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好戲開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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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好戲開場.上
阪口安吾落座在離那個年輕男人隔著一座的座位上，他扶了下鏡框，冷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隨著他施然落座，他的聲音也一道平靜又優雅地響起。
“我可不記得我有和什麽犯罪分子成為過朋友。”
然而被稱呼為“犯罪分子”的年輕男人臉上卻毫無生氣的影子，反而輕快地笑了笑。“誒、”
說出的話卻是刺人的。“鼻子還是這麽靈呀，安吾。”
被暗喻為政府走狗的阪口安吾只是微微哼了聲，嘴角扯出那種公式化的體面笑容。“畢竟黑到了骨子裏的人只是走路、”阪口安吾目光頓在青年拿起的酒杯上。“喝酒，都會有那種惡心的血腥氣吧。”
太宰不明顯地嘆了口氣。身為政府人員又做過三面臥底的安吾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敏銳，明明沒有見過他，更沒有在異能特務科的情報庫裏用他過目不忘的眼掃過他的資料，卻還是一眼就判斷出了他的黑色身份。
太宰無所謂地笑了笑，“權當你是在誇我吧。阪口搜查官。”
這個名號是異能特務科新組建入駐黑色組織的搜查組時才有的職務名稱，按道理不應該有外人知道，阪口眉剛一凝，就繼續聽到青年的聲音。
“我也不掃興繼續耽擱這樣寶貴的喝酒時間了。”青年撐著頭，笑著看向阪口。
“我來見你有兩個目的。”
太宰單刀直入地笑瞇瞇道，“第一個。你應該知道吧，你們異能特務科那位迪盧克長官的、”太宰聲音微妙頓了頓，似乎有什麽發音被他無聲無息地咽下，“熟人，”他這樣概括道，“織田作之助最近通過了偵探社的審核，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然而這個男人的身份資料你應該也過目過了吧。阪口搜查官。”
阪口安吾冷冷看著他。“一個神秘殺手組織背後的唯一殺手，身上背了無數條人命的危險異能者。不少政府官員都曾經死在他的手上。難以忘記。”
聽到阪口安吾這樣的概括。太宰放在吧臺上的手指無意識蜷了蜷。阪口註意到這個青年一直放松的嘴角似乎也有些凝固，他臉上一瞬浮現出了冰塊被緊緊按壓在海面下，卻還是在一錯力的情況下浮出海面的神情——【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表情好像在這樣說，然而只是曇花一現便被青年斂下，過了會他擰眉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困擾地笑了笑，然後出乎阪口安吾的意料，這個神秘的青年開始像一個正常的，為友人打抱不平的普通人一樣笑著說，“其實他意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你也聽說過吧，他之後不殺人的理念，以及之前在龍頭戰爭中收養了好幾個孤兒，哦，說起來，織田、先生最近有投小說的新人賞比賽哦，如果你認識他，應該也——”
絮絮叨叨的、甚至聽起來有些溫柔的話驟然截止，如刀割裂帛一般。
不對。
不該用【也】這個詞的。
果然，敏銳的政府搜查官很快投來了冷靜的一瞥，那是異能特務科搜查官審訊凡人時常有的，透射燈一樣平靜冰涼的目光。
“也？你認識那位織田先生？”
熟悉的敬辭。但是一般是稱呼“織田作先生”的，因為安吾總會被他奇怪的口癖帶跑。
太宰察覺了安吾想要通過織田作的線索摸清他的人際背景的想法，於是慢慢松開蜷緊的手指，在緩緩呼出氣的同時笑道。
“當然認識。不過應該只能說是【知道】吧。”
“我和那位迪盧克先生同屬愚人眾。也從那位先生口中聽說過不少這位織田作…之助先生的事跡。”
阪口安吾沒有註意青年微妙的停頓，只註意到了更重要的事。
“是愚人眾派你來的？”
