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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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反抗
萊伊站在空無一人的站臺等候，目光隨意投放在有燈光的某一處，思緒盡情的飛舞。
每一種假設有不同的含義，單憑一兩句話無法肯定真相。
今天所發生的時間，從表面上，唯一的異常是那個突然冒出來搶任務的人。
只要去掉了它，幾乎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
可是，偏偏發生了這個「意外」。
僅僅是這樣，並不能說明什麽，畢竟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誰也不曾預料到的。
可反過來說，一旦「意外」是精心算計得來的，那就不一樣了。
他思來想去，從自己的角度上看，如果真有人算計，那只能是刻意支開他到這裏來的琴酒了。
但是，這樣的猜想沒有證據，因為他想不到琴酒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所以從總體來判斷，還是單純的意外比較合理……
只是…說不上為什麽，他總有一種違和感，難以形容，就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合理。
車燈打在臉上，晃了晃眼睛，萊伊回過神見到熟悉的保時捷，不得不將各種猜疑丟下，沈默坐上後座。
嘖，又是伏特加！把我支開就為了讓伏特加上來嗎？
身為搭檔一點都不被信任，我到底輸在哪裏了餵！
伏特加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頭，總覺得每一次見面，萊伊對他很有意見……
琴酒也只是淡淡地斜了眼，見萊伊捂住腹部很難受的樣子，非常沒有同理心地勾起唇角，“看來我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讓你參與接下來的活動了。”
他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畢竟萊伊可不是一個輕松能應付的角色。
萊伊虛弱無力地扯了個假笑，“別在意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氣，只要是你的命令，我都會竭力完成。”
“哼…”呸，是為了套取情報吧！你們FBI可真夠拼的。
想到組織裏那些釘子，琴酒沒好氣地瞪了眼萊伊，邊囑咐伏特加往約定的地點開。
“這次我能問問是什麽事了嗎？”萊伊隨意躺著，狀似不經意地詢問。
琴酒沒有立刻回答，也許在考慮怎麽說，或者根本沒有為他解答的意思。
萊伊也不是很在意，沒有等到回答，先拋出了小小的抱怨，“你的情報真該準一點。若不是我技高一籌，你現在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屍體了。”
啊，糟糕——
如果被問起「屍體」的話，該怎麽回答呢？隨便丟在路邊，然後被警察撿走了嗎？
聽起來好像不太可行……
殺手近似完美的一雙手緊了緊，有他不樂意聽到的字眼，做出不耐煩的表態，“你不是還活著嗎。”
“我說了是差一點。”萊伊探究地瞥過去一眼，可惜是背對的較多，而且通過鏡子也看不到什麽，“你不知道，雖然我把過程概括成了一句話，可獲得勝利並沒有那麽簡單……我得承認，那家夥挺厲害的。我和他…有好幾個瞬間，我都感覺自己要被殺死了。”
琴酒無聲冷笑，他不知道萊伊說這些廢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大致能想象出兩人的狀態。
見到萊伊後，那家夥心裏的波動以及猜疑，還有狠不下心的臭毛病……會被幹掉並不是很稀奇。
這些話不能對任何說，尤其是萊伊。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萊伊，如果說「憎恨」的話，會不會顯得他還是沒有做足準備？面對那個人的死亡，面對殺了那個人的半個兇手——另外「半個」是算計這一切的他自己。
煩躁感找不到排解的途徑，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散發著黑暗氣場的殺手不耐煩地將話題扭轉回來，“我沒心情跟你瞎扯！到時候，你跟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萊伊不是很滿意，“就是說什麽情報、預警都沒有嗎？”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提議，“我是不是可以先簡單的處理下？”
血腥味並沒有比藥/水味好到哪裏去，不管是什麽樣的任務，起碼不能讓人一眼看穿他的身體狀態。
當然遠處狙/擊另說。
琴酒蹙了蹙眉，顯然也想到了，叫伏特加改變路線。
不是回家，而是聯系附近的一個診所，組織可不缺少醫生。
唯一不好的是，把人和據點暴露了，報廢了收尾會很煩躁。
但回家可能會錯過約好的時間。
說實話，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把萊伊安排在遠處等候機會、比如出其不意地給朗姆一槍。
不過，考慮到朗姆的緊張心情，為了不進一步加深矛盾，他還是放棄了。
