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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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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chapter 17

青州驛站

“侯大人,你這身子可是好些了?”自打從燕城過,有幾位隨行人員總是腹痛難忍,上吐下瀉,尤其以侯大人最為厲害,謝毓巡視時見他面色不虞,特意過來關切地問道。

“多謝統領關心,眼下已入北地,剛完成青州賑災任務,下官本應盡到為官本分只是苦於身體不適,不能為國效力。”侯大人面色發青,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道,“下官怕...咳咳...照這麽下去等不到回京了。”

“大人何必說喪氣話,可有找隨行太醫診脈開藥?” 謝毓知曉侯大人的脾性,喜歡誇大事實,看他身子虛弱也沒有責怪他不行禮的錯處,依舊好脾氣地寬慰道。

侯大人嘆了口氣, “徐太醫開的藥下官和其他大人都按時喝了,病癥沒輕反而加重,故不敢喝了,眼下身處荒涼之地,實在不知還有沒有藥能吃。”

謝毓聽完皺眉,對身旁的石頭吩咐說:  “去請徐太醫上來,我有話問他。”

“是。”石頭領命退了下去。

謝毓就著床邊的板凳坐下,給床上臥躺的可憐人遞了盞熱水,“本官記得你是從燕城驛站出來那天晚上就開始上報說身體不適,在那裏可是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

“回統領大人,下官只多吃了些驛丞準備的飯菜,其他沒有多用。”侯大人接過熱水,補充道,“魚蝦下官自小不食,也沒吃。”

“可有飲酒喝茶了?”謝毓回憶起那晚的席面,想著歹人下毒最愛下在酒水中故由此一問。

侯大人喝完水克制不住地咳嗽了兩聲,“下官喝了幾杯清酒,茶倒是放在一邊沒動,不過下官把茶葉都帶著了,就在衣架上的香囊裏。”

謝毓有些無奈哂笑了一聲,走到衣架旁拿起香囊,“侯大人果真清廉,既有茶葉為何不拿出來給徐太醫瞧瞧,萬一有毒也好早日診治。”

侯大人不好意思地假意咳嗽了幾聲,“下官愛茶苦於沒錢買茶,瞧著恰好是雨前龍井,便想著回京後找純凈的山泉水泡飲,一時找不到地方擱,只得找了一個還算幹凈的空香囊袋裝了進去,還請統領大人見諒。”

照這麽個趕路法,恐怕不用等到京城裏的山泉水,侯大人的汗臭就能把雨前龍井熏暈咯,謝毓心裏感嘆了一聲,面上還是中肯地說:“大人愛茶之心本官實在佩服,不過雨前龍井還是清明節前新采上來的口感好些,趕路儲存條件不佳,難保品質。”

說完他打開一看,裏面的茶葉發黑無香,蜷縮起來不像是健康自然的狀態。

正巧這時,石頭帶著徐太醫來了,謝毓沒有猶豫,免了對方的見禮,把香囊給到徐太醫手中,“您瞧瞧茶葉有何不妥?”

徐太醫抓起一小撮,仔細觀摩了葉子的形態,又稍微拿近鼻尖聞了一下後放下,“稟大人,茶葉裏添了一味白香,因著初采時極白而命名,香味與茶香類似,常人難以辨別,單獨放在身邊或者服用沒有大礙,但,若是與坤零此等性寒之物一起服用則會慢慢使人內臟逐漸腐爛,油盡燈枯而死。”

“徐太醫,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侯大人聽完突然嚎叫起來,臉漲得發紫,手胡亂地在空中抓著激動地險些喘不上氣。

謝毓挑眉,用眼神示意讓石頭安撫住侯大人,隨後不急不躁地說:“現下還不能下定論,有勞您再給把把脈。”

“是。”徐太醫上前查看了已生無可戀的侯大人一番,轉身跪下對謝毓說,“恕下官無能,侯大人的病情現在才查清,之前下官只當是普通的水土不服,開了些溫補調養的方子,如今看來,恐怕是誤服了坤零中了白香毒。”

謝毓抓住重點,“你既剛剛說是慢性毒,侯大人佩戴白香也才不過數日,可還有救治的法子?”

“回大人,白香毒的慢性指的是毒發之慢,而非積累之慢,只要在毒發前用用南靈草即可根治,不過南靈草一般長在南境,與北地相距甚遠,即便去京城拿藥,一去一回快馬也得七日,但...”徐太醫頓住,難為地看了眼謝毓,“但侯大人身子骨本就虛弱,被白香這麽一刺激,即便等來解藥保住一命,也會落下病根來。”

“除了南靈草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青州雖小,藥鋪.....”謝毓本是覺得青州藥鋪合該有的,理智回籠,想起早間剛到青州時的景象,店鋪全鎖,家家戶戶派人或躺或臥擠在衙門前,等著每日的糧食和水果補貼。

哪裏來的藥材,能吃的早已下肚了。

場面僵持中徐大人突然靈光乍現,說道:“下官曾翻閱古籍得知,北地犬咬人其犬病的解藥正是某位游方太醫用南靈草做的,大概能在附近地界找著,不過後來北地犬逐漸乖順,犬病的解藥也不多見了。”

