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發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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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金發大哥哥
組織的審批手續等走得很快，凱亞之前讓改制的衣服在空的要求下提出了許多苛刻的改造需求，組織那邊也一一滿足了，很快把新的衣服送了過來。
在衣服到的第二天，熒和凱亞實際上就可以離開組織了。
只是三方會談還沒開始，名義上熒還需要一直呆在組織裏，一直等待三方會談，在政府的監管下，組織和愚人眾達成協議，熒才能被愚人眾接回去，之後恐怕又會有政府一系列的監管措施，只是——
【名義】上是這樣，【實際】上，這個世界並沒有可以阻攔熒的存在。
熒和凱亞最多只是做到不從組織正門離開，用空之前在實驗室留下的臨時錨點就無聲無息地從組織的制藥大樓消失了。
而這一切，組織都看在眼裏，或許政府方也是知道的，無人阻攔，無人可以阻攔。
諸多勢力無論其下如何詭譎紛湧，明面上仍是相安無事的模樣。
熒傳送走自然是去找空了。
而凱亞則不著急去找旅行者，旅行者那兒人已經夠多了，他沒必要再去擠旅行者身邊的一個位置，他還有別的事打算做。
一個是在騎士團禁閉室關著禁閉的金發小女孩在上周已經耐不住寂寞地給他發了三十封郵件了，雖然每封郵件裏只是一些簡單的可愛表情包，但是凱亞大概也能預料到另一邊可莉著急的模樣——
因此他的第一個任務是趁著最近組織的事告一段落，而三方會談還沒開始這個間隙，先去遛一遛、呃，帶一帶孩子。
另一個任務嘛——
凱亞掏出衣袋裏，被這個世界稱為手機的造物。
上面短信的圖標上正綴著個紅點，青年手指輕快地點開。
凱亞給來信人的備註也很簡單——【要錢又要命】。
看著短信來信裏的交易時間地點等信息。
凱亞的心神倒是慢慢從這些信息情報上漂浮上游。
說起來......
這位【要錢又要命】君好像也有帶著兩個小孩來著？
————
和空不同，實際上應該說，在這件事上只有空是與眾不同的。
只有空聽著妹妹說一句“你相信我嗎？”回答一句“相信”，然後就真的毫不在意也不追究妹妹身上的各類明顯疑點了——
不，空也算有追究的吧，他還多問了句“你做的事不會對你有傷害吧？”
在得到妹妹否定的回覆後，金發少年就長呼一口氣，然後好像這件事最惹人在意的地方就沒有了。
凱亞：......
不是、
再多問幾句啊？
你在謀劃什麽？誰是你的同謀？你的目的是什麽？你的敵人是誰？
再不濟，多問一下那個熒搞出來的，讓愚人眾和組織都參加的拍賣會是怎麽回事也好啊——
然而金發少年不知道是忘記了這些，還是被妹妹說完“你不用擔心這些”就真不擔心了，總之，就完全不在意那些金發少女可能謀劃的一切了，一心都在幾天後的三方會談上，想要盡快又安全地把妹妹迎接回來。
凱亞：......
熒不可能和凱亞說她的計劃，實際上歷經輾轉幾個世界深淵陰影的少女比她哥哥要難打交道很多，凱亞幾番試探過去都一無所獲，反而在金發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後，被用別的理由告到了空那裏。
凱亞：......
看見對妹妹的話深信不疑，拔劍就追過來的金發少年，凱亞長長嘆了口氣，一邊嘆息一邊逃開。
其實雙子之間的關系是一樣的，空對熒的話會深信不疑，而如果去問熒那些問題的人不是他，而是空，金發少女也會誠實回答的。
這無他，雙子的關系是建立在籌謀算計再之上的。
然而空不會問，只是因為熒不想告訴他。
盡管問了，他就會得知一切，他們就會明白眼前的迷霧是什麽了。
然而金發少年寧願身處迷霧之中，寧願深陷棋盤算計的迷雲之中，也不肯伸出撥雲見日的手。
她不欲言，他就不問。
而凱亞——
凱亞自然是完全忍受不了在情報量為零的危險情況下就單純地跟著誰指定的道路前進的。
所以——
“查到了嗎？”
凱亞坐在快餐店裏，雖然他可能更傾向於找一個偏僻安靜的咖啡店或者酒吧和面前的人交換情報，但是一方面是比起高檔的酒吧或者咖啡店，他要見的那家夥似乎更偏好能夠真切填飽肚子的地方。
另一方面則是......
