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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神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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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神授

“是你將我們帶到這兒來的?”陰懷江對眼前的女子仍有戒備,可奈何狐貍在她手上,就算掩下了心中的不快但言語間還是少不了摻些試探。

白芷聞言,終於肯將眼神分給他:“是,也不是。”

這說的是什麽廢話,陰懷江有些惱,看一眼還在她懷裏撒歡的狐貍崽子,忍了。

白芷頂著陰懷江陰惻惻的眼神又與小狐貍親昵了許久,這才終於願意分些心神出來同陰懷江聊聊正事。

“當初李莫蕭將白芷截殺在圖洪山,打撒了白芷的元神,竟還妄想將孩兒煉化,可天道又怎能容那老賊如此作惡,”白芷冷著聲,眼中怒火灼燒,“白芷得天道庇佑,僥幸逃脫一絲元神,藏在了李莫蕭的天機如意裏。”

“這滄海桑田裏我一直潛藏在如意裏,就為了有一日能助阿月一力,從此天高海闊,世間再無人能傷他分毫。”白芷說到這裏,又憐愛地親了親狐貍的小耳朵,像一個真正的母親哄著他懷裏的寶寶安睡。

“白芷用最後的神魂在如意裏打開了通往靈海秘境的虛門。”陰懷江冷漠地挑明真相。

“你居然知道靈海秘境?”白芷著實驚到了,她以為這世間知道靈海秘境的人不在三數,可如今來看陰懷江卻顯然早就知道了,不僅知道,或許還了如指掌。

“怎麽?當初不是你告訴我的嗎?難道在李莫蕭的毒如意裏待得久了,給忘了?”陰懷江挑眉,故意問道。

白芷噎住,一時之間沒了言語。

陰懷江也曉得見好就收,也犯不著硬要捅破窗戶紙,又看了眼女人懷裏睡得安穩的狐貍,好心的給人遞梯子。

“也是,畢竟只剩一縷魂了,忘些前塵舊事也合理。”

“嗯。”白芷點點頭。

“那現在怎麽辦?山月他如何能變回來?”陰懷江說了大半天,終於扯回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如今妖珠剛剛聚合,若是現在開始神授能遭得住嗎?”

“神授”一般只會發生在上古妖族的身上,是每個族類少主繼承血脈傳承和覺醒神魂的唯一儀式。

塗山月既然是塗山九尾狐族,無論如何,他必定是要走這一遭的。

可理歸理情歸情,以塗山月現在的虛弱勁兒要是接受神授怕是要遭大罪,陰懷江不願意他受苦。

白芷也皺了眉頭:“阿月現在只是一只靈智未開的小狐貍,要想恢覆人身,承襲血脈,就得先將他的凡身脫去,可斬筋斷尾之痛他現在又如何能承受的住?”

“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哦?”白芷一臉希冀地望向他。

陰懷江抖抖袖袍,將掌心攤開,一株七瓣花開得正盛。

“雪冰花!”白芷一眼就認出了這花的來歷,雪狼族的聖物,可在一息之間將枯竭的靈脈救活。

“有了它,山月在“神授”時就能少受些苦。”陰懷江淡淡道。

“可.......”

“可還是不夠,”陰懷江打斷她的話,自顧自說道,“所以我打算用龍血。”

白芷:“!”

“用三天的時間以龍血溫養山月的妖珠,淬煉他的狐貍身,再……”

“等等,你等等!”白芷驚恐地喝止對面人的瘋話,“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龍血!整個蒼龍族百年前就隕落了,你哪裏去尋這等稀罕物?你是打算去閻羅殿找嗎?”

“看來你還忘了一件事,”陰懷江把雪冰花收進乾坤袖裏,一臉無辜的對上那雙鳳眸,“你忘了嗎,我就是龍啊。”

白芷:“!!!”

白芷倒吸一口涼氣,本就虛散的靈力險些維持不住人形,緩了片刻,自覺已經壓下了血脈深處的恐懼,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嗯,確實忘了,那……那你接著說吧。”

陰懷江有些好笑,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快抖成麻花了吧。

真膽小。

陰懷江在心裏默默吐槽,面上卻還是一本正經地接上剛才的話:“接著再將雪冰花煉化,融進龍的精血,一同給小狐貍服用,這樣他就能平安渡過神授了”。

“那對你可......”白芷話說一半,但不妨礙陰懷江透過她的眼睛讀懂她的意思。

“無妨,區區幾滴血我還是受的起的。”陰懷江說得灑脫。

白芷愁緒的眉眼這才重新舒展開,她感激地對陰懷江行了一個莊重的禮,“公之大恩,我和白芷、塗山一族,感激不盡。”

陰懷江笑笑,“我和女君是摯友,又和山月有緣,一點小忙應當的。”

其實哪裏是小忙,陰懷江要做的可不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塗山月此番先是受雷刑而後又被李莫蕭放出的黑霧啃噬靈脈,他那副活死人身子早就不能承受任何傷害,更別說還是“神授”這種幾乎能去掉一條命的儀式。

