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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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月末，天上烈日高照，地上一片滾燙。
卉城裏的城市綠植都被曬得蔫了一地，人也打不起精神。
市裏的一家醫院人來人往，在“醫療場所，請勿喧嘩”的指示牌下，輕聲又忙碌地運行著。
心理科室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收了收桌上的資料，他手指纖長，動作也利索，很快便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脫下身上的白大褂之後便擡步往外走。
走到科室門口處時，剛好撞到兩個路過的護士，兩個護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有些臉紅地嬉笑了一下。
“唐醫生要下班了嗎？”
唐淩聞言看向兩個有些藏不住心思的小護士，到底還是禮貌地回了一聲，“嗯。”
他向來話少，除了在給病人做有必要的開導的時候才會侃侃而談。
唐淩不僅話冷，連同那張秀氣的臉也冷，特別是那雙眼睛，單眼皮眼皮薄，平視人的時候都能讓人生出一種莫名的拒人感。
但也就是這麽一句淡淡的回應，讓那兩個小護士看起來更加激動了些。
“那唐醫生再見，明天見。”
唐淩沒多說什麽，他點了點頭，臉色如往常一樣冷淡地擡起了修長的大長腿，越過了那兩個小護士。
在他身後，兩個小護士看著他漸去的背影，到底還是控制不住聲音音量地討論了起來。
“這唐醫生是真的帥啊，我前兩天剛來就相中眼了。”
“你剛剛看到他那個眼神了嗎？天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禁欲系美男嗎……”
“我好像看到唐醫生手上帶了個戒指，你說他結婚了沒？”
“我覺得應該沒有，現在多的是人把戒指當裝飾品，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我在這裏有兩年了，從沒見過唐醫生身邊有過什麽女孩。”
“女的沒有，男的也沒有？”
“男的也沒有，唐醫生這樣的看起來更像是會喜歡女生的。”
“那我們還有機會……”
*
唐淩走到醫院門口，沈默著給發小發了一條消息，下一秒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頓了兩秒之後便接通了電話。
一接通，電話那邊的人就急切地說：“你真的要跟林修離婚？”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那語氣裏透著不可置信。
唐淩步子沒停，好一會才冷著聲音回，“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那邊聽他這麽一說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唐淩確實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更何況是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吧？還是林修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唐淩冷靜地給予回應，“沒有。”
那邊更加不解了，“沒有你怎麽好端端的想跟人離婚……”
唐淩這會已經走到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店門前了，他拉開門走進去才說，“我現在已經下班了，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當面說。”
唐淩將咖啡店的地址發了過去，然後點了杯焦糖瑪奇朵，在店裏比較偏的角落裏坐下了。
離婚這個念頭不是突然產生的，只是今天剛好有點沖動了，他現在跟林修的狀態，離了他不好受，但是不離又覺得尷尬，因為在他的印象裏，沒有哪一對正常的夫妻是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的。
要說林修有沒有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那倒也是真的沒有，林修還是會定期向那張結婚時就給他的卡裏打錢，每次的數額還不小，也會時不時讓人給他送一些小驚喜，跟他通電話他也會語氣興奮，但是就是沒有陪伴。
跟林修結婚的這兩年來，他跟林修見面的次數少的可憐，一開始還好，雖然白天忙晚上也會抽出時間來陪他，後面慢慢的林修就變得不愛回家了，他催人回家成效也小的可憐。到後面直接就是夜不歸宿，問過原因，只是那會林修遮遮掩掩的，倒讓他產生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問的念頭。
他是個有明辨是非能力的成年人，他的丈夫這些年來的行為無一例外都在向他傳遞著他們感情有裂痕的信號，一開始他還能騙騙自己，林修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抽不出時間來陪他的，因為他實在不願意相信，他們曾經明明那麽相愛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只是後面他實在是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你要是問他決定離婚難不難受，他肯定是難受的，不然現在也不會想找個人出來聊聊，但是不離又不行。若是一段感情裏，只有一方在乎，一方不在意，這段感情就遲早會分崩離析，那麽他又何必讓這段感情這麽難堪下去。
唐淩越想越累，到最後索性不想了，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閉上了眼。
於是一路趕過來的張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場面——
平時沈默寡言的唐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裏，雖然是瞌著眼看不出他的神態，但還是依稀能從他的身上看出那種似有若無的疲憊感。
張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像是察覺到他的到來，唐淩無聲地睜開了雙眼，還是那樣一雙看起來拒人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眼裏一片清明。