凱亞摸了摸嘴角。
那個家夥好像也有帶著小孩，來快餐店更符合小孩子的偏好。
唔......那剛好可莉也要過來，要不就在這個時候讓可莉過來吧。
在凱亞正按著耳下聽著腦海裏傳來歡快的女孩聲音時——他突然神色一凜，若有所覺地擡眼。
目光鋒銳冷得如有實質望來的是一個黑發男人，一左一右身後不遠不近地綴著兩個小孩。等他停步，他身後的小孩才離他近了些。
黑發男人望進凱亞一瞬警惕的眼裏，然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嘴角豎疤動了動。
“喲，老板——”
招呼落下，凱亞瞬間也反應過來了面前人的身份。“伏黑甚爾......”
他正要說什麽，就看見男人毫不客氣地往身側走來的海膽頭男孩肩膀上一按，然後指著他道，“看見那個人了嗎？”
攥著書包雙肩帶的男孩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
凱亞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然後聽到男人的聲音。
“你們今天隨便吃，全場他買單。”
凱亞：......
伏黑惠：......
————
伏黑惠原本和姐姐津美紀一直過著被放養的生活。
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模樣，是那次家裏面突然闖進了個身形可怖的男人，頭發上都還滴著夜雨的水珠，就這樣兀自倚著門框，眼懶懶地掃過他，讓他渾身一悚。
而這時，他的姐姐猶疑了會，走上前喊到“父親”時，他才第一次擡起頭，對上那人望過來的涼涼目光。
這......
他站在男人籠下的陰影裏。
就是他的父親啊......
————
從那天他父親回來後，他的生活有了很多變化。
不變的是他和津美紀仍然被那個混蛋老爹放養著。
變了的是他和津美紀都被老爸送入了一個新的學校。
那是一個像奇幻小說一樣神奇的學校。在這個學校裏，他曾經想要竭力掩蓋的、自己召喚影子的特殊能力都算是無比平常了。
他曾經為自己的特異能力恐慌、驚惶，也因此受過許多霸淩和孤立，只是在那個新學校，像他這樣的怪胎、或者比他怪胎的存在還有很多。
比如會使用工具箱禦劍的金發老師，會坐在燈壺上懸浮數錢的粉發女孩，會夢游著走進教室裏，躺在冰壺裏就睡著的卷發少女......當然，伏黑惠覺得最怪胎的一位當然是那個銀灰發的男子了。
不僅是因為前面那些怪人都要聽他的話，更是因為——
整個愚人眾裏沒有誰可以在晚高峰準時準點地在5：30打完卡下班，而只有那個人，平時看著文文弱弱，安靜不爭世事的模樣，而一到了下班時間，身形就靈巧得令人驚嘆，所有擠在廊道裏摩肩接踵的人就驚愕地擡頭，看著那個銀發青年是怎樣腋下夾著書，手指抵在太陽穴，神情冷然，眼前變幻出數個棱鏡，然後驟然一閃、再閃、三閃——
還沒瞧清這位深居辦公室的愚人眾書記官是怎麽飛起來的，再看，建築裏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由於見到了這麽多怪人，尤其是又遇到了那位怪得出奇、怪得令人驚嘆，還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書記官，伏黑惠徹底在新學校安心下來了，甚至還感覺很放松。
哪怕中間也有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也很快被大家解決了。
只是——
從某天開始、好像是有一次學校裏的所有老師和少年咒術師都傾巢而出後，再回來，愚人眾裏的怪人就一下驟減了許多。
金發的建築師...粉發的商人，卷發的星相學者...還有，那位最奇怪的書記官。還不明白什麽是遺憾的男孩失落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久到那個叫禪院直哉的討厭鬼都從禁閉室裏被放出來了。
怪人又回來了。
準確說是、怪人中最怪的那一位回來了。
他被自己的便宜老爹接著離開時，回頭就看見了最近掌管愚人眾的平時囂張肆意如同街遛子的三個高專的哥哥姐姐排排站著，默契地全部低著腦袋雙手交疊腹部。傳送錨點的白光中剛剛踏出一只腳時，他們就像頭頂長了眼睛一樣默契同時發聲——
“我坦白，不是我打的電話。”
棕發少女迅速手指往旁邊一指。
“我舉報，是五條非要在你上班的時候打電話的，我們攔了的、”
被指著的黑發少年頭也沒擡的迅速再往旁側一指。
“異議，傑在說謊！明明是他的電話！可以查ip！”
被指著的白發少年右側無人可指，於是舉起手來。“相信我！”
然後白光中走出的是社恐的星相學者，萊伊拉一楞，忍不住後退幾步，身上的金飾叮叮當當作響，“誒、誒？呃、這是，這是你們新的歡迎儀式嗎？”
高專三人：......
