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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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獨占
被仿佛「鞭屍」的赤井秀一已加入戰局——另一方的。
“所以，繼波本之後，他還約了蘇格蘭？”
酷哥唇邊一抹微笑，無形加強的壓力讓周圍的人倍感不適，但他並無心思在乎，而是沈浸在被傷害的不爽裏——說好的合作，果然沒誰當真啊。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混蛋們！
目暮警部聽著怪別扭的，斟酌著說：“還不確定。”
沒人能聯系上黑澤……咳咳，諸伏景光，人到底在哪裏還真說不準。
FBI但笑不語，前同事們什麽作風，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
蘇格蘭那家夥為了見到琴酒，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那個被藏起來的人，很可能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該不會「交易」已經開始了吧——但愛爾蘭那廝還在監視範圍裏啊。總不可能，琴酒那麽有把握，只要見到了人，他們這邊就會配合吧？
目暮警部心裏有數了，原來公安和FBI早就盯上了啊。
“或許可以通過調查他的車行駛路線，來推斷最後的位置。”松田陣平沒去問赤井為什麽支支吾吾的、不把話說明白，而是委婉地暗示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小小遲疑後，點頭同意了，“我會繼續匯報。”
畢竟涉及到人質，危險系數還是挺高的。
能快則快。
松田陣平滿意地退下了，沒忘記給伊達留下隨時溝通的手勢。
關鍵時刻，那邊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他也是很好奇的。
“赤井君，可以來幫忙嗎？”目暮警部此時的邀請聽上去很多餘，實則在表達一個意思：你能站在我們這邊，真心實意的合作嗎？
以前是看誰掌握的信息多，勉為其難的配合，壓根談不上合作。
“只要能見到琴酒，我願意接受任何條件。”赤井秀一沒所謂地說著，雖然平時接觸得少，但他對面前幾位警官印象不算差。而且，在被真正的塑料同伴拋下後，跟方向一致的其他人聯手，是再好不過的了。
目暮警部幹咳了聲，沒再說話。
大家的目的全是為了見你呢，黑澤君。
不知道你會不會感動啊。
“不過，我需要另一個人的幫助。”赤井秀一順勢提到，“那個目標，有一個關系者。在不清楚對方變成什麽樣子前，冒然沖上去很難講是好是壞，更何況人家不一定會相信我們的話。”
沒錯，就算身穿警/服，掏出了證件，也不一定能馬上消除戒備。
再說了，那位「伊森」與琴酒聯系密切，他可以懷疑，人目前的立場。哪怕有基爾證明其身份，以及發自肺腑的保證。
目暮警部問了下情況，稍微斟酌下，便一塊上報了。
公安部很快派了人過來，是打過不少次交道的風見裕也。
半年的時間，這位公安外貌沒多大變化，就是眼神有點滄桑。
一定是遭受了不少的磨難。
兩邊互相問好，盡了下表面禮儀，然後開始進一步了解。
松田陣平去而覆還，帶著好消息，“我查到了，他昨天晚上便離開了，跟他一起的…是個男人。”他看向赤井秀一，讓對方確認是不是認識。
赤井秀一接過一看，挑了挑眉，“是他。”
目暮警部早準備好了，一聽便下令行動，“註意，可能有很多人，不要掉以輕心。安排人員先在周圍街道疏散人群，以免發生沖突、傷及無辜。”
得到了消息的FBI瞬間沒了合作精神，朝大家揮了揮手，表示會遵循規則，盡量不搞破壞，便離開了。論車技，他覺得自己還是很行的。檸檬小說
松田陣平冷哼，這事他不能輸。
幾方立刻行動起來，由管理官在幕後指揮，警察和特警沖在了前面。
基爾在半路上車，情況已經了解過了，可還是有點不相信：“波本真的去見琴酒了嗎？”
雖然半年前已經領教過了，波本對於琴酒的執著，但……
她以為，這麽長時間，足夠波本冷靜了。
“嗯。”赤井秀一簡單地說了下，車速不減，“警方提供的線索，不會出錯的。至於伊森，與我們和琴酒宣戰的時間吻合——”
正因為「交易」提到了伊森，才會讓琴酒轉移陣地。
不知道該說是大哥運氣不好，還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怎麽會剛剛好，在轉移的過程中就遇到了兇殺案，還被當成了嫌疑人？
想到當知曉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以後、琴酒的表情，他忍不住彎了彎唇。
隨時能遇到案件的屬性，跟工藤小子還真像呢，唯一的區別就是被當成嫌疑人了吧！果然，一頭長發的男人在路人眼裏不像好東西——短頭發的探員幸災樂禍，已經準備好了重逢後要怎麽嘲笑。
基爾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詢問對方為何要笑，一個是她跟萊伊不熟，另一個則是……多少有點習慣了，波本不也有這破習慣麽？
雖然都是臥底，但他們是不一樣的。
相比之下，還不如關註父親的消息。
她無意識地握緊了安全帶，心中轉著無數的念頭。
一路綠燈，很快接近了目標地點，車速反而慢了下來。
“琴酒還真能找地方。”赤井秀一無法不感嘆，尤其是想到剛暴露身份那段艱難的時期，不是沒有回頭去找組織的據點，但當他闖入實驗室，裏面早已空蕩蕩、布滿了灰塵，不像剛搬走，而是早就暗度陳倉。
說實話，他是有點不開心的，畢竟是自己全心全意參與、熬了幾個通宵才選定的最佳位置，還為此寫了一篇計劃書……結果琴酒說搬家就搬家，絲毫不重視他的勞動成果！
“看來你的這位同事對他真的很重要，周圍至少埋伏了五個狙擊手。”
基爾被說得更緊張了，拿起手/槍上膛，隨時開戰。
赤井秀一沒忘記跟警方的合作，同時還要跟詹姆斯匯報一下，以證明自己沒有胡來的想法，但CIA怎麽做就不在他控制範圍了。
隨機應變，才能把握住機會，不至於最後一無所有。
兩人默契對視一眼，先佯裝無害的路人下車，再分頭搞定殺手。
介於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行事並不張揚，中間還抽空聯系了下不分上下趕到的松田警官，分享了一下計劃。
“我說，這不是我的工作吧？”松田陣平忍不住跟伊達吐槽起來。
他一個交警，為什麽要去把狙擊手幹掉？
“所以，這裏有我就夠了。”伊達航倒是接受良好，盡管他並不打算沖上去直接幹掉敵人，“以黑澤的作風，很有可能會埋/彈哦，你也該發揮自身真正的實力了吧。”
松田陣平點了根煙，看著下車的班長，“自己小心點吧。”
那家夥雖然是個壞蛋，但無緣無故埋炸/彈的事應該不會去做，當然這不能代表一點風險都沒有。首先要拋棄固有印象，諸如黑澤和一幹臥底不知不覺間對那個組織的「抹黑」行為，將敵人當做真正的亡命之徒對待。
風見裕也嘗試著聯系降谷零，同時按照上級的指示發揮協調各方的作用，還要擔起主要進攻力的責任。他本來是反對警視廳參與的，專業不對口只會帶來無盡的麻煩，但考慮到公安已經沒有臥底留在那個組織了，動靜搞大點倒也不會影響。好在警視廳只負責疏通人群和事後處理。
但…有一說一，降谷先生，你的同期跑得太快啦！
那車技，簡直跟你有一拼。
他早該知道的，能和降谷先生做朋友的人，都不一般。
哦，還有諸伏先生。
感覺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準備行動。”
前面動了，他們公安更不能落後，不然怎麽向降谷先生交代！
……
“我很高興。”諸伏景光沒有撒謊，從面目中可以看出來的滿足。
然後在大哥意料之中的註視下，進階一步，“但最讓我心動的，還是最開始，你拆穿我的身份時，叫的那一聲‘hiro’。緊張導致腎上激素上升，心跳異常到仿佛要炸裂，唯一強行留下的清醒也被你的聲音與呼吸占據……或許那才是我決定愛你的主要原因。”
聽起來多少有點變態了。
即使是有著童年濾鏡的降谷零，也無法違心給出讚揚。
諸伏高明忍不住思考，弟弟的心理狀態是不是比想象中更好糟糕。
