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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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晉江獨家發表
所有的魔族都在魔淵當中誕生, 然後他們絕大部分會留下來，只有少部分會離開。
因為和長相貌美只要夠小心便可以偽裝自己的妖族不同，魔族生來就會吸納厚重的魔氣, 這會讓他們變得奇形怪狀，一眼便不似人族。
嚴淩抱著蘇凝玉往前走, 其間有魔族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他們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扭過了頭。
由於魔尊前不久發出的那一道命令，凡是有點實力的魔族和魔修基本被趕出去胡作非為了，還留在魔淵的基本是些自認沒本事, 只能茍且偷生的。
而嚴淩和嚴歡歡光憑樣貌就和他們差上一大截, 在魔淵，長得好看的人實力必然不可小覷，因為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壓制住體內異動的魔毒。
當然也有人已經認出了嚴淩的真實身份, 偷偷摸摸地轉過身，假裝不經意地混進人群裏, 實則去通風報信去。
嚴淩沒有心思去理會周圍人的想法，因為他能聽到在他懷裏的蘇凝玉正在發出痛苦的低鳴。
聲音很小, 卻接連不斷，或許是因為太過痛苦, 所以沒有辦法張開嘴巴, 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嚴歡歡跟著走在旁邊, 心裏也焦急得很，可她看著嚴淩近乎可怕的表情，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怎麽辦，魔淵可以沒有醫館大夫這種東西, 魔族受了傷都只能自己琢磨辦法，好壞全靠自己那條命撐著。
那蘇凝玉怎麽辦, 他看起來就嬌嬌滴滴的，要是沒能挺過去，那嚴淩會不會在怒極後殺人洩憤啊？
嚴歡歡亂七八糟地想著，腳步不停，結果就是差一點便要撞上厚重的紅木門。
“守著，別讓人進來。”嚴淩的聲音隔著門從裏面傳過來。
嚴歡歡只好往後退開一步，摸了摸她差點就要被拍扁的鼻子，也不敢回話，悻悻然地蹲下來。
這是嚴淩在魔淵的家，畢竟他高低也是個護法，因而房子還算寬敞，乍一看也挺唬人。
內裏雖然沒有外面那麽豪氣，可裝飾也並不算差。
嚴淩直接帶著蘇凝玉到了他的房間，其間蘇凝玉半點都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可他渾身抽搐個不停，豆大的汗水不要命地從身體裏滾落。
雖然嚴淩沒看見血，可要這樣一直持續下去，蘇凝玉還是會死。
嚴淩看過很多書，對藥理自然也有些許研究，不過修士輕易根本不會生病，真要病了那幾乎只能去找醫修。
但現在蘇凝玉已經快成為一個凡人了，所以嚴淩可以用給凡人診治的辦法來看他。
手搭在蘇凝玉的手腕上，指腹微微按下，能感受到蘇凝玉還在有力跳動的脈搏。
嚴淩盡可能摒棄那些雜亂的想法，專心致志地去感受蘇凝玉這具身體的現狀。
失去了偽裝，蘇凝玉可以說全身上下都有毛病。
最危險的還是那顆沒有碎掉的金丹，按理來說，修為暴跌的修士那些在更高境界得到的本領都會消失，可蘇凝玉卻並沒有這樣。
強大的金丹和他脆弱的經脈根本難以調和，再這樣下去，蘇凝玉會被活活逼死。
而最簡單的解決辦法，自然就是想辦法將蘇凝玉體內的那一顆金丹想辦法取出來。
可這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金丹本就是修士的命脈，倘若隨隨便便就能取出，那這天底下恐怕多的是販賣金丹的買賣。
“唔……呃……”蘇凝玉蜷縮了下身體，因為劇痛竟是硬生生重新醒了過來。
嚴淩伸出手想要安撫住蘇凝玉，但他渾身都充斥著冷冽的寒氣，曾經那氣息會讓蘇凝玉一感受到就安心，現在卻讓後者打了個哆嗦，更加痛苦。
“抱歉。”嚴淩這麽說著，身上竟然在下一刻便冒出了熱氣，融融暖意，本來是剛剛好的，可對蘇凝玉來講又好像太過灼熱了。
蘇凝玉再次感覺到了痛苦，身體裏的每一個地方都好像壞掉了，可感知卻依然存在。