只有萊伊在身邊，朗姆才會比較放心。
大概是上一次遺留下的問題吧，萊伊別的不怎麽樣，槍/法是真的很少有人能比的。
另外，他也希望今晚的另一個主角，能夠見一見萊伊。
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的感悟。比如懊悔。
“呀，真是感謝了，琴酒。”得到會處理傷口的肯定回覆，萊伊吐出口氣，放松了許多。
誰也不希望拖著一身傷去拼命……不，那不叫拼命，該叫自尋死路。
琴酒壓根沒理會，萊伊也不在意，找著姿勢盡量讓自己舒服點。
車朝著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心裏有鬼的FBI慢慢放下了心——看來他和陌生先生的運氣都很好嘛，至少今晚是安全了。不然，運氣不好，直接跟警察來了個面對面……謊言一秒拆穿，他絕對討不到好。
忽然間閃過一道靈光，萊伊差點蹦起來，幸好最後一秒他控制住了，假裝疼痛地翻了個身。
違和感——！
雖然省掉了許多麻煩，但他總覺得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做了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琴酒……反應很奇怪。
以琴酒多疑的個性，不會那麽輕而易舉地相信他說的話，應該會詳細審問細節，再進行核對。
所以在一時頭腦發熱幫陌生先生撒謊後，他設想了很多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與逃脫懷疑的答案，可那些全都沒有派上用場——琴酒似乎壓根沒想到要去確認，甚至連多聽幾句都不樂意。
按照正常的情況，聽他說了有那麽一個人後，琴酒就算不感興趣，也會警覺的。
可是偏偏一副沒心情的模樣……
可能性有兩個：一是琴酒在說謊，其實非常清楚「陌生先生」的來歷，所以才毫不感興趣；二是相比之下，另外有更主要的事讓他分不出半點精力關註。
前者說明琴酒有所隱瞞，並且有不可言說的理由，比如說「陌生先生」或者幕後的人與他關系匪淺，不好將詳細的情況解釋；後者則表明接下來會有一場硬戰，以至於別的事不值得一提。
萊伊掩飾地撓了撓頭發，擺出很無聊的狀態，偷偷瞄了瞄前座的兩個人，思緒繼續奔放自如。
按照之前的猜測，他接受到的這個任務，非常大的可能是琴酒為了支開他而故意找的——假設支開他的理由是為了更好的鋪墊正要去辦的事情——再聯系起不久前詹姆斯發來的簡訊，「毫無收獲」幾個字加深了這猜測——琴酒一定是躲著他幹了
一件大事，接下來是進一步深入和拓展。
可惜時間太短了，他根本沒法搞清楚到底是什麽事啊。
繞了一圈轉回了遠點，無奈的搜查官再次躺平，無論琴酒認不認識「陌生先生」，他現在都證實不了。
而且，意義不大。
至少跟即將要發生的事，關系不大。
那就…暫時留一個謎題吧。
反正終會有揭曉的一天。
“到了，你快點去。”
車還沒停穩，大哥就發出了催促聲。
視線卻沒有離開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
顯然，有人給他發了重要的訊息。
萊伊保持微笑，答應了一聲後，不緊不慢地下車，跟著伏特加……
話說回來，伏特加知道的可真多啊！
“你跟我一塊去呀？”
曾經被安排共識過一段時間，只是沒有機會摸清楚伏特加和琴酒的關系。
兩個人應該有別人所不知道的經歷，得到了其他人無法想象的信賴感。
不過話說回來，琴酒的身份若是有問題，那伏特加……
FBI搜查官忍不住再一次用探究的目光瞄了瞄，依然沒能從中感受到半點同類的氣息——雖然這說法聽起來很不嚴謹。
伏特加憨憨地點了點頭，“是啊，他不會隨便幫人的。”
萊伊了然，卻說著玩笑般的話語，“也就是說，我可以省了一筆治療費用。呀，真是幫大忙了啊。”
“大哥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伏特加不讚同地盯著萊伊，頗有一種「你敢說大哥壞話，我就回去告狀」的執著。
萊伊輕笑了聲，“開個玩笑。的確，我以前受傷也沒付過診療費。”
所以，答案出來了，這是琴酒的「產業」。
比起關系很好的朋友之類的，他更相信，裏面的人是效忠於Topkiller的。
進去後，萊伊打量了下四周，出於謹慎沒有再隨便套話，非常老實的、任由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但思緒卻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琴酒，想到了下車前那條忽然亮起來的簡訊——到底是誰發來的呢？內容是什麽呢？明明快要出任務了，還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Topkiller還真是謹慎呢。
被惦記的Topkiller獨自留在車裏，沒有下車的打算。
手裏不自覺地夾起了七星煙，沈思著以簡單的話語回覆朗姆，確定約定的時間不會再更改。
然後，另起了一條，內容與波本相關，卻在遲疑了片刻後，選擇刪除。
畢竟現在跟朗姆是合作關系，不應當在互相不信任的基礎上，還把氣氛搞得更僵硬。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短信發出去、收到的回覆大概也是：「琴酒，你不相信我，真讓我傷心呢。」
