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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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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在莊非的變相“照顧”下,我幾乎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走出這間我已經住了二十年的公寓。楚孜被安排到別處,而莊非根本沒有再讓我見她的打算。楚孜那天要我離開的話顯然讓他有些不悅,明明我是為了楚孜的安全而來,他如今卻半點沒有要對楚孜放手的意思,甚至還說是楚孜不願意離開他。

木質地板拖得一塵不染,還特意打蠟上光,客廳的吊燈我也拆下來將各部分清洗了,換下了老化的燈,家具在賣房子的時候都沒有帶走,還有一些雜物,居然都被原封不動的保留了,只是上面積攢了薄薄的灰塵,看起來有些陳舊。

小時候莊非性格就很霸道,心眼也壞,小區裏的孩子都怕他,可是他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哄得那些叔叔阿姨都一個個愛他愛得不得了,更讓孩子們吃醋。我父親也是,非常喜歡莊非,甚至遠遠超過對我的喜愛。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一定會叫我約莊非到家裏來一起吃。莊非沒有媽媽,莊叔叔人也很忙,莊非就一個人待在對面的大房子裏,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沒辦法對他吃醋。

但是,盡管我父親對他很好,他也總是對父親有隔閡。媽媽不喜歡莊非,也很討厭我和他一起玩,總是告訴我那樣的孩子會把我教壞。可是莊非就像是一顆太陽,明亮耀眼,銳利灼熱,他擁有我所沒有的東西。

“在看什麽?”

“恩?”我回頭,看見莊非搭了毛巾在肩膀,剛剛洗過澡的樣子,頭發滴著水。

我垂下眼睛,翻著手裏的相冊:“小時候的照片。”

莊非笑了一下,走過來,隨手把相冊從我手裏抽走,自顧自翻起來:“嘿嘿,咱們倆小時候還都挺可愛的。”

“恩。”想開口問楚孜的事情,但是想到前幾次都被他冷言冷語頂了回去,又有些猶豫。

“這個是高中聯賽是不是?咱們輸給明華了。”莊非遞過照片給我看。

“恩,是啊。”那是高三的時候,好像那次比賽,秦南也去了……

果然他也想到秦南:“秦南那次狠削了我一頓,嘲笑我怎麽會輸給那麽遜的隊。哼,要不是他們故意犯規,我們也不會輸!”

我低著頭,不再說話。

“小朗,你不喜歡我提秦南?”莊非忽然說。

我搖頭:“沒有。”

“其實我已經不怪你了,你現在不是都不和他在一起了麽,我們……”

“莊非,你什麽時候把楚孜還給我?”我打斷他的話。我不喜歡聽他說他和秦南的事,我只想帶著楚孜,離開這裏。

莊非臉色一沈,頭發泛著黑珍珠似的光澤,隱約蓋住眼睛:“你喜歡她?”

“當然。她是我的妻子。”

莊非嘲諷一笑:“她都說了不想做你妻子了。而且她生的是我的孩子。”

“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孩子的母親,為什麽不好好待她。”

莊非皺眉,有些不耐煩:“我又不愛她。而且我也沒想讓她生我的孩子,是她自己不想打掉。我不介意有人給我生孩子,反正又不是養不起。小朗你別為她跟我生氣,我很難受。”他伸出手想搭在我肩膀上。

“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魔鬼!”我打掉莊非放在我肩膀的手,恨恨看著他。這還是那個莊非麽,照片裏的少年笑得好像燃燒的薔薇,而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冷酷男人簡直是個魔鬼。

“你叫我什麽?”

“魔鬼。”

啪!莊非出手的速度絕不會讓人看清,我被他一巴掌揮倒在地上,剛剛整理好的雜物被我撞得又散成一堆。他一定用盡了全身力氣,手還沒碰到我的皮膚,我已經感覺到了風。

他像是□一只畜生一樣騎在我身上,手掐著我的喉嚨,強迫我擡起下頜骨與他對視。眼睛美麗得像是黑曜石,堅硬,冰冷,無懈可擊。櫻色的嘴唇緊繃成一條線,洩露出他的憤怒,可他的表情仍舊平靜。

“放開我!”

“你叫我什麽?”