“是。”太宰輕快地應了，然後笑瞇瞇道，“你應該知道吧，迪盧克先生愚人眾的身份，愚人眾接回女皇後就打算回收在各地的觸手了，所以你們不必擔心。這位迪盧克先生也不日將隨愚人眾一道離開。”
阪口安吾：……
他很想說他早有預料這些都在他的情報系統中。
但實際上是，他直到今晚才知道自己同僚是愚人眾這件事。
不是，黑色組織裏有愚人眾，咒術界有愚人眾，怎麽異能特務科還有愚人眾？？
不會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也有吧？？
阪口安吾按耐著自己愈發不安的聯想，隱忍問道，“所以迪盧克先生是打算——”
“拜托你們異能特務科用七號機關抹除織田作、之助先生之前所有的犯罪記錄。”
如果是之前阪口安吾或許還會因為這人知道七號機關的存在驚一驚。而現在只剩下疲累了。
和愚人眾的接觸交往一直被異能特務科優先級權重放在最前，只是這樣的請求的話很容易因為對方是愚人眾而大開綠燈。
沒想到那個織田先生看著老老實實的樣子居然是關系戶，阪口安吾面無表情地在心裏吐槽著。
“這件事我了解了。所以，第二件事是什麽？”
太宰似乎毫不擔心阪口沒有給出口頭承諾會不會不做事這件事，他只是笑瞇瞇地搖了搖頭。
“已經完成了哦？”
“……嗯？”剛剛經受過沖擊的阪口安吾大腦還有些鈍，熬了幾天夜的大腦和酒精碰撞在一起，讓他反應慢了一拍。
這一慢就讓他茫然擡頭時，就已經看見那個年輕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起身走到了出口。
不知是不是阪口安吾的幻覺，總覺得這人的身體好像在昏黃的頂光下有些透明。
“我只是想來看看大名鼎鼎的阪口搜查官哦——”
這是什麽沒品的笑話嗎。
阪口安吾又生出了那種想伸手掐住眉心的無奈感。
說起來今天遇到這個奇怪的家夥後自己一天皺眉無奈的次數可能比一周都多。
不過，好像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最後這個念頭像是冷光劃過阪口的腦海，在阪口安吾若有所覺地擡頭時。
落入的就是青年最後朦朧的，毫無陰霾的笑臉。
“最後和我說聲再見吧。”
“安吾。”
......把告別說得像訣別一樣。
阪口安吾默默註視著門口那位靜靜看著他、過了會沒聽到他回覆又兀自低頭輕輕笑了笑轉身離開的青年背影。始終一言不發。
這也是什麽沒品的笑話嗎。
——————
一開始迪盧克不是很認可凱亞輕易答應可莉的輕佻計劃，說要把整個東京地下流通的火藥都變成糖果，無論如何聽起來都很像騎兵隊長隨口說來哄金發的小小火花騎士的話，不過在他剛剛投去不太讚同的一瞥時，就看見青年朝他眨了眨眼。而後從領口裏——說起來迪盧克也很不讚同他把隨身背包入口放在大敞著的V領襯衫口的行為——拿出了一卷稿紙。
是那種便利店裏能隨便買到的橫欄草稿紙。
然而等著青年把有些皺皺巴巴的稿紙攤平後，上面呈現出的東西卻足夠讓人心驚。
這時凱亞又迎著他怔愕的目光擡頭眨了眨眼，輕快地笑了笑。
“身為組織裏的臥底，摸清黑色組織——以及黑色世界中的所有火藥上游制造商名錄也是很簡單的吧？”
————
拿到這個後，順路摸到□□上游對關鍵的炸藥原料進行偷梁換柱也是很容易的了，就算有一些凱亞稿紙上遺漏的制造商名字，這種灰色上游制造商往往都會有自己的隱蔽社□□換信息與情報方便逃過警方調查，因此牽一發而動全身，能找到裏面主要的制造商，那些小蝦小魚也會很好摸到了。
而之後他們要做的便是將火藥全部變成可莉的“糖果”。在這個月月底前，不讓炸藥出現在市面上，從而改變那兩位警官的必死命途。
因為五條悟提到咒術界也有著追蹤的術式，包括夏油傑也有追蹤氣息的咒靈可以幫上忙，所以艾爾海森便帶著高專幾人和凱亞打算合作完成這件事。
藍發的騎兵隊長笑瞇瞇說好，然後在高專三人正打算上前打招呼時，轉頭就對著身後的金發小女孩說，“看到這幾位哥哥姐姐了嗎？是凱亞哥哥新給你找的朋友哦，他們會變各種術法呢！可厲害了！”然後回身就把怔楞著的高專三人組塞給了可莉。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
三人正想逃，低頭就看見扯著他們衣角的小女孩，用那種亮晶晶的明亮目光擡起頭來看向他們。
高專三人組：......