可有可無，徒添煩惱、激化矛盾，除非他失去了智商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另外再想一想，波本是生是死這個問題，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盡管他本人非常希望波本能死透透的，但若是幸運女神樂意庇佑紅方，或者朗姆那廝腦子短路，結果硬生生地讓波本闖出了一條活路——又有什麽影響呢？頂多是將來緊追不放的警察多了一個而已。
只要波本、不、只要降谷零無法再回到組織，對他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最在乎的不過是，臥底們以成員的身份獲取了組織機密，然後跟外面的人聯合起來，一起發力搞垮他的組織而已。當清除了所有的臥底，他還用得著去擔憂嗎？由此可見，波本的死活完全可以暫時不計較。
終於將邏輯捋順了，自覺沒啥大問題的殺手淡定將煙點燃，靜靜地將它抽完。尼古丁有麻痹大腦的作用，所有的、該想不該想的東西全被拋出去，什麽都不需要去思考，只享受一刻的孤獨與寧靜。
沒讓他享受太久，處理好傷口的萊伊跟忠心執行任務的伏特加回來了，交代了下情況。
不會對接下來的活動有特別大的影響。
不過，就算真的有，萊伊也會咬著牙強撐下去的吧。
完美殺手暗暗冷笑，面不改色在兩人驚訝的註視下，從副駕駛換到了後面，也就是萊伊的旁邊。
萊伊楞過幾秒，以調笑的口吻說：“真罕見呢，這是第一次吧…你主動坐在我旁邊。”
“少說廢話。”琴酒可沒心情跟萊伊玩你來我玩的套話游戲，“伏特加去C據點，立刻。”
“是，大哥！”伏特加莫名一個激靈，也不好奇大哥想幹什麽了，反正倒黴的人又不是他。
萊伊挑了挑眉，心裏展開了各種猜測，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琴酒已經有了打算，他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不如聽話順從，也許能混個好印象。
話說C據點又是哪裏？
確信了，這一次的行動，他從頭到尾是被隱瞞的！
那麽會不會，其實是一場針對他本人發起的呢？
車裏持續了很長的一段安靜，琴酒沒有再做或說什麽，只是擺弄著手機，回覆著各類的短信。
縱使FBI眼神很好，也不能從中得到有效的情報，偶爾瞥見的字母仿佛加了一道密碼鎖，拼湊不成任何能理解的東西。
半個小時後，將所有人員安排好的殺手放下了手機，擡眸時、眼神冷靜，還夾雜著一絲固執的瘋狂和嗜血的殺意。
這讓一直觀察的萊伊楞了楞，隨即從心底升起難言的激動。
猜測了那麽多，忽然有一個答案保留了下來，並且在心裏無限擴大，他篤定地想：這一定是正確答案了！
琴酒這是打算……！
伏特加也被突如其來的殺氣震到了，手差點沒拿穩方向盤，幸好已經到了目的地。
心裏面的各種嘀咕暫且不提，非常老實地停好車，提醒他大哥要冷靜，“大哥，到了。”
話說回來，大哥興奮就算了，怎麽萊伊也那麽……你真的知道大哥想幹什麽嗎？
琴酒點了點頭，輕聲回應：“去吧，讓科恩他們再等一等。”
墨綠色的眼眸偏向萊伊的方向，無聲地暗示他留下，顯然有些話只能在兩人之間進行。
伏特加非常識趣，二話不說讓出了位置。
萊伊覺得氣氛有些緊張，故作放松的調侃，“怎麽啦？原來有伏特加不能聽的內容嗎？”
琴酒可沒心情開玩笑，態度十分冷淡卻有著巨大的壓力，“我只有一個問題，而你也僅擁有一個機會。”
明顯是直刀切入主題的做法，他的時間很珍貴。
潛臺詞是：認真考慮好了、再回答我。如果答案無法令我滿意，你就等著瞧！
擅長察言觀色的FBI探員自然聽明白，無法不端正態度，“我保證，我會謹慎的、認真的回答你。”
就差舉起手來發誓了。
到底有多麽重要的問題啊，快點說吧！
完美殺手唇角間扯出了個似笑非笑，不緊不慢的語氣自帶森冷，“你是誰？”
“……”
FBI的心不受控地快跳了幾下，如此簡單而直擊要害的問題，在這種情景下，他沒法不謹慎考慮。
即使不去揣測
琴酒的心理活動，他也能明白要回答的肯定不是蒙混過關的謊話，「諸星大」這個精心編造的假名在這裏不適用。剛剛那個針對自己的猜測此時被打了個半碎——至少有一大半或者說最終的目的不是他，剩下的一小半（前一半）才是——這是為了確認他是否能被信任，即有沒有加入行動的資格。
倘若他的回答無法達到琴酒的要求，不僅即將開始的活動會被排斥，甚至可能沒辦法繼續待在組織裏。
一個沒有在開始交出忠心的人，往後想要得到認可和重視將會無比困難。
但是……要怎麽回答？
名字只不過是表面，一旦交出名字，身份便會浮出水面。
他不能說謊，除非他的謊話足以騙過琴酒。
曾經的那些細節一同浮現在腦海裏：聽到他的假名時，那雙冷冽的眼眸中閃過的嘲諷；從來比他人慢一步得到的消息，特指波本……還有許多的證據，最特別的是日本警方對琴酒的態度，以及FBI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份檔案，似乎全都指向了一個事實：琴酒的身份，和波本（公安）的聯合，甚至還有兩人對他的一些猜想。
或許用「猜想」來定義有些保守了，他一度非常懷疑，他們可能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即使有一點非常難以理解，那就是三年前的那一場戲，他沒法確定蘇格蘭的死是不是一場悲哀的意外。
言歸正傳，如果他的感覺沒有出錯，那麽在這裏要給出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縱使有非常大的風險，他也受夠了毫無進展的臥底生活，而且直覺告訴他，非常值得冒險試一試，錯過了才會遺憾——假設琴酒要做的事與他所想的相同。
……難道剛剛的情緒是故意表露出來的嗎？
萊伊彎唇笑了，眉宇間閃過銳利：琴酒已將態度擺出來了，還有什麽好考慮的呢？
