠見桑榆進來,起身道:“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不餓,路過方記,閑得無聊來看看你。”桑榆順手拉過旁邊的椅子。

方致遠朝廚房鬼鬼祟祟地看了幾眼,隨後壓低聲音問桑榆:“榆哥,那個牛郎店地址在哪?我今天回來照過鏡子,覺得自己很有做頭牌的氣質!”

“不記得了。”桑榆翻了一下他的數學練習冊。

“怎麽可能!”方致遠才不信他的話,“你記憶力這麽好,肯定記得!哎呀,你就告訴我嘛,到時我掙錢了,請你吃山珍海味!”

“來碗雲吞面。”

方致遠:“……”

後廚的蒜香味飄蕩整個方記,勾動味蕾,雖不是山珍海味,但卻是人間煙火。

方致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恢覆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還做不做題了?”桑榆看著他的頹廢樣,蹙了蹙眉。

方致遠仰頭靠在後面的桌子上,萎靡地搖了搖頭,“不會……”

“哪不會,我教你。”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

桑榆不爽地頂了頂腮,沈聲道:“別逼我動手。”

方致遠聞言立刻坐直身子,神色認真,捉起筆開始埋頭做題。

桑榆在旁邊環臂看著他,忽的狠狠擰眉。

他聲音冷得如冬月寒霜,刺骨凍人。

“你在做什麽?”

方致遠顫了顫,木呆呆地擡頭,頓時心虛:“我在抄、抄題……”

“抄數學題題目?”桑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方致遠一哆嗦,說話都沒有底氣:“不會做,把……題目抄一遍,說、說不定能……能得分……”

“誰教你的?”

方致遠秒答:“宴習!”

桑榆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忍耐,“沒事別學他,他腦子不好。”

“哦。”

桑榆拿過他的草稿紙,草稿紙上面是方致遠剛抄的數學題,字倒是挺漂亮。

“這題不會是吧,我教你。”

“哦……”方致遠根本就不想學習。

桑榆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他就是聽不進去,似懂非懂地應和幾聲。

這知識啊,它就是不進腦子!

“老方,我來結一下上個月的帳。”有人在櫃臺喊。

“哎,來啦來啦!”方致遠瞬間來了精神,倏地站起來,火箭般跑過去,硬要和夥計搶著賬單結賬。

桑榆:“……”

幹啥啥都行,就是學習不行!

兜裏的手機震了震。

只有簡單的一條消息——

“遠方計劃”,今晚8:30。

桑榆回了兩個字——

收到。

把椅子恢覆原位,桑榆抄起書包扣在肩上,跟方致遠打了聲招呼就離開。

方致遠驚訝,榆哥這就走了?還以為榆哥會盯著做完作業才走。

桑榆走了幾步又折回來。

方致遠猛地低頭,假裝很忙,心裏卻拼命祈禱:不要學習、不要學習……

桑榆淡淡道:“我剛才點的雲吞面打包,記你帳。”

“啊?”方致遠以為桑榆剛才隨口說的,沒想到他真的在點餐。畢竟桑榆吃飯從來不記別人帳,更不會這樣光明正大地“蹭飯”。

哦,對了,除了醫院“病號飯”那回。

桑榆朝他揚了揚下巴,“不行?”

“行行行!”方致遠趕緊去後廚下了雲吞面,打包給他。

桑榆能來他家隨便吃喝,他還挺高興的。但現在榆哥竟然主動不結賬,這不像他的風格。

方致遠看著桑榆遠去的背影,嘟囔道:“榆哥今天怪怪的……”

回座位後方致遠發現少了張草稿紙,他翻了翻桌面,奇道:“唉?我抄好的數學題呢……算了,再抄一遍吧,反正除了抄題,我這個垃圾又不會解題……”

夜色愈濃,方記外面撐好帳篷,為夜市做準備。

夏天炎熱,街上的活風倒是比室內清涼,不少街坊六七個人包了一桌,在方記吃飯聊天,搖著蒲扇乘涼,細品幾口方叔親手種的免費西瓜。

店門口的純銅大風扇風力強勁,蓋過藏在夜裏的蟬鳴。螢火蟲悄無聲息地盤旋在樹梢,偶爾探頭過來張望。

釘在墻上的燈罩銹跡斑斑,但蓋在下面的路燈卻亮堂通明。間隔有序的燈束,靜靜地等待著晚歸的人。

亮度不一的路燈宛如音階,譜出獨屬夏城的旋律。

端完盤子的方致遠倒在櫃臺裏面,抽空歇息。

還沒喝上兩口茶,手機就響了。

方致遠攤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餵……”

那邊傳來宴習十分著急的聲音:“方致遠你快來!桑榆在學校摔倒了!!”

