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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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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一大清早,就撞見黎陽裸著上身刷牙,看見我也絲毫不避諱,還風騷地對著鏡子搔首弄姿,順便向我拋媚眼。

我臉立刻燒起來,又有些矛盾,畢竟當初我承認我是GAY的時候,他的心結貌似很嚴重,這麽現在還敢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如此“秀色可餐”的樣子,就不怕我“狼性大發”麽。

在黎陽的公司開始正式上班,業務很繁忙,每天要跟著他和不同的跨國公司開會,還好因為我的專業,我的英語還不錯,不過和在國外待了幾年的黎陽還是差了一大截。

只是今天的合作對象讓我很尷尬。

陳嘉易穿著鐵灰色西服坐在長長會議桌的另一頭,這邊是我和黎陽,以及公司的其他談判代表。陳嘉易的致遠作為KCM公司在中華區的全權總代理,我沒想到陳嘉易的生意居然做的這麽大。

整個會議我都沒這麽說話,陳嘉易坐在對面完全若無其事,根本不朝我這裏看一眼,仿佛完全我不認識我,我不由佩服起他的表面功夫。

中途休息的時候,我和黎陽兩人單獨在茶水間。

黎陽托著咖啡問:“你和那個陳嘉易是不是有什麽?”

我一驚,驚詫於他的敏銳:“沒什麽。”

“沒什麽?”黎陽眼睛瞇了瞇,明顯不信地看著我,“陳嘉易這個人在業內很有名,老狐貍一直,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是偏偏表面上是個老好人,按照他的脾氣,就算是倒茶水的小妹他也會笑著說謝的,可是剛才你做PS的時候,他眼睛盯著屏幕,看都不看你一眼,這根本不是他會做的事。”

我不得不承認黎陽看人很毒。陳嘉易偽裝得那麽好,在他眼裏反而成了破綻。

“你也太厲害了。”

黎陽嘿嘿一笑:“過獎,這兩年練出來的,不過比起秦南還差一大截。”

我皺眉,我很討厭聽見別人說秦南的好,或許是嫉妒,或許是別的什麽。就連小柏也是,他很討厭莊非,可是對秦南卻絲毫沒有芥蒂,真不知道秦南這個人到底哪裏厲害,讓這麽多人都對他服服帖帖的。

“說吧,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麽?”

“要是說的話,話可就長了。”從一開始他懷有目的的接近,和莊非聯手陷害我,到後來的□,還有在A城時候的暧昧,連我都弄不清楚我和陳嘉易到底是什麽關系了。說仇人嚴重了,說朋友算不上,還有一種奇異的暧昧,但中間又夾了一個秦南。

我捏了紙杯,這麽又是秦南!

“小朗你不高興?”

“我和他上過床!”話一出口,我恨不得咬掉舌頭,這麽話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心裏忐忑地擡起頭觀察黎陽的表情,卻意外的發現他沒有意料之中的險惡和不屑,反而是種沈沈的壓抑,面無表情。

我低下頭:“你忘了嗎?我是GAY,這種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

“恩,我知道。”黎陽捏癟了紙杯,隨手拋在垃圾桶裏。

“那你……礙…”黎陽猛地貼上來,我身後的飲水機被撞出“嘭”地一聲巨響,在狹窄封閉的茶水間裏顯得尤其突兀。

“你在幹什麽!放手!”黎陽被身後趕來的人扒開。

秦南鐵青著臉,一臉憤怒但又有些意外地看著黎陽:“這麽是你?”

黎陽也對秦南的出現詫異了幾秒:“秦南?你怎麽在這裏?”

秦南抿了抿唇,眼睛掃過我,又飛快移開:“我來致遠辦點事。”臉色一變,聲音冷冽,“你剛剛要對小朗做什麽!”

黎陽挑了挑眉毛,看著秦南身後的我:“小朗肩膀落了灰,我想替他……吹一吹。”

秦南被黎陽明顯的謊言和輕佻的語氣激怒了:“你……”

黎陽笑了一下:“你怎麽這麽激動啊,這可不像你啊,秦大總裁。”

的確,秦南在業內是以冷靜自制出名的,提起秦南的名號,沒有同行不對他咬牙切齒,卻還得硬著頭皮合作的,即使會被他盤削得只剩一點骨頭渣。

秦南和黎陽兩個人出去不知道去說什麽,剩我一個人在茶水間。可是忽然感覺身後多了一個人。

古龍水味很熟悉,但不是秦南。

“陳嘉易。”

陳嘉易從背後傳來一陣低笑。我轉過身看著他。金絲邊眼睛下的眼睛精明依舊,帶著笑意:“趕蒼蠅這種事果然還是比較適合讓秦南來做。”

這個腹黑男……“你故意的?”