“我不知道你會對我的‘名字’感興趣。”他聽見自己緩緩地說：“但若是你的話，我可以如實回答。”
琴酒閉著眼，好似無動於衷。
車裏緊縮的空氣，莫名呼吸聲變得輕輕的。
沒有後路……
而他恰巧是一個理智的賭/徒。
“赤井秀一。”報出真名的搜查官緊緊地盯著琴酒的表情變化，“我的真實名字。”
殺手睜開眼睛，似乎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卻什麽話都沒說，而是打開車門走下去。
萊伊懵了，很快反應過來：既然沒有直接拿著伯/萊/塔對準他，那麽……他賭/贏了。
預想的結果真正落實的瞬間，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同時也證明了他所料不錯。
稍微放松了下，緊跟上前面人的步伐，FBI輕聲說：“其實你早知道了吧？”
一個名字在嘴裏纏繞了幾下，然後釋然地被喊了出來，“黑澤陣…我這麽叫你沒錯？”
琴酒知道該死的FBI想從他口中得到怎樣的答案，可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他回報沈默，反正真相會有大白的一天。
至於到時候，那些人會露出什麽表情，可惜不能親眼見證了。大概會非常好看。
夜色正濃，寬闊的倉庫裏只有一輛車，車大燈打開用以照明。
“總算來了，琴酒！”基安蒂高聲喊道：“你叫我們到底……你怎麽在這裏？”
萊伊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解釋，人家只是表達震驚，而不是真的要個答案。
琴酒不理他們的驚訝，將在場人的代號一個個點出來，大家不止一次在任務中遇到過，已經非常熟悉了。
“我坦白地說，我馬上要做一件事——不是誰下達的命令，而是我個人的行動，你們有權利拒絕。”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繼續隱瞞的意義不大，何況其他人有權利知曉他們即將要去做什麽。
性格急躁的女殺手充滿了疑問，“哈？你在說什麽啊！”
“稍安勿躁。”琴酒語氣平靜而冰冷，“聽我說完。”
在場的人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一時間沒人說話，態度也跟著謹慎了起來。
“我要做的事很冒險，一著不慎會輸，而輸的後果是……死！”
話說到這份上，萊伊要是猜不出來，那他大概也沒必要回FBI了。
“現在，你們想退出可以直接提出來，我保證今後無論結果如何，一定不會改變我的態度。”
“……”
不改變怎麽可能呢？
萊伊心裏覺得好笑，第一個站出來表態，“我不退出。不管你要做什麽。”
甚至還想叫來我的FBI同事給你助陣。
“我們是搭檔，你做的事怎麽能繞過我。”補充的一條很現實，琴酒要真失敗了，他也不會有多好。
更何況是被打成了「琴酒的人」的標簽的其他人，說到底在場的所有人早就被迫站隊了。
他補充的意義在於提醒別人，不要想著逃避，當然你要是想好了也沒事，就是少了將功折罪的機會。
琴酒蹙了蹙眉，FBI會第一個跳出來倒是挺讓他驚訝的，剛想反駁他的話很誠懇、沒有半點內涵。
“我相信大哥！我不會退縮！”伏特加舉手表態，“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確定了，只要是大哥想做的，我都會支持。”聽起來比萊伊真誠多了。
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在組織裏，他們聽琴酒的指揮更多，基本形成了習慣。
基安蒂不耐煩地說：“直接說吧，我幹！”
反正不過是那些事，她也不是一點都猜不到的，“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你！”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但琴酒還是很滿意地笑了。
他把準備好的地圖拿出來，上面用紅色的筆勾畫了好幾個圈圈，“那我來安排。”
“基安蒂你到這裏，科恩在這裏，卡爾瓦斯到這裏……”以此指了幾個圈好的點，“你們的任務是把外圍的人全部幹掉，隨時監視並匯報任何可疑的情況。伏特加你先掩護我們，再藏起來按兵不動，隨時聽我的命令。”琴酒沒有過多的遲疑，這計劃早就準備好了，“至於萊伊，要跟我一起，直到結束。”
這樣的安排似乎太簡單了點，而且人力上好像不太夠。
萊伊若有所思，但見琴酒很有把握的模樣，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琴酒把地圖分出去，“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只要不是非常明顯的針對，可以不用去管。”
基安蒂詫異地問：“是誰啊？”
“很多人。”
“……”
伏特加也特別好奇，“這麽興師動眾，目標是什麽人？”
琴酒略沈默，到了這一刻，他才無法忽視內心的百感交集，情願與否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無路可退。
“——那位先生。”
只能前進。
“這次的目標是，推翻那位的勢力，將組織的一切掌控權奪過來！”
然後獲得新生。
他不能忍受有人偽裝成命運、對他戲弄，無論那個人是誰。
就算是命運本尊也不行。
永遠。