“哎呀什麽呀，是萊伊拉呀，嚇死我、我是說嚇死那兩個混蛋了。”硝子又摸出了根煙，一邊笑著叼進嘴裏，一邊熟稔地湊上前想攬過許久不見的友人。
“對啊”五條悟也一下笑開，長長呼了口氣，然後手肘搭在旁邊的夏油傑肩膀上，把剛剛嚇歪的墨鏡扶正。“都嚇死傑了。他還以為是那個家夥呢。把鍋都甩我身上了。”說著白發少年一邊笑容爽朗一邊暗地裏咒力全開狠狠捶了下黑發友人肩膀。
夏油傑輕松伸出一只手擋住摯友全力一拳，咒力凝聚的沖擊力一下在空氣中蕩出一個白圈，黑發少年只是瞇著眼笑容和煦道。
“被嚇壞了的人是誰呢？不知道是誰一聽說今天某個家夥要來就一晚上沒睡得著今天特意戴了個能全部遮住丟人黑眼圈的墨鏡呢。”
五條悟笑容一僵，手正積蓄著咒力又要發作時，錨點旁的藍發少女吞吞吐吐地擡起頭。
“你們、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呀。”
“還能是誰？”
硝子笑了笑，夏油傑也默契地低下頭抵唇笑著。
“當然是——”
五條悟被萊伊拉的問題打斷咒力積攢便也松開了手，抻了抻肩背，最後解密道，“當然是那個、超級、無敵、巨——”
“嗯？什麽。”
在白發少年懶洋洋拖高的聲音揚到最高點時，尚未完全消散的錨點白光中脫落出一個青年挺俊的輪廓。
緊接著，靴底踩上地面。
清脆一響。
驟然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聲息仿佛都被這一腳步聲吞沒。而五條悟的聲音還將將卡在喉嚨裏，只能瞳孔緊縮地看著白光裏走出的青年。
一個按著終端眼前浮現著綠色棱鏡的青年剛剛走出錨點，腳步一頓，手中書一合，只是正常地擡眸，側目望去——
剛剛還各自懶散吊兒郎當的三個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又站成了一排，雙手交疊腹部，排排低頭。
望去只能看見一排整齊的發頂。
萊伊拉：......
艾爾海森：。？
伏黑惠：......
伏黑惠默默看完了全程，還想再看，就一下被註意到了他的青年一眼瞥來。
下意識低頭收回目光雙手交疊腹部的伏黑惠：......