真奇怪，明明幾個時辰前他還以為自己總算擁有了一點本領，能夠站在嚴淩的身前面，幫他試探一番對面的深淺。
結果才過了這麽會兒功夫，他就變成了這麽一副只能在床上面動彈不得的模樣。
蘇凝玉其實很想要哭出來，但是做不太到，因為他實在是太痛苦了，就連調動淚腺這樣的事似乎都做不到。
或許他可以再等一會，直到劇痛撕裂開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組件，當它們全都崩潰時，眼淚就會自然流出來了。
可那樣未免太過醜陋了，蘇凝玉並不想在嚴淩面前變成那樣難堪的模樣。
“蘇凝玉，不要再動了，這會讓你更難受的。”嚴淩努力地想要安慰蘇凝玉，他從未做過這種事，只能盡可能地放柔自己的聲音。
其實腔調變得有些奇怪，但完美的音色填補了這一點小小的缺陷。
蘇凝玉很想要就這樣閉上眼，假裝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事情，就這麽睡過去。
嚴淩卻要將手伸過來，放在他的身上，讓靈力在蘇凝玉的身體裏流淌。
他想要控制蘇凝玉那顆混亂的金丹，可遲遲沒有突破，事到如今嚴淩明面上的境界依然只是金丹，同等的大境界想要隔空去操控另一個人的金丹，這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更為糟糕的還是蘇凝玉的身體經不起再多一點的波折，雖然嚴淩很不想要這麽說，可蘇凝玉確實已經到了快要碎裂的邊緣。
他不知道，倘若自己真的用蠻力，會不會在壓制住那個金丹的一瞬間，不小心把蘇凝玉也弄碎了。
“咚咚。”房間門被很輕地敲響了。
外面站著的嚴歡歡也真的非常害怕，這萬一嚴淩正在裏面跟蘇凝玉做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她這麽一打岔讓嚴淩不小心失誤了，那罪過豈不是全都要堆在她嚴歡歡頭上。
可她也沒辦法，這魔尊都親自過來了，她一個小小的普通魔族當然是半點反抗的膽子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那個，嚴淩哥，你們還好嗎，魔尊說他知道你回來了，很高興，說想跟你見一面。”嚴歡歡這麽長一番話她自己都覺得倍感尷尬。
她沒敢再敲門，也沒敢去回頭，魔尊嘴上說著等她回來通知，實際上肯定有在暗暗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嚴歡歡等了很漫長的好一會兒，屋子裏面還是靜悄悄的。
於是她不得不將耳朵貼到門上面，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聽到點東西出來。
可就在嚴歡歡這麽做的下一秒，門直接就啪地打開了，她壓根沒時間反應，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嚴淩冷漠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嚴歡歡頓時僵硬得動都不敢動。
“魔尊來了，那就讓他直接進來吧。”
嚴歡歡吞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說道：“他說他沒得到你的同意不敢貿然進來，畢竟你這次還帶了人回來，他擔心突然過來會嚇到……那個蘇凝玉。”
嚴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不過魔尊都敢這麽說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蘇凝玉作為人族，其實一進到魔淵那味道便已經傳得誰都清楚了，魔尊先前又大張旗鼓地在問心宗附近搞事情，怎麽也不可能是鬧著玩玩。
關鍵在於他在“命運”當中究竟是站在怎麽一個位置上，“風花雪月”基本是命運的踐行者，除了嚴歡歡外都分外堅定。
嚴淩在此之前對魔尊並沒有多少深刻的印象，只因為對方修為境界確實很高，而他也沒有那個一統魔淵的想法，所以就潦潦草草地當了個護法。
反正需要他做的事也沒有多少，還能平白得到一處清靜的宅邸。
至於魔尊本人，嚴淩過去沒有怎麽了解過，可現在倒是要好好看看了。
他就站在大門外面，正頗有耐心地等著嚴淩從裏面出來。