有種、他們來應聘掃黑部門結果轉頭被主管交給了幼兒園當幼師的感覺。
夏油傑最先回過神來，反應過來後就猛地一拍五條悟肩膀，“悟，你不是想當老師嗎？交給你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然而五條悟慢了一步反應過來後也迅速擰住了夏油傑的衣角，皮笑肉不笑地猙獰道，“傑，你的咒靈“玩具”呢？快拿出來表演表演啊！”
那哪兒是能給小孩看的東西！五條悟從夏油傑回瞪來的目光裏接收到了這個信息。夏油傑一下攥住五條悟攥緊的衣角，兩個人手背青筋繃緊，咒力隱隱溢散對抗。
“我記得你的眼睛會變色還會發光吧？要不你先給可莉表演表演呢？不要害羞啊，最強。”
“我什麽時候有變色眼睛了？？六眼是熒光電話手表嗎？？”
“那我什麽時候有咒靈玩具了？你覺得我哪個簽約咒靈可以做小孩子的玩具？？”
在兩個人都攥緊同一片衣擺，高專韌性極強的制服衣料也將碎裂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懶洋洋的女聲。“別爭啦，兩個笨蛋，倒是好好聽聽別人可莉的想法啊？”
家入硝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可莉身後，蹲下身溫柔地扶著小女孩的雙肩，跟著金發小女孩一道擡頭望來。
於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就聽到了，在自己同級在可莉耳邊附耳過去惡魔低語後，可莉驟然雙眼一亮，和自己惡魔同級懶洋洋擡起的目光一道望向他們。
“可莉、可莉能都看看嗎？”
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子全都要！
五條悟&夏油傑：.......！
“拜托了！這是可莉一生一世的請求！”
五條悟&夏油傑：........。
————
“你想問什麽就先問吧。”凱亞和艾爾海森並行了一段路，然後突然頓步，望向身側神色平靜的銀灰發青年。
“感謝你的體貼。”艾爾海森先是平靜道謝。
剛剛在凱亞察覺到艾爾海森似乎想單獨問他什麽之後，凱亞只是和艾爾海森對視了一眼，就默契地把高專三人找理由別開了，給艾爾海森留出了單獨詢問的空間。
“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了。”艾爾海森望向對面比起之前笑意斂去很多的青年。
這位蒙德的騎兵隊長似乎會在一些時候露出那種平靜得近乎冷淡的神情，帶著種讓人看不分明的深深倦怠籠中眉間，而如果你一靠近，他又一定會挑眉露出那樣輕佻的笑，讓你總疑心自己剛剛看到的淡漠神情只是你的錯覺。
“你在組織臥底的時間很短吧。而且據我所知，在剛進組織後不久你便沒有隱瞞自己是愚人眾——是站在旅行者妹妹那邊的立場。因此組織應該是很警惕你的——並非懷疑你的情報探索能力，只是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在不得信任完全警惕的情況下，拿到組織上游完全的火藥供貨商，有些讓我難以理解。”
