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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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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

許識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先回家隨意的解決了晚飯,又準備開車前往雲舟家。

夜晚的溫度沒有中午那麽高,許識開著車窗,絲絲涼涼的風吹在身上甚至還有些舒適。

紅燈的間隙,許識看到自己亮起的手機屏。

是雲舟發來的微信消息。

【雲舟:門鎖密碼是0417。】

為了方便通勤,雲舟特意買了離附院近一點的房子。

站在雲舟家的門口時,許識突然有些懊惱答應了雲舟的這個請求。

他這算是……踏入了雲舟的私人領域了麽?

他低頭輸入密碼,隨著“滴”一聲響,按下門把手邁進屋內。

雲舟家就是普通的三室一廳,格局和許識家裏差不多。墻面被刷成了簡潔的白色,屋子幹凈整潔,和許識想象中的差不多。

許識站在玄關處沒再往裏走,他拿出手機給雲舟發了一條消息。

【許識:東西放在哪裏?】

雲舟或許是還在忙,許識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的回覆,只好自己進去找一找。

客廳一覽無遺。

只一眼,許識就看到了前幾天他們一起去買的禮物。

還有旁邊的相框。

是某次學術會議結束後的合照。

那個時候還是研究生剛入學沒多久。

同門難得湊齊,鄧榮和曲鶴一人拎著兩個學生去參加會議,許識和雲舟赫然在列。

說是參會,其實就是帶他們來見見世面。

曲鶴對學生向來放養,一進會議廳就讓他們自己去逛。鄧榮見狀也一擺手讓自己的學生跟上。

原本想著年輕人之間更容易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誰知一場會議下來,四個人直接不見蹤影。

不僅學生不見了,就連剛開放沒多久的茶歇也被學術蝗蟲們洗劫一空,只剩下比洗過還幹凈的盤子。

鄧榮和曲鶴身後還跟著自己的老師,此刻三人饑腸轆轆,最後還是曲鶴說:“我學生那應該有吃的,咱們去找找。”

然後一轉頭,和在角落裏四個穿著襯衫打著領帶但正在瘋狂進食的人對上視線。

四雙清澈的眼睛茫然的看著。

還是許識先發現了來人,起身喊了一聲:“師爺好。”

“你們幾個去social了嗎?”曲鶴問。

氣氛一時沈默。

“就光在這裏吃茶歇?”鄧榮質疑。

夏妍適時的給鄧榮遞上一盤點心,轉移話題,“老師餓了吧,這是我們給您們拿的蛋糕,先吃點墊一墊肚子。”

雲舟起身拉開椅子,“師爺請坐,這還有給您帶的,少糖的。”

孟修從包裏摸出幾塊餅幹塞到曲鶴的手心,“導兒不夠的話這還有。”

三人確實是有點餓了,也就沒再問social的事情。

算了,孩子想吃就吃吧。

至少吃回本了。

走出會展中心時太陽還沒落山,鄧榮拉過來一位認識的教授給他們合照。

“來來來,難得能一聚,老劉幫我們幾個拍張照。”

“四個小崽子湊近點,都出框了。”老劉在前面紮著馬步喊著。

四人又側身往裏湊了湊。

照片裏的人手裏一人提著一袋參會的紀念品,四個人兜裏都鼓鼓囊囊,塞著從茶歇薅來的袋裝小零食,不約而同的比了個“耶”的手勢。

一晃幾年過去,師爺前幾年因為身體原因過世,他們四人也各奔東西。夏妍留校任教,孟修回了老家當醫生,經常見面的也只有和他一起在附院工作的雲舟了。

許識小心地將相框放回原處,拎著禮物離開。

第二天一早,許識準時出現在附院。

今天的雲舟穿了藍色襯衫內搭白色短袖,遠遠望去,和同穿白色襯衣黑色西裝褲的許識倒是很相配。

“好了麽?”

雲舟又將自己的袖口向上挽了兩道,一邊拉開車門上車:“好了好了,走吧。”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許識時不時的側頭看一眼副駕上的人。

雲舟被他看的發毛,“怎麽了?”

“沒事,只是你身上這件襯衫挺眼熟的。”

“哦,你說這個啊。”雲舟拍了拍前襟,“我怕那邊冷氣開的足,從宿舍櫃子裏拿的,應該是你或者韓林的吧?”

