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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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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南宮璃一連幾天的造訪讓方慕予心煩不已,他只是答應考慮,南宮璃的架勢像是明天就要入洞房了一樣,每天對他軟磨硬泡,哪裏還有一點劇本裏描述的嗜血帝王的樣子……

南宮璃解了他的禁足,方慕予閑來無事的時候便出去四處走走,他曾經上課的上書房早已經物是人非,幾個皇兄死的死逃的逃,荷軒的荷花倒是比往年開的熱烈,不過早沒有人會給他做荷花酥了,即便做出了也不是當年的味道。

記憶就像洪水一般湧入方慕予的腦海,一時間頭痛的他扶住了手邊的柵欄,幾欲摔倒。

身邊的宮人眼疾手快的上前,卻被方慕予揮揮衣袖擋開了。

“殿下會不是中暑了吧?前幾日陛下還商議去清河園避暑,點名要您也跟著,如今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不知道陛下什麽時候動身~”

方慕予冷冷的瞧了那宮人一眼,示意他的話太多了,嚇得那宮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叫饒命。

如今宮裏的人誰不知道,宸王殿下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若是惹得宸王殿下不開心,可不是簡單的懲罰就能了事的。

果然,方慕予接下來都沒有再鳳瑾宮瞧見過那宮人一次。

去清河園避暑的日子如期而至,哪怕方慕予再不情願,也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皇帝的馬車。

一路上方慕予閉著眼睛假寐,不想與南宮璃說話,他怕一開口,他們的關系就變了質,所以一直逃避著。

南宮璃細心的將他的碎發掖到了耳後,又怕他熱給他搖扇子,仿佛與朝堂上殺伐果斷的帝王不是一個人,明明前天他剛以鐵血手段處決了丞相一黨。

“我還記得,很多年前在嶺南時,我們也是這樣坐在馬車裏,你對我說,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防備身邊之人~”

“如今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皇叔,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呢?又對我是什麽感情?”

南宮璃看著假寐的方慕予,眼中滿是柔和的深情,不過他還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回答,一支冷箭“咻”的一聲射入馬車內,釘在了窗框上,只差一點,那支箭就射中了他的皇叔。

南宮璃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方慕予攬到了身後。

方慕予驚坐起,只聽見外面大喊著“抓刺客!有刺客!保護陛下和宸王殿下!”

緊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聲音,方慕予看向南宮璃,他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仿佛早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場刺殺。

也對,他身邊暗衛高手無數,又有他的金鷹衛,若不是他授意,這些人怕是連刺殺的機會都不會有。

“是南宮淩賦嗎?”方慕予問道。

南宮璃沈默,卻也側面證實了他的猜想,當初南宮淩賦逃走的時候,他怕是就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外面的打鬥聲不絕於耳,當南宮璃扶著他走下馬車的時候,方慕予看到的是血流遍地,幾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那些黑衣人還在負隅抵抗著。

從身形上看,方慕予瞧出來為首的黑衣人就是他的六皇兄南宮淩賦,他會輸是必然的,南宮璃為了等這一天不知道已經謀劃了多久,又怎麽可能讓他輕易離開。

南宮淩賦見勢不妙,朝著方慕予大喊道:“九皇弟千萬不要信那個狼心狗肺的小子,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

方慕予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的皇兄還有心思挑撥離間,也是難為他了。

“他接近你是別有目的的,你千萬不要信他!”南宮淩賦聲情並茂的喊道。

就在方慕予出神的一剎那,一支冷箭直奔他的面門,有那麽一刻,他都以為他必死無疑了,就在箭即將射入他的心口時,方慕予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臉。

是南宮璃擋在了他的前面,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的面頰上,南宮璃就那麽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方慕予活了這麽久,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那是一種面對死亡無能為力的心慌,南宮璃的身體像是一只脫了線的風箏,從他手中滑落……

金鷹衛的出現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方慕予渾渾噩噩的將他拖上了馬車,手中盡是鮮血,回皇宮的路好似長的沒有盡頭,方慕予不顧身份的吼了一句又一句讓馬車快點。

南宮璃抓著他的手,就好似在做臨終前的告別,方慕予一次又一次的再心中重覆,他不會死的,他是主角,他不會死的……

可是額頭上密密的冷汗昭示著他此時的不安,聽著南宮璃有氣無力的話語聲,方慕予控制不住的手抖,他是害怕這個人離開他的,很害怕。

“小璃子,你要好好活著,你若是不在了,就算我在這個世界長命百歲又有什麽意義呢~”方慕予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南宮璃好似聽到了他的話,虛弱的斷斷續續回道:“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著~”,說罷,從口中湧出了更多的鮮血。

方慕予氣息虛浮,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覆著“別說了~”