陳嘉易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皺了皺眉,低聲道:“我現在連手機也沒有。”

陳嘉易挑了挑眉。

我轉了個話題:“你身上的味道還是沒變。”話一說完,臉又熱起來,這句話太暧昧了,而且有些挑逗。

果然鏡片下的眼睛顏色深了許多:“本來是覺得秦南這個味道不錯,以為是他喜歡。後來聽他說,這個味道是你挑的。聽了之後本想換掉,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就用下來了。”

我的心縮了一下,想起秦南問我的話。那個味道是以為我喜歡他用的嗎?可是我明明記得不過是合作方送了禮物給他,他拿到我面前問我喜歡哪個,我隨手一指,漫不經心地說,那個古龍水味道還不錯。卻沒想到,他當真了。

“你是不是有點後悔那麽對他了?”沒發覺陳嘉易什麽時候依舊把我圈在懷裏了。

我驚了一下:“我對他有什麽可後悔的!”他應該後悔對我做的事才對!

陳嘉易笑了一下,我卻覺得他有很多話隱藏在這個微笑裏,故意沒有說出來。

“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我作勢要在他身邊擦身而過。

陳嘉易攔住我:“等等。今晚七點,我去你公司樓下等你。”

我回頭看他:“有什麽事嗎?”

陳嘉易微微一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和齊柏朗有關。”

我面色一凜:“我會準時的。”

坐陳嘉易的車很有壓力。這個人看起來溫文儒雅,可是開汽車來和莊非有一拼,反而最讓人覺得安心的,是坐秦南開的車,速度雖然快,但是不會讓人覺得擔心。看人開車,也能看出一個人做事。莊非的傲慢,秦南的沈穩,陳嘉易……應該說是極端吧。我好像,沒有坐過小柏開的車,他那麽小,沒有駕照也不一定。

陳嘉易把車交給泊車小弟,領著我進了一家俱樂部。圈內很有名的銷金窟,以前秦南帶我去過,可是在那裏被人冒犯了幾次,惹得秦南很不快,就再也沒敢要求去過了。一進去,燈光晦暗暧昧,放著挑逗的爵士樂,陰影角落裏有人在隨著音樂扭動,還有不知名的喘息聲,真是一個糜爛的場所。

少爺把我們領到一間私密的包廂。

我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

陳嘉易笑著從背後攬住我:“小朗,還怕我吃了你?”

走廊裏三三兩兩的艷麗女郎聽到吃吃笑了起來:“那不如陳總就改約我們好了,我們都願意讓陳總吃。”

陳嘉易嘴角在笑,卻不達眼底,看得那幾個人變了臉色,匆匆找了借口走開了。

陳嘉易收緊了手:“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進去吧。”

我抿了抿嘴唇,為了知道我想知道的,還是選擇暫時相信他。

陳嘉易叫了酒,被我一口回絕了,全部換成軟飲料。少爺拿著菜單為難地看著陳嘉易:“陳總,我們的規矩……”

“就按他叫的,再加上這些,請夜場的工作人員喝。”陳嘉易笑著在菜單上加了一打伏特加。

少爺微微一笑,有禮地退下,不一會叫的東西就統統送上來,菜色精致,服務周到,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將客人的脾氣摸了個透。

陳嘉易抿了一口橙汁,笑道:“在這裏的規矩,是一定要買四位數以上價錢的酒才能進場的。如果只點果汁,是會被請出去的。”

我臉色一紅,還以為他點那些酒是用來灌我的。

“今天叫你來……”

我豎起耳朵聽著,明白陳嘉易要切入正題了。

“今天叫你來,是想告訴你關於齊柏朗的一點事。”

我點點頭。

“齊柏朗的媽媽你見過嗎?”陳嘉易端著橙汁,樣子有些狼狽,像他這樣一身昂貴西服,又充滿氣勢,應該拿一杯龍舌蘭之類的烈酒才像樣。

“見過。”

“是你父親生日那天在樓下咖啡廳見到的?”