只有琴酒，穩重極了，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不僅沒有感覺，還進行了反駁，“不是說對我一見鐘情？”
騙人的話說多了，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一見鐘情不代表死心塌地啊。”諸伏景光笑著辯解。
然後，率先開始了第一輪的試探——
趁著大家走神之際，開/槍……
琴酒冷笑了聲，拉過波本擋在前面，擺明了自己壓根沒上當，同時制止蘇格蘭渾水摸魚的行為。
降谷零：“……”
按照之前跟琴酒的賭約，這樣的局面算輸還是算贏呢？
反正…開心不起來。
“我還沒喊開始，偷跑可不道德。”琴酒嘲諷道。
氣氛驟然繃緊，像吉他的琴弦，稍稍碰觸就會斷裂。
開/槍不能隨便開，否則先死的就是人質。
“抱歉，一時激動，沒控制住。”槍/口對準的是好朋友，諸伏景光立馬停了下來，為保證不會再犯，還松開槍，讓槍/支在指間轉動了一圈，笑著要重新開始：“那麽，來說說「游戲」規則？不會沒有限制吧？”
琴酒勾起笑意，不說穿對方要拖延時間的想法，“沒有限制。我給你機會，從我手裏救走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哦。是哥哥還是…朋友？”
介於剛才的無形爭執，他沒有再給波本扣上「戀人」的帽子。
諸伏哥哥：“……”
很不幸，再次和降谷君有了相同的感受：你們不如直接殺了我。
好心好意，為何會淪落至此？
若是早知道這份感情是這樣的真實，他絕對不會主動停下來。
諸伏景光這一次沒有冒然動手，因為他很清楚琴酒的底線在哪裏。
在宣告正式開始後，任何細節的舉動都會視為出擊，然後被反擊。
……
沒有互坑的塑料合作夥伴，FBI探員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超常發揮將或許連代號都沒有的路人一二三全數解決，並快速逼近了目標據點。
基爾跟在他旁邊，同樣沒少幹活，但很低調並且顯得心事重重。
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何探員此刻這般神采飛揚，一改冷酷範兒。
“哦呀，真是意外之喜，竟然見到了老熟人……”保持莫名亢奮狀態的王牌探員露出輕松且愉悅的笑容，“這不是伏特加嗎！”
基爾為之側目，非常想提醒一句：咱們現在是紅方，你進錯角色了。
那熟悉的黑方臺詞，讓她有些心梗，雖然她沒說過。
“萊伊…！”伏特加的表現像足了即將領便當的炮灰，“竟然是你！”
聽到久違的代號，FBI露出懷念之色，“半年了，難為你還記得我。”
“……”你個害我差點站錯了隊的、大哥的緋聞對象，我當然記得。
遙想當年，他雙眼被所見的場景糊住，以為萊伊才是真正的「大嫂」，內心那叫一個掙紮啊！那什麽…雖然大哥的戀愛嚴格上來說與他無關，可是那可是「大嫂」啊！總會有要接觸的時刻，說不定還會被指使幹點事，如果太糟心或者是曾經得罪過的人，那不是超級危險了嗎？
他一個□□，並不是很想體驗
職場被穿小鞋的恐懼。
往事不堪回首，伏特加望著眼前跟自己對立的萊伊，內心反而輕松了——至少，職場潛規則，他可以避免了。與他對立，就是與大哥對立。事業心極強的大哥，絕對不會跟敵人往來……
雖然那位「大嫂」有點可惜，但果然還是有個良好的工作環境重要啊。
“你怎麽找到這裏？目的是？”
幸好大哥不在家……
赤井秀一有些困惑，不明白短短幾秒鐘，對方為何改變了態度。
從剛開始的緊張和憤怒，到現在……似乎很放松？
這不是見到FBI的態度吧？
「莫非伏特加真正立場在我方」的念頭悄然浮現、又迅速熄滅。
不可能的，先不說臥底沒這款式，就算有，也不能還留在琴酒身邊。
那個男人對臥底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旁的基爾便看見了本堂的身影，喊話剛到嘴邊馬上收回，謹慎地省略掉稱呼，以槍/聲示警，“那邊的，出來！”
伏特加瞬間將槍/口對準了基爾，同樣是熟人，他忍不住憤恨：“基爾！你居然背叛大哥！虧大哥以前那麽照顧你，特意讓我配合你融入組織！”
被指責的基爾一臉迷茫，“你在說什麽啊？”
“要不是大哥當初點了你的名字，我怎麽會主動找到你。”伏特加還真有很多話要說，萊伊那種由前一位老大派下來的、（緋聞對象）他管不著，但基爾是怎麽回事，他可是很清楚的，“你以為你為什麽能在那場廝殺當中活下來？還不是因為大哥的暗中保護！”
基爾瞳孔地震，“這也算？”
雖然她當天就知曉了，伏特加會找上來，把她和波本、基安蒂等人湊在一塊是琴酒的指使，可……保護什麽的，你別瞎說啊！怪害怕的！
赤井秀一可沒那麽好的臉色了，再次被提到那場、由自己配合的、實際上的「消除臥底行動」，只會加劇他對琴酒的憤怒，想要來上那麽一槍。
本來不想出現的本堂見狀不妙，急忙裝作被槍/聲嚇到，慢吞吞地回來。
站到伏特加的那邊。
伏特加遲鈍幾秒，恍然大悟，“該不會是你……”
本堂搖了搖頭，示意先聽聽「敵人」怎麽說。
伏特加憨憨沒動，心思卻活躍：難道萊伊和基爾真的在找你？
那豈不是很糟糕嗎！
不行，要趕快通知大哥。
基爾：“……”
父親，您似乎有那麽點不對勁…
本堂越過了眼神古怪的女兒，對萊伊的出場表示驚訝，“又見面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倒是沒當著伏特加的面直接戳破伊森的真實身份，見他故意跟基爾避嫌，也只是配合地接話，“因為還活著。”
“……”多少有點深刻了。
“我想琴酒沒少說我的‘壞話’？那天，你們都在現場，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FBI搜查官。”天生對立，見面一派友好可太說不過去了。
伏特加嗤笑，“原來是‘蒼蠅’！大哥最討厭的就是你們了。還有，別自作多情了，大哥根本記不住已經離開了的人，在你脫離組織那刻起，你在他心裏的痕跡就全部被抹消了！”說壞話是不可能的，別想抹黑大哥。
FBI就FBI，在我面前得意個什麽勁？
只要你不會成為「大嫂」，我魚冢三郎就沒在怕的！
如此囂張且反派的甩話，讓還沒有徹底擺脫臥底影響的赤井探員陰沈地笑了笑。雖然理智知道不要跟眼前這個「琴酒的忠實信徒」計較，但是……不爽，特別不爽，甚至有些討厭。
他將這歸咎於對FBI以及他本人的挑釁，必須得做出「回應」才行……
本堂幹咳了聲，按住了過於激動（囂張）的伏特加，表現出一個長輩的從容與沈著：“那麽，FBI先生，今日冒然闖進來……”
做好被追殺的準備了嗎？
是他太久沒回「家」了嗎？
怎麽警方這樣直接……
而且還是這個小地方，只有他和伏特加兩個人在……
必須說一句，雖然他正在幫琴酒幹活，但對於新組織的機密，卻是半點都沒接觸到的。至於伏特加，就算知道，也絕對不可能往外說一個字。
“沒什麽。”赤井秀一仍有顧慮，隨便找了一個乍聽奇怪、細想符合人設的理由，“太久沒見到我的「宿敵先生」琴酒了，這不是剛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來了嘛！不過，看樣子我來晚了，再次錯過他。”
“……”
伏特加想到了「大嫂換人」的恐懼。
大漢糾結，不確定是否應當大聲讓萊伊死心。
萬一萊伊死纏爛打，並祭出了「我可以為你變黑」的情話，很難說大哥會不會感動到一時心軟答應了下來啊。畢竟那位「大嫂」看樣子是要紅到底了……俗話說，走出失戀最好的方式，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萊伊可是有前科的。
本堂不清楚那麽多內情，只是記住了當初聽到的小道消息，誤以為萊伊對琴酒念念不忘，“……有時候是命運，錯過不一定是壞事。”
比如，你可以看看其他人。
琴酒那邊，我感覺你是沒有希望了。
赤井秀一適時露出了掙紮的表情，仿佛難以接受、無法坦然放手。
本堂微微嘆了口氣，年輕人的執著，他懂。
基爾：“……”
發生了什麽？
我在哪裏？
剛才不是在談「琴酒對我的保護」嗎？
怎麽一個呼吸間，就變成了「萊伊似乎和琴酒有過啥」了？
不是，萊伊，你又不是什麽都不懂！
當初天臺圍觀者必算你一個啊。
你這樣對得起蘇格蘭嗎？
她深呼吸，糾結了一秒，沒有為蘇格蘭正名。
畢竟，警察愛上殺手，又不是什麽好聽的故事。
“那我不能白費時間。”赤井秀一展現夠了，馬上跳到了正事上，視線繞過憨憨伏特加，審視著本堂的神情變化，“把你們帶回去也一樣，或許還可以吸引他主動來找我呢。”