艾爾海森果然和他之前說的一樣，說直話直說就真的挺直話直說的。就算之後加了一句“請原諒我的愚笨，我只是感覺這裏面可能隱瞞了些我們不知道的情報，因為之後我會帶著五條他們配合你，所以我希望我們都協作是信息完全的，這樣也更能最大化我們的期望效益——”
凱亞也只是因為他的添筆露出那種被噎了下的神情，而後無奈地低眉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了，艾爾海森先生，請不要在這裏繼續你的學術探討。”
在對面的銀灰發青年停住，安靜看來時，凱亞就繼續笑著開口，倒也沒什麽隱瞞的意思。
“你說的對，只靠我自己我是拿不到這麽多情報的，因為最近我在和異能特務科那邊對接愚人眾撤離的各項事宜，所以拜托他們牽線公安，聯系上了公安在愚人眾的兩位優秀臥底。裏面好像有在情報組的成員，能力很強，很快幫我補全了火藥供貨商名單。”
凱亞聲音悠悠緩緩從容道來，最後也只是一錘定音地笑道，“因為詳細講來有些浪費大家都時間，所以之前我就略過啦。”
說完藍發青年就笑了下，似乎打算說句什麽俏皮話略過這件事情了。
卻不想銀灰發青年突然冷不丁地開口。“這樣浪費時間的事，也是你提前去做的吧。”
艾爾海森平靜開口，凱亞臉上的笑也慢慢斂去了些，只是安靜地看著對面的青年。
“我記得你應該很早就和旅行者認識了那兩位他降臨此世一開始遇到的警官，系統不會隨意傳送旅行者的落點，在旅行者給你講述上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後，你應該也很容易聯想到了旅行者最先遇到的人就極有可能是擁有必死命途的人。”
“我毫不懷疑你的敏銳機智，應該早在今天前你就預判到了這一切，我想，這倒是和我們今天談論話題的主角蠻像的。”
在艾爾海森落下他與太宰相似的隨口一言後，有些許幽微的冷光略過凱亞霧藍色的眼底。
“兩位都是危險的□□處理小組的成員，死因也很好想到。”
“所以——”
在艾爾海森預先得出什麽推理結論前，凱亞先挑起笑來打斷了。“所以我想拯救兩位正義的警官，並為此默默提前做些準備，有什麽不對的嗎？”
或許是艾爾海森的錯覺，他覺得青年在說【拯救】一詞時發音有些滯澀。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覺得凱亞說得對。
沒有什麽一定要深究，一定要得出一個答案的東西。
成年人應該保持一定的體面。
於是艾爾海森搖了搖頭，平靜道，“沒有什麽了，只是我一點冒犯的好奇心。很抱歉今天的追問，希望之後我們合作順利。”
凱亞一瞬好像又因為艾爾海森這樣槽點滿滿的話露出的失語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垂眼無奈笑笑，連說了幾句“好好好”後便笑著轉身離開了。
而艾爾海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只能咽下自己那無聊的問題。
他原本想問的是，你提前準備拯救的只有那兩位警官嗎？
在感知到這位騎兵隊長對那位操控一切又步入悲劇末路的小說家有種微妙的排斥時，艾爾海森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須彌時聽過的一些傳言，這位騎兵隊長在很久前來過須彌，是為了找什麽東西，與他身世有關的......