不、等等、他怎麽也這樣啊！
————
伏黑甚爾很少來接他和津美紀出去，因為愚人眾包吃包住，伏黑甚爾又沒住的地方，這位便宜老爹能夠少來蹭愚人眾的小學食堂和小學宿舍他就謝天謝地了——因為這事他已經被同學笑了很久了。
而這次便宜老爹說是找到了人請客，帶他們去蹭一頓。
快餐店裏坐著的是個藍色長發束在胸前的青年，戴著奇怪的眼罩，儀態放松又優雅，像什麽貴族一樣，見到他時俏皮地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伏黑惠總覺得這個青年也是愚人眾那種【怪人】。
而很快，又來了一個新的小女孩，金發像是外國人的樣子，背著雙肩紅色書包，一來就嘰嘰喳喳地說著“凱亞哥哥你好久沒理我”之類的抱怨的話。
於是伏黑惠知道了青年的名字。
凱亞。
和艾爾海森一樣是個外國名字。
哦對了，艾爾海森就是他之前說的那個怪人中超怪的那個人的名字。
“哎呀哎呀、”伏黑惠看見那個和便宜老爹交談時一直從容沈穩的青年就露出了很苦惱的笑，然後安慰了一會兒小女孩，目光又看向他們。
“伏黑君對吧？你們還有想吃的東西嗎？還是想去旁邊的公園玩？如果你們要去的話可以把可莉帶上嗎？”
青年的目光掠過他們桌上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餐盤，然後笑著望向他們。
伏黑惠看了眼津美紀，津美紀也點了點頭，於是他說，“好。”
可莉。他想。他也知道了這個小女孩的名字，也是個外國名。
他們應該來自一個地方吧。
不知道為什麽，伏黑惠有些空落落的心情，小孩子還不清楚什麽是遺憾、什麽是悵惘。只是偶爾想到這個奇幻的組織，似乎都是從另一個奇幻的世界過來的【怪人】。
他們有著他不知道的文化，不知道的經歷。
雖然他們讓他的生活開心的好多。
但是有一天他們就會像上次一樣說走就走......
像很久以前有天晚上他看星星時看到的滑墜天際的金色流星一樣......
金色......
————
“可莉也是金發誒。說起來可莉認識那個金發大哥哥嗎？”
津美紀牽著他們的手，左邊牽著惠，右邊牽著蹦蹦跳跳的可莉。
“嗯？金發大哥哥？”
可莉認真地低頭思考了會兒，最後點著嘴巴擡起頭來。“可莉有好多金發大哥哥，不知道姐姐說的是哪個呀。”
“唔嗯......”
津美紀望著馬路對面的公園，在紅燈前牽著兩個小孩子停下了腳步，她本是好奇地隨口一問活躍氣氛的，可莉這樣反問一下，她倒慢慢思考起來了。
卡維老師也是金發。
九十九老師也是金發。
不過她想到的第一個金發的人應該是——
女孩腦海裏閃過那天惠和禪院直哉起沖突，她焦急匆忙地沖去找人，一掠而過在眼底閃過的金發......
說起來，後面她有去道謝嗎？
那個大哥哥好像不是愚人眾裏的人？很少看到他，只有那一次撞見了，便是向他求助，再之後，就沒有見過他的身影了......
他——
“咦、是那樣的金發大哥哥嗎？”
津美紀的思緒驟然被小女孩的聲音打斷，她怔怔擡頭，目光順著可莉手指的方向往馬路對面望去。
在馬路對面的轉角處，一個穿著奇怪制服的金發青年正轉過轉角，他的肩上扣著單條披風，在他轉身時在空中蕩起一道鋒利的弧線，不知是不是津美紀的錯覺，總感覺好像在他披風揚起時見到了一閃而過的暗底星空。
在可莉的手指指向他時，青年若有所覺般擡眼望來——
黑色的半邊面具下那淺藍的眼眸目光一瞬掠來，是如星空一樣朦朧深邃的眼眸。他似乎看到可莉怔了下，又迅速斂回目光，身影融在了轉角之後的陰影中，再也不見。
“咦......”
