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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插兩肋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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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插兩肋少一人

那玉子兒聽得仙君吩咐,又與龍太子潛入城主夫人夢中。夫人聽丫鬟來稟府外有人鬧事,心緒正亂,於房中坐立難安。丫鬟們勸得幾句,卻叫夫人頭疼起來,遂扶其去休息。此事正巧,免了屋上神龍還得另找入夢的法子。

入夢不曾多言其他,三言兩語交代過仙君囑托之事,玉子兒與龍太子便離去。他二位剛出夢,夫人便驚醒過來,匆匆下床至東廚,叫來掌勺解開米袋查看。掌勺未多問,遵從夫人吩咐與廚仆至米房找出那半石米,未多久,便於其中翻出物什來。夫人解開布巾看了,險是暈過去,穩下心神後,指示廚仆去叫城主來。

城主聽得自家米中現兇器,大為震驚,急急趕來見了,又聽夫人道來夢中仙童交代,這才令人將物件放回,系緊繩索擡米至大門處,等待時機。

此事動靜大,傳得快,自然免不了被二位公子知道。戚三公子一聽自己盤回家的半石米裏竟藏了兇器,先是大喜得來全不費功夫,後叫二哥提醒,才悟出當中陰謀,遂大吼大叫於房中發起脾氣。戚二公子勸不住,只得領他去見爹娘。

爹娘正於前堂等侯,差了下人去大門細聽外面動靜。戚三公子也鬧著要去,遭夫人打了幾下才總算消停,強耐住性子一同等候。戚二公子雖聽話許多,讓夫人少操心,此時也甚是不安,多番張嘴欲要打聽。

便聽得他肚中百轉千回後問:“爹,嫁禍給大哥之人,是邢家大哥麽?”

城主定下神,還未打算開口便叫戚三公子接了去。但見他猛然起身,猶帶怒氣,道:“便是他不假了!本以為是他好心,牽掛大哥,哪知竟使出這般下作手段!好在爹娘及時識破,不然這殺人的罪名可就真落在大哥頭上了!”

思及米袋藏兇一事,夫人驚魂未定,撫心嘆道:“幸得仙童托夢告來,這才及時發現,不然再鬧起來,即便涵兒真的清白,也難以服眾了。”

戚三公子不滿夫人口中時常提及的仙童,遂說道:“仙童當真有那本事,為何不直接揪出兇手,搞這迂回的麻煩事。”

“常兒,莫要胡言!”夫人厲聲訓他,道,“開罪了天上神仙,可不得了。”

戚三公子哪信得,正欲頂嘴,便見下仆躬身上堂來,道:“稟城主,門外馮少東家出面,正質問邢少東家,眾人問他拿證據。”

夫人立即起身,喜道:“夢裏仙童有言,若邢少東家遭人起疑,便將米袋與其中的兇器一同展至人前。夫君,眼下許是該開府門的時候了。”

“來財,開門。”城主未有猶豫,起身略整衣袖,打算一洗多日心中憋悶。叫城中百姓罵了許多日,真該好好算算這番帳了。

見爹起身,戚三公子立即跟上去,道:“爹,我也去。那日接下半石米之人乃是我,我去與他邢豐年對峙!”

此時已不是再容忍的時候,便知戚亭常要去生事,城主也不思阻止,用力拍拍他肩膀,默許了。戚二公子也想跟去,還未出堂門便聽得夫人叫來下仆,要往地牢去看戚亭涵,遂踟躕片刻,跟娘見大哥去了。

且說城主府外好事者多,城主開門擡米出來,取了兇器呈至人前,叫其一一看得。邢少東家辯解,雖難以服眾,卻仍有幾人信他。戚三公子不服氣,遂大聲與他爭論起。場面漸顯混亂,正好,那翠鳥裳羽道是好機會,穿人縫而過佯裝受人推擠,撞向邢少東家懷中,將仙君囑托的書函悄悄放入。

不多久,匿於墻腳的凈玉玦便帶著從鬼差手裏搶回來護院,以及玉蝶精,悠然移步至人前。先前吵鬧爭執,他三位已全部聽得,其間護院見馮少東家受欺負,耐不住火氣欲要上前維護,便叫凈玉玦略施仙法定了他的身。他心不在此,未能覺出異樣。

便聽凈玉玦於他耳邊輕聲道:“莫著急,你此時出去,反倒會害了馮少東家。你遇害一事無人知曉,倘若邢豐年反咬,便成馮少東家陷害了。且先看看。”

護院這才忍下,直至凈玉玦一面逗飛來的翠鳥一面上前,這才急步跟上,於馮少東家跟前抱拳道:“少東家,恕小的辦事不利,直至此時才回來。”

馮少東家見得來人,一楞,當即上前扶起他,急切問道:“阿全,回來便好,我還以為你出了事。”

護院起身側目睇向邢少東家,啐道:“前幾日受少東家吩咐查萬鴇姐兒,便巧跟著她去了浣寧山與致函人碰面,竟未料,致函人話不多說便要殺人。我無暇他顧,唯有挺身而出,卻不曾想慘遭毒手,險些喪命。多虧莫公子搭救,這才得以回來向少東家覆命。”

馮少東家皺眉聞得此間話,便也來不及對凈玉玦道謝,急問來,道:“是何人動的手,你可見到?”