而和凱亞一樣，艾爾海森想要獲取什麽情報時也總是很輕松，於是他得知了很多。像今天一樣，像是無意翻開了一本別人的小說。看著別人跌宕起伏的命運線在小說紙頁中流淌。
艾爾海森原本以為，命運相似的兩個人是會相互排斥的，就正如凱亞一開始表現出的那樣。然而、
“原來即使是陌生人，還是會想要拯救嗎？”
在你註視他墜落時，想拯救的人究竟是誰呢？
不過這便是他參與不了的故事了，艾爾海森想，說不定哪天這位騎兵隊長也會寫一本自己的小說、劇本，而那時不知他會給自己設定怎樣的結局。是像太宰一樣的bad ending嗎？還是——
思考留白至此。
這是他們參與不了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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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口安吾落座在離那個年輕男人隔著一座的座位上，他扶了下鏡框，冷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隨著他施然落座，他的聲音也一道平靜又優雅地響起。
“我可不記得我有和什麽犯罪分子成為過朋友。”
然而被稱呼為“犯罪分子”的年輕男人臉上卻毫無生氣的影子，反而輕快地笑了笑。“誒、”
說出的話卻是刺人的。“鼻子還是這麽靈呀，安吾。”
被暗喻為政府走狗的阪口安吾只是微微哼了聲，嘴角扯出那種公式化的體面笑容。“畢竟黑到了骨子裏的人只是走路、”阪口安吾目光頓在青年拿起的酒杯上。“喝酒，都會有那種惡心的血腥氣吧。”
太宰不明顯地嘆了口氣。身為政府人員又做過三面臥底的安吾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敏銳，明明沒有見過他，更沒有在異能特務科的情報庫裏用他過目不忘的眼掃過他的資料，卻還是一眼就判斷出了他的黑色身份。
太宰無所謂地笑了笑，“權當你是在誇我吧。阪口搜查官。”
這個名號是異能特務科新組建入駐黑色組織的搜查組時才有的職務名稱，按道理不應該有外人知道，阪口眉剛一凝，就繼續聽到青年的聲音。
“我也不掃興繼續耽擱這樣寶貴的喝酒時間了。”青年撐著頭，笑著看向阪口。
“我來見你有兩個目的。”
太宰單刀直入地笑瞇瞇道，“第一個。你應該知道吧，你們異能特務科那位迪盧克長官的、”太宰聲音微妙頓了頓，似乎有什麽發音被他無聲無息地咽下，“熟人，”他這樣概括道，“織田作之助最近通過了偵探社的審核，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然而這個男人的身份資料你應該也過目過了吧。阪口搜查官。”
阪口安吾冷冷看著他。“一個神秘殺手組織背後的唯一殺手，身上背了無數條人命的危險異能者。不少政府官員都曾經死在他的手上。難以忘記。”
聽到阪口安吾這樣的概括。太宰放在吧臺上的手指無意識蜷了蜷。阪口註意到這個青年一直放松的嘴角似乎也有些凝固，他臉上一瞬浮現出了冰塊被緊緊按壓在海面下，卻還是在一錯力的情況下浮出海面的神情——【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表情好像在這樣說，然而只是曇花一現便被青年斂下，過了會他擰眉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困擾地笑了笑，然後出乎阪口安吾的意料，這個神秘的青年開始像一個正常的，為友人打抱不平的普通人一樣笑著說，“其實他意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你也聽說過吧，他之後不殺人的理念，以及之前在龍頭戰爭中收養了好幾個孤兒，哦，說起來，織田、先生最近有投小說的新人賞比賽哦，如果你認識他，應該也——”
絮絮叨叨的、甚至聽起來有些溫柔的話驟然截止，如刀割裂帛一般。
不對。
不該用【也】這個詞的。
果然，敏銳的政府搜查官很快投來了冷靜的一瞥，那是異能特務科搜查官審訊凡人時常有的，透射燈一樣平靜冰涼的目光。
“也？你認識那位織田先生？”
熟悉的敬辭。但是一般是稱呼“織田作先生”的，因為安吾總會被他奇怪的口癖帶跑。
太宰察覺了安吾想要通過織田作的線索摸清他的人際背景的想法，於是慢慢松開蜷緊的手指，在緩緩呼出氣的同時笑道。
“當然認識。不過應該只能說是【知道】吧。”
“我和那位迪盧克先生同屬愚人眾。也從那位先生口中聽說過不少這位織田作…之助先生的事跡。”
阪口安吾沒有註意青年微妙的停頓，只註意到了更重要的事。
“是愚人眾派你來的？”
“是。”太宰輕快地應了，然後笑瞇瞇道，“你應該知道吧，迪盧克先生愚人眾的身份，愚人眾接回女皇後就打算回收在各地的觸手了，所以你們不必擔心。這位迪盧克先生也不日將隨愚人眾一道離開。”