的確是金發，身上好像也有那種熟悉的氣息。
“我不認識那個大哥哥啦。”
“不過，他是誰啊。”
————
而另一邊，快餐店裏。
桌面上已經堆滿了餐盒垃圾，對面的黑發男人大剌剌腳交疊在桌邊往後靠著椅背吊兒郎當的樣子，而餐桌對面的藍發青年仍是挺腰直背姿態優雅的模樣，他並沒有介意桌面上的一堆狼藉和腳底對著他的男人，他只是安靜地聽著伏黑甚爾提供的情報，指尖點了點餐桌邊緣。在那窗外那熟悉的人影擦過他的餘光時，他並沒有擡眼望去那個轉入轉角陰影中的人影，而是安靜地垂著頭，無數思緒在他眼底翻湧紛飛，最終又沒入那片朦朧的顏色中。
那是和窗外馬路對面一閃而過的金發青年相似的，星空一樣的藍眼。
指尖慢悠悠點著桌面的凱亞輕聲回答了外面孩子們的問題。
“原來是你啊。”
“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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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的審批手續等走得很快，凱亞之前讓改制的衣服在空的要求下提出了許多苛刻的改造需求，組織那邊也一一滿足了，很快把新的衣服送了過來。
在衣服到的第二天，熒和凱亞實際上就可以離開組織了。
只是三方會談還沒開始，名義上熒還需要一直呆在組織裏，一直等待三方會談，在政府的監管下，組織和愚人眾達成協議，熒才能被愚人眾接回去，之後恐怕又會有政府一系列的監管措施，只是——
【名義】上是這樣，【實際】上，這個世界並沒有可以阻攔熒的存在。
熒和凱亞最多只是做到不從組織正門離開，用空之前在實驗室留下的臨時錨點就無聲無息地從組織的制藥大樓消失了。
而這一切，組織都看在眼裏，或許政府方也是知道的，無人阻攔，無人可以阻攔。
諸多勢力無論其下如何詭譎紛湧，明面上仍是相安無事的模樣。
熒傳送走自然是去找空了。
而凱亞則不著急去找旅行者，旅行者那兒人已經夠多了，他沒必要再去擠旅行者身邊的一個位置，他還有別的事打算做。
一個是在騎士團禁閉室關著禁閉的金發小女孩在上周已經耐不住寂寞地給他發了三十封郵件了，雖然每封郵件裏只是一些簡單的可愛表情包，但是凱亞大概也能預料到另一邊可莉著急的模樣——
因此他的第一個任務是趁著最近組織的事告一段落，而三方會談還沒開始這個間隙，先去遛一遛、呃，帶一帶孩子。
另一個任務嘛——
凱亞掏出衣袋裏，被這個世界稱為手機的造物。
上面短信的圖標上正綴著個紅點，青年手指輕快地點開。
凱亞給來信人的備註也很簡單——【要錢又要命】。
看著短信來信裏的交易時間地點等信息。
凱亞的心神倒是慢慢從這些信息情報上漂浮上游。
說起來......
這位【要錢又要命】君好像也有帶著兩個小孩來著？
————
和空不同，實際上應該說，在這件事上只有空是與眾不同的。
只有空聽著妹妹說一句“你相信我嗎？”回答一句“相信”，然後就真的毫不在意也不追究妹妹身上的各類明顯疑點了——
不，空也算有追究的吧，他還多問了句“你做的事不會對你有傷害吧？”
在得到妹妹否定的回覆後，金發少年就長呼一口氣，然後好像這件事最惹人在意的地方就沒有了。
凱亞：......
不是、
再多問幾句啊？
你在謀劃什麽？誰是你的同謀？你的目的是什麽？你的敵人是誰？
再不濟，多問一下那個熒搞出來的，讓愚人眾和組織都參加的拍賣會是怎麽回事也好啊——
然而金發少年不知道是忘記了這些，還是被妹妹說完“你不用擔心這些”就真不擔心了，總之，就完全不在意那些金發少女可能謀劃的一切了，一心都在幾天後的三方會談上，想要盡快又安全地把妹妹迎接回來。
凱亞：......
熒不可能和凱亞說她的計劃，實際上歷經輾轉幾個世界深淵陰影的少女比她哥哥要難打交道很多，凱亞幾番試探過去都一無所獲，反而在金發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後，被用別的理由告到了空那裏。
凱亞：......
看見對妹妹的話深信不疑，拔劍就追過來的金發少年，凱亞長長嘆了口氣，一邊嘆息一邊逃開。
其實雙子之間的關系是一樣的，空對熒的話會深信不疑，而如果去問熒那些問題的人不是他，而是空，金發少女也會誠實回答的。
這無他，雙子的關系是建立在籌謀算計再之上的。
然而空不會問，只是因為熒不想告訴他。
盡管問了，他就會得知一切，他們就會明白眼前的迷霧是什麽了。
然而金發少年寧願身處迷霧之中，寧願深陷棋盤算計的迷雲之中，也不肯伸出撥雲見日的手。
她不欲言，他就不問。
而凱亞——
凱亞自然是完全忍受不了在情報量為零的危險情況下就單純地跟著誰指定的道路前進的。
所以——
“查到了嗎？”
凱亞坐在快餐店裏，雖然他可能更傾向於找一個偏僻安靜的咖啡店或者酒吧和面前的人交換情報，但是一方面是比起高檔的酒吧或者咖啡店，他要見的那家夥似乎更偏好能夠真切填飽肚子的地方。
另一方面則是......