那年父親生日,他拋下我和媽媽,去外面和小柏和小柏的母親一起過,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生活中一片祥和的畫面,全部都是假象。可是這些被陳嘉易說出來,引起了我的懷疑:“你怎麽知道?”

陳嘉易微微一笑,放下杯子:“莊非告訴秦南,很不巧,我也在。”

用力捏了捏杯子,手心滲出汗:“他還說了什麽?”

那天淩亂的記憶雖然有酒精後的混亂攪雜在一起,可是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我和莊非在那天犯了大錯。

陳嘉易看了我一會,像是在審視什麽,估量,分析,可是又流露出一絲憐憫。

我被盯得煩躁:“他還說什麽了!”

陳嘉易別開眼,又抿了一口飲料:“他說那天和你上*床了。”

我懵住,我知道那天的事情是大錯,所以一直不敢去揭開我和莊非那私密的傷口,就連我們彼此,都絕口不提,那天的事就像是一個契約封存的秘密,我們有默契地,誰也不去碰。我們都知道,一碰就會血流不止,我們都失去了一直努力維持的平和假象。可是我想不到,他居然會把這件事,去告訴秦南,甚至,在陳嘉易在場的情況下。

“他還說……”陳嘉易語氣一頓,眼睛打量著我,在思索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還說什麽?”我止住心裏的翻湧,冷冷地壓著聲音問。

“他只是想……用那個方法報覆你。莊非告訴秦南這些,是希望秦南對你死心。而我想他想要秦南死心的原因,無非就是希望秦南轉而看著他,總不會是希望秦南放過你,好讓你回他身邊吧。”陳嘉易自言自語地說。

是了。就是為了讓秦南看清我的真面目,所以不惜揭露多年前的事。莊非,你就這麽愛秦南嗎?即使代價是毀了我。

透到骨子裏的冷。冷得牙齒打顫,指尖冰涼。莊非做的事,讓我冷到骨子裏。

“報覆我什麽?”我慶幸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有理智,居然還能提出問題。

陳嘉易沈默了一下,沈聲說:“齊柏朗是莊非同母異父的弟弟。”

大概是受打擊多了,我居然也抗住了。

“你是說,小柏的媽媽也是莊非的媽媽?”

“恩。我也是前些天去特意調查了多年前的事才知道。你父親看中了莊非父親的妻子,也就是莊非的媽媽。莊非的父親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和她離婚了,還送給你父親做情婦,後來還和你父親生了齊柏朗。莊非就是因為這個,才想報覆你。他覺得,是你父親毀了他母親,讓他們母子分離。這些年他和他父親的關系一直不好,想必也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

“那他這些年,還若無其事地和我做朋友,還真是難為他了。”我冷笑。

母親給最好朋友的父親做情婦,甚至還生了一個弟弟。我和莊非共同的弟弟。這個世界,真讓我惡心。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我冷冷地問,心裏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陳嘉易輕嘆一口氣,一個公文袋放在我面前。

打開,從裏面取出一疊文件資料。有多年前的出生證明,有人物的背景資料,有親子鑒定的結果,還有許多新舊不一的照片。我一一翻看,確認不可能造假以後,對著這些東西默默發呆。

“我不會拿這些東西騙你的。而且你也可以去問莊非和秦南,他們兩個是當事人,你可以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謊。”

“他說,那件事只是為了報覆我?”語氣平板,沒什麽情緒。

“是。”

那天,我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出軌。他也看到了自己分離多年的母親和最好朋友的父親坐在一起,身邊還有共同的孩子。

記得莊非小時候總喜歡敲我家的門,父親開了門,他還會強要父親抱,簡直比和莊叔叔在一起還親。莊叔叔還笑著說,讓父親認了莊非當幹兒子。不知道,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和父親心中都在想什麽,當年在他們之間,又發生過什麽。讓我和莊非從最好的朋友,變成如此荒唐的關系。莊非一定在暗自嘲笑吧,嘲笑我的自作多情,嘲笑我蒙在鼓裏的無知和自以為是,順便還看著我為了他做得那麽多傻事。他什麽都知道,卻裝作對我的心情一無所知。我現在能體會他的心情了,折磨我,他會覺得快樂。

本以為少年的笑容一定如我珍藏的照片,永不褪色。原來那些也都是假的。我們的感情只有我在深信不疑,而在他眼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欺騙。

他的演技實在太高超了,騙了我整整十年。

我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麽?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問。

陳嘉易想了一會,微微一笑,說:“我可能只是不希望只有莊非一個人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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