伏特加震驚：“你居然如此卑鄙！”
為了大哥，還真是什麽都不怕做啊！
本堂拉著伏特加往後退了一步，“恐怕不行。”
赤井秀一收斂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幾乎沒怎麽猶豫，把不熟的伊森打入了「已投入敵方陣營」的分類裏。沒別的，實在是這拉著伏特加退後的舉動，太像被收買，已經全心全意站在琴酒那邊了。
他看向基爾，如果要動手，勢必要聽聽同行的意見。
可憐剛想清楚「警察與殺手戀愛不可」的基爾，面對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父親，不僅沒有重逢的喜悅，還產生了無盡的猜疑。
她很願意相信父親的人品，必定不會跟琴酒同流合汙，可……
某些例子（蘇格蘭、波本、萊伊）就在前面，印象深刻、無法忘記。
另外兩個不太熟，就拿波本來舉例吧……
雖然狠狠地說要怎麽樣制伏琴酒、如何報覆當初的恥辱，但說到底還不是念念不忘，行事風格中甚至還帶有一些過去的特性，無意中會提到曾經與琴酒的共事……然後一臉高冷的表達不滿，並再次表一定會將人繩之以法的決心。縱觀波本臥底多年，留下最深印象的，還不是琴酒？
而且，她仔細回想，那些年為數不多的幾次的經歷，即便是主動帶上偏見，也無法說一句作為同事的琴酒的不好。
如果沒有紅黑對立，沒有隱瞞和欺騙，單純從同事的角度來看，無法否認琴酒是個不錯的老大。
看似冷酷，實際上頗有人情味，在任務中始終保持冷靜。能針對任務做詳細的計劃、精準的判斷，讓你省去了後顧之憂；跟朗姆的算計不同，他認準了你是自己人，就不會半途把你丟下；之後給的待遇也十分豐厚……
這樣的人，很容易吸引一大批支持者。
就連她偶爾都感懷於對方的體貼合縱容，心想著「這樣也不錯」，比起那位不知名的先生或者朗姆，她更希望站在頂端的人是琴酒……
當然這些小心思都被緊隨而來的正義感與使命感壓制住了。
…所以，真不是她不相信老父親，而是這事吧，它不太好說。
越是跟琴酒接觸久了的人，越難以離開。
比如蘇格蘭、波本、萊伊，現在還不對勁著呢。
萬一父親也……
她覺得自己沒辦法接受。
為了獲得確切的信息，她不得不向赤井秀一請求支援。
最好是能讓伏特加「消失」一會兒。
有些話，必須當面問。
赤井秀一接受到暗示——在這之前，幾個臥底間就約好了用肢體語言來達成無聲的交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伏特加發起攻擊……
此時，本堂是下意識地想要幫忙的，卻被沖上來的基爾制止。
場面一時很尷尬，他猶豫了幾秒，錯過了最佳時機。
憨憨硬漢伏特加已被撂倒，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萊……”
他只想說：你這個混蛋，我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呸！大哥說的沒錯，FBI都是陰險狡詐的。
FBI探員毫無誠意地在心中說了聲抱歉，順手從伏特加的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尋思著要不要琴酒發一條帶愛心的問候短信。
畢竟威士忌組合，不能差他一個。
基爾立馬發出質問：“你在做什麽？為什麽不跟我們走？”
蹲著的FBI表示理解，將主場交給了CIA。
要是詹姆斯變成這樣，他也會憤怒和想不開。
本堂見狀，沒辦法只好再次回答：“我不能走。”
“為什麽？”基爾強迫自己冷靜，“有什麽理由嗎？”
“我答應了琴酒……”
“……！！！”
基爾震驚，事情往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她握緊手/槍，心思百轉。
本堂遲疑了下，到底沒說出兩人的「秘密」，一個是有局勢限制、說不來不一定會被接受，另一個則是他得考慮琴酒的感受——雖然目前的狀況，看起來他似被強迫的，但實際上……是綜合了各種考慮的自願。
“總之，我現在有不能回去的理由。”他最後什麽都沒解釋。
很顯然，這樣的敷衍無法過關。
願意做個懂事的女兒的基爾暗自為他找了許多借口，最終都無法說服自己，特別是旁邊已經做完了任務、正聚精會神的FBI探員：
“若有需要，我可以先帶著伏特加離開，你們好好交流。”
突如其來的貼心，只會讓她感到，塑料合作情誼再一次快瓦解了。
她很難抉擇，因為與本堂的關系，沒有對任何一方說過。
但感覺不叫那聲「父親」，很難讓疑似被琴酒洗腦了的老父親清醒！
“不用。”本堂倒是很想避開FBI，但從現狀看來，很明顯幾個曾經的臥底成員出去後報團了，他雖然在意琴酒的感受，卻也不希望基爾太為難。
看著被粗暴打暈的伏特加，覺得問題不大——即使點名，但琴酒最後一次的交代，已經透露出那麽點意味，就算讓伏特加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關系。不過，FBI應該不至於那麽坑同伴，勉強算是。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他斟酌著回答，悄然間夾雜了提示，“我對我如今在做的事很感興趣。”
潛臺詞：我自願留下來，這件事很重要，並且只能依靠琴酒完成。即琴酒交給了我一件重要的事，在做
出成果之前，我的安危不需要擔心，他不會對我出手。
赤井秀一靈光一閃，不動聲色地試探，“那件事他交給你了嗎？”
本堂瞬間警覺，一方面覺得FBI不安好心、故意套話，另一方面又想畢竟兩人曾經搭檔過、還有超出以外的感情、不一定萊伊就完全不知情。
赤井秀一先是看了眼基爾，接著用含糊不清的說法，“關於他不能隨心所欲的…我是說，被無形之中強迫的事。”
基爾：“……”
什麽鬼？
琴酒還有那麽可憐的一面？
她很想笑，然而卻發現老父親表情不大對，似乎確有其事？
騙人的吧——怎麽能呢？
那可是琴酒啊！
誰有膽子和實力對那個男人…強迫？
“我改變看法了，她說的沒錯，你真是厲害啊萊伊…不、赤井君。”因為被心中的懷疑和感慨沖擊著，本堂一時間沒能準確地表達出他的想法。
“她？”被猜謎的說話風格折磨夠亂的FBI學會打直球，“貝爾摩德？”
這麽說，本堂還能跟組織裏的其他人接觸？
“真是不可思議，她居然會有誇我的時候…”
不是，他都那麽失敗的、離開組織大半年了，怎麽還會被提起？
總覺得被那個女人提到會很不幸……
具體的例子可參考琴酒。
“不，我是說，她很早前說過，你和琴酒……”本堂欲言又止，畢竟作為長輩，小年輕間的事，他不好說得太明顯。
含糊帶過，意思大家肯定能懂，與此同時友善地嘲笑琴酒：你瞅瞅你，還罵FBI垃圾呢，這不是把重要的事都交代了嗎！
年輕人啊，容易為感情所困，不知道保守秘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果然被編排了。
但，聽內容似乎只是他和琴酒的關系……這種小事，沒必要在意。
關鍵是，伊森此時認同貝爾摩德說他「厲害」，證明他的推斷沒錯——琴酒的那些回想起來不思議的行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琴酒本人非常在乎。
當然，如果是他是琴酒，被「不明原因」搞得「不能傷害他人」，恐怕他也會在意。不如說，琴酒沒有崩潰，而且順勢欺瞞大眾、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本堂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至於FBI能聽懂多少……
他深深地看了眼萊伊，將目光轉向基爾，變得溫和，“再說一次，我不能離開。”眼看大女人眉宇間滿是焦躁，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是你們太冒進了，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基爾稍稍冷靜，心思轉了轉，意思是說：父親還想接著再探嗎？
“可是，我很久沒有收到您的信息……”怎麽可能不親自來確定一下！
何況，之前他們的推測是，「也許伊森早就遇害了」。
怎麽看琴酒都不是一個會放過臥底的好人吧？
別人不清楚，她卻知道，琴酒早就在懷疑他們了。
雖然至今她還是不知道，那一天琴酒停止追殺的原因。