“我本來以為還要再等一會兒，看來那位‘天命之子’的狀態很不好啊。”魔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穿著一襲赤紅色的長袍，一頭烏黑的長發就那麽散亂地披在身後。
嚴淩意外地發現魔尊給人的氣質其實相當的溫和，不動聲色，若不是他今天帶著敵意去看他，或許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看來你也清楚那個命運，所以你找過來是想做什麽？”
魔尊溫柔地說道：“你們在外面待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回到魔淵我真的很高興，此次過來主要是有事想要跟你們二位商量，嚴公子和蘇公子都是相當關鍵的人物。”
他很會說話，語調輕柔得讓人禁不住就想聽下去，可嚴淩只覺得耳朵嗡嗡的，很是厭煩。
“最為重要的是，我知道蘇公子在問心宗那兒被算計後受了重傷，而我剛好知道怎樣才能治好他。”魔尊趕在嚴淩急躁前，慢條斯理地將他最重要的籌碼擺了出來。
嚴淩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緊，他盡可能穩住自己的聲音問道：“你能救他？我要怎麽相信你？”
魔尊頗為無辜地眨眨眼，他其實長相十分出眾，有一雙仿若帶著鉤子的桃花眼，右眼下還有一顆血紅色的淚痣，就是說出來的話很讓人不喜。
“當然是因為現在的嚴公子想不到什麽特別好的辦法，而恰巧我知道，以蘇公子的病情是不支持再拖延下去的。”魔尊雙手抱胸，輕快地說道，“您當然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如果您還有別的辦法。”
長久以來，這或許是嚴淩第一次品嘗到被威脅的感覺，以往從未有什麽事情他是需要“請”別人來幫忙的。
或許正因為這次他所想要達成的並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蘇凝玉的事，因而在與他人的爭鬥中就落了下風。
“我和她們一樣，都是為了所謂的‘命運’而來，既然有四位美女需要陪伴在天命之子身邊，那沒道理負罪者就只能孤身前行，他同樣也需要同伴。”魔尊動之以情。
嚴淩垂眸問道：“既然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那為什麽還要去救他？”
魔尊曉之以理：“答案很簡單，因為終局是需要你們兩人共同演繹的，如果缺失了任何一方，那命運就不完整了，所以他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我知道該怎麽救他。”
嚴淩的眼角很快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表情繃得很緊，目光鋒銳地在打量這位魔尊。
後者雙手合十，做足了請求的動作：“拜托啦，我真的是有任務在身上，必須完成的，等救了他之後我還要輔佐你呢。”
嚴淩對魔尊所說的一切都沒有興趣，可躺在床上的蘇凝玉確實很疼，而現在的他的確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水到渠成，可嚴淩更清楚，倘若點了頭，他便走進了曾經拒絕否認的命運當中。
“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你無法承擔代價。”嚴淩側過身子，讓出了可以走過的縫隙。
魔尊卻苦惱道：“雖然我很想說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押了，但還是謝謝，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接著就又停下來，回過頭請求道：“嚴公子，這兒畢竟是您的家，還是勞煩您帶下路。”
“叫我嚴淩就好。”嚴淩直接從魔尊身邊快步掠過。
嚴歡歡此時此刻正在屋子外面不停歇地轉圈圈，她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可她清楚現在的情況相當危急。
好在外面靜悄悄的，應該還沒有對打起來，否則以他哥和魔尊的本領，她怕不是得進房間扛著蘇凝玉逃離戰場。
腦子裏面是一片空白，瞧見嚴淩跟魔尊一前一後走過來時更不知道說什麽，嘴巴驚訝地張開來，完美的能塞進一個雞蛋。