為此反抗，哪怕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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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伊站在空無一人的站臺等候，目光隨意投放在有燈光的某一處，思緒盡情的飛舞。
每一種假設有不同的含義，單憑一兩句話無法肯定真相。
今天所發生的時間，從表面上，唯一的異常是那個突然冒出來搶任務的人。
只要去掉了它，幾乎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
可是，偏偏發生了這個「意外」。
僅僅是這樣，並不能說明什麽，畢竟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誰也不曾預料到的。
可反過來說，一旦「意外」是精心算計得來的，那就不一樣了。
他思來想去，從自己的角度上看，如果真有人算計，那只能是刻意支開他到這裏來的琴酒了。
但是，這樣的猜想沒有證據，因為他想不到琴酒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所以從總體來判斷，還是單純的意外比較合理……
只是…說不上為什麽，他總有一種違和感，難以形容，就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合理。
車燈打在臉上，晃了晃眼睛，萊伊回過神見到熟悉的保時捷，不得不將各種猜疑丟下，沈默坐上後座。
嘖，又是伏特加！把我支開就為了讓伏特加上來嗎？
身為搭檔一點都不被信任，我到底輸在哪裏了餵！
伏特加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頭，總覺得每一次見面，萊伊對他很有意見……
琴酒也只是淡淡地斜了眼，見萊伊捂住腹部很難受的樣子，非常沒有同理心地勾起唇角，“看來我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讓你參與接下來的活動了。”
他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畢竟萊伊可不是一個輕松能應付的角色。
萊伊虛弱無力地扯了個假笑，“別在意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氣，只要是你的命令，我都會竭力完成。”
“哼…”呸，是為了套取情報吧！你們FBI可真夠拼的。
想到組織裏那些釘子，琴酒沒好氣地瞪了眼萊伊，邊囑咐伏特加往約定的地點開。
“這次我能問問是什麽事了嗎？”萊伊隨意躺著，狀似不經意地詢問。
琴酒沒有立刻回答，也許在考慮怎麽說，或者根本沒有為他解答的意思。
萊伊也不是很在意，沒有等到回答，先拋出了小小的抱怨，“你的情報真該準一點。若不是我技高一籌，你現在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屍體了。”
啊，糟糕——
如果被問起「屍體」的話，該怎麽回答呢？隨便丟在路邊，然後被警察撿走了嗎？
聽起來好像不太可行……
殺手近似完美的一雙手緊了緊，有他不樂意聽到的字眼，做出不耐煩的表態，“你不是還活著嗎。”
“我說了是差一點。”萊伊探究地瞥過去一眼，可惜是背對的較多，而且通過鏡子也看不到什麽，“你不知道，雖然我把過程概括成了一句話，可獲得勝利並沒有那麽簡單……我得承認，那家夥挺厲害的。我和他…有好幾個瞬間，我都感覺自己要被殺死了。”
琴酒無聲冷笑，他不知道萊伊說這些廢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大致能想象出兩人的狀態。
見到萊伊後，那家夥心裏的波動以及猜疑，還有狠不下心的臭毛病……會被幹掉並不是很稀奇。
這些話不能對任何說，尤其是萊伊。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萊伊，如果說「憎恨」的話，會不會顯得他還是沒有做足準備？面對那個人的死亡，面對殺了那個人的半個兇手——另外「半個」是算計這一切的他自己。
煩躁感找不到排解的途徑，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散發著黑暗氣場的殺手不耐煩地將話題扭轉回來，“我沒心情跟你瞎扯！到時候，你跟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萊伊不是很滿意，“就是說什麽情報、預警都沒有嗎？”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提議，“我是不是可以先簡單的處理下？”
血腥味並沒有比藥/水味好到哪裏去，不管是什麽樣的任務，起碼不能讓人一眼看穿他的身體狀態。
當然遠處狙/擊另說。
琴酒蹙了蹙眉，顯然也想到了，叫伏特加改變路線。
不是回家，而是聯系附近的一個診所，組織可不缺少醫生。
唯一不好的是，把人和據點暴露了，報廢了收尾會很煩躁。
但回家可能會錯過約好的時間。
說實話，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把萊伊安排在遠處等候機會、比如出其不意地給朗姆一槍。
不過，考慮到朗姆的緊張心情，為了不進一步加深矛盾，他還是放棄了。
只有萊伊在身邊，朗姆才會比較放心。
大概是上一次遺留下的問題吧，萊伊別的不怎麽樣，槍/法是真的很少有人能比的。