聯系到剛才伏特加的話，她有些莫名的感受：莫非，琴酒真的是……
不，不能……
有公安、FBI的三個與他交往最深的臥底作證，還有他掠奪組織的手段與結果，幾乎都指向了「他是純黑方」啊。
總不能這樣了還有內情？
別人不說，起碼波本當時是真的慘，不像是作假。
再說了，作假給她看，毫無意義啊！
本堂再次嘆息，知道再不給個結果，恐怕很難得到理解。
他放緩了聲音，說：“我很好……你弟弟也是。”
“什……！”基爾睜大雙眼，對上老父親略滄桑卻帶著慈愛的目光，很快領悟：不是不願意走，而是真的不能——琴酒那家夥，居然用瑛佑威脅！
確認了——這做法妥妥的純黑方，琴酒絕不可能是臥底！
赤井秀一不知道內幕，卻不妨礙他從中得出結論：琴酒手中有底牌，除了「不思議」外，還用人牽制住伊森，防止背叛。
這麽黑方的做法，被琴酒現在做出來，他的感受居然是——莫名欣慰。
總算不是亂七/八糟的，會引起誤會的、懷柔政策了。
比起「琴酒用個人魅力讓本堂留下」，更甘願接受「琴酒用了人質」。
“可惜，現在再說這些，有點晚了。”他委婉地提醒，現狀已經不是他們想退就能退的，畢竟外圍的手下都被幹掉、連伏特加都被打暈，伊森想要瞞過琴酒、全身而退，顯然不現實。
更何況，風見裕也領著公安前來，那架勢可不像會顧慮太多。
“我的建議是，你盡量提供些那個被琴酒用來威脅你的人的信息，我們全力以赴，爭取在他抽出空以前把人弄出來。”FBI探員頗覺棘手，幹脆將塑料夥伴的情況告知，“……總之，那邊有三個「人質」。”
基爾蹙起眉頭，很不滿，“你的意思是，要放棄這邊？絕對不行！”
“安心。真到了必要選擇時，我會第一個放棄那邊的。”
“……”基爾無話可說。
風見裕也很想說：公安不答應。
但，他更不能放棄平民啊！
赤井秀一拿著伏特加的手機，略微思索，便輸入了密碼，正確進入。
本堂神色覆雜，“你還真是……”
“我只是無意間看到過。他是那種會一個密碼用到死的類型。”
“……”那也很可怕了。
等等，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你要做什麽？”
“補足上次沒能說上幾句話的遺憾。”
一本正經的FBI搜查官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靜靜等待被接通。
……
琴酒此刻已被激發出人性中最惡劣的一面，親眼看著前男友偽裝之下的痛苦，不僅不會有所謂的心軟，還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更多。
聰明的公安一定能想到，明面上的選項是：救哥哥或者發小。
還暗藏著第三個選擇：是否要擊斃他本人。
即：無論是想要救誰，必須要通過對他下手來達成。
比如要救哥哥，那麽就得在放棄波本的前提下，對他這個威脅者出手。
救波本是相同的，可以接他剛才的話，將人要走，但那樣一來，他會反手朝哥哥開/槍——為了阻止，蘇格蘭則需要趕在前面，親手殺了他。
“那麽——”宛如終極反派的邪笑，大哥下了最後通牒，不允許對方繼續拖延時機，“快點做出決定吧！到底要選誰啊……諸伏警官！”
握/槍的手冒出了汗，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諸伏景光堅定地註視著琴酒——正因為弄清楚了「無規則的游戲方式」，他才更難有行動。
很顯然，這是又一次的考驗。
盡管對於號稱已經分手的兩人，實際上沒有多少意義。
他無可避免的想到曾經，不僅一次面臨選擇：在謀劃許久的任務關鍵時期與摩天輪上的松田之間，在正義與愛人之間，在許多細節對立之中……
沒有疑慮，顯而易見，他的每一次選擇都不是琴酒。
縱使……
他常常將「愛」掛在嘴邊，他的行為卻總是偏向另一邊。
或許，他的行為，隨便找個人來問一問，會被驚訝反問：「真的有愛嗎？因為好像看不到愛的存在。」
恰恰這是最難受的，因為他的心很清醒。它跳動的每一個瞬間，不經意回想的每一個秒鐘，全部、所有角落、不留一絲縫隙的、斬釘截鐵地述說著同一個結果——沒錯，愛是真實的，沒有半分虛假。
如果能夠摻雜虛情假意，他還能好過一點，不會沒日沒夜的失眠，既為背叛了戀人感到愧疚，又為見不到人而忐忑不安，莫名其妙在別人的眼中變得難以理解……他本該挺直了胸膛，問心無愧，只要完成工作、如曾經所想的那樣，堅持為理想努力，每天雖然忙碌、身處危險之中，卻也自在。
他明白琴酒此刻想要證明的是什麽，甚至從並不陌生的稱呼裏便能窺見於對方的真實心態——這一次，不會有意外……
正直的警官怎麽能為愛而枉顧其它？
似乎只有一個答案——悲哀而絕情地向所愛之人開/槍。
至於最終救下的人是誰，對於這場彼此心知肚明的考驗並不是重點。
——這一次，不會有意外……
——這一次，應該有意外嗎？
——所謂的「愛」值得為它放棄多少？
他經歷過非常的痛苦，區別於肉/體上能愈合的，在心靈上備受折磨的。
命中註定的「我愛你」與勢不兩立的「不能愛」……除非有一天，心能夠徹底從理智中剝離，人憑著身份與立場行動，不會去想有關的情感。
「要是從來沒遇見就好了……」
但——
他收回手，讓槍/支從手中脫離、自然落地。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盡管痛苦，時常伴隨著無法呼吸的絕望，如掉入深海裏，深不見底。
仍然願意接受所有，從縫隙中吸取甜蜜為養分，由小苗成長為大樹，站在山頂、超越過萬物，肆意地張開枝丫，霸道的占據整片天空。
“我……”
在你和正義之間……
無法選擇你。
“選好了——”
但是，可以「獨占」你。
“或許今天才認識到，原來我只不過是一個軟弱的人，面對無法割舍的情況只能選擇逃避。”諸伏景光探出去一只腳，自私地、將決策權交到對方的手中——愛恨一體，皆不由他。
“我不會再做抵抗，你可以懲罰我過去的‘背叛’並且不必為此難過，我心甘情願死在你手中……是你的話，於我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周遭的一切皆模糊，唯一清晰的僅有眼前的人。
他沒有費盡心機的算計，這不是欲擒故縱的計劃，而是真心實意、所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今天，即使是死亡的結局，他也甘之若素。
琴酒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往後退，半步後因意識到不該而止住。
“——別過來……”
諸伏景光沒有止步，任由心中瘋長的欲望支配——伸長了、伸長了，想要靠近，想要擁抱的欲望。假使最後在此時，他希望彼此的距離能近一點，最好可以觸摸到……
“朝我開/槍，殺死我，解脫我……”
今日的選擇放棄的是兩人的生命，得到的卻會是感情的永生。
他們死亡前夕所浮現的人臉只會是彼此。
唯獨這一點，他敢斷定。
自私且自信。
這麽一想，竟然有些期待起來，所謂的死亡恐懼感被完整取代。
琴酒再次體驗到被強迫的滋味，方才的殘酷興奮消失無蹤，卻很難描述出此時的心情——總之，不是特別好。
完全相反的兩種想法在沖擊著，開/槍還是不開/槍。
無論是哪一種都能找出理由來辯論。
他握緊了槍，或許肢體將會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回答——
“最後，我想再說一次——那時的月色真的很美。”預料到結局的男人露出本性中的溫柔，銘刻在骨子裏的表白總是樸素、沒有多華麗的語言。
他深深地望著琴酒，真切地等待著結束的槍/聲。
——如果換種方式、更加平凡的相遇會不會更簡單。
——但，這樣也很好。
——即使算計與陰謀居多，你和我的相遇、相戀、相思都是真實的。
“我叫你……別過來！”琴酒調轉了方向，讓肢體先於大腦回答，幾乎脫離控制的手指按下扣板，子/彈離，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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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仿佛「鞭屍」的赤井秀一已加入戰局——另一方的。
“所以，繼波本之後，他還約了蘇格蘭？”
