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淩長風

風吹動草木, 不大的山谷內部，一道虛影漸漸凝實。他有著黑色的長發、溫柔的眉眼和微笑的臉。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輕輕踏在虛空中, 似是一個普普通通闖入此地的人。

“淩長風。”男人開口道，“我是, 淩長風。”

“我知道。”臨淵咬著唇, 硬生生咽下口中鮮血，“我知道你，救世主, 淩長風。”

救世主, 太陽神，淩長風。

在末土的所有記載中，這位的大部分姓名都被救世主與太陽神這樣的尊稱代替, 尋常人是無法知道他的真名的。

臨淵原本也不知道，還是多虧了藥植空間的存在。藥植空間中有大量的古籍供他閱讀, 從某本殘籍上，他得知了這個人的名姓。

與他同姓,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但也僅此而已了。

除了感嘆救世主的光輝偉大和感謝他結束黑暗紀年的豐功韋績之外, 就沒其他的想法了。

他也從未想過以他為目標, 這目標太大。也從未想過自己與他有什麽關聯, 這太不可思議。

他從未曾想過，淩家的淩會是淩長風的淩。也從未想過，他的返祖血脈，返的是淩長風這個祖。

誰能夠想到呢。

淩長風眼中帶著悲憫, “我也知道你，從五千年前就知道, 救世之主，末土之王，臨淵。”

臨淵心神巨震，五臟六腑受到影響，血液從耳口鼻中湧出，“你閉嘴，我不是……我不是什麽救世主，我只是臨淵。”

永遠都只是臨淵。

聽到他的話，聯想到自己的獸型金烏，臨淵又是一口血噴出來，他雙手緊抓住地上草根，漂亮的指甲縫裏都是泥土，“我問你，幽靈襲擊淩霄城……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金烏體嗎？

臨淵眼睛緊緊盯著淩長風，不放過他口中任意一個字。

“淩霄城？”淩長風眼中出現恍惚，“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第一次蘇醒便是前不久你即將晉級之時，並不了解你所說之事。”

臨淵看著他，眉眼鋒利，語氣激烈，卻讓聞者莫名哀傷，“淩霄城是我家，幽靈是輻靈組織，十二年前，幽靈使計滅了淩霄城。淩霄城上下幾百萬人口除我之外無一人存活。”

“如果不是為了金烏體，那是你說有什麽值得他們動手的？”

說到這裏，臨淵疼得幾乎無法喘息，是他，是他害死了他的父母，害了淩霄城。

如果他不是金烏體，淩霄城是否會安然無恙？

如果沒有他，那些人會不會都能夠活下去？

父親、母親、楊與、牧之……

一幅幅畫面在臨淵眼前閃過，有很多人，有很多聲音，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淩長風擡手撫上臨淵頭頂，淡聲道，“你已經擁有傳承記憶，那應該清楚，在你未覺醒之前，誰也無法知道你是金烏。”

傳承記憶……臨淵眼神一暗，所謂傳承記憶便是淩長風自己關於金烏體的修煉總結，和他的那個滔天計劃。

在他的撫摸下，臨淵體內龍珠的力量開始被壓制，山谷內部不曾被他在意的濃郁源力湧入他體內。

他再次開始晉級。

而他體內那不屬於他的力量也開始覆蘇，透體而出，散發驚人的威勢。

“所以，為什麽是我？”臨淵體內的傷勢在源力的沖刷之下開始愈合，即使金色光芒讓他疼痛難忍，但他開口時，語氣也絲毫不顫。

他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露怯。

為什麽是我？

這是很蠢的一個問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問得再多也於事無補。

但臨淵還是要問，為什麽是他？

背負命運、救世之主，誰愛當誰當，他只是一個在失去一切之後只想要活下去的小孩而已。

他承受不起這樣的命運。

“我這個人，愛財如命又揮金如土、我只在乎自己過得好不好，根本懶得管其他事，我沒有舍己為天下的本事和想法，所以，為什麽會選擇我？”

淩長風眼中的憫色更加濃郁，像是化不開的霧氣，他看著臨淵，就像看著曾經的自己，“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人，總會在某些時候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選擇。”

此刻，淩長風就像一個長者一樣教導他，如果他不是倒在地上渾身都是泥巴和血的話，臨淵在疼痛裏胡思亂想到。

淩長風輕聲道，“太陽的光輝即將劃破黑暗，帶來新生的曙光。命之書翻開新的篇章，預言新的輪回。”

“臨淵，你擁有金烏之體，你是新的救世主，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如果沒有意外，十年之後，你會如同我曾經一樣，燃燒自己，為這五千年後再次降臨的黑暗紀年帶來新的曙光。”

臨淵咳嗽一聲，笑了，他最近好像總是遇到一些神神叨叨的人，“我可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

淩長風也笑了，笑得很好看，“我也不信，所以，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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