嚴淩忽視了她，魔尊則和善地又打了次招呼。
“過了一小會兒後就又見面啦，也謝謝你在外面守著他們。”魔尊眉眼彎彎，笑得很好看。
嚴歡歡呆楞楞地：“不、不客氣。”
“夠了。”嚴淩出聲打斷了他倆無意義的互動，“他就在裏面，快進去。”
“啊，對了，我剛剛忘了說。”魔尊像是突然才想起來，“我治療蘇公子的時候不能有其他人圍觀，任何探測用的術法也都要被禁止，否則很容易出問題。”
嚴淩感覺到自己太陽穴都在疼：“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他獨處。”
“嗯。”魔尊讚賞地點了下頭。
嚴淩真的很想要痛扁這家夥一頓，奈何這位魔尊已經到了化神境，真的只是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年齡比他還要大上好幾百歲。
“放心吧，真的不會有事的，而且最多只需要一炷香的時間，不說能完全恢覆，最起碼也是可以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魔尊伸手指了指房間，“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走到這，嚴淩當然是能聽見蘇凝玉在房間裏面的叫喚，他沒有辦法拒絕魔尊這位不請自來的“大夫”。
多餘的威脅也沒什麽意義，嚴淩揮揮手，解除了門上面的禁制，放魔尊走進去。
魔尊又笑了起來：“謝謝。”
他走了兩步，再一次停頓，轉身補充道：“在外面等得無聊可以讓歡歡給你講一講最近魔淵你發生的趣事，聽兩三個有趣的八卦就差不多了。”
嚴淩聽他這麽說，目光瞬間就落到了嚴歡歡身上。
嚴歡歡整個人立刻就僵硬成石頭，她最近確實是在魔淵裏面到處亂竄，可她打探各種消息不就是為了嚴淩在問心宗能方便行事，她那點小聰明可都明晃晃的，哪有什麽有大用的秘密。
“嚴歡歡，說吧。”
嚴歡歡真的是想直接哭出來，可這兩位的命令她沒一個敢反駁的，只好搜腸刮肚地講一點乍一聽有用的東西。
“最近有不少人族的正道修士偷偷摸摸地想要潛入魔淵，為的就是打探情報，搞清楚為什麽那麽多的魔族和魔修在外面亂晃……”
“還有就是原本魔淵對外的通道又有幾個堵塞了，所以有不少人害怕出去後回不來，都不願意離開了……”
“還有還有，我再想想、再想一想……”
房子的隔音其實並不好，外面和裏面都能互相聽到對方的聲音。
不過魔尊並不在意，反正嚴淩只要不看，那麽就夠了，畢竟這個治療的方法是真的相當簡單。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蘇凝玉正平躺在床上，他實在太痛了，所以維系著一個姿勢便一動不動。
這是魔尊遇見的第二個“天命之子”，和他數百年前碰見的那位截然不同。
蘇公子光看面相就要柔和上很多，恐怕並不是多麽剛強的人。
想一想他跟嚴公子的關系，魔尊覺得肯定非常有趣。
“放心吧，總會好起來的，總會有結局的。”魔尊坐在了床沿上，他拉長了調子在說話，仿佛在念什麽搖籃曲。
而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蘇凝玉竟猛地重新睜開了眼。
他一下子就分辨出靠近他的人並不是嚴淩，可除此以外他很難再有別的動作。
魔尊察覺到了蘇凝玉的驚恐，歉意道：“抱歉，是我突然說話嚇到你了嗎，那等你能說話了再斥責我吧，現在還是先好好治下你的傷。”
蘇凝玉眼裏的警惕並沒有完全消散，可他這時候也察覺到，嚴淩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總而言之他現在一定是安全的。
嚴淩放下了他的手，他剛剛將自己的氣息傳到了裏面，以此來讓蘇凝玉放心。
嚴歡歡在旁邊則是說得口幹舌燥，這下總算有了點喘息的時間。
她瞧了瞧嚴淩，又看了看大門，那不太準自己該不該在這時候插話繼續講那些沒用的事情。
“你對魔尊了解多少？”幸好嚴淩主動提了問。
嚴歡歡舔舔下唇，關於這個她還是有點東西能說道的，就是本尊就在房間裏，這相隔不過幾丈遠。
“說吧，他不會在意的。”
有了嚴淩這句話，嚴歡歡稍微放心了一點。
實際上魔淵的魔尊，在嚴淩出生前幾百年，就已經是魔尊了。
而不管是魔族還是魔修，壽命的長短幾乎都是兩個極端，要麽很快就死了，要麽能茍活很久。