阪口安吾：……
他很想說他早有預料這些都在他的情報系統中。
但實際上是，他直到今晚才知道自己同僚是愚人眾這件事。
不是，黑色組織裏有愚人眾，咒術界有愚人眾，怎麽異能特務科還有愚人眾？？
不會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也有吧？？
阪口安吾按耐著自己愈發不安的聯想，隱忍問道，“所以迪盧克先生是打算——”
“拜托你們異能特務科用七號機關抹除織田作、之助先生之前所有的犯罪記錄。”
如果是之前阪口安吾或許還會因為這人知道七號機關的存在驚一驚。而現在只剩下疲累了。
和愚人眾的接觸交往一直被異能特務科優先級權重放在最前，只是這樣的請求的話很容易因為對方是愚人眾而大開綠燈。
沒想到那個織田先生看著老老實實的樣子居然是關系戶，阪口安吾面無表情地在心裏吐槽著。
“這件事我了解了。所以，第二件事是什麽？”
太宰似乎毫不擔心阪口沒有給出口頭承諾會不會不做事這件事，他只是笑瞇瞇地搖了搖頭。
“已經完成了哦？”
“……嗯？”剛剛經受過沖擊的阪口安吾大腦還有些鈍，熬了幾天夜的大腦和酒精碰撞在一起，讓他反應慢了一拍。
這一慢就讓他茫然擡頭時，就已經看見那個年輕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起身走到了出口。
不知是不是阪口安吾的幻覺，總覺得這人的身體好像在昏黃的頂光下有些透明。
“我只是想來看看大名鼎鼎的阪口搜查官哦——”
這是什麽沒品的笑話嗎。
阪口安吾又生出了那種想伸手掐住眉心的無奈感。
說起來今天遇到這個奇怪的家夥後自己一天皺眉無奈的次數可能比一周都多。
不過，好像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最後這個念頭像是冷光劃過阪口的腦海，在阪口安吾若有所覺地擡頭時。
落入的就是青年最後朦朧的，毫無陰霾的笑臉。
“最後和我說聲再見吧。”
“安吾。”
......把告別說得像訣別一樣。
阪口安吾默默註視著門口那位靜靜看著他、過了會沒聽到他回覆又兀自低頭輕輕笑了笑轉身離開的青年背影。始終一言不發。
這也是什麽沒品的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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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迪盧克不是很認可凱亞輕易答應可莉的輕佻計劃，說要把整個東京地下流通的火藥都變成糖果，無論如何聽起來都很像騎兵隊長隨口說來哄金發的小小火花騎士的話，不過在他剛剛投去不太讚同的一瞥時，就看見青年朝他眨了眨眼。而後從領口裏——說起來迪盧克也很不讚同他把隨身背包入口放在大敞著的V領襯衫口的行為——拿出了一卷稿紙。
是那種便利店裏能隨便買到的橫欄草稿紙。
然而等著青年把有些皺皺巴巴的稿紙攤平後，上面呈現出的東西卻足夠讓人心驚。
這時凱亞又迎著他怔愕的目光擡頭眨了眨眼，輕快地笑了笑。
“身為組織裏的臥底，摸清黑色組織——以及黑色世界中的所有火藥上游制造商名錄也是很簡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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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這個後，順路摸到□□上游對關鍵的炸藥原料進行偷梁換柱也是很容易的了，就算有一些凱亞稿紙上遺漏的制造商名字，這種灰色上游制造商往往都會有自己的隱蔽社□□換信息與情報方便逃過警方調查，因此牽一發而動全身，能找到裏面主要的制造商，那些小蝦小魚也會很好摸到了。
而之後他們要做的便是將火藥全部變成可莉的“糖果”。在這個月月底前，不讓炸藥出現在市面上，從而改變那兩位警官的必死命途。
因為五條悟提到咒術界也有著追蹤的術式，包括夏油傑也有追蹤氣息的咒靈可以幫上忙，所以艾爾海森便帶著高專幾人和凱亞打算合作完成這件事。
藍發的騎兵隊長笑瞇瞇說好，然後在高專三人正打算上前打招呼時，轉頭就對著身後的金發小女孩說，“看到這幾位哥哥姐姐了嗎？是凱亞哥哥新給你找的朋友哦，他們會變各種術法呢！可厲害了！”然後回身就把怔楞著的高專三人組塞給了可莉。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
三人正想逃，低頭就看見扯著他們衣角的小女孩，用那種亮晶晶的明亮目光擡起頭來看向他們。
高專三人組：......