“什麽?!”方致遠幾乎是彈起來的。

“操場!快來操場!!”

“榆哥傷得怎麽樣……餵!餵,宴習!!”方致遠罵了句,撒腿就往學校跑。

他越跑越心慌,撥打宴習的電話又沒人接,“他媽的,說話說一半!”

打給桑榆也是沒人接。

他哆嗦著手繼續不停回撥:“榆哥,你可別嚇我啊……”

跑進學校那一刻,他沒時間去觀察為什麽今天學校這麽熱鬧;沒有精力起思考,走讀的桑榆為什麽晚上摔倒在學校操場;更沒辦法冷靜分析桑榆摔倒了,為什麽宴習不是送桑榆去醫院而是打電話給外校的他。

方致遠跌跌撞撞地沖開人群,擠進操場。

八點半的操場天幕漆黑,完全看不清前面的人是誰,舞臺的燈光在黑暗裏反而更刺眼無比。

“媽的!”方致遠擡手遮眼,茫茫人海根本找不到桑榆。

此時舞臺正在表演一首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的聲音在一中蕩起回音。

方致遠隨便拉住一個人,扯著脖子問:“你有沒有見過桑榆?”

“什麽??”被他拉住的人湊過去大喊,“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方致遠的吶喊淹沒在喧天的音樂中,仿佛在手舞足蹈表演話劇,別人壓根聽不到他說什麽。

此時,方致遠的手機瘋狂震動。

是桑榆來電。

方致遠提起的心終於放下,正想接通時,電話卻突然掛斷。

緊接著,手機屏幕跳出來一條微信——

呆在原地別動。

方致遠:“?”

重金屬音樂最後一個音符停止,舞臺的樂手鞠躬後下臺。

音樂驟然熄滅,讓本就幽暗的操場更是黑漆漆一片。

有同學意猶未盡地討論。

“今年的迎新晚會比我們以前的精彩多了,可惜這麽快就結束了。”

“就是啊,我還沒湊夠熱鬧呢,這就結束了。”

“難得今晚不用晚修,我們待一會再走吧。”

“我已經從家裏跑過來了,還是沒趕上,要是有返場就好了。”

熱鬧過後,大家三三兩兩散開,各自離去。

突然,幽暗的舞臺發出一聲巨響。

兩道白色燈光驀地亮起射向遠處,瘋狂閃爍幾秒後從兩端緩緩收起,直插雲霄。

倏地,再次熄滅。

同學激動不已。

“靠!真的有返場。”

“快快快,跑前面去,占個好地方。”

操場歡騰起來,大家都一窩蜂往前跑。

只有方致遠一個人傻傻地楞在原地,被亂竄的人群沖開。

“嘭——”

舞臺的燈光徹底亮起,夏城一中的半空亮如白晝。

此時,鋼琴音符跳動,與舞臺燈光完美配合。

唯美的鋼琴前奏穿越喧鬧的人群,隨風飄向遠方。

“子……子曜?”方致遠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等定睛看到舞臺上的人,震驚地說不出話。

厲子曜坐在舞臺右側,一副新的黑色半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柔和的燈光撒在他優越的側臉上,同時在地上映出他比例極佳的身材。

音符從他修長的指尖洩出。

厲子曜今晚身穿一件白色的襯衫,他靜靜地坐在那低頭彈奏,像一個小王子。

方致遠忽然發現,厲子曜瘦了,也變帥了,不在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笨蛋了。

他高興地笑了笑。

忽然,又一束燈亮起。

臺下響起一片尖叫。

桑榆站在光裏,一手攀著麥克風。

清冷悅耳的歌聲響起。

“坐上飛往荒野的紙飛機,萬花筒握在手裏,收集風自由的痕跡,尋找向日葵花語的秘密……”

與此同時,天幕霎時亮起。

偌大的屏幕出現三行字——

《致遠方的你》森*晚*整*理

送給我們的朋友,

荒野的風,生來驕傲。

方致遠瞳孔微顫,這是……

唱給他聽的。

音樂推進,逐漸加入其它樂器。

陸小梅背著電吉他酷颯出場,散開的狼尾颯爽帥氣。

何媛媛手持吉他從另一邊上來,一頭長發溫柔漂亮。

鋼琴和吉他的碰撞,使歌曲調子從開頭的仿徨傷感到掙紮不甘。

燈光變換,氣氛陡然一轉。

桑榆動作瀟灑地一把抽出支架上的麥克風,點燃現場情緒。

“向日葵失去方向,直達快車沒有終點站,咬牙堅持困住靈魂的另一個自己……”

桑榆站在舞臺中央,肆意歌唱。

頭頂是星空,腳下人群洶湧澎湃。

燈臂往後照,他身後顯出一人。

“砰砰砰——”