龍血和雪冰花也只能讓他的狐貍身在神授時不至於被突然湧入的血脈靈力撐碎,要想塗山月覺醒神魂恢覆人身,就必須有一個人來替他承受來自天道的雷霆重壓和血脈覺醒時瞬間的洪荒蠻力。

不過幸好,陰懷江能利用他和塗山月之間的魂契偷偷將這些痛苦搶過去一半施在他自己身上,這樣一來塗山月就安全了。

一人一魂又就塗山月三日之內如何溫養以及“神授”當天的其他事宜一並討論商議,終於將其中大大小小諸多事宜敲定。

此時,已近黃昏,落日的餘輝灑下金燦燦的光,將整片秘境裏染成金綢一樣的夢幻光彩。

靈海秘境其實並不應該有現世世界的日升日落,但它的主人顯然更愛人間,以至於在這片虛無的空間裏到處充斥著塵世的痕跡。

陰懷江知道,這裏的一切一切都是白芷夢中的樣子,是她盼望的、期待的她的家。

可是她卻終究沒能回來。就像眼前的這只小木馬,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小木馬。”

陰懷江嘴裏嚼著這個詞,環顧四周,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上童趣地放著許多五顏六色的機巧玩具。

明明是格格不入的幼稚物件卻偏偏又奇異地與周圍的如畫山水融在一起,硬是給這個本該冷冰冰的彩色秘境註入了真正的活氣。

陰懷江抱著懷裏的小狐貍走到一只紅色的小木馬旁邊。

“我猜你小時候一定沒玩兒過這個。”陰懷江戳了戳木馬的短尾巴,底下兩條圓弧的支柱晃蕩起來,開始咿咿呀呀唱起歌謠。

“小阿月,你要玩玩兒嗎?”

狐貍偏著腦袋看他,眼底懵懂。

“你不說話,那就是要了。”陰懷江賴皮一樣將小狐貍放在木馬上,扶著它的背一下一下推著木馬晃。

起初狐貍還試著掙紮,但很快它就不再動彈,靜靜趴在小木馬上,被溫熱的手掌推著逐漸沈浸在晃悠的搖籃中。

狐貍記起來,它曾經也是這樣趴在母親的脊背上,被她帶著在山林湖澗裏奔跑。

它喜歡母親暖暖的體溫,就像現在放在它背上的手掌一樣,暖和的,屬於它的溫暖。

陰懷江抓著狐貍在這片“幼稚園”裏玩耍了許久,幾乎將所有的機巧玩具研究了個遍,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狐貍找到一處湖邊的小屋住下。

第二天一早,陰懷江把昏睡的狐貍放進事先備好的藥浴中,點燃幾顆琉璃石扔進盆裏以保證水溫時刻適宜,然後將一大碗龍血混進去,最後再丟幾顆除腥草,攪拔攪拔,一盆子特制藥浴就大功告成。

小狐貍昏昏沈沈的仰躺在盆裏,它像是被困在了夢境中,棉花一樣的腦袋模模糊糊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它想湊進去聞聞,可四肢撲騰了半晌卻還是什麽也沒抓到,不由得有些急了,爪子刨得更快。

陰懷江正在案桌上搗著藥,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再一細聽,那聲音更大了,嘩啦啦像是什麽東西攪翻了水。

嗯?

陰懷江楞了一秒,隨即猛地詐起,急哄哄往裏屋沖。

浴盆裏有九條狐貍尾巴高高豎起,狐貍被吊著四肢攤在水面上像鴨子一樣劃水,嘴巴裏還在哼哼唧唧。

陰懷江足足欣賞了半炷香,好懸才壓下就將脫口的大笑。

他走過去,手掌拖住狐貍的腦袋,牽著他的爪子,將他引著靠到盆沿上。然後又在木架上抽出條毛巾,疊好墊到狐貍的脖子下。

他剛想走,可狐貍卻突然動了動,兩只爪子攏在一起,抱著陰懷江的胳膊不撒手。

陰懷江也順勢將手肘撐在盆沿上,俯身看著它。

很快,三天過去了,第四天一大早,陰懷江抱著狐貍,在旭日東升時,邁進了那座輝煌的宮殿。

白芷早早的就在殿裏等著,剛一見到陰懷江就迫不及待想要從他懷裏接過小狐貍。

陰懷江下意識往旁躲了躲,不是很樂意。

“這是我最後一次抱抱他了。”白芷懇求道,微蹙的黛眉無一不在述說著她對小狐貍的留念與不舍。

行吧,來日方長。陰懷江安慰自己。

接著跟在白芷後頭穿過層層雕梁畫棟、白玉石欄,陰懷江穿梭在滿墻的綠蔭紅花下,眼看著廊亭愈加蜿蜒逶迤、曲徑通幽,終於在跨過一道月洞門後視線豁然開朗,儼然是另一番洞府天地。

廣袤的圓形廣場鋪陳開百丈寬的內徑,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尊巨型石像。

女君舉長劍對天,鳳姿睥睨,風華絕代。

“就是這裏了。”白芷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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