因而關於現在的這位魔尊，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傳聞的。
魔淵的人基本清楚他是直接繼承了上一任魔尊的衣缽，這兩者原先是上下屬的關系。
前魔尊有一天突然消失了，現魔尊隨後便聲稱他要繼承魔尊的位置，然後用魔淵裏最公認的辦法解決了所有反對他的人。
現魔尊的名諱沒有人知道，因為之前的他真就只是前魔尊的一個下屬，而在成為魔尊後他也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也不會有人想不開了跑過去詢問，再加上魔尊本來就只有那麽一個，幹脆也沒必要知道。
他就這樣“沒有姓名”地當了幾百年的魔尊，其間要求魔族和魔修們都規規矩矩，輕易不可觸犯人修的地盤，直到幾個月前才態度才忽然發生了逆轉。
“其實我也是今天才看清他的樣子，就和我想象裏面的魔尊很不一樣。”嚴歡歡不小心就聊嗨了，什麽話都開始往外面說。
嚴淩不置可否。
倒是房間裏的人正好打開門走出來：“是嗎，那我是符合你的想象，還是不符合呢？”
魔尊走了出來，他輕嘆了一口氣，對嚴淩說道：“很圓滿地結束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他已經醒過來了，你可以仔仔細細去檢查下我有沒有動什麽額外的手腳。”
嚴淩直接瞬移了進去。
“啊。”蘇凝玉本來是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嚴淩突然出現，直接把他嚇了一跳。
“沒事吧？”嚴淩也立刻發現了他難得莽撞的後果。
“沒事。”蘇凝玉搖搖頭，他臉上的汗都沒有了，應該是魔尊還施展了清潔咒，“現在真的好很多了，一點都不難受了，就是沒什麽力氣，還有……肚子有點餓。”
蘇凝玉說到最後時其實心裏很有些窘迫。
其實他以前就挺喜歡吃東西的，什麽糕點啊菜肴啊，哪怕明確辟谷了也要去嘗嘗味道。
但那不是因為饑餓，只是因為嘴饞。
可他現在是真的餓了，也代表他往後倒退回到了那條界限裏面。
他蘇凝玉，重新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本事的凡人。
眼睛很酸澀，鼻子也不舒服，不過蘇凝玉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成功阻止眼淚落下來。
“沒事，我去幫你找吃的，很快就找回來。”嚴淩握住了蘇凝玉的手，他的掌心依然溫熱。
“嗯。”蘇凝玉抿著唇，感激地點點頭。
還站在門口的魔尊則將兩人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發出了“哦呀哦呀”的揶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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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魔族都在魔淵當中誕生, 然後他們絕大部分會留下來，只有少部分會離開。
因為和長相貌美只要夠小心便可以偽裝自己的妖族不同，魔族生來就會吸納厚重的魔氣, 這會讓他們變得奇形怪狀，一眼便不似人族。
嚴淩抱著蘇凝玉往前走, 其間有魔族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他們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扭過了頭。
由於魔尊前不久發出的那一道命令，凡是有點實力的魔族和魔修基本被趕出去胡作非為了，還留在魔淵的基本是些自認沒本事, 只能茍且偷生的。
而嚴淩和嚴歡歡光憑樣貌就和他們差上一大截, 在魔淵，長得好看的人實力必然不可小覷，因為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壓制住體內異動的魔毒。
當然也有人已經認出了嚴淩的真實身份, 偷偷摸摸地轉過身，假裝不經意地混進人群裏, 實則去通風報信去。
嚴淩沒有心思去理會周圍人的想法，因為他能聽到在他懷裏的蘇凝玉正在發出痛苦的低鳴。