“南靈草不是白香毒的解藥怎得還與犬病有關?”謝毓納罕。

“回大人,南靈草藥性稀奇,可解百毒。”

“如此,石頭,你叫人去問問當地百姓家裏可有,我們再多停留一個時辰,務必要快。”謝毓吩咐完,又對侯大人寬慰說,“您放心,皇恩浩蕩,肯定能找到的。”

“微臣死不足惜,惟願吾皇福澤康壽。”侯大人平靜下來喃喃道。

“那讓小廝來服侍吧,您先休息,我與徐太醫再去看看別的大人。”他起身走了出去。

再去旁邊的房間看了幾位,病癥各有不同,因著都不跟侯大人一樣把白香戴在身邊,坤零的劑量小,徐太醫表示不須南靈草,再喝幾次湯藥調養就能痊愈。

詢問一圈下來,瞧著徐太醫汗涔涔的,謝毓依舊好脾氣地說:“徐太醫不妨到我那去坐坐,屋裏放了冰好涼快些。”

一進門,徐太醫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緊緊地貼在地上:“求統領大人恕罪,下官醫術不精,耽誤了醫治的時辰。”

謝毓挑眉,“這也怪不了你什麽,害人之心,防不勝防,不過本官好奇的是徐太醫你怎麽沒喝那個茶?要是早一點看出有毒,哪能到如今這個地步。”

“回大人,下官進到驛站不知怎麽奇困無比,且舟車勞頓一天確實累了,沒過多想直接就睡了,沒來得及吃驛丞準備的飯菜。”徐太醫一通解釋邏輯上沒有錯漏,謝毓不做表示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說。

“患了白香毒的大人們俱是喝了燕城驛站裏的雨前龍井,與沒染毒的大人不同,他們都沒用魚蝦兩道菜,”徐太醫說出了疑惑的點,“下官猜測那魚蝦兩道菜裏當是加了南靈草做解藥。”

剛才巡視詢問的時候,謝毓心裏也在暗暗琢磨著,怎麽同樣是吃了驛站裏的飯,有人沒事,有人卻染上毒,等到徐太醫把暗裏挑明,印證了他的想法,他才緩過神正視起這個嚴峻問題。

這個毒當是沖著他來的。

他不吃魚蝦不是秘聞,宮裏,王府乃至軍營知道的人不算少,對方掐準這點下毒無可厚非,層層相扣,即便他不死,身邊人也逃不了。如果侯大人不小心一命嗚呼,他也難逃其咎。

好在當時因著鄭清婉的緣故一口都沒吃,誰知道他那桌下了多少毒。

功過相抵,回京他也不跟她計較粉紅皂角的事了。(鄭清婉撇撇嘴:我根本就沒有錯好伐!!!)

“徐太醫下去吧,等石頭尋來犬病再給你送去。”謝毓打發了徐太醫,在箱籠裏翻找出鄭清婉給他準備的木盒。

照著記憶裏鄭清婉的動作敲擊木盒頂部三下,再向右轉動鎖軸,哢嗒一聲打開,再依靠著貼條拿出裏面的治犬病的藥瓶。

瓶身上沒有明顯標印,只是普通的白瓷瓶,謝毓拿出來收好後,把木盒關上放回原位,石頭要是找不到就拿這瓶出來,早到北城府好有個接應。

“爺,奴才無能,沒找到治犬病的,青州太守回覆說讓奴才等去北城府看看,那邊狗多,興許是有的。”石頭返回來跪下,頭埋地低低的,帶著沒有完成任務的懊惱。

“劉瑞那個人德不配位,你找他是找錯人了,他八成想把責任推到北城府身上,他怎麽也不想想,那邊才是重災區。”謝毓眼神冰冷,淡淡地講述著。

“可眼下比起回京城,去北城府確實更近。奴才無能,不能為爺分憂。”石頭頓了一下,又說:“而且,北城府的駐邊大將軍據說跟世子夫人有關系。”

提到鄭清婉,謝毓唇畔綻開一抹笑,“你啊你,主意都敢打到了世子夫人身上了。”

“爺不討厭世子夫人,奴才才敢說的。”石頭抖了個小機靈。

“給你說正事呢,誰讓你講世子夫人。”謝毓輕笑,“這是治犬病的藥,你拿去給徐太醫說是你找到的,記得把嘴巴閉緊了。”

“是,奴才會讓同行的人把事爛在心裏。”石頭雙手接過, “另,王府來信,請您過目。”石頭掏出胸口的信。

“母親的信?”謝毓接過來的時候隨口問道。

“是尋常的家信符號,不過摸著比平時厚。”石頭又說,“不過這次走得是家鴿,不似往常那般。”

“應該的,賢妃娘娘還在禁足,京中局勢不算明朗,有人趁機大做文章也未可知。”謝毓展開信,倚靠在椅背上,難得的有了些悠閑意味,“下去吧,我看看家裏信輕松些。”

連日的困頓在看到信擡頭吾兒親啟的那一刻消散了,國事也好,家事也罷,他只想護住他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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