“回少東家,見到了。”護院手指邢豐年,惡狠狠道,“便是這位邢少東家。”

遂又引來好一出議論不休。

只因那日護院做了改面之事,與當前模樣有些許出入,邢少東家不認得,遂仔細觀其容貌,說道:“我與你素未蒙面,你為何要構陷於我!”

“那這傷口,邢少東家可認得?!”護院說著,扒開衣裳露出腹部傷口。

只見他身纏布帶,已不見原色,片片血跡殷艷,觸目驚心,叫旁人見得,無不駭住,紛紛道是下手之人太兇殘。

為驗其傷真假,城主招來郎中上前查探。郎中解開血布看了片刻,驚奇道:“傷是真傷,可你竟然還平安無事活得尚好,必是高人相救啊。行醫者醫術高明之處乃是我等望塵莫及。救你之人是誰,你可願意道來?”

護院正欲開口,便聽得凈玉玦道:“當務之急乃是找出真兇,”

“對。”護院便又看向邢少東家道,“剖腹之痛,我今時今日仍記得。”

邢少東家這番卻鎮定下來,大聲吼道:“浣寧山多偏僻,倘若你當真在山中遇害,受了這般刀傷你怎還會活著?!這當中必然有詐。你……漱已你好心機,為救亭涵竟使出如此手段。你我之間的情誼,便是這般輕賤麽?!”

馮漱已冷冷看他,已是氣得臉色發青。

便聽許少東家道:“漱已絕非你口中構陷摯友之人,諸多巧合便只是巧合不成?且不說鴇姐兒那封書函與你是否有關,但說這米裏頭的兇器,與阿全的傷勢,你都該給出個解釋!”

“哈哈哈哈。”邢少東家仰面大笑幾聲,又寒心嘆道,“亭涵被指殺人,你們又何時問他要過解釋?事剛傳出時,你幾人的態度皆是不信他會作惡,怎到了我邢豐年這裏,便要我給出個解釋了?只因我家世不如你們四人,便要從小受盡羞辱?”

張少東家驚訝他此言,道:“我們幾時羞辱過你?你我竹馬成五人,時時相互照料,於你心中卻是羞辱?!荒唐!”

便聽得邢少東家一聲冷哼,拂袖欲要轉身離去。然城主哪肯放過此時機會,示意下仆去攔他。他知絕不能再糾纏,便故作氣憤退開,大聲喝道:“城主也要將殺人的罪過嫁禍於我麽?你們為了救亭涵,知道隨便找個替死鬼無法服眾,便找到我頭上?!我邢家勢單力薄,無法保全我清白性命,但蒼天有眼,絕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好一個蒼天有眼!”馮少東家冷笑道,“你殺人嫁禍的時候,可有想過蒼天有眼?!”

“亭涵於屍首邊醒來你們不信,城主府中找出兇器你們不信,偏偏要汙蔑我邢豐年?!”

凈玉玦見天熱,且有些乏了,便不願再聽凡人們拉扯,輕推了玉蝶精上前,於她耳邊悄聲道:“想法子將邢豐年懷中書函弄出來。”

玉蝶精領其意,掩面巧笑,悄無聲息行至邢豐年身後,待其言過激動處便佯裝受碰撞,吃痛叫一聲,順勢拽了他一同倒地,還不待旁人說話來,便淚眼汪汪道:“少東家您莫激動,此番撞來,我一個姑娘家如何受得起。”

護院見她可憐樣,上前來扶,心緊道:“輕彩姑娘,你可有受傷?”今日醒來時,這位姑娘正守於床榻邊,他自然是感激不盡的。

便見輕彩掩了面,露出雙杏眼美眸來,輕蹙眉頭去看那邢少東家,見其懷中書函被掏出半截將要掉下來,才安心道:“我沒事的,你不必記掛。”

當下哪是與姑娘糾纏不清的時候,邢豐年起身睇她一眼,正欲整理衣衫時便見得懷中露出的半截書函,遂拿出來瞧了。可那上頭偏偏寫著萬氏二字,又偏偏叫護院瞧見,伸手奪下來呈至馮漱已手中。馮漱已接過,便又呈給城主。

見事已辦妥,未免再受粗魯對待,輕彩這廂回到凈玉玦身邊,朝他俏皮吐了舌頭,小聲撒嬌道:“還望仙君許我一壺蜜露。”

凈玉玦側目見得,於懷中摸出幾枚銅子兒給了她,低聲嘆道:“你們一個個不修道不習法,倒盡顧著口腹之欲了。”

“誰叫仙君也不呢。”

幾句低語交談後,便等著後續事態如何演變。

但見城主拆開看過書函上內容,怒目圓瞪,將其用力甩至邢豐年眼前,喝道:“你還有何話說?!”