聲音很小, 卻接連不斷，或許是因為太過痛苦, 所以沒有辦法張開嘴巴, 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嚴歡歡跟著走在旁邊, 心裏也焦急得很，可她看著嚴淩近乎可怕的表情，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怎麽辦，魔淵可以沒有醫館大夫這種東西, 魔族受了傷都只能自己琢磨辦法，好壞全靠自己那條命撐著。
那蘇凝玉怎麽辦, 他看起來就嬌嬌滴滴的，要是沒能挺過去，那嚴淩會不會在怒極後殺人洩憤啊？
嚴歡歡亂七八糟地想著，腳步不停，結果就是差一點便要撞上厚重的紅木門。
“守著，別讓人進來。”嚴淩的聲音隔著門從裏面傳過來。
嚴歡歡只好往後退開一步，摸了摸她差點就要被拍扁的鼻子，也不敢回話，悻悻然地蹲下來。
這是嚴淩在魔淵的家，畢竟他高低也是個護法，因而房子還算寬敞，乍一看也挺唬人。
內裏雖然沒有外面那麽豪氣，可裝飾也並不算差。
嚴淩直接帶著蘇凝玉到了他的房間，其間蘇凝玉半點都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可他渾身抽搐個不停，豆大的汗水不要命地從身體裏滾落。
雖然嚴淩沒看見血，可要這樣一直持續下去，蘇凝玉還是會死。
嚴淩看過很多書，對藥理自然也有些許研究，不過修士輕易根本不會生病，真要病了那幾乎只能去找醫修。
但現在蘇凝玉已經快成為一個凡人了，所以嚴淩可以用給凡人診治的辦法來看他。
手搭在蘇凝玉的手腕上，指腹微微按下，能感受到蘇凝玉還在有力跳動的脈搏。
嚴淩盡可能摒棄那些雜亂的想法，專心致志地去感受蘇凝玉這具身體的現狀。
失去了偽裝，蘇凝玉可以說全身上下都有毛病。
最危險的還是那顆沒有碎掉的金丹，按理來說，修為暴跌的修士那些在更高境界得到的本領都會消失，可蘇凝玉卻並沒有這樣。
強大的金丹和他脆弱的經脈根本難以調和，再這樣下去，蘇凝玉會被活活逼死。
而最簡單的解決辦法，自然就是想辦法將蘇凝玉體內的那一顆金丹想辦法取出來。
可這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金丹本就是修士的命脈，倘若隨隨便便就能取出，那這天底下恐怕多的是販賣金丹的買賣。
“唔……呃……”蘇凝玉蜷縮了下身體，因為劇痛竟是硬生生重新醒了過來。
嚴淩伸出手想要安撫住蘇凝玉，但他渾身都充斥著冷冽的寒氣，曾經那氣息會讓蘇凝玉一感受到就安心，現在卻讓後者打了個哆嗦，更加痛苦。
“抱歉。”嚴淩這麽說著，身上竟然在下一刻便冒出了熱氣，融融暖意，本來是剛剛好的，可對蘇凝玉來講又好像太過灼熱了。
蘇凝玉再次感覺到了痛苦，身體裏的每一個地方都好像壞掉了，可感知卻依然存在。
真奇怪，明明幾個時辰前他還以為自己總算擁有了一點本領，能夠站在嚴淩的身前面，幫他試探一番對面的深淺。
結果才過了這麽會兒功夫，他就變成了這麽一副只能在床上面動彈不得的模樣。
蘇凝玉其實很想要哭出來，但是做不太到，因為他實在是太痛苦了，就連調動淚腺這樣的事似乎都做不到。
或許他可以再等一會，直到劇痛撕裂開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組件，當它們全都崩潰時，眼淚就會自然流出來了。
可那樣未免太過醜陋了，蘇凝玉並不想在嚴淩面前變成那樣難堪的模樣。
“蘇凝玉，不要再動了，這會讓你更難受的。”嚴淩努力地想要安慰蘇凝玉，他從未做過這種事，只能盡可能地放柔自己的聲音。
其實腔調變得有些奇怪，但完美的音色填補了這一點小小的缺陷。
蘇凝玉很想要就這樣閉上眼，假裝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事情，就這麽睡過去。
嚴淩卻要將手伸過來，放在他的身上，讓靈力在蘇凝玉的身體裏流淌。
他想要控制蘇凝玉那顆混亂的金丹，可遲遲沒有突破，事到如今嚴淩明面上的境界依然只是金丹，同等的大境界想要隔空去操控另一個人的金丹，這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更為糟糕的還是蘇凝玉的身體經不起再多一點的波折，雖然嚴淩很不想要這麽說，可蘇凝玉確實已經到了快要碎裂的邊緣。
他不知道，倘若自己真的用蠻力，會不會在壓制住那個金丹的一瞬間，不小心把蘇凝玉也弄碎了。
“咚咚。”房間門被很輕地敲響了。