凱亞摸了摸嘴角。
那個家夥好像也有帶著小孩，來快餐店更符合小孩子的偏好。
唔......那剛好可莉也要過來，要不就在這個時候讓可莉過來吧。
在凱亞正按著耳下聽著腦海裏傳來歡快的女孩聲音時——他突然神色一凜，若有所覺地擡眼。
目光鋒銳冷得如有實質望來的是一個黑發男人，一左一右身後不遠不近地綴著兩個小孩。等他停步，他身後的小孩才離他近了些。
黑發男人望進凱亞一瞬警惕的眼裏，然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嘴角豎疤動了動。
“喲，老板——”
招呼落下，凱亞瞬間也反應過來了面前人的身份。“伏黑甚爾......”
他正要說什麽，就看見男人毫不客氣地往身側走來的海膽頭男孩肩膀上一按，然後指著他道，“看見那個人了嗎？”
攥著書包雙肩帶的男孩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
凱亞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然後聽到男人的聲音。
“你們今天隨便吃，全場他買單。”
凱亞：......
伏黑惠：......
————
伏黑惠原本和姐姐津美紀一直過著被放養的生活。
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模樣，是那次家裏面突然闖進了個身形可怖的男人，頭發上都還滴著夜雨的水珠，就這樣兀自倚著門框，眼懶懶地掃過他，讓他渾身一悚。
而這時，他的姐姐猶疑了會，走上前喊到“父親”時，他才第一次擡起頭，對上那人望過來的涼涼目光。
這......
他站在男人籠下的陰影裏。
就是他的父親啊......
————
從那天他父親回來後，他的生活有了很多變化。
不變的是他和津美紀仍然被那個混蛋老爹放養著。
變了的是他和津美紀都被老爸送入了一個新的學校。
那是一個像奇幻小說一樣神奇的學校。在這個學校裏，他曾經想要竭力掩蓋的、自己召喚影子的特殊能力都算是無比平常了。
他曾經為自己的特異能力恐慌、驚惶，也因此受過許多霸淩和孤立，只是在那個新學校，像他這樣的怪胎、或者比他怪胎的存在還有很多。
比如會使用工具箱禦劍的金發老師，會坐在燈壺上懸浮數錢的粉發女孩，會夢游著走進教室裏，躺在冰壺裏就睡著的卷發少女......當然，伏黑惠覺得最怪胎的一位當然是那個銀灰發的男子了。
不僅是因為前面那些怪人都要聽他的話，更是因為——
整個愚人眾裏沒有誰可以在晚高峰準時準點地在5：30打完卡下班，而只有那個人，平時看著文文弱弱，安靜不爭世事的模樣，而一到了下班時間，身形就靈巧得令人驚嘆，所有擠在廊道裏摩肩接踵的人就驚愕地擡頭，看著那個銀發青年是怎樣腋下夾著書，手指抵在太陽穴，神情冷然，眼前變幻出數個棱鏡，然後驟然一閃、再閃、三閃——
還沒瞧清這位深居辦公室的愚人眾書記官是怎麽飛起來的，再看，建築裏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由於見到了這麽多怪人，尤其是又遇到了那位怪得出奇、怪得令人驚嘆，還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書記官，伏黑惠徹底在新學校安心下來了，甚至還感覺很放松。
哪怕中間也有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也很快被大家解決了。
只是——
從某天開始、好像是有一次學校裏的所有老師和少年咒術師都傾巢而出後，再回來，愚人眾裏的怪人就一下驟減了許多。
金發的建築師...粉發的商人，卷發的星相學者...還有，那位最奇怪的書記官。還不明白什麽是遺憾的男孩失落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久到那個叫禪院直哉的討厭鬼都從禁閉室裏被放出來了。
怪人又回來了。
準確說是、怪人中最怪的那一位回來了。
他被自己的便宜老爹接著離開時，回頭就看見了最近掌管愚人眾的平時囂張肆意如同街遛子的三個高專的哥哥姐姐排排站著，默契地全部低著腦袋雙手交疊腹部。傳送錨點的白光中剛剛踏出一只腳時，他們就像頭頂長了眼睛一樣默契同時發聲——
“我坦白，不是我打的電話。”
棕發少女迅速手指往旁邊一指。
“我舉報，是五條非要在你上班的時候打電話的，我們攔了的、”
被指著的黑發少年頭也沒擡的迅速再往旁側一指。
“異議，傑在說謊！明明是他的電話！可以查ip！”
被指著的白發少年右側無人可指，於是舉起手來。“相信我！”
然後白光中走出的是社恐的星相學者，萊伊拉一楞，忍不住後退幾步，身上的金飾叮叮當當作響，“誒、誒？呃、這是，這是你們新的歡迎儀式嗎？”
高專三人：......