此書函邢豐年當然不識得,接過後細細讀幾行,這才驚恐擡頭來道:“這不是我的東西!我從未見過這封書函!”

“這書函可是從你懷中掉出來,擡頭亦是你邢豐年大名,你卻說你從未見過?!”城主怒不可遏,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揮手招來下仆,怒道,“將邢豐年關入大牢,擇日審問!”

邢豐年不甘如此,掙紮道:“冤枉啊!這當中必有古怪,我亦是遭人陷害!”

許少東家喝道:“你還敢叫冤枉?!你殺了問春閣姑娘嫁禍亭涵,萬鴇姐兒知道真相便以兇器要挾,讓你以千兩白銀去換。你再次心生歹意,殺了萬鴇姐兒,又將兇器藏於米袋讓亭常帶回。這當中哪一點有冤枉你!”

“我贈米乃是數日前之事,萬鴇姐兒可是昨日才遇害啊!若當真是我,萬鴇姐兒遇害前,我又怎能將兇器藏於米中呢?!此事不正好證明我並非那兇手麽!而且,米袋中的匕首也並非殺死問春閣姑娘的那把啊!”許是被逼急了,邢豐年竟言多有失,如此一來反倒叫他露了馬腳。

城主自然不會放過,追問道:“那你將此匕首藏於米袋中,又是為何?”

戚三公子立即道:“你是從我口中得知兇器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才起了這般歹心!”

“即便是這樣,那無法說明是我殺了她們二人!”

於旁看得半晌未語,馮漱已終於緩緩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物,呈遞給城主,道:“此乃問春閣姑娘被殺時所用匕首。”

眾人聽得皆是嘩然,就連那邢豐年也震驚不已,一時竟忘了要喊冤。

城主接下,看了,驚詫問道:“漱已,為何此物會在你手中?”

馮漱已拱手作揖,行下大禮,道:“實不相瞞,此物乃我從問春閣偷盜所得。”

便又引得旁人一陣驚呼議論,皆道是平日謙遜懂禮的滿香園少東家,竟會做出有辱門楣的下作事來。便是連張侖錦與許懷君也上前來再三確認,要他莫胡言。

這幾人皆是城主從小看著長大,自然明白馮漱已絕不是會做偷盜之事的人,便厲聲問他:“你為何要盜取此物?”

“自亭涵出事,謠言四起,城主府又閉門不應,不得已,我只能親自著手調查。未料,竟查得萬鴇姐兒私藏兇器。我怕夜長夢多,等城主府開門再查時,萬鴇姐兒已將兇器另做處理,思量再三,便偷盜出來,想著能交給城主。”

城主聽得,嘆口氣扶他起來,道:“難為你了,漱已。”

馮漱已搖搖頭,移目至凈玉玦時微勾了嘴角,又轉身對邢豐年道:“豐年,你可還記得這匕首?”

邢豐年無力垂首,已不再做掙紮,失魂道:“記得,是我五人找鑄鋪做的。”

“這匕首全天下只有五把,你的那把呢?”

“在……在家……”

“可否差下仆去取來?”

許懷君上前至城主面前,行禮恭敬道:“戚城主,可否讓我看看這把匕首?”待從城主手中接過,細細查看過後,他又將其舉至邢豐年前面,道,“亭涵那把,叫亭常小時候拿去割木頭,刃上有個豁口。此事便是連亭涵自己都不知曉。”

戚亭常一聽,想起兒時記憶立刻高聲道:“許大哥不說,我都已忘了。未免大哥發現,那匕首一直被我保管著,我這便去取來!”言罷,他便轉身跑回府邸,不多久又匆匆捧著楠木匣子出來,當眾打開。

裏頭正是戚亭涵的那把匕首。

邢豐年輕笑一聲,癱軟跪地,喃喃道:“那晚,我原本想將匕首帶走,洗幹凈也好,掉包戚亭涵的匕首也好。誰知……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戚亭涵突然起身將我推開,我以為他醒了,慌慌張張逃走,匕首便留在姑娘屍首上了……”

張侖錦氣急,上前一拳砸在邢豐年臉上,揪起他衣襟,問:“你為何要這般做,為何要陷害亭涵?!”

然那邢豐年不過無力笑幾聲,再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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