宣慶宮外,宮人把一盆一盆被染紅的血水端了出來,方慕予的心就像被人緊緊的攥著,他喘不過氣,哪怕他表面上從容鎮靜,可身上的衣衫都幾乎被他的手抓爛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太陽漸漸西沈,禦醫激動的從殿內走了出來,“陛下萬福,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期,只要熬過了今夜就基本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

方慕予懸著的一顆心說放下還沒完全放下,他走近殿內,南宮璃蒼白的一張俊臉,毫無攻擊性的躺在床榻之上,若不是胸口輕微的起伏著,方慕予都要以為他已經……

方慕予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他,他不敢讓自己的視線離開他半分,他生怕他有什麽大礙。

月光如水般照進殿內,那個孩子為了他而受傷,方慕予何止心疼。

方慕予的手撫摸著他冰冷的額頭,心中動容,“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在一起吧~如果沒有了你,長命百歲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我活了這麽久,也沒有真正的愛上過誰,但如果那個人是我的小璃子的話,我願意試試~”

只可惜躺在床榻上的人無法回答他,空蕩蕩的大殿裏,只有他一人喃喃自語。

後半夜的時候南宮璃發起了高燒,禦醫又是施針又是灌藥,折騰到了天亮,南宮璃的體溫終於降了下去。

方慕予寸步不離的照顧著他,生怕自己一個不註意,他的高燒又反覆。

等南宮璃醒來時,已經是一天後的傍晚,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方慕予,瞧見方慕予完好無損的趴在他的身側,他抓緊了他的手,又沈沈的睡了過去。

皇帝遇刺的消息因為封鎖的及時,並沒有傳出去,方慕予組織著南宮璃的心腹,有條不紊的穩著朝廷內外,倒是沒再惹出什麽風波來。

到底是南宮璃年輕底子好,一場要人命的箭傷,他只躺了幾天便可以下床活動,心情好的時候還有心思打趣他的皇叔。

不過這兩天他又找到了新的樂趣——裝病!

他實在是太享受皇叔對他的擔心和偏愛,他甚至能感覺得到他這次受傷後皇叔的轉變,他不再抗拒他的觸碰,對他也是處處包容忍讓,這樣的皇叔是他從未見過的。

南宮璃也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哪怕受著傷手腳也越發不老實。

方慕予終於在一個深夜裏忍不下去了,“你還睡不睡了!”方慕予怒氣十足的說道。

那臭小子一開始只是不老實的往他身上蹭,可如今那雙手竟然明目張膽的探進了他的寢衣之中。

他答應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就是個錯!

方慕予掀開被子,草草的將外衣披在身上,直接回了鳳瑾宮。

南宮璃想要穿上衣服去追他,又想到自己正在裝病,就這麽直接追過去怕是直接就露餡了,強忍著去把皇叔拎回來的沖動,南宮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方慕予回到鳳瑾宮後,南宮璃算是消停的一段時間,他前腳剛聽聞皇帝康覆後去了早朝,後腳下了朝的皇帝就出現在鳳瑾宮內,手裏還拎著兩壺酒。

方慕予倚靠在柵欄旁沒搭理他,南宮璃自顧自的放下酒,視線不自覺的移到了他的身上,“這酒還是你當年拿給我的,如今就只剩這最後兩壺了~”

方慕予想伸手去夠那壺酒,被他躲開了,“皇叔還沒有告訴我你考慮後的答案~”

方慕予轉過身避開他的視線,他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沈寂了片刻後,方慕予艱難的從喉嚨裏吐出了一個“好”字。

南宮璃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他依舊回覆了一個“好”字,激動的他對著方慕予的臉頰就是一口,“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了!”

這麽多年,看著少年一點點成長為如今的模樣,方慕予說不心動是假的,他願意把心交給天意,也許他們會很幸福也說不定。

方慕予抓住了他的手,一只手與他十指緊扣,另一只手從衣襟中拿出一個小盒子。

他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在偏遠的地方有一個習俗,當一個人決定與另一個人共度一生的時候,就會送給他一對指環,代表著他們之間的愛情永恒不變,也代表著他們心意相通。”

方慕予從盒子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對銀指環,大一點的套在了南宮璃的無名指上,另一只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大小都剛剛好。

他當真是認定了他。

南宮璃左看右看甚是滿意,打趣道:“這對指環你已經準備了很久吧?其實你對我也是蓄謀已久對不對?”

方慕予點了點他的鼻子,“別瞎說~”

南宮璃親自為他倒酒,就在方慕予準備端起來喝掉的時候,南宮璃擋住了他的胳膊,突然問道:“皇叔,你可記得當年我父王和母妃是怎麽死的?”

方慕予的手瞬間僵在原地,他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方慕予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當年的事情和你有關對嗎?”南宮璃問。

方慕予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當年的事情,我確實有責任,但我想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再去計較誰是誰非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

南宮璃面無表情,抽回了擋著的手,方慕予此時手心已經積滿了冷汗,一杯酒下肚,身上的寒意消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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