酷哥唇邊一抹微笑，無形加強的壓力讓周圍的人倍感不適，但他並無心思在乎，而是沈浸在被傷害的不爽裏——說好的合作，果然沒誰當真啊。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混蛋們！
目暮警部聽著怪別扭的，斟酌著說：“還不確定。”
沒人能聯系上黑澤……咳咳，諸伏景光，人到底在哪裏還真說不準。
FBI但笑不語，前同事們什麽作風，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
蘇格蘭那家夥為了見到琴酒，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那個被藏起來的人，很可能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該不會「交易」已經開始了吧——但愛爾蘭那廝還在監視範圍裏啊。總不可能，琴酒那麽有把握，只要見到了人，他們這邊就會配合吧？
目暮警部心裏有數了，原來公安和FBI早就盯上了啊。
“或許可以通過調查他的車行駛路線，來推斷最後的位置。”松田陣平沒去問赤井為什麽支支吾吾的、不把話說明白，而是委婉地暗示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小小遲疑後，點頭同意了，“我會繼續匯報。”
畢竟涉及到人質，危險系數還是挺高的。
能快則快。
松田陣平滿意地退下了，沒忘記給伊達留下隨時溝通的手勢。
關鍵時刻，那邊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他也是很好奇的。
“赤井君，可以來幫忙嗎？”目暮警部此時的邀請聽上去很多餘，實則在表達一個意思：你能站在我們這邊，真心實意的合作嗎？
以前是看誰掌握的信息多，勉為其難的配合，壓根談不上合作。
“只要能見到琴酒，我願意接受任何條件。”赤井秀一沒所謂地說著，雖然平時接觸得少，但他對面前幾位警官印象不算差。而且，在被真正的塑料同伴拋下後，跟方向一致的其他人聯手，是再好不過的了。
目暮警部幹咳了聲，沒再說話。
大家的目的全是為了見你呢，黑澤君。
不知道你會不會感動啊。
“不過，我需要另一個人的幫助。”赤井秀一順勢提到，“那個目標，有一個關系者。在不清楚對方變成什麽樣子前，冒然沖上去很難講是好是壞，更何況人家不一定會相信我們的話。”
沒錯，就算身穿警/服，掏出了證件，也不一定能馬上消除戒備。
再說了，那位「伊森」與琴酒聯系密切，他可以懷疑，人目前的立場。哪怕有基爾證明其身份，以及發自肺腑的保證。
目暮警部問了下情況，稍微斟酌下，便一塊上報了。
公安部很快派了人過來，是打過不少次交道的風見裕也。
半年的時間，這位公安外貌沒多大變化，就是眼神有點滄桑。
一定是遭受了不少的磨難。
兩邊互相問好，盡了下表面禮儀，然後開始進一步了解。
松田陣平去而覆還，帶著好消息，“我查到了，他昨天晚上便離開了，跟他一起的…是個男人。”他看向赤井秀一，讓對方確認是不是認識。
赤井秀一接過一看，挑了挑眉，“是他。”
目暮警部早準備好了，一聽便下令行動，“註意，可能有很多人，不要掉以輕心。安排人員先在周圍街道疏散人群，以免發生沖突、傷及無辜。”
得到了消息的FBI瞬間沒了合作精神，朝大家揮了揮手，表示會遵循規則，盡量不搞破壞，便離開了。論車技，他覺得自己還是很行的。檸檬小說
松田陣平冷哼，這事他不能輸。
幾方立刻行動起來，由管理官在幕後指揮，警察和特警沖在了前面。
基爾在半路上車，情況已經了解過了，可還是有點不相信：“波本真的去見琴酒了嗎？”
雖然半年前已經領教過了，波本對於琴酒的執著，但……
她以為，這麽長時間，足夠波本冷靜了。
“嗯。”赤井秀一簡單地說了下，車速不減，“警方提供的線索，不會出錯的。至於伊森，與我們和琴酒宣戰的時間吻合——”
正因為「交易」提到了伊森，才會讓琴酒轉移陣地。
不知道該說是大哥運氣不好，還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怎麽會剛剛好，在轉移的過程中就遇到了兇殺案，還被當成了嫌疑人？
想到當知曉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以後、琴酒的表情，他忍不住彎了彎唇。
隨時能遇到案件的屬性，跟工藤小子還真像呢，唯一的區別就是被當成嫌疑人了吧！果然，一頭長發的男人在路人眼裏不像好東西——短頭發的探員幸災樂禍，已經準備好了重逢後要怎麽嘲笑。
基爾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詢問對方為何要笑，一個是她跟萊伊不熟，另一個則是……多少有點習慣了，波本不也有這破習慣麽？
雖然都是臥底，但他們是不一樣的。
相比之下，還不如關註父親的消息。
她無意識地握緊了安全帶，心中轉著無數的念頭。
一路綠燈，很快接近了目標地點，車速反而慢了下來。
“琴酒還真能找地方。”赤井秀一無法不感嘆，尤其是想到剛暴露身份那段艱難的時期，不是沒有回頭去找組織的據點，但當他闖入實驗室，裏面早已空蕩蕩、布滿了灰塵，不像剛搬走，而是早就暗度陳倉。
說實話，他是有點不開心的，畢竟是自己全心全意參與、熬了幾個通宵才選定的最佳位置，還為此寫了一篇計劃書……結果琴酒說搬家就搬家，絲毫不重視他的勞動成果！
“看來你的這位同事對他真的很重要，周圍至少埋伏了五個狙擊手。”
基爾被說得更緊張了，拿起手/槍上膛，隨時開戰。
赤井秀一沒忘記跟警方的合作，同時還要跟詹姆斯匯報一下，以證明自己沒有胡來的想法，但CIA怎麽做就不在他控制範圍了。
隨機應變，才能把握住機會，不至於最後一無所有。
兩人默契對視一眼，先佯裝無害的路人下車，再分頭搞定殺手。
介於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行事並不張揚，中間還抽空聯系了下不分上下趕到的松田警官，分享了一下計劃。
“我說，這不是我的工作吧？”松田陣平忍不住跟伊達吐槽起來。
他一個交警，為什麽要去把狙擊手幹掉？
“所以，這裏有我就夠了。”伊達航倒是接受良好，盡管他並不打算沖上去直接幹掉敵人，“以黑澤的作風，很有可能會埋/彈哦，你也該發揮自身真正的實力了吧。”
松田陣平點了根煙，看著下車的班長，“自己小心點吧。”
那家夥雖然是個壞蛋，但無緣無故埋炸/彈的事應該不會去做，當然這不能代表一點風險都沒有。首先要拋棄固有印象，諸如黑澤和一幹臥底不知不覺間對那個組織的「抹黑」行為，將敵人當做真正的亡命之徒對待。
風見裕也嘗試著聯系降谷零，同時按照上級的指示發揮協調各方的作用，還要擔起主要進攻力的責任。他本來是反對警視廳參與的，專業不對口只會帶來無盡的麻煩，但考慮到公安已經沒有臥底留在那個組織了，動靜搞大點倒也不會影響。好在警視廳只負責疏通人群和事後處理。
但…有一說一，降谷先生，你的同期跑得太快啦！
那車技，簡直跟你有一拼。
他早該知道的，能和降谷先生做朋友的人，都不一般。
哦，還有諸伏先生。
感覺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準備行動。”
前面動了，他們公安更不能落後，不然怎麽向降谷先生交代！
……
“我很高興。”諸伏景光沒有撒謊，從面目中可以看出來的滿足。
然後在大哥意料之中的註視下，進階一步，“但最讓我心動的，還是最開始，你拆穿我的身份時，叫的那一聲‘hiro’。緊張導致腎上激素上升，心跳異常到仿佛要炸裂，唯一強行留下的清醒也被你的聲音與呼吸占據……或許那才是我決定愛你的主要原因。”
聽起來多少有點變態了。
即使是有著童年濾鏡的降谷零，也無法違心給出讚揚。
諸伏高明忍不住思考，弟弟的心理狀態是不是比想象中更好糟糕。
只有琴酒，穩重極了，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不僅沒有感覺，還進行了反駁，“不是說對我一見鐘情？”
騙人的話說多了，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一見鐘情不代表死心塌地啊。”諸伏景光笑著辯解。
然後，率先開始了第一輪的試探——
趁著大家走神之際，開/槍……
琴酒冷笑了聲，拉過波本擋在前面，擺明了自己壓根沒上當，同時制止蘇格蘭渾水摸魚的行為。
降谷零：“……”
按照之前跟琴酒的賭約，這樣的局面算輸還是算贏呢？