有種、他們來應聘掃黑部門結果轉頭被主管交給了幼兒園當幼師的感覺。
夏油傑最先回過神來，反應過來後就猛地一拍五條悟肩膀，“悟，你不是想當老師嗎？交給你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然而五條悟慢了一步反應過來後也迅速擰住了夏油傑的衣角，皮笑肉不笑地猙獰道，“傑，你的咒靈“玩具”呢？快拿出來表演表演啊！”
那哪兒是能給小孩看的東西！五條悟從夏油傑回瞪來的目光裏接收到了這個信息。夏油傑一下攥住五條悟攥緊的衣角，兩個人手背青筋繃緊，咒力隱隱溢散對抗。
“我記得你的眼睛會變色還會發光吧？要不你先給可莉表演表演呢？不要害羞啊，最強。”
“我什麽時候有變色眼睛了？？六眼是熒光電話手表嗎？？”
“那我什麽時候有咒靈玩具了？你覺得我哪個簽約咒靈可以做小孩子的玩具？？”
在兩個人都攥緊同一片衣擺，高專韌性極強的制服衣料也將碎裂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懶洋洋的女聲。“別爭啦，兩個笨蛋，倒是好好聽聽別人可莉的想法啊？”
家入硝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可莉身後，蹲下身溫柔地扶著小女孩的雙肩，跟著金發小女孩一道擡頭望來。
於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就聽到了，在自己同級在可莉耳邊附耳過去惡魔低語後，可莉驟然雙眼一亮，和自己惡魔同級懶洋洋擡起的目光一道望向他們。
“可莉、可莉能都看看嗎？”
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子全都要！
五條悟&夏油傑：.......！
“拜托了！這是可莉一生一世的請求！”
五條悟&夏油傑：........。
————
“你想問什麽就先問吧。”凱亞和艾爾海森並行了一段路，然後突然頓步，望向身側神色平靜的銀灰發青年。
“感謝你的體貼。”艾爾海森先是平靜道謝。
剛剛在凱亞察覺到艾爾海森似乎想單獨問他什麽之後，凱亞只是和艾爾海森對視了一眼，就默契地把高專三人找理由別開了，給艾爾海森留出了單獨詢問的空間。
“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了。”艾爾海森望向對面比起之前笑意斂去很多的青年。
這位蒙德的騎兵隊長似乎會在一些時候露出那種平靜得近乎冷淡的神情，帶著種讓人看不分明的深深倦怠籠中眉間，而如果你一靠近，他又一定會挑眉露出那樣輕佻的笑，讓你總疑心自己剛剛看到的淡漠神情只是你的錯覺。
“你在組織臥底的時間很短吧。而且據我所知，在剛進組織後不久你便沒有隱瞞自己是愚人眾——是站在旅行者妹妹那邊的立場。因此組織應該是很警惕你的——並非懷疑你的情報探索能力，只是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在不得信任完全警惕的情況下，拿到組織上游完全的火藥供貨商，有些讓我難以理解。”
艾爾海森果然和他之前說的一樣，說直話直說就真的挺直話直說的。就算之後加了一句“請原諒我的愚笨，我只是感覺這裏面可能隱瞞了些我們不知道的情報，因為之後我會帶著五條他們配合你，所以我希望我們都協作是信息完全的，這樣也更能最大化我們的期望效益——”
凱亞也只是因為他的添筆露出那種被噎了下的神情，而後無奈地低眉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了，艾爾海森先生，請不要在這裏繼續你的學術探討。”