另外，他也希望今晚的另一個主角，能夠見一見萊伊。
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的感悟。比如懊悔。
“呀，真是感謝了，琴酒。”得到會處理傷口的肯定回覆，萊伊吐出口氣，放松了許多。
誰也不希望拖著一身傷去拼命……不，那不叫拼命，該叫自尋死路。
琴酒壓根沒理會，萊伊也不在意，找著姿勢盡量讓自己舒服點。
車朝著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心裏有鬼的FBI慢慢放下了心——看來他和陌生先生的運氣都很好嘛，至少今晚是安全了。不然，運氣不好，直接跟警察來了個面對面……謊言一秒拆穿，他絕對討不到好。
忽然間閃過一道靈光，萊伊差點蹦起來，幸好最後一秒他控制住了，假裝疼痛地翻了個身。
違和感——！
雖然省掉了許多麻煩，但他總覺得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做了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琴酒……反應很奇怪。
以琴酒多疑的個性，不會那麽輕而易舉地相信他說的話，應該會詳細審問細節，再進行核對。
所以在一時頭腦發熱幫陌生先生撒謊後，他設想了很多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與逃脫懷疑的答案，可那些全都沒有派上用場——琴酒似乎壓根沒想到要去確認，甚至連多聽幾句都不樂意。
按照正常的情況，聽他說了有那麽一個人後，琴酒就算不感興趣，也會警覺的。
可是偏偏一副沒心情的模樣……
可能性有兩個：一是琴酒在說謊，其實非常清楚「陌生先生」的來歷，所以才毫不感興趣；二是相比之下，另外有更主要的事讓他分不出半點精力關註。
前者說明琴酒有所隱瞞，並且有不可言說的理由，比如說「陌生先生」或者幕後的人與他關系匪淺，不好將詳細的情況解釋；後者則表明接下來會有一場硬戰，以至於別的事不值得一提。
萊伊掩飾地撓了撓頭發，擺出很無聊的狀態，偷偷瞄了瞄前座的兩個人，思緒繼續奔放自如。
按照之前的猜測，他接受到的這個任務，非常大的可能是琴酒為了支開他而故意找的——假設支開他的理由是為了更好的鋪墊正要去辦的事情——再聯系起不久前詹姆斯發來的簡訊，「毫無收獲」幾個字加深了這猜測——琴酒一定是躲著他幹了
一件大事，接下來是進一步深入和拓展。
可惜時間太短了，他根本沒法搞清楚到底是什麽事啊。
繞了一圈轉回了遠點，無奈的搜查官再次躺平，無論琴酒認不認識「陌生先生」，他現在都證實不了。
而且，意義不大。
至少跟即將要發生的事，關系不大。
那就…暫時留一個謎題吧。
反正終會有揭曉的一天。
“到了，你快點去。”
車還沒停穩，大哥就發出了催促聲。
視線卻沒有離開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
顯然，有人給他發了重要的訊息。
萊伊保持微笑，答應了一聲後，不緊不慢地下車，跟著伏特加……
話說回來，伏特加知道的可真多啊！
“你跟我一塊去呀？”
曾經被安排共識過一段時間，只是沒有機會摸清楚伏特加和琴酒的關系。
兩個人應該有別人所不知道的經歷，得到了其他人無法想象的信賴感。
不過話說回來，琴酒的身份若是有問題，那伏特加……
FBI搜查官忍不住再一次用探究的目光瞄了瞄，依然沒能從中感受到半點同類的氣息——雖然這說法聽起來很不嚴謹。
伏特加憨憨地點了點頭，“是啊，他不會隨便幫人的。”
萊伊了然，卻說著玩笑般的話語，“也就是說，我可以省了一筆治療費用。呀，真是幫大忙了啊。”
“大哥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伏特加不讚同地盯著萊伊，頗有一種「你敢說大哥壞話，我就回去告狀」的執著。
萊伊輕笑了聲，“開個玩笑。的確，我以前受傷也沒付過診療費。”
所以，答案出來了，這是琴酒的「產業」。
比起關系很好的朋友之類的，他更相信，裏面的人是效忠於Topkiller的。
進去後，萊伊打量了下四周，出於謹慎沒有再隨便套話，非常老實的、任由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但思緒卻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琴酒，想到了下車前那條忽然亮起來的簡訊——到底是誰發來的呢？內容是什麽呢？明明快要出任務了，還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Topkiller還真是謹慎呢。
被惦記的Topkiller獨自留在車裏，沒有下車的打算。
手裏不自覺地夾起了七星煙，沈思著以簡單的話語回覆朗姆，確定約定的時間不會再更改。
然後，另起了一條，內容與波本相關，卻在遲疑了片刻後，選擇刪除。
畢竟現在跟朗姆是合作關系，不應當在互相不信任的基礎上，還把氣氛搞得更僵硬。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短信發出去、收到的回覆大概也是：「琴酒，你不相信我，真讓我傷心呢。」
可有可無，徒添煩惱、激化矛盾，除非他失去了智商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另外再想一想，波本是生是死這個問題，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盡管他本人非常希望波本能死透透的，但若是幸運女神樂意庇佑紅方，或者朗姆那廝腦子短路，結果硬生生地讓波本闖出了一條活路——又有什麽影響呢？頂多是將來緊追不放的警察多了一個而已。