“魔……礙…”頭撞到身後一塊堅硬物體上,痛得我快死掉,“媽的!”痛死了!我踢腿踹在他肚子上,兩個人像是發瘋一樣滾在地上打起來,臉,胸口,肚子,毫無章法,發洩似的互相打起來,就像兩個積怨已久的孩子。

忘了從初中的什麽時候開始,他不知道著了什麽魔,把打架當吃飯,每次都是渾身是血從巷子口爬出來,問他他也什麽都不說,我就躲在莊叔叔從來不會回去的那個家裏給他清理傷口,也是那個時候起他有了現在的家庭醫生。我想弄清楚發生什麽,他到底和什麽人打架,但每次他總有辦法把我支開。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發生一次嚴重鬥毆事件,隔壁校的一個人被他打到大出血,脾臟破裂,他才被迫轉學。後來高中回來之後,他不再打架了,但人也變了。

我顯然不是這個打架能手的對手,很快就被他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莊非喘著粗氣,表情像是野獸撲到了獵物,眼睛發紅。

“誰都可以說我魔鬼,就你不行,聽見沒有。”他的聲音很低,或許是因為在壓抑什麽。

我轉過臉,抿著唇不說話。

他扳過我的臉,逼我看著他:“回答我!不許那麽說我,聽見沒有!”

“你本來就是!為什麽還怕別人說?”我冷笑。

莊非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不見,讓我分不清楚剛才是不是錯覺,莊非也會痛苦嗎?

“小朗……”他貼近一點,眼睛好像要滴出水柔柔看著我,“你不要這樣說我……”

他的眼睛幾乎就快讓我點頭說好,可是想起楚孜,我冷起臉:“那就把楚孜和小熙還給我。”

他柔情似水的表情果然是裝的,一聽我的話,馬上變了臉,又恢覆成自私冷酷的莊非。

“你休想!”他大聲說。

“你憑什麽!”我比他更大聲。

“就憑你愛我!”他吼起來,臉漲得嫣紅。

我楞住。

是啊,就因為我愛他,所以他根本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多完美的理由,就因為我愛他。

“小朗……”

“莊非,你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麽自私啊。三年前你問我,為什麽秦南選我不選你,現在我告訴你答案。”我冷笑,盡我最大的努力對莊非笑得殘忍,我要他痛苦,“因為,你太愛自己。而我,可以為了你犧牲所有。和我比,你註定要輸。莊非莊非,你在得意什麽?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這個傻瓜,還有誰會愛冷血自私的你。”

莊非的手慢慢松開,眼神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瞬間從他身體裏被抽空的茫然無措。

我卻緊逼到他面前,貼的他很近,他的呼吸我都能聽見,他的睫毛我都數的清。

“威脅這種東西不是只有你會。我從來不會對你用,只不過是我舍不得。你愛秦南是不是?那好,你把楚孜給我,我把秦南給你。我們的交易很公平,你接不接受?”我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仿佛是在蠱惑。

莊非盯著我的臉,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手播弄著他領口處襯衫的紐扣,擡起眼,看著他低頭正觀察著我的眼睛,低低地笑:“莊非,可以嗎?”

“小朗……“

莊非的臉越來越低,慢慢湊近我,嘴唇就快碰到我,我一轉頭,擦到我的臉頰上。

莊非生氣:“你躲我?!”

我冷笑,我不能躲嗎?

“我能讓秦南說愛你,你不願意嗎?反正我已經如此了,我也不在乎更墮落。我只要楚孜,只要楚孜和小熙能回到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做。包括……用盡一切方法,讓秦南屬於你。”我已經如此了,莊非,你還想要我怎麽樣?

“一切方法?”莊非一字一頓地重覆,眼睛忽然危險地瞇起,“一切方法是什麽意思?!”

我笑:“這些你都不必管,你既然愛他,那就和他在一起好了。我無所謂了,我只是要楚孜。”

“無所謂?!去你媽的無所謂!你不是喜歡我嗎!你變心了是不是!說!你變心了是不是?!”

我微笑點頭,卻不敢說話,怕只要一開口,就洩露出顫抖。

莊非原本就白皙的臉瞬間退去全部血色,紙一樣的白。

我還是微笑,指甲掐在掌心裏,居然都不覺得痛。

我已經形成了習慣,只要快對莊非心軟,就狠狠掐自己的手心,不管那裏已經多麽傷痕累累。也許是我自己犯賤,他就算什麽都不對我做,我也能將自己傷害得傷痕累累。

莊非慌了,想拉我的手,被我躲開。

他的樣子只不過是因為一直以來跟在身後的忠犬不再認他這個主人,他有些失落罷了。

“莊非,你只是被我寵壞了。”

只是因為我從來不拒絕你,你才會這麽不在乎我,現在知道我不聽話了,才覺得慌了。我不是木偶,對你的指揮,配合度真的沒有那麽高。

“媽的!”莊非提起我的領口,狠狠盯著我,像是要把我撕碎。

我只是笑,他了解我,我也同樣了解他。他咆哮再大聲,到最後,也只是嚇嚇我,不會真對我怎麽樣。他下不了手。

“你……”莊非的眼睛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麽,而我早就已經被他訓練得可以把表情掌控得無懈可擊,他現在只能看到一張不會因為他的話有半點波動的臉。