在對面的銀灰發青年停住，安靜看來時，凱亞就繼續笑著開口，倒也沒什麽隱瞞的意思。
“你說的對，只靠我自己我是拿不到這麽多情報的，因為最近我在和異能特務科那邊對接愚人眾撤離的各項事宜，所以拜托他們牽線公安，聯系上了公安在愚人眾的兩位優秀臥底。裏面好像有在情報組的成員，能力很強，很快幫我補全了火藥供貨商名單。”
凱亞聲音悠悠緩緩從容道來，最後也只是一錘定音地笑道，“因為詳細講來有些浪費大家都時間，所以之前我就略過啦。”
說完藍發青年就笑了下，似乎打算說句什麽俏皮話略過這件事情了。
卻不想銀灰發青年突然冷不丁地開口。“這樣浪費時間的事，也是你提前去做的吧。”
艾爾海森平靜開口，凱亞臉上的笑也慢慢斂去了些，只是安靜地看著對面的青年。
“我記得你應該很早就和旅行者認識了那兩位他降臨此世一開始遇到的警官，系統不會隨意傳送旅行者的落點，在旅行者給你講述上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後，你應該也很容易聯想到了旅行者最先遇到的人就極有可能是擁有必死命途的人。”
“我毫不懷疑你的敏銳機智，應該早在今天前你就預判到了這一切，我想，這倒是和我們今天談論話題的主角蠻像的。”
在艾爾海森落下他與太宰相似的隨口一言後，有些許幽微的冷光略過凱亞霧藍色的眼底。
“兩位都是危險的□□處理小組的成員，死因也很好想到。”
“所以——”
在艾爾海森預先得出什麽推理結論前，凱亞先挑起笑來打斷了。“所以我想拯救兩位正義的警官，並為此默默提前做些準備，有什麽不對的嗎？”
或許是艾爾海森的錯覺，他覺得青年在說【拯救】一詞時發音有些滯澀。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覺得凱亞說得對。
沒有什麽一定要深究，一定要得出一個答案的東西。
成年人應該保持一定的體面。
於是艾爾海森搖了搖頭，平靜道，“沒有什麽了，只是我一點冒犯的好奇心。很抱歉今天的追問，希望之後我們合作順利。”
凱亞一瞬好像又因為艾爾海森這樣槽點滿滿的話露出的失語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垂眼無奈笑笑，連說了幾句“好好好”後便笑著轉身離開了。
而艾爾海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只能咽下自己那無聊的問題。
他原本想問的是，你提前準備拯救的只有那兩位警官嗎？
在感知到這位騎兵隊長對那位操控一切又步入悲劇末路的小說家有種微妙的排斥時，艾爾海森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須彌時聽過的一些傳言，這位騎兵隊長在很久前來過須彌，是為了找什麽東西，與他身世有關的......
而和凱亞一樣，艾爾海森想要獲取什麽情報時也總是很輕松，於是他得知了很多。像今天一樣，像是無意翻開了一本別人的小說。看著別人跌宕起伏的命運線在小說紙頁中流淌。
艾爾海森原本以為，命運相似的兩個人是會相互排斥的，就正如凱亞一開始表現出的那樣。然而、
“原來即使是陌生人，還是會想要拯救嗎？”
在你註視他墜落時，想拯救的人究竟是誰呢？
不過這便是他參與不了的故事了，艾爾海森想，說不定哪天這位騎兵隊長也會寫一本自己的小說、劇本，而那時不知他會給自己設定怎樣的結局。是像太宰一樣的bad ending嗎？還是——
思考留白至此。
這是他們參與不了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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