“哎呀什麽呀，是萊伊拉呀，嚇死我、我是說嚇死那兩個混蛋了。”硝子又摸出了根煙，一邊笑著叼進嘴裏，一邊熟稔地湊上前想攬過許久不見的友人。
“對啊”五條悟也一下笑開，長長呼了口氣，然後手肘搭在旁邊的夏油傑肩膀上，把剛剛嚇歪的墨鏡扶正。“都嚇死傑了。他還以為是那個家夥呢。把鍋都甩我身上了。”說著白發少年一邊笑容爽朗一邊暗地裏咒力全開狠狠捶了下黑發友人肩膀。
夏油傑輕松伸出一只手擋住摯友全力一拳，咒力凝聚的沖擊力一下在空氣中蕩出一個白圈，黑發少年只是瞇著眼笑容和煦道。
“被嚇壞了的人是誰呢？不知道是誰一聽說今天某個家夥要來就一晚上沒睡得著今天特意戴了個能全部遮住丟人黑眼圈的墨鏡呢。”
五條悟笑容一僵，手正積蓄著咒力又要發作時，錨點旁的藍發少女吞吞吐吐地擡起頭。
“你們、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呀。”
“還能是誰？”
硝子笑了笑，夏油傑也默契地低下頭抵唇笑著。
“當然是——”
五條悟被萊伊拉的問題打斷咒力積攢便也松開了手，抻了抻肩背，最後解密道，“當然是那個、超級、無敵、巨——”
“嗯？什麽。”
在白發少年懶洋洋拖高的聲音揚到最高點時，尚未完全消散的錨點白光中脫落出一個青年挺俊的輪廓。
緊接著，靴底踩上地面。
清脆一響。
驟然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聲息仿佛都被這一腳步聲吞沒。而五條悟的聲音還將將卡在喉嚨裏，只能瞳孔緊縮地看著白光裏走出的青年。
一個按著終端眼前浮現著綠色棱鏡的青年剛剛走出錨點，腳步一頓，手中書一合，只是正常地擡眸，側目望去——
剛剛還各自懶散吊兒郎當的三個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又站成了一排，雙手交疊腹部，排排低頭。
望去只能看見一排整齊的發頂。
萊伊拉：......
艾爾海森：。？
伏黑惠：......
伏黑惠默默看完了全程，還想再看，就一下被註意到了他的青年一眼瞥來。
下意識低頭收回目光雙手交疊腹部的伏黑惠：......