張帆楞了楞，看著眼前這個面色如常的老友，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那種孤獨是他的錯覺。
坐下給隨便給自己點了杯拿鐵之後，才正色地看向唐淩問，“說吧，為什麽突然想離婚了？”
“想通了。”唐淩語氣平淡地說。
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模糊的了，張帆聽得雲裏霧裏，又試探性地問，“想通什麽了？確定不是林修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唐淩睨了他一眼，“沒有，是我想離婚，他還不知道。”
張帆確認之後神色更加扭曲了，“不對吧，之前就是你先追的人家吧，明明那麽喜歡，怎麽會想離婚？”
真不怪他這麽驚訝，因為原本就是唐淩先追的林修，這事他一直都知道，他也一直知道唐淩曾經有多喜歡林修，要是這個點唐淩突然跳出來跟他說想跟林修離婚，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林修這個混蛋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唐淩的事。
他想著想著，倒是給自己想生氣了，一時間也就沒察覺到唐淩剛剛那一瞬間的怔楞。
“你老實說，是不是真是那小子做了什麽出格事，要真是那樣你別護著他，老子非得給他揍得他娘都不認識。”
唐淩這才回過神來，他還是冷淡的神情，“真沒有，就是，我有點累了。”
每天都在等林修回來，從一開始的期待到最後的麻木，這樣的生活他有點累了。既然林修不想回這個家，他也可以將這個所謂的家拆散。
“陪我坐坐吧，一會就行。”
張帆聽著他這真的有幾分疲倦的聲音，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兩人一坐就是坐了兩個小時，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玻璃窗外的場景已經變換了。
天黑了，城市裏的霓虹燈也跟著亮了起來，就是在這麽個氣氛中，唐淩起身，語氣平淡地說了一聲。
“回去了。”
唐淩順著往常的路線回了家，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刷開了家門，他很少在天黑了才回到家，這會回到家的時候，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人。
一片黑燈瞎火中，唐淩失望地嗤笑了一聲，而後打開了燈開關，下一秒，整個房間明亮耀眼。
唐淩看了一下時間，不急不慢地洗了個澡，甚至出來還吃了個外賣，直到時鐘的時針指向11的時候，他才撥通了那個很久都沒有打過去的電話。
“嘟嘟——”
手機忙音沒響多久就被對面接通了。
這會已經是深夜了，不知道林修那邊還在忙著什麽，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唐淩還能聽到他那邊有些吵鬧。
林修似乎也有些奇怪他怎麽這個點給他來電，開口時還有幾分不確定，“唐淩？這個點還沒睡嗎？”
林修的聲音有些低沈，看樣子是在壓著嗓子跟他講話。
林修叫他唐淩，可是，林修之前接電話的時候都是叫他老婆的。
唐淩都要鄙夷自己了，明明都要離婚了，他還是會因為這些有的沒的心酸。
察覺到他沈默的時間有些久了，林修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唐淩這才反應過來，開口問，“最近有時間嗎？”
林修楞了一瞬，這個問題唐淩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問過他了，之前他基本都抽不出身，所以差不多每次的回答都是沒有。
可是，最近的話，他還真的可以抽出時間回去看看唐淩。
他正想給人回應，就見那邊唐淩平靜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了過來——
“沒時間也抽時間出來吧，回來一趟。”
那聲音似乎還透著幾分厭倦，林修也保不準是自己聽錯了，他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因為之前的唐淩從來沒有這麽強硬地要求過他回去。
他心裏突然就多了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剛剛緊張了起來，明明他原本還在跟員工開一個很急的會議，公司多大的問題似乎都沒有讓他現在這般緊張過。
林修無意識地舔了舔唇，“是有什麽急事嗎？”
那邊唐淩的語氣還是聽不出有什麽不對，但是他說出的內容是這樣的——
“回來一下，我們辦一下離婚手續。”
林修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強行掐住了，讓他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好半會他才覺得自己好像是能說話的，茫然地問，“什……什麽？”
那邊的唐淩卻是不想跟他多說一般，只說：“有什麽等你回來再說吧。”
等林修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通電話已經掛了。
於是，半夜還在兢兢業業加班的員工看著自己老板接了個電話之後臉色變得很難看，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之後還以為是公司出了什麽大問題，讓老板心情不好了。
這個會議開在深夜就知道有多急了，但是他們老板看了一眼來電便讓打斷了他們，可以看出他們老板很看重這通電話。
至少這通電話的重要程度是要大於他們公司的，可是他們老板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所以各個員工都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想去了。
那就是這通電話真的很可能是關乎他們公司的命運的。
林修對著已經掛了電話的頁面出神了很久，直到有個員工小心翼翼地開口。
“林總，你看我們這個方案……”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他們老板生無可戀的聲音，“散會。”
雖說這個會議該說的都說完了，也該散會了，但是這樣出其不備的還是讓眾人有些驚楞。
而當他們看到他們老板臉上那種疲憊時，更是心驚。
老板之前天天加班到深夜都沒表現出這種疲憊吧，他們公司……不會真的要完了吧。
林修緩緩閉了眼，修長的手指慢慢按上了眉心，在這一刻，他真的覺得有些累了，他看員工一個兩個的都楞在原地，又說了一次“散會。”