反正…開心不起來。
“我還沒喊開始，偷跑可不道德。”琴酒嘲諷道。
氣氛驟然繃緊，像吉他的琴弦，稍稍碰觸就會斷裂。
開/槍不能隨便開，否則先死的就是人質。
“抱歉，一時激動，沒控制住。”槍/口對準的是好朋友，諸伏景光立馬停了下來，為保證不會再犯，還松開槍，讓槍/支在指間轉動了一圈，笑著要重新開始：“那麽，來說說「游戲」規則？不會沒有限制吧？”
琴酒勾起笑意，不說穿對方要拖延時間的想法，“沒有限制。我給你機會，從我手裏救走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哦。是哥哥還是…朋友？”
介於剛才的無形爭執，他沒有再給波本扣上「戀人」的帽子。
諸伏哥哥：“……”
很不幸，再次和降谷君有了相同的感受：你們不如直接殺了我。
好心好意，為何會淪落至此？
若是早知道這份感情是這樣的真實，他絕對不會主動停下來。
諸伏景光這一次沒有冒然動手，因為他很清楚琴酒的底線在哪裏。
在宣告正式開始後，任何細節的舉動都會視為出擊，然後被反擊。
……
沒有互坑的塑料合作夥伴，FBI探員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超常發揮將或許連代號都沒有的路人一二三全數解決，並快速逼近了目標據點。
基爾跟在他旁邊，同樣沒少幹活，但很低調並且顯得心事重重。
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何探員此刻這般神采飛揚，一改冷酷範兒。
“哦呀，真是意外之喜，竟然見到了老熟人……”保持莫名亢奮狀態的王牌探員露出輕松且愉悅的笑容，“這不是伏特加嗎！”
基爾為之側目，非常想提醒一句：咱們現在是紅方，你進錯角色了。
那熟悉的黑方臺詞，讓她有些心梗，雖然她沒說過。
“萊伊…！”伏特加的表現像足了即將領便當的炮灰，“竟然是你！”
聽到久違的代號，FBI露出懷念之色，“半年了，難為你還記得我。”
“……”你個害我差點站錯了隊的、大哥的緋聞對象，我當然記得。
遙想當年，他雙眼被所見的場景糊住，以為萊伊才是真正的「大嫂」，內心那叫一個掙紮啊！那什麽…雖然大哥的戀愛嚴格上來說與他無關，可是那可是「大嫂」啊！總會有要接觸的時刻，說不定還會被指使幹點事，如果太糟心或者是曾經得罪過的人，那不是超級危險了嗎？
他一個□□，並不是很想體驗
職場被穿小鞋的恐懼。
往事不堪回首，伏特加望著眼前跟自己對立的萊伊，內心反而輕松了——至少，職場潛規則，他可以避免了。與他對立，就是與大哥對立。事業心極強的大哥，絕對不會跟敵人往來……
雖然那位「大嫂」有點可惜，但果然還是有個良好的工作環境重要啊。
“你怎麽找到這裏？目的是？”
幸好大哥不在家……
赤井秀一有些困惑，不明白短短幾秒鐘，對方為何改變了態度。
從剛開始的緊張和憤怒，到現在……似乎很放松？
這不是見到FBI的態度吧？
「莫非伏特加真正立場在我方」的念頭悄然浮現、又迅速熄滅。
不可能的，先不說臥底沒這款式，就算有，也不能還留在琴酒身邊。
那個男人對臥底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旁的基爾便看見了本堂的身影，喊話剛到嘴邊馬上收回，謹慎地省略掉稱呼，以槍/聲示警，“那邊的，出來！”
伏特加瞬間將槍/口對準了基爾，同樣是熟人，他忍不住憤恨：“基爾！你居然背叛大哥！虧大哥以前那麽照顧你，特意讓我配合你融入組織！”
被指責的基爾一臉迷茫，“你在說什麽啊？”
“要不是大哥當初點了你的名字，我怎麽會主動找到你。”伏特加還真有很多話要說，萊伊那種由前一位老大派下來的、（緋聞對象）他管不著，但基爾是怎麽回事，他可是很清楚的，“你以為你為什麽能在那場廝殺當中活下來？還不是因為大哥的暗中保護！”
基爾瞳孔地震，“這也算？”
雖然她當天就知曉了，伏特加會找上來，把她和波本、基安蒂等人湊在一塊是琴酒的指使，可……保護什麽的，你別瞎說啊！怪害怕的！
赤井秀一可沒那麽好的臉色了，再次被提到那場、由自己配合的、實際上的「消除臥底行動」，只會加劇他對琴酒的憤怒，想要來上那麽一槍。
本來不想出現的本堂見狀不妙，急忙裝作被槍/聲嚇到，慢吞吞地回來。
站到伏特加的那邊。
伏特加遲鈍幾秒，恍然大悟，“該不會是你……”
本堂搖了搖頭，示意先聽聽「敵人」怎麽說。
伏特加憨憨沒動，心思卻活躍：難道萊伊和基爾真的在找你？
那豈不是很糟糕嗎！
不行，要趕快通知大哥。
基爾：“……”
父親，您似乎有那麽點不對勁…
本堂越過了眼神古怪的女兒，對萊伊的出場表示驚訝，“又見面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倒是沒當著伏特加的面直接戳破伊森的真實身份，見他故意跟基爾避嫌，也只是配合地接話，“因為還活著。”
“……”多少有點深刻了。
“我想琴酒沒少說我的‘壞話’？那天，你們都在現場，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FBI搜查官。”天生對立，見面一派友好可太說不過去了。
伏特加嗤笑，“原來是‘蒼蠅’！大哥最討厭的就是你們了。還有，別自作多情了，大哥根本記不住已經離開了的人，在你脫離組織那刻起，你在他心裏的痕跡就全部被抹消了！”說壞話是不可能的，別想抹黑大哥。
FBI就FBI，在我面前得意個什麽勁？
只要你不會成為「大嫂」，我魚冢三郎就沒在怕的！
如此囂張且反派的甩話，讓還沒有徹底擺脫臥底影響的赤井探員陰沈地笑了笑。雖然理智知道不要跟眼前這個「琴酒的忠實信徒」計較，但是……不爽，特別不爽，甚至有些討厭。
他將這歸咎於對FBI以及他本人的挑釁，必須得做出「回應」才行……
本堂幹咳了聲，按住了過於激動（囂張）的伏特加，表現出一個長輩的從容與沈著：“那麽，FBI先生，今日冒然闖進來……”
做好被追殺的準備了嗎？
是他太久沒回「家」了嗎？
怎麽警方這樣直接……
而且還是這個小地方，只有他和伏特加兩個人在……
必須說一句，雖然他正在幫琴酒幹活，但對於新組織的機密，卻是半點都沒接觸到的。至於伏特加，就算知道，也絕對不可能往外說一個字。
“沒什麽。”赤井秀一仍有顧慮，隨便找了一個乍聽奇怪、細想符合人設的理由，“太久沒見到我的「宿敵先生」琴酒了，這不是剛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來了嘛！不過，看樣子我來晚了，再次錯過他。”
“……”
伏特加想到了「大嫂換人」的恐懼。
大漢糾結，不確定是否應當大聲讓萊伊死心。
萬一萊伊死纏爛打，並祭出了「我可以為你變黑」的情話，很難說大哥會不會感動到一時心軟答應了下來啊。畢竟那位「大嫂」看樣子是要紅到底了……俗話說，走出失戀最好的方式，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萊伊可是有前科的。
本堂不清楚那麽多內情，只是記住了當初聽到的小道消息，誤以為萊伊對琴酒念念不忘，“……有時候是命運，錯過不一定是壞事。”
比如，你可以看看其他人。
琴酒那邊，我感覺你是沒有希望了。
赤井秀一適時露出了掙紮的表情，仿佛難以接受、無法坦然放手。
本堂微微嘆了口氣，年輕人的執著，他懂。
基爾：“……”
發生了什麽？
我在哪裏？
剛才不是在談「琴酒對我的保護」嗎？
怎麽一個呼吸間，就變成了「萊伊似乎和琴酒有過啥」了？
不是，萊伊，你又不是什麽都不懂！
當初天臺圍觀者必算你一個啊。
你這樣對得起蘇格蘭嗎？
她深呼吸，糾結了一秒，沒有為蘇格蘭正名。
畢竟，警察愛上殺手，又不是什麽好聽的故事。
“那我不能白費時間。”赤井秀一展現夠了，馬上跳到了正事上，視線繞過憨憨伏特加，審視著本堂的神情變化，“把你們帶回去也一樣，或許還可以吸引他主動來找我呢。”
伏特加震驚：“你居然如此卑鄙！”
為了大哥，還真是什麽都不怕做啊！
本堂拉著伏特加往後退了一步，“恐怕不行。”
赤井秀一收斂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幾乎沒怎麽猶豫，把不熟的伊森打入了「已投入敵方陣營」的分類裏。沒別的，實在是這拉著伏特加退後的舉動，太像被收買，已經全心全意站在琴酒那邊了。
他看向基爾，如果要動手，勢必要聽聽同行的意見。