不、等等、他怎麽也這樣啊！
————
伏黑甚爾很少來接他和津美紀出去，因為愚人眾包吃包住，伏黑甚爾又沒住的地方，這位便宜老爹能夠少來蹭愚人眾的小學食堂和小學宿舍他就謝天謝地了——因為這事他已經被同學笑了很久了。
而這次便宜老爹說是找到了人請客，帶他們去蹭一頓。
快餐店裏坐著的是個藍色長發束在胸前的青年，戴著奇怪的眼罩，儀態放松又優雅，像什麽貴族一樣，見到他時俏皮地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伏黑惠總覺得這個青年也是愚人眾那種【怪人】。
而很快，又來了一個新的小女孩，金發像是外國人的樣子，背著雙肩紅色書包，一來就嘰嘰喳喳地說著“凱亞哥哥你好久沒理我”之類的抱怨的話。
於是伏黑惠知道了青年的名字。
凱亞。
和艾爾海森一樣是個外國名字。
哦對了，艾爾海森就是他之前說的那個怪人中超怪的那個人的名字。
“哎呀哎呀、”伏黑惠看見那個和便宜老爹交談時一直從容沈穩的青年就露出了很苦惱的笑，然後安慰了一會兒小女孩，目光又看向他們。
“伏黑君對吧？你們還有想吃的東西嗎？還是想去旁邊的公園玩？如果你們要去的話可以把可莉帶上嗎？”
青年的目光掠過他們桌上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餐盤，然後笑著望向他們。
伏黑惠看了眼津美紀，津美紀也點了點頭，於是他說，“好。”
可莉。他想。他也知道了這個小女孩的名字，也是個外國名。
他們應該來自一個地方吧。
不知道為什麽，伏黑惠有些空落落的心情，小孩子還不清楚什麽是遺憾、什麽是悵惘。只是偶爾想到這個奇幻的組織，似乎都是從另一個奇幻的世界過來的【怪人】。
他們有著他不知道的文化，不知道的經歷。
雖然他們讓他的生活開心的好多。
但是有一天他們就會像上次一樣說走就走......
像很久以前有天晚上他看星星時看到的滑墜天際的金色流星一樣......
金色......
————
“可莉也是金發誒。說起來可莉認識那個金發大哥哥嗎？”
津美紀牽著他們的手，左邊牽著惠，右邊牽著蹦蹦跳跳的可莉。
“嗯？金發大哥哥？”
可莉認真地低頭思考了會兒，最後點著嘴巴擡起頭來。“可莉有好多金發大哥哥，不知道姐姐說的是哪個呀。”
“唔嗯......”
津美紀望著馬路對面的公園，在紅燈前牽著兩個小孩子停下了腳步，她本是好奇地隨口一問活躍氣氛的，可莉這樣反問一下，她倒慢慢思考起來了。
卡維老師也是金發。
九十九老師也是金發。
不過她想到的第一個金發的人應該是——
女孩腦海裏閃過那天惠和禪院直哉起沖突，她焦急匆忙地沖去找人，一掠而過在眼底閃過的金發......
說起來，後面她有去道謝嗎？
那個大哥哥好像不是愚人眾裏的人？很少看到他，只有那一次撞見了，便是向他求助，再之後，就沒有見過他的身影了......
他——
“咦、是那樣的金發大哥哥嗎？”
津美紀的思緒驟然被小女孩的聲音打斷，她怔怔擡頭，目光順著可莉手指的方向往馬路對面望去。
在馬路對面的轉角處，一個穿著奇怪制服的金發青年正轉過轉角，他的肩上扣著單條披風，在他轉身時在空中蕩起一道鋒利的弧線，不知是不是津美紀的錯覺，總感覺好像在他披風揚起時見到了一閃而過的暗底星空。
在可莉的手指指向他時，青年若有所覺般擡眼望來——
黑色的半邊面具下那淺藍的眼眸目光一瞬掠來，是如星空一樣朦朧深邃的眼眸。他似乎看到可莉怔了下，又迅速斂回目光，身影融在了轉角之後的陰影中，再也不見。
“咦......”
的確是金發，身上好像也有那種熟悉的氣息。
“我不認識那個大哥哥啦。”
“不過，他是誰啊。”
————
而另一邊，快餐店裏。
桌面上已經堆滿了餐盒垃圾，對面的黑發男人大剌剌腳交疊在桌邊往後靠著椅背吊兒郎當的樣子，而餐桌對面的藍發青年仍是挺腰直背姿態優雅的模樣，他並沒有介意桌面上的一堆狼藉和腳底對著他的男人，他只是安靜地聽著伏黑甚爾提供的情報，指尖點了點餐桌邊緣。在那窗外那熟悉的人影擦過他的餘光時，他並沒有擡眼望去那個轉入轉角陰影中的人影，而是安靜地垂著頭，無數思緒在他眼底翻湧紛飛，最終又沒入那片朦朧的顏色中。
那是和窗外馬路對面一閃而過的金發青年相似的，星空一樣的藍眼。
指尖慢悠悠點著桌面的凱亞輕聲回答了外面孩子們的問題。
“原來是你啊。”
“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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