只要波本、不、只要降谷零無法再回到組織，對他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最在乎的不過是，臥底們以成員的身份獲取了組織機密，然後跟外面的人聯合起來，一起發力搞垮他的組織而已。當清除了所有的臥底，他還用得著去擔憂嗎？由此可見，波本的死活完全可以暫時不計較。
終於將邏輯捋順了，自覺沒啥大問題的殺手淡定將煙點燃，靜靜地將它抽完。尼古丁有麻痹大腦的作用，所有的、該想不該想的東西全被拋出去，什麽都不需要去思考，只享受一刻的孤獨與寧靜。
沒讓他享受太久，處理好傷口的萊伊跟忠心執行任務的伏特加回來了，交代了下情況。
不會對接下來的活動有特別大的影響。
不過，就算真的有，萊伊也會咬著牙強撐下去的吧。
完美殺手暗暗冷笑，面不改色在兩人驚訝的註視下，從副駕駛換到了後面，也就是萊伊的旁邊。
萊伊楞過幾秒，以調笑的口吻說：“真罕見呢，這是第一次吧…你主動坐在我旁邊。”
“少說廢話。”琴酒可沒心情跟萊伊玩你來我玩的套話游戲，“伏特加去C據點，立刻。”
“是，大哥！”伏特加莫名一個激靈，也不好奇大哥想幹什麽了，反正倒黴的人又不是他。
萊伊挑了挑眉，心裏展開了各種猜測，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琴酒已經有了打算，他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不如聽話順從，也許能混個好印象。
話說C據點又是哪裏？
確信了，這一次的行動，他從頭到尾是被隱瞞的！
那麽會不會，其實是一場針對他本人發起的呢？
車裏持續了很長的一段安靜，琴酒沒有再做或說什麽，只是擺弄著手機，回覆著各類的短信。
縱使FBI眼神很好，也不能從中得到有效的情報，偶爾瞥見的字母仿佛加了一道密碼鎖，拼湊不成任何能理解的東西。
半個小時後，將所有人員安排好的殺手放下了手機，擡眸時、眼神冷靜，還夾雜著一絲固執的瘋狂和嗜血的殺意。
這讓一直觀察的萊伊楞了楞，隨即從心底升起難言的激動。
猜測了那麽多，忽然有一個答案保留了下來，並且在心裏無限擴大，他篤定地想：這一定是正確答案了！
琴酒這是打算……！
伏特加也被突如其來的殺氣震到了，手差點沒拿穩方向盤，幸好已經到了目的地。
心裏面的各種嘀咕暫且不提，非常老實地停好車，提醒他大哥要冷靜，“大哥，到了。”
話說回來，大哥興奮就算了，怎麽萊伊也那麽……你真的知道大哥想幹什麽嗎？
琴酒點了點頭，輕聲回應：“去吧，讓科恩他們再等一等。”
墨綠色的眼眸偏向萊伊的方向，無聲地暗示他留下，顯然有些話只能在兩人之間進行。
伏特加非常識趣，二話不說讓出了位置。
萊伊覺得氣氛有些緊張，故作放松的調侃，“怎麽啦？原來有伏特加不能聽的內容嗎？”
琴酒可沒心情開玩笑，態度十分冷淡卻有著巨大的壓力，“我只有一個問題，而你也僅擁有一個機會。”
明顯是直刀切入主題的做法，他的時間很珍貴。
潛臺詞是：認真考慮好了、再回答我。如果答案無法令我滿意，你就等著瞧！
擅長察言觀色的FBI探員自然聽明白，無法不端正態度，“我保證，我會謹慎的、認真的回答你。”
就差舉起手來發誓了。
到底有多麽重要的問題啊，快點說吧！
完美殺手唇角間扯出了個似笑非笑，不緊不慢的語氣自帶森冷，“你是誰？”
“……”
FBI的心不受控地快跳了幾下，如此簡單而直擊要害的問題，在這種情景下，他沒法不謹慎考慮。
即使不去揣測
琴酒的心理活動，他也能明白要回答的肯定不是蒙混過關的謊話，「諸星大」這個精心編造的假名在這裏不適用。剛剛那個針對自己的猜測此時被打了個半碎——至少有一大半或者說最終的目的不是他，剩下的一小半（前一半）才是——這是為了確認他是否能被信任，即有沒有加入行動的資格。
倘若他的回答無法達到琴酒的要求，不僅即將開始的活動會被排斥，甚至可能沒辦法繼續待在組織裏。
一個沒有在開始交出忠心的人，往後想要得到認可和重視將會無比困難。
但是……要怎麽回答？
名字只不過是表面，一旦交出名字，身份便會浮出水面。
他不能說謊，除非他的謊話足以騙過琴酒。
曾經的那些細節一同浮現在腦海裏：聽到他的假名時，那雙冷冽的眼眸中閃過的嘲諷；從來比他人慢一步得到的消息，特指波本……還有許多的證據，最特別的是日本警方對琴酒的態度，以及FBI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份檔案，似乎全都指向了一個事實：琴酒的身份，和波本（公安）的聯合，甚至還有兩人對他的一些猜想。
或許用「猜想」來定義有些保守了，他一度非常懷疑，他們可能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即使有一點非常難以理解，那就是三年前的那一場戲，他沒法確定蘇格蘭的死是不是一場悲哀的意外。
言歸正傳，如果他的感覺沒有出錯，那麽在這裏要給出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縱使有非常大的風險，他也受夠了毫無進展的臥底生活，而且直覺告訴他，非常值得冒險試一試，錯過了才會遺憾——假設琴酒要做的事與他所想的相同。
……難道剛剛的情緒是故意表露出來的嗎？
萊伊彎唇笑了，眉宇間閃過銳利：琴酒已將態度擺出來了，還有什麽好考慮的呢？
“我不知道你會對我的‘名字’感興趣。”他聽見自己緩緩地說：“但若是你的話，我可以如實回答。”