鼓棒在宴習手中轉了一圈,手腕用力敲打架子鼓,帶動全身節奏,身上黑色的連帽衛衣與燈光形成鮮明對比。

強勁的鼓點將音樂推向高潮,電音節奏震動每個人的神經。

操場的同學們瘋狂吶喊。

“青春是本書 過於倉促

請不要駐步勇敢追逐

踏上遠方的路尋找星光的國度

一起期盼

點起燈光就撕破黑暗揚起少年的帆去流浪

一起瘋狂

星夜兼程作伴逆流破風飛翔

一起尋找答案

方向就在手上 踏上去往遠方的列車迎接朝陽”

舞臺燈光驟然全亮,擊破雲層,與月色爭輝。張揚青春的歌詞加上節奏感十足的鼓點,完全彰顯著破繭成蝶永不服輸的精神。

桑榆氣場全開,宴習的架子鼓加快節奏,陸小梅和何媛媛背對背彈吉他,厲子曜的鋼琴瘋狂咆哮。

艷紅色的燈束在他們身後炸開!

勁爆的音樂仿佛要撕開一切枷鎖,奔向光明!

同學們情緒共鳴,亢奮歡呼,仿佛在嘶叫著他們的青春。

方致遠眼圈通紅,腳底卻像灌了萬噸泥漿,陷在原地走不出去。

他失落、迷茫、自暴自棄、一蹶不振……

甚至失去自救的勇氣。

但是,依然有一群朋友在等他,伸手拉他一把……

就連別人都不放棄,自己為什麽要放棄自己!

方致遠是打不死的!!

承認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沒勇氣面對失敗。

不……

現在灰頭土臉的人不是我,我要做回以前的方致遠!!!

方致遠眼淚滑下,順著下顎線滴到地上。

他吸了一下鼻子,狠狠地擡手擦了把眼淚。

桑榆越過人群笑著看向方致遠,唱道:“荒野的風,生來驕傲。不會困於平原峽谷,註定是炙熱的召喚……”

方致遠鼻頭紅紅的笑著朝他們揮手。

清風徐徐,吹起少年的意氣風發。

默的,聚光燈一暗,隨後向觀眾席直直射去。

“咚、咚咚咚——噔!”

宴習的架子鼓愈發用力,動感的律動和燈光完美融合。

同學們好奇地隨燈光回頭張望,霎時全部驚呼起來。

方致遠順著他們的視線扭頭,當即呆住。

他身後不知何時靜悄悄地站著一群人,他們舉起手機,亮起一片燈海!

方致遠看著熟悉的臉,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跑了出來。

是1班的同學們。

歌曲再次到了高潮,臺上的五人合唱:

“青春是本書 過於倉促

請不要駐步勇敢追逐

踏上遠方的路尋找星光的國度

一起期盼

點起燈光就撕破黑暗揚起少年的帆去流浪

一起瘋狂

星夜兼程作伴逆流破風飛翔

一起尋找答案

方向就在手上 踏上去往遠方的列車迎接朝陽”

伴隨著歌曲,1班的同學們一起揮動手臂。

夜幕下的燈,仿佛是掉落在無邊大海的點點星辰,為漂浮海面的人帶來一絲光的溫熱。

青春時期的同窗之情就是如此樸質簡單。

願我們在炙熱的年華,都曾瘋狂過。

至少在年長後,不會後悔當年的默默無聞。

“謝謝你們……”方致遠帶著哭腔哽咽。

音響傳來的歌曲到了尾聲。

“來時是淩亂的腳印

擡頭有漫天的火螢

前路莫停

爬上山頂

去赴一場未來的約定”

方致遠猛地回頭,向前踏出一步,忽的又停下來。

“班長,去吧。”有男生喊道。

“去吧,班長!”大家跟著大喊。

方致遠感謝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朝舞臺瘋狂奔去。

夏風灌進校服,少年追光而去,沿途人如潮湧,遠方那是彼岸。

方致遠踏上舞臺那一刻,底下一片高呼。

方致遠緊緊抱住桑榆。

桑榆從口袋摸出一張便利貼,上面是最後一段的歌詞。

“到你了。”桑榆把麥克風遞給他。

方致遠抿了抿唇,眼底濕潤,臉上布滿淚痕。

他釋懷一笑。

宴習和陸小梅還有何媛媛三人相視一眼,默契地減低重金屬音樂的存在感,最後只剩下厲子曜的鋼琴。

琴聲抒情悠揚,厲子曜給方致遠使了個眼色,特意臨時改了譜子,按了兩下音鍵提示他進拍。

方致遠沙啞的聲音唱道:

“和青春來一場荒唐的私奔

趁著年少輕狂

黎明破曉前

乘上紙飛機奔向有光的地方”

同學們響起雷鳴的掌聲,為這場音樂盛宴打上完美的句號。

“哢嚓——”

林校按動手機快門,照片裏的六個人青春美好。

燈光熄滅,音響停止,操場又恢覆一片漆黑。

任老剛掏出手機,大夥就散場了,只能對旁邊的林校說:“你拍的照片發我一下。”

“不發。”林校收起手機。

“哎,你這個小氣鬼!”