可憐剛想清楚「警察與殺手戀愛不可」的基爾，面對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父親，不僅沒有重逢的喜悅，還產生了無盡的猜疑。
她很願意相信父親的人品，必定不會跟琴酒同流合汙，可……
某些例子（蘇格蘭、波本、萊伊）就在前面，印象深刻、無法忘記。
另外兩個不太熟，就拿波本來舉例吧……
雖然狠狠地說要怎麽樣制伏琴酒、如何報覆當初的恥辱，但說到底還不是念念不忘，行事風格中甚至還帶有一些過去的特性，無意中會提到曾經與琴酒的共事……然後一臉高冷的表達不滿，並再次表一定會將人繩之以法的決心。縱觀波本臥底多年，留下最深印象的，還不是琴酒？
而且，她仔細回想，那些年為數不多的幾次的經歷，即便是主動帶上偏見，也無法說一句作為同事的琴酒的不好。
如果沒有紅黑對立，沒有隱瞞和欺騙，單純從同事的角度來看，無法否認琴酒是個不錯的老大。
看似冷酷，實際上頗有人情味，在任務中始終保持冷靜。能針對任務做詳細的計劃、精準的判斷，讓你省去了後顧之憂；跟朗姆的算計不同，他認準了你是自己人，就不會半途把你丟下；之後給的待遇也十分豐厚……
這樣的人，很容易吸引一大批支持者。
就連她偶爾都感懷於對方的體貼合縱容，心想著「這樣也不錯」，比起那位不知名的先生或者朗姆，她更希望站在頂端的人是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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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不是她不相信老父親，而是這事吧，它不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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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蘇格蘭、波本、萊伊，現在還不對勁著呢。
萬一父親也……
她覺得自己沒辦法接受。
為了獲得確切的信息，她不得不向赤井秀一請求支援。
最好是能讓伏特加「消失」一會兒。
有些話，必須當面問。
赤井秀一接受到暗示——在這之前，幾個臥底間就約好了用肢體語言來達成無聲的交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伏特加發起攻擊……
此時，本堂是下意識地想要幫忙的，卻被沖上來的基爾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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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憨硬漢伏特加已被撂倒，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萊……”
他只想說：你這個混蛋，我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呸！大哥說的沒錯，FBI都是陰險狡詐的。
FBI探員毫無誠意地在心中說了聲抱歉，順手從伏特加的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尋思著要不要琴酒發一條帶愛心的問候短信。
畢竟威士忌組合，不能差他一個。
基爾立馬發出質問：“你在做什麽？為什麽不跟我們走？”
蹲著的FBI表示理解，將主場交給了CIA。
要是詹姆斯變成這樣，他也會憤怒和想不開。
本堂見狀，沒辦法只好再次回答：“我不能走。”
“為什麽？”基爾強迫自己冷靜，“有什麽理由嗎？”
“我答應了琴酒……”
“……！！！”
基爾震驚，事情往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她握緊手/槍，心思百轉。
本堂遲疑了下，到底沒說出兩人的「秘密」，一個是有局勢限制、說不來不一定會被接受，另一個則是他得考慮琴酒的感受——雖然目前的狀況，看起來他似被強迫的，但實際上……是綜合了各種考慮的自願。
“總之，我現在有不能回去的理由。”他最後什麽都沒解釋。
很顯然，這樣的敷衍無法過關。
願意做個懂事的女兒的基爾暗自為他找了許多借口，最終都無法說服自己，特別是旁邊已經做完了任務、正聚精會神的FBI探員：
“若有需要，我可以先帶著伏特加離開，你們好好交流。”
突如其來的貼心，只會讓她感到，塑料合作情誼再一次快瓦解了。
她很難抉擇，因為與本堂的關系，沒有對任何一方說過。
但感覺不叫那聲「父親」，很難讓疑似被琴酒洗腦了的老父親清醒！
“不用。”本堂倒是很想避開FBI，但從現狀看來，很明顯幾個曾經的臥底成員出去後報團了，他雖然在意琴酒的感受，卻也不希望基爾太為難。
看著被粗暴打暈的伏特加，覺得問題不大——即使點名，但琴酒最後一次的交代，已經透露出那麽點意味，就算讓伏特加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關系。不過，FBI應該不至於那麽坑同伴，勉強算是。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他斟酌著回答，悄然間夾雜了提示，“我對我如今在做的事很感興趣。”
潛臺詞：我自願留下來，這件事很重要，並且只能依靠琴酒完成。即琴酒交給了我一件重要的事，在做
出成果之前，我的安危不需要擔心，他不會對我出手。
赤井秀一靈光一閃，不動聲色地試探，“那件事他交給你了嗎？”
本堂瞬間警覺，一方面覺得FBI不安好心、故意套話，另一方面又想畢竟兩人曾經搭檔過、還有超出以外的感情、不一定萊伊就完全不知情。
赤井秀一先是看了眼基爾，接著用含糊不清的說法，“關於他不能隨心所欲的…我是說，被無形之中強迫的事。”
基爾：“……”
什麽鬼？
琴酒還有那麽可憐的一面？
她很想笑，然而卻發現老父親表情不大對，似乎確有其事？
騙人的吧——怎麽能呢？
那可是琴酒啊！
誰有膽子和實力對那個男人…強迫？
“我改變看法了，她說的沒錯，你真是厲害啊萊伊…不、赤井君。”因為被心中的懷疑和感慨沖擊著，本堂一時間沒能準確地表達出他的想法。
“她？”被猜謎的說話風格折磨夠亂的FBI學會打直球，“貝爾摩德？”
這麽說，本堂還能跟組織裏的其他人接觸？
“真是不可思議，她居然會有誇我的時候…”
不是，他都那麽失敗的、離開組織大半年了，怎麽還會被提起？
總覺得被那個女人提到會很不幸……
具體的例子可參考琴酒。
“不，我是說，她很早前說過，你和琴酒……”本堂欲言又止，畢竟作為長輩，小年輕間的事，他不好說得太明顯。
含糊帶過，意思大家肯定能懂，與此同時友善地嘲笑琴酒：你瞅瞅你，還罵FBI垃圾呢，這不是把重要的事都交代了嗎！
年輕人啊，容易為感情所困，不知道保守秘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果然被編排了。
但，聽內容似乎只是他和琴酒的關系……這種小事，沒必要在意。
關鍵是，伊森此時認同貝爾摩德說他「厲害」，證明他的推斷沒錯——琴酒的那些回想起來不思議的行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琴酒本人非常在乎。
當然，如果是他是琴酒，被「不明原因」搞得「不能傷害他人」，恐怕他也會在意。不如說，琴酒沒有崩潰，而且順勢欺瞞大眾、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本堂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至於FBI能聽懂多少……
他深深地看了眼萊伊，將目光轉向基爾，變得溫和，“再說一次，我不能離開。”眼看大女人眉宇間滿是焦躁，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是你們太冒進了，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基爾稍稍冷靜，心思轉了轉，意思是說：父親還想接著再探嗎？