“小朗……”他翕動著薔薇色的嘴唇,聲音溫柔得仿佛可以吹落整個三月的桃花,他的眼神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小朗你生氣了是不是……”

我抓住他放在我領子上的手,慢慢移開:“莊非,不要再要求更多了。想要秦南,也想要我一直站在你背後,你對我太不公平了。就算是備胎,也會舊的。”

“你不是備胎……”

“別說這些了,我覺得累了。反反覆覆,我就像是備胎,輪胎壞掉了,就換上我,找到新輪胎,就把我換下。我已經被磨損得太厲害,也許沒被徹底扔掉還該慶幸,可是我已經舊了,跑不動了。”我笑了一下,轉身向走。

“小朗……”莊非從背後叫我,“我沒把你當備胎。”

他從背後慢慢抱住我,下巴墊在我肩上,側著頭,鼻尖蹭到我的耳朵,聲音有些委屈:“我沒有……我好想你……這三年我都想你……覺得受不了……”

手慢慢握緊。

“我喜歡秦南,可是也沒想傷害你,是我看到你和秦南在一起生氣,我真的生氣。我想要秦南,可是也不想你離開我……我……我也想要你,我要你永遠都是我的,你不許是秦南的,也不許是任何人的,你就是我的……”

很多人都喜歡用羽毛來形容吻,輕柔,騷動,最重要的是,若有似無。

我想轉開脖子,卻被定住了一樣,每一根神經都失去功能,每一塊肌肉都不能動。

“小朗,你是我的對不對?你那麽愛我……”

我的手心血肉模糊,莊非你連挽留我的話都說得那麽高姿態,就是因為我愛你你才挽留我嗎?我真想對你說,莊非,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可是我卻說不出口。我的心在疼,掌心在疼,你只要說幾句話就能讓我發抖,一個擁抱就讓我連呼吸都要靠意志。如果命運真的公平,就應該讓你變成我,然你知道被折磨的感覺是多痛苦,像是被凍結在冰層裏,一動不能動。

“小朗,你看,我只是抱你一下,你這裏……就有反應了……”

羞恥的部位被人握住,耳邊傳來嘲弄的低笑。

我像是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徹骨的冷,除了冷,還有羞恥和悲憤。

“夠了!”我推開他,不管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

“小朗,你還是解決一下吧。”莊非微微地笑,我的樣子讓他又得意起來,“你過來,我可以幫你做。”他看我的樣子像是在施舍。

是的是的是的,我就是離不開他,我就是愛他,我就是這樣下賤又狼狽。我不想這樣……我也想被需要,被尊重,甚至是……被愛……我要的不是施舍……用我的愛換來的一點施舍……我的愛沒有那麽廉價……

莊非臉色一變,有些慌張:“協…小朗……你怎麽了……”

“不用管我,我沒事。抱歉……我……我要用一下洗手間。”

我捂住眼睛,連我都忍不住嘲笑自己了,居然流淚了……我這樣的樣子,不想讓你看見。

“小朗!”

不要拉我的手,讓我一個人。

“小朗,”莊非抱住我,慢慢移開我的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表情覆雜,“小朗……”

我笑了笑:“我沒事,我……我自己去解決下,不好意思……”

說完,我推了推他的手,想出去。莊非卻不動,執意把我壓在墻上,一動不動。

“小朗……”莊非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居然開始吻我。我拼命地躲。

“小朗!”他捏住我下巴,讓我動不了,又欺上來,碾吮啃噬,慢慢深入。

莊非在吻我,他居然吻我。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借著醉酒鬥膽想親他,卻被他用冰水澆了一臉。他對我從來都是不留情面,不肯給我半點想象空間,或許我應該慶幸我還保留一點尊嚴,如果是三年前,他肯吻我,我大概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就過去了。可是他居然吻我了,他瘋了嗎?高高在上的莊非,王子一樣的莊非,從來都懶得正眼看我一眼的莊非。

他似乎吻夠了,松開我。

等了很久,莊非都沒有說話。

莊非的臉色很覆雜。

我的心開始緊張。

莊非忽然微微一笑:“小朗還是那麽可愛,像小時候一樣,居然動不動就哭。”

我說不出話,莊非的樣子好像是胸口戴花的少年,一個微笑可以抵上一萬朵玫瑰。

他就像是病毒,而我的體內永遠不能產生對抗的抗體,立刻就暈頭轉向,他一聲令下,我就赴湯蹈火。

然後又是吻。

暈暈乎乎,好像聽見他說:“可是以後,不許讓別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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