“哼,誰讓你昨天拿雞毛撣打我。”

“我那是打嗎?我那是給你彈彈身上的灰。”

“哦~”林校陰陽怪氣。

任老攤手:“給不給?”

“不!給!”

“不給就算了唄。”任老轉身就走。

“唉唉唉,你這就走了,你多說幾句好話,說不定我就給了呢……”林校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操場。

晚會結束,方致遠在後臺抱著桑榆哭得稀裏嘩啦。

“我太感動了,朋友們!”方致遠抱完桑榆又抱緊厲子曜。

厲子曜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遠哥,不要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方致遠摸了摸他的頭,“乖,別哭。”

說完,又分別抱了抱陸小梅和何媛媛,最後一頭猛撲到宴習身上。

宴習也不知所措,想安慰但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輕輕地抱了抱他。

“謝謝你宴習。”

“不客氣。”宴習忽然僵住,“你在做什麽?”

“啊?”方致遠擡頭。

宴習看著衣服上的一片濕噠噠,瞪大眼睛不可思議:“……我操!你用我的衣服擦眼淚鼻涕?!”

“……沒紙巾,將就用吧。”方致遠有點嫌棄宴習的衣服。

宴習咬牙:“你他媽!”

“我們是不是兄弟?”方致遠問。

宴習:“……是。”

“那就別逼逼。”

“媽的……”

其他幾人忍不住笑了。

方致遠豪爽地請大家去方記吃夜宵。

但宴習擺手拒絕,“改天吧,我還要回教室晚修。”

“宴哥,今天住校生不用晚修。”厲子曜提醒說。

“我知道,但我從今天開始要努力學習了,爭取利用每分每秒的時間。”宴習說。

陸小梅才不信他,“你就騙人吧!”

“你不信?好,那我們來賭一賭。”宴習笑道。

“好啊,賭什麽?”陸小梅自信地說。

宴習:“就賭我下一次考試能進年級前五。”

陸小梅滿臉不信,“好,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

“行,你要下次能考進年級前五,方記請你免費吃飯。”方致遠財大氣粗。

宴習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桑榆一眼:“親愛的阿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允許你做傻事!”

桑榆:“?”

***

幾人回到17街,分別之際桑榆叫住方致遠。

他遞給方致遠一張紙:“我寫了解題思路,你有空看看。”

方致遠接過來,原來是下午不見了的草稿紙,上面還有他手抄的數學題題目。

“謝了,榆哥。”方致遠揮手跟他道別。

“記得看看。”桑榆叮囑了一遍。

“好嘞~”

桑榆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了方致遠的背影好一會,隨後開鎖進門。

方致遠向方記走去,借著路燈看桑榆寫的解題步驟,不禁感嘆榆哥就是牛逼!

他正想把草稿紙揣兜裏時,小美忽然沖出來嚇了他一大跳,草稿紙脫手飄向腳邊。

“汪汪汪!”小美叫了幾聲,便跑開了,像一個專門躲在巷子口惡作劇的調皮小孩。

方致遠佯裝威脅:“下次不給你骨頭吃!”

腳邊粗糙的草稿紙在橘黃色的街燈下卻像一張珍貴的古代字畫。

方致遠彎腰,指尖碰到草稿紙那刻,他疑惑地“咦”一聲。

草稿紙背面竟還有字!

路過時,請不要對曾經的自己視而不見,因為他當時也很茫然;奔去時,請對未來的自己保持熱愛與放縱,因為他也很期待。

——桑榆

走啊,一起去流浪,去看山去看海。親愛的朋友,別走散了。

——宴習

沒有彩排的旁白是神的安排,不妨大膽些,在人聲鼎沸中自信開場。

——厲子曜

前方路漫漫,浪漫且燦爛;自由敬遠方,星光在彼岸。重關千萬渡,浴火化涅槃;他日乘風起,翺翔千萬裏。

——陸小梅

雨是天上掉落的星星,要是跌倒了,先不要著急趕路,可以彎腰撿一捧星星。

——何媛媛

方致遠手臂以肉眼可見的幅度瘋狂顫抖,他猛地回頭,街上空蕩蕩,只有他一人。

方致遠無力地癱坐在路燈下,雙臂抱住自己痛哭。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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