外面站著的嚴歡歡也真的非常害怕，這萬一嚴淩正在裏面跟蘇凝玉做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她這麽一打岔讓嚴淩不小心失誤了，那罪過豈不是全都要堆在她嚴歡歡頭上。
可她也沒辦法，這魔尊都親自過來了，她一個小小的普通魔族當然是半點反抗的膽子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那個，嚴淩哥，你們還好嗎，魔尊說他知道你回來了，很高興，說想跟你見一面。”嚴歡歡這麽長一番話她自己都覺得倍感尷尬。
她沒敢再敲門，也沒敢去回頭，魔尊嘴上說著等她回來通知，實際上肯定有在暗暗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嚴歡歡等了很漫長的好一會兒，屋子裏面還是靜悄悄的。
於是她不得不將耳朵貼到門上面，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聽到點東西出來。
可就在嚴歡歡這麽做的下一秒，門直接就啪地打開了，她壓根沒時間反應，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嚴淩冷漠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嚴歡歡頓時僵硬得動都不敢動。
“魔尊來了，那就讓他直接進來吧。”
嚴歡歡吞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說道：“他說他沒得到你的同意不敢貿然進來，畢竟你這次還帶了人回來，他擔心突然過來會嚇到……那個蘇凝玉。”
嚴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不過魔尊都敢這麽說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蘇凝玉作為人族，其實一進到魔淵那味道便已經傳得誰都清楚了，魔尊先前又大張旗鼓地在問心宗附近搞事情，怎麽也不可能是鬧著玩玩。
關鍵在於他在“命運”當中究竟是站在怎麽一個位置上，“風花雪月”基本是命運的踐行者，除了嚴歡歡外都分外堅定。
嚴淩在此之前對魔尊並沒有多少深刻的印象，只因為對方修為境界確實很高，而他也沒有那個一統魔淵的想法，所以就潦潦草草地當了個護法。
反正需要他做的事也沒有多少，還能平白得到一處清靜的宅邸。
至於魔尊本人，嚴淩過去沒有怎麽了解過，可現在倒是要好好看看了。
他就站在大門外面，正頗有耐心地等著嚴淩從裏面出來。
“我本來以為還要再等一會兒，看來那位‘天命之子’的狀態很不好啊。”魔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穿著一襲赤紅色的長袍，一頭烏黑的長發就那麽散亂地披在身後。
嚴淩意外地發現魔尊給人的氣質其實相當的溫和，不動聲色，若不是他今天帶著敵意去看他，或許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看來你也清楚那個命運，所以你找過來是想做什麽？”
魔尊溫柔地說道：“你們在外面待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回到魔淵我真的很高興，此次過來主要是有事想要跟你們二位商量，嚴公子和蘇公子都是相當關鍵的人物。”
他很會說話，語調輕柔得讓人禁不住就想聽下去，可嚴淩只覺得耳朵嗡嗡的，很是厭煩。
“最為重要的是，我知道蘇公子在問心宗那兒被算計後受了重傷，而我剛好知道怎樣才能治好他。”魔尊趕在嚴淩急躁前，慢條斯理地將他最重要的籌碼擺了出來。
嚴淩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緊，他盡可能穩住自己的聲音問道：“你能救他？我要怎麽相信你？”
魔尊頗為無辜地眨眨眼，他其實長相十分出眾，有一雙仿若帶著鉤子的桃花眼，右眼下還有一顆血紅色的淚痣，就是說出來的話很讓人不喜。
“當然是因為現在的嚴公子想不到什麽特別好的辦法，而恰巧我知道，以蘇公子的病情是不支持再拖延下去的。”魔尊雙手抱胸，輕快地說道，“您當然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如果您還有別的辦法。”