那聲音有疲憊，有些悶，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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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城裏的城市綠植都被曬得蔫了一地，人也打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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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室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收了收桌上的資料，他手指纖長，動作也利索，很快便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脫下身上的白大褂之後便擡步往外走。
走到科室門口處時，剛好撞到兩個路過的護士，兩個護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有些臉紅地嬉笑了一下。
“唐醫生要下班了嗎？”
唐淩聞言看向兩個有些藏不住心思的小護士，到底還是禮貌地回了一聲，“嗯。”
他向來話少，除了在給病人做有必要的開導的時候才會侃侃而談。
唐淩不僅話冷，連同那張秀氣的臉也冷，特別是那雙眼睛，單眼皮眼皮薄，平視人的時候都能讓人生出一種莫名的拒人感。
但也就是這麽一句淡淡的回應，讓那兩個小護士看起來更加激動了些。
“那唐醫生再見，明天見。”
唐淩沒多說什麽，他點了點頭，臉色如往常一樣冷淡地擡起了修長的大長腿，越過了那兩個小護士。
在他身後，兩個小護士看著他漸去的背影，到底還是控制不住聲音音量地討論了起來。
“這唐醫生是真的帥啊，我前兩天剛來就相中眼了。”
“你剛剛看到他那個眼神了嗎？天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禁欲系美男嗎……”
“我好像看到唐醫生手上帶了個戒指，你說他結婚了沒？”
“我覺得應該沒有，現在多的是人把戒指當裝飾品，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我在這裏有兩年了，從沒見過唐醫生身邊有過什麽女孩。”
“女的沒有，男的也沒有？”
“男的也沒有，唐醫生這樣的看起來更像是會喜歡女生的。”
“那我們還有機會……”
*
唐淩走到醫院門口，沈默著給發小發了一條消息，下一秒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頓了兩秒之後便接通了電話。
一接通，電話那邊的人就急切地說：“你真的要跟林修離婚？”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那語氣裏透著不可置信。
唐淩步子沒停，好一會才冷著聲音回，“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那邊聽他這麽一說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唐淩確實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更何況是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吧？還是林修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唐淩冷靜地給予回應，“沒有。”
那邊更加不解了，“沒有你怎麽好端端的想跟人離婚……”
唐淩這會已經走到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店門前了，他拉開門走進去才說，“我現在已經下班了，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當面說。”
唐淩將咖啡店的地址發了過去，然後點了杯焦糖瑪奇朵，在店裏比較偏的角落裏坐下了。
離婚這個念頭不是突然產生的，只是今天剛好有點沖動了，他現在跟林修的狀態，離了他不好受，但是不離又覺得尷尬，因為在他的印象裏，沒有哪一對正常的夫妻是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的。
要說林修有沒有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那倒也是真的沒有，林修還是會定期向那張結婚時就給他的卡裏打錢，每次的數額還不小，也會時不時讓人給他送一些小驚喜，跟他通電話他也會語氣興奮，但是就是沒有陪伴。
跟林修結婚的這兩年來，他跟林修見面的次數少的可憐，一開始還好，雖然白天忙晚上也會抽出時間來陪他，後面慢慢的林修就變得不愛回家了，他催人回家成效也小的可憐。到後面直接就是夜不歸宿，問過原因，只是那會林修遮遮掩掩的，倒讓他產生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問的念頭。
他是個有明辨是非能力的成年人，他的丈夫這些年來的行為無一例外都在向他傳遞著他們感情有裂痕的信號，一開始他還能騙騙自己，林修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抽不出時間來陪他的，因為他實在不願意相信，他們曾經明明那麽相愛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只是後面他實在是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你要是問他決定離婚難不難受，他肯定是難受的，不然現在也不會想找個人出來聊聊，但是不離又不行。若是一段感情裏，只有一方在乎，一方不在意，這段感情就遲早會分崩離析，那麽他又何必讓這段感情這麽難堪下去。
唐淩越想越累，到最後索性不想了，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閉上了眼。
於是一路趕過來的張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場面——
平時沈默寡言的唐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裏，雖然是瞌著眼看不出他的神態，但還是依稀能從他的身上看出那種似有若無的疲憊感。
張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像是察覺到他的到來，唐淩無聲地睜開了雙眼，還是那樣一雙看起來拒人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眼裏一片清明。