“可是，我很久沒有收到您的信息……”怎麽可能不親自來確定一下！
何況，之前他們的推測是，「也許伊森早就遇害了」。
怎麽看琴酒都不是一個會放過臥底的好人吧？
別人不清楚，她卻知道，琴酒早就在懷疑他們了。
雖然至今她還是不知道，那一天琴酒停止追殺的原因。
聯系到剛才伏特加的話，她有些莫名的感受：莫非，琴酒真的是……
不，不能……
有公安、FBI的三個與他交往最深的臥底作證，還有他掠奪組織的手段與結果，幾乎都指向了「他是純黑方」啊。
總不能這樣了還有內情？
別人不說，起碼波本當時是真的慘，不像是作假。
再說了，作假給她看，毫無意義啊！
本堂再次嘆息，知道再不給個結果，恐怕很難得到理解。
他放緩了聲音，說：“我很好……你弟弟也是。”
“什……！”基爾睜大雙眼，對上老父親略滄桑卻帶著慈愛的目光，很快領悟：不是不願意走，而是真的不能——琴酒那家夥，居然用瑛佑威脅！
確認了——這做法妥妥的純黑方，琴酒絕不可能是臥底！
赤井秀一不知道內幕，卻不妨礙他從中得出結論：琴酒手中有底牌，除了「不思議」外，還用人牽制住伊森，防止背叛。
這麽黑方的做法，被琴酒現在做出來，他的感受居然是——莫名欣慰。
總算不是亂七/八糟的，會引起誤會的、懷柔政策了。
比起「琴酒用個人魅力讓本堂留下」，更甘願接受「琴酒用了人質」。
“可惜，現在再說這些，有點晚了。”他委婉地提醒，現狀已經不是他們想退就能退的，畢竟外圍的手下都被幹掉、連伏特加都被打暈，伊森想要瞞過琴酒、全身而退，顯然不現實。
更何況，風見裕也領著公安前來，那架勢可不像會顧慮太多。
“我的建議是，你盡量提供些那個被琴酒用來威脅你的人的信息，我們全力以赴，爭取在他抽出空以前把人弄出來。”FBI探員頗覺棘手，幹脆將塑料夥伴的情況告知，“……總之，那邊有三個「人質」。”
基爾蹙起眉頭，很不滿，“你的意思是，要放棄這邊？絕對不行！”
“安心。真到了必要選擇時，我會第一個放棄那邊的。”
“……”基爾無話可說。
風見裕也很想說：公安不答應。
但，他更不能放棄平民啊！
赤井秀一拿著伏特加的手機，略微思索，便輸入了密碼，正確進入。
本堂神色覆雜，“你還真是……”
“我只是無意間看到過。他是那種會一個密碼用到死的類型。”
“……”那也很可怕了。
等等，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你要做什麽？”
“補足上次沒能說上幾句話的遺憾。”
一本正經的FBI搜查官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靜靜等待被接通。
……
琴酒此刻已被激發出人性中最惡劣的一面，親眼看著前男友偽裝之下的痛苦，不僅不會有所謂的心軟，還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更多。
聰明的公安一定能想到，明面上的選項是：救哥哥或者發小。
還暗藏著第三個選擇：是否要擊斃他本人。
即：無論是想要救誰，必須要通過對他下手來達成。
比如要救哥哥，那麽就得在放棄波本的前提下，對他這個威脅者出手。
救波本是相同的，可以接他剛才的話，將人要走，但那樣一來，他會反手朝哥哥開/槍——為了阻止，蘇格蘭則需要趕在前面，親手殺了他。
“那麽——”宛如終極反派的邪笑，大哥下了最後通牒，不允許對方繼續拖延時機，“快點做出決定吧！到底要選誰啊……諸伏警官！”
握/槍的手冒出了汗，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諸伏景光堅定地註視著琴酒——正因為弄清楚了「無規則的游戲方式」，他才更難有行動。
很顯然，這是又一次的考驗。
盡管對於號稱已經分手的兩人，實際上沒有多少意義。
他無可避免的想到曾經，不僅一次面臨選擇：在謀劃許久的任務關鍵時期與摩天輪上的松田之間，在正義與愛人之間，在許多細節對立之中……
沒有疑慮，顯而易見，他的每一次選擇都不是琴酒。
縱使……
他常常將「愛」掛在嘴邊，他的行為卻總是偏向另一邊。
或許，他的行為，隨便找個人來問一問，會被驚訝反問：「真的有愛嗎？因為好像看不到愛的存在。」
恰恰這是最難受的，因為他的心很清醒。它跳動的每一個瞬間，不經意回想的每一個秒鐘，全部、所有角落、不留一絲縫隙的、斬釘截鐵地述說著同一個結果——沒錯，愛是真實的，沒有半分虛假。
如果能夠摻雜虛情假意，他還能好過一點，不會沒日沒夜的失眠，既為背叛了戀人感到愧疚，又為見不到人而忐忑不安，莫名其妙在別人的眼中變得難以理解……他本該挺直了胸膛，問心無愧，只要完成工作、如曾經所想的那樣，堅持為理想努力，每天雖然忙碌、身處危險之中，卻也自在。
他明白琴酒此刻想要證明的是什麽，甚至從並不陌生的稱呼裏便能窺見於對方的真實心態——這一次，不會有意外……
正直的警官怎麽能為愛而枉顧其它？
似乎只有一個答案——悲哀而絕情地向所愛之人開/槍。
至於最終救下的人是誰，對於這場彼此心知肚明的考驗並不是重點。
——這一次，不會有意外……
——這一次，應該有意外嗎？
——所謂的「愛」值得為它放棄多少？
他經歷過非常的痛苦，區別於肉/體上能愈合的，在心靈上備受折磨的。
命中註定的「我愛你」與勢不兩立的「不能愛」……除非有一天，心能夠徹底從理智中剝離，人憑著身份與立場行動，不會去想有關的情感。
「要是從來沒遇見就好了……」
但——
他收回手，讓槍/支從手中脫離、自然落地。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盡管痛苦，時常伴隨著無法呼吸的絕望，如掉入深海裏，深不見底。
仍然願意接受所有，從縫隙中吸取甜蜜為養分，由小苗成長為大樹，站在山頂、超越過萬物，肆意地張開枝丫，霸道的占據整片天空。
“我……”
在你和正義之間……
無法選擇你。
“選好了——”
但是，可以「獨占」你。
“或許今天才認識到，原來我只不過是一個軟弱的人，面對無法割舍的情況只能選擇逃避。”諸伏景光探出去一只腳，自私地、將決策權交到對方的手中——愛恨一體，皆不由他。
“我不會再做抵抗，你可以懲罰我過去的‘背叛’並且不必為此難過，我心甘情願死在你手中……是你的話，於我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周遭的一切皆模糊，唯一清晰的僅有眼前的人。
他沒有費盡心機的算計，這不是欲擒故縱的計劃，而是真心實意、所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今天，即使是死亡的結局，他也甘之若素。
琴酒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往後退，半步後因意識到不該而止住。
“——別過來……”
諸伏景光沒有止步，任由心中瘋長的欲望支配——伸長了、伸長了，想要靠近，想要擁抱的欲望。假使最後在此時，他希望彼此的距離能近一點，最好可以觸摸到……
“朝我開/槍，殺死我，解脫我……”
今日的選擇放棄的是兩人的生命，得到的卻會是感情的永生。
他們死亡前夕所浮現的人臉只會是彼此。
唯獨這一點，他敢斷定。
自私且自信。
這麽一想，竟然有些期待起來，所謂的死亡恐懼感被完整取代。
琴酒再次體驗到被強迫的滋味，方才的殘酷興奮消失無蹤，卻很難描述出此時的心情——總之，不是特別好。
完全相反的兩種想法在沖擊著，開/槍還是不開/槍。
無論是哪一種都能找出理由來辯論。
他握緊了槍，或許肢體將會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回答——
“最後，我想再說一次——那時的月色真的很美。”預料到結局的男人露出本性中的溫柔，銘刻在骨子裏的表白總是樸素、沒有多華麗的語言。
他深深地望著琴酒，真切地等待著結束的槍/聲。
——如果換種方式、更加平凡的相遇會不會更簡單。
——但，這樣也很好。
——即使算計與陰謀居多，你和我的相遇、相戀、相思都是真實的。
“我叫你……別過來！”琴酒調轉了方向，讓肢體先於大腦回答，幾乎脫離控制的手指按下扣板，子/彈離，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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