琴酒閉著眼，好似無動於衷。
車裏緊縮的空氣，莫名呼吸聲變得輕輕的。
沒有後路……
而他恰巧是一個理智的賭/徒。
“赤井秀一。”報出真名的搜查官緊緊地盯著琴酒的表情變化，“我的真實名字。”
殺手睜開眼睛，似乎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卻什麽話都沒說，而是打開車門走下去。
萊伊懵了，很快反應過來：既然沒有直接拿著伯/萊/塔對準他，那麽……他賭/贏了。
預想的結果真正落實的瞬間，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同時也證明了他所料不錯。
稍微放松了下，緊跟上前面人的步伐，FBI輕聲說：“其實你早知道了吧？”
一個名字在嘴裏纏繞了幾下，然後釋然地被喊了出來，“黑澤陣…我這麽叫你沒錯？”
琴酒知道該死的FBI想從他口中得到怎樣的答案，可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他回報沈默，反正真相會有大白的一天。
至於到時候，那些人會露出什麽表情，可惜不能親眼見證了。大概會非常好看。
夜色正濃，寬闊的倉庫裏只有一輛車，車大燈打開用以照明。
“總算來了，琴酒！”基安蒂高聲喊道：“你叫我們到底……你怎麽在這裏？”
萊伊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解釋，人家只是表達震驚，而不是真的要個答案。
琴酒不理他們的驚訝，將在場人的代號一個個點出來，大家不止一次在任務中遇到過，已經非常熟悉了。
“我坦白地說，我馬上要做一件事——不是誰下達的命令，而是我個人的行動，你們有權利拒絕。”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繼續隱瞞的意義不大，何況其他人有權利知曉他們即將要去做什麽。
性格急躁的女殺手充滿了疑問，“哈？你在說什麽啊！”
“稍安勿躁。”琴酒語氣平靜而冰冷，“聽我說完。”
在場的人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一時間沒人說話，態度也跟著謹慎了起來。
“我要做的事很冒險，一著不慎會輸，而輸的後果是……死！”
話說到這份上，萊伊要是猜不出來，那他大概也沒必要回FBI了。
“現在，你們想退出可以直接提出來，我保證今後無論結果如何，一定不會改變我的態度。”
“……”
不改變怎麽可能呢？
萊伊心裏覺得好笑，第一個站出來表態，“我不退出。不管你要做什麽。”
甚至還想叫來我的FBI同事給你助陣。
“我們是搭檔，你做的事怎麽能繞過我。”補充的一條很現實，琴酒要真失敗了，他也不會有多好。
更何況是被打成了「琴酒的人」的標簽的其他人，說到底在場的所有人早就被迫站隊了。
他補充的意義在於提醒別人，不要想著逃避，當然你要是想好了也沒事，就是少了將功折罪的機會。
琴酒蹙了蹙眉，FBI會第一個跳出來倒是挺讓他驚訝的，剛想反駁他的話很誠懇、沒有半點內涵。
“我相信大哥！我不會退縮！”伏特加舉手表態，“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確定了，只要是大哥想做的，我都會支持。”聽起來比萊伊真誠多了。
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在組織裏，他們聽琴酒的指揮更多，基本形成了習慣。
基安蒂不耐煩地說：“直接說吧，我幹！”
反正不過是那些事，她也不是一點都猜不到的，“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你！”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但琴酒還是很滿意地笑了。
他把準備好的地圖拿出來，上面用紅色的筆勾畫了好幾個圈圈，“那我來安排。”
“基安蒂你到這裏，科恩在這裏，卡爾瓦斯到這裏……”以此指了幾個圈好的點，“你們的任務是把外圍的人全部幹掉，隨時監視並匯報任何可疑的情況。伏特加你先掩護我們，再藏起來按兵不動，隨時聽我的命令。”琴酒沒有過多的遲疑，這計劃早就準備好了，“至於萊伊，要跟我一起，直到結束。”
這樣的安排似乎太簡單了點，而且人力上好像不太夠。
萊伊若有所思，但見琴酒很有把握的模樣，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琴酒把地圖分出去，“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只要不是非常明顯的針對，可以不用去管。”
基安蒂詫異地問：“是誰啊？”
“很多人。”
“……”
伏特加也特別好奇，“這麽興師動眾，目標是什麽人？”
琴酒略沈默，到了這一刻，他才無法忽視內心的百感交集，情願與否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無路可退。
“——那位先生。”
只能前進。
“這次的目標是，推翻那位的勢力，將組織的一切掌控權奪過來！”
然後獲得新生。
他不能忍受有人偽裝成命運、對他戲弄，無論那個人是誰。
就算是命運本尊也不行。
永遠。
為此反抗，哪怕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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