張帆楞了楞，看著眼前這個面色如常的老友，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那種孤獨是他的錯覺。
坐下給隨便給自己點了杯拿鐵之後，才正色地看向唐淩問，“說吧，為什麽突然想離婚了？”
“想通了。”唐淩語氣平淡地說。
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模糊的了，張帆聽得雲裏霧裏，又試探性地問，“想通什麽了？確定不是林修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唐淩睨了他一眼，“沒有，是我想離婚，他還不知道。”
張帆確認之後神色更加扭曲了，“不對吧，之前就是你先追的人家吧，明明那麽喜歡，怎麽會想離婚？”
真不怪他這麽驚訝，因為原本就是唐淩先追的林修，這事他一直都知道，他也一直知道唐淩曾經有多喜歡林修，要是這個點唐淩突然跳出來跟他說想跟林修離婚，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林修這個混蛋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唐淩的事。
他想著想著，倒是給自己想生氣了，一時間也就沒察覺到唐淩剛剛那一瞬間的怔楞。
“你老實說，是不是真是那小子做了什麽出格事，要真是那樣你別護著他，老子非得給他揍得他娘都不認識。”
唐淩這才回過神來，他還是冷淡的神情，“真沒有，就是，我有點累了。”
每天都在等林修回來，從一開始的期待到最後的麻木，這樣的生活他有點累了。既然林修不想回這個家，他也可以將這個所謂的家拆散。
“陪我坐坐吧，一會就行。”
張帆聽著他這真的有幾分疲倦的聲音，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兩人一坐就是坐了兩個小時，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玻璃窗外的場景已經變換了。
天黑了，城市裏的霓虹燈也跟著亮了起來，就是在這麽個氣氛中，唐淩起身，語氣平淡地說了一聲。
“回去了。”
唐淩順著往常的路線回了家，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刷開了家門，他很少在天黑了才回到家，這會回到家的時候，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人。
一片黑燈瞎火中，唐淩失望地嗤笑了一聲，而後打開了燈開關，下一秒，整個房間明亮耀眼。
唐淩看了一下時間，不急不慢地洗了個澡，甚至出來還吃了個外賣，直到時鐘的時針指向11的時候，他才撥通了那個很久都沒有打過去的電話。
“嘟嘟——”
手機忙音沒響多久就被對面接通了。
這會已經是深夜了，不知道林修那邊還在忙著什麽，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唐淩還能聽到他那邊有些吵鬧。
林修似乎也有些奇怪他怎麽這個點給他來電，開口時還有幾分不確定，“唐淩？這個點還沒睡嗎？”
林修的聲音有些低沈，看樣子是在壓著嗓子跟他講話。
林修叫他唐淩，可是，林修之前接電話的時候都是叫他老婆的。
唐淩都要鄙夷自己了，明明都要離婚了，他還是會因為這些有的沒的心酸。
察覺到他沈默的時間有些久了，林修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唐淩這才反應過來，開口問，“最近有時間嗎？”
林修楞了一瞬，這個問題唐淩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問過他了，之前他基本都抽不出身，所以差不多每次的回答都是沒有。
可是，最近的話，他還真的可以抽出時間回去看看唐淩。
他正想給人回應，就見那邊唐淩平靜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了過來——
“沒時間也抽時間出來吧，回來一趟。”
那聲音似乎還透著幾分厭倦，林修也保不準是自己聽錯了，他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因為之前的唐淩從來沒有這麽強硬地要求過他回去。
他心裏突然就多了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剛剛緊張了起來，明明他原本還在跟員工開一個很急的會議，公司多大的問題似乎都沒有讓他現在這般緊張過。
林修無意識地舔了舔唇，“是有什麽急事嗎？”
那邊唐淩的語氣還是聽不出有什麽不對，但是他說出的內容是這樣的——
“回來一下，我們辦一下離婚手續。”
林修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強行掐住了，讓他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好半會他才覺得自己好像是能說話的，茫然地問，“什……什麽？”
那邊的唐淩卻是不想跟他多說一般，只說：“有什麽等你回來再說吧。”
等林修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通電話已經掛了。
於是，半夜還在兢兢業業加班的員工看著自己老板接了個電話之後臉色變得很難看，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之後還以為是公司出了什麽大問題，讓老板心情不好了。
這個會議開在深夜就知道有多急了，但是他們老板看了一眼來電便讓打斷了他們，可以看出他們老板很看重這通電話。
至少這通電話的重要程度是要大於他們公司的，可是他們老板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所以各個員工都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想去了。
那就是這通電話真的很可能是關乎他們公司的命運的。
林修對著已經掛了電話的頁面出神了很久，直到有個員工小心翼翼地開口。
“林總，你看我們這個方案……”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他們老板生無可戀的聲音，“散會。”
雖說這個會議該說的都說完了，也該散會了，但是這樣出其不備的還是讓眾人有些驚楞。
而當他們看到他們老板臉上那種疲憊時，更是心驚。
老板之前天天加班到深夜都沒表現出這種疲憊吧，他們公司……不會真的要完了吧。
林修緩緩閉了眼，修長的手指慢慢按上了眉心，在這一刻，他真的覺得有些累了，他看員工一個兩個的都楞在原地，又說了一次“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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