長久以來，這或許是嚴淩第一次品嘗到被威脅的感覺，以往從未有什麽事情他是需要“請”別人來幫忙的。
或許正因為這次他所想要達成的並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蘇凝玉的事，因而在與他人的爭鬥中就落了下風。
“我和她們一樣，都是為了所謂的‘命運’而來，既然有四位美女需要陪伴在天命之子身邊，那沒道理負罪者就只能孤身前行，他同樣也需要同伴。”魔尊動之以情。
嚴淩垂眸問道：“既然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那為什麽還要去救他？”
魔尊曉之以理：“答案很簡單，因為終局是需要你們兩人共同演繹的，如果缺失了任何一方，那命運就不完整了，所以他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我知道該怎麽救他。”
嚴淩的眼角很快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表情繃得很緊，目光鋒銳地在打量這位魔尊。
後者雙手合十，做足了請求的動作：“拜托啦，我真的是有任務在身上，必須完成的，等救了他之後我還要輔佐你呢。”
嚴淩對魔尊所說的一切都沒有興趣，可躺在床上的蘇凝玉確實很疼，而現在的他的確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水到渠成，可嚴淩更清楚，倘若點了頭，他便走進了曾經拒絕否認的命運當中。
“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你無法承擔代價。”嚴淩側過身子，讓出了可以走過的縫隙。
魔尊卻苦惱道：“雖然我很想說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押了，但還是謝謝，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接著就又停下來，回過頭請求道：“嚴公子，這兒畢竟是您的家，還是勞煩您帶下路。”
“叫我嚴淩就好。”嚴淩直接從魔尊身邊快步掠過。
嚴歡歡此時此刻正在屋子外面不停歇地轉圈圈，她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可她清楚現在的情況相當危急。
好在外面靜悄悄的，應該還沒有對打起來，否則以他哥和魔尊的本領，她怕不是得進房間扛著蘇凝玉逃離戰場。
腦子裏面是一片空白，瞧見嚴淩跟魔尊一前一後走過來時更不知道說什麽，嘴巴驚訝地張開來，完美的能塞進一個雞蛋。
嚴淩忽視了她，魔尊則和善地又打了次招呼。
“過了一小會兒後就又見面啦，也謝謝你在外面守著他們。”魔尊眉眼彎彎，笑得很好看。
嚴歡歡呆楞楞地：“不、不客氣。”
“夠了。”嚴淩出聲打斷了他倆無意義的互動，“他就在裏面，快進去。”
“啊，對了，我剛剛忘了說。”魔尊像是突然才想起來，“我治療蘇公子的時候不能有其他人圍觀，任何探測用的術法也都要被禁止，否則很容易出問題。”
嚴淩感覺到自己太陽穴都在疼：“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他獨處。”
“嗯。”魔尊讚賞地點了下頭。
嚴淩真的很想要痛扁這家夥一頓，奈何這位魔尊已經到了化神境，真的只是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年齡比他還要大上好幾百歲。
“放心吧，真的不會有事的，而且最多只需要一炷香的時間，不說能完全恢覆，最起碼也是可以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魔尊伸手指了指房間，“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走到這，嚴淩當然是能聽見蘇凝玉在房間裏面的叫喚，他沒有辦法拒絕魔尊這位不請自來的“大夫”。
多餘的威脅也沒什麽意義，嚴淩揮揮手，解除了門上面的禁制，放魔尊走進去。
魔尊又笑了起來：“謝謝。”
他走了兩步，再一次停頓，轉身補充道：“在外面等得無聊可以讓歡歡給你講一講最近魔淵你發生的趣事，聽兩三個有趣的八卦就差