那間宿舍只有他、許識、韓林和杜朗住過,一般只有當“陀螺”的時候才會在宿舍留換洗的衣服。杜朗來的時間短,還沒輪到過“陀螺”,宿舍裏自然沒有他的衣服。而他和許識還有韓林經常在值班忘記帶衣服時穿對方的,自然也不差這一次。

“嗯,我的。”許識的喉結微不可察的滾動,隨後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這件是前天值班的時候剛帶過來的,不臟。”

他可沒忘記這位小少爺有點潔癖。

雲舟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又在犯什麽病”。

正值周末,飯店的人並不少。但好在大廳中央擺著迎賓指示牌,兩人這才毫不費力的找到包廂。

兩人在包廂門口做了登記才進去。

許識和雲舟一進門就看到正蹲在地上哄孫女的兩位老師。

鄧榮左手拿著一袋果泥,右手扶著穿著粉色紗裙的小女孩,哄道:“叫爺爺,爺爺給我們小可可果泥吃。”

雲舟震驚的看著這一幕,也不忘用手肘戳一下許識,“你老師?”

在他的印象中,鄧教授向來雷厲風行不茍言笑,給學生改論文時可以把人罵哭。

許識示意他看向另一邊,毫不留情的回應:“你老師。”

雲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自己的老師也拿起一盒小孩子同樣愛吃的餅幹走到鄧榮面前,“老鄧,你那個都是添加劑,不健康。我們可可還是最愛吃姥爺做的餅幹。”

雲舟再次震驚,“我們老曲還會烤餅幹?”

許識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畢竟這樣好吃的餅幹,他從未給學生們烤過。

他們先和可可的父母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走向自己的老師。

曲鶴看見來人後喊了還在哄孩子的鄧榮,一把抱起坐在兒童椅上的小孫女朝著雲舟走去。

現場有不少客人是醫科大的教授,鄧榮欣慰的將兩人介紹給周圍的人:“這可是我和老曲最優秀的學生!”

說著,曲鶴將可可塞到雲舟的懷裏,“來,讓你雲舟叔叔抱一抱,沾一沾智慧,將來也到醫科大讀博士。”

雲舟接過可可抱在懷裏逗弄著,可可也不怕生,揪著雲舟襯衣的衣領咯咯笑。

鄧榮依舊很愛照相,他在一旁感慨:“時間過的真快啊!一轉眼學生都已經成才,可可都一歲了。”

他大手一揮喊來自己的兒子:“兒子,來給我們拍張照!”

雲舟有些手足無措,“老師,可可……”

鄧榮:“給許識抱著,他不是還沒抱過嗎?”

許識依舊是那副好學生的模樣,自然的從雲舟手裏接過可可,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面朝前方,還貼心的整理了一下她的粉色小紗裙。

“你倆站中間。”曲鶴說,“可惜小夏和小孟有事趕不過來,不然你們四個還能湊齊再拍一張合照。”

照片發到雲舟手機上,他看了又看,莫名覺得這張照片溫馨又奇怪。

不過他的註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主持人在前面念著流程,下面就到了可可的抓周儀式。

雲舟拉著許識湊上前。

只見可可小朋友毫不猶豫的奔向了放在一旁的聽診器。

眾人樂得哈哈大笑,鄧榮和曲鶴臉上的笑意更甚。

雲舟和身旁的人調侃道:“鄧教授和老曲後繼有人了。”

許識附和的點點頭表示讚同。

一頓飯沒吃多久,兩人又被一個電話叫回醫院。

醫生這個職業就是這樣,隨時待命。

飛機一落地,張志就打車奔往醫院。

年輕時沖動出國讀書,畢業後也一直留在國外工作。母親走的早,他只顧得上給父親請了位盡職盡責的保姆,卻沒註意過父親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

這次差點兒連父親病重的消息都錯過。

幾天的時間,張洪連發音都比之前還要困難。

張志先去病房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轉身進了談心室。

許識坐在他對面,將目前張洪的狀況給他陳述了一遍,“您知道您父親患有肌萎縮側索硬化癥嗎?”

怕他沒聽說過這個詞匯,許識又補充道:“就是咱們平時說的漸凍癥。”

張志搖了搖頭,“劉阿姨從沒跟我說過。”

雲舟將整理好的病歷遞給他,“您的父親確診漸凍癥已經四年多了,這期間的覆診和檢查也非常準時規律。但是他也不止是簡單的漸凍癥,還伴隨額顳葉癡呆。”

張志的手緊張的交握摩挲,說話也絆絆磕磕:“那、那我爸還有救嗎?我爸總覺得國際長途貴,他也不會用微信,基本上不太和我聯系。”

“目前的情況還可以,但病情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許識拿出文件和一支筆,“這裏是一些需要直系親屬簽字的文件。張先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需要您來做決定。如果您父親的病情急轉直下,您是否同意搶救,又或者放棄搶救?”

盡管這個問題已經千百次的從許識的口中說出,但此刻他仍舊覺得難捱。

張志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這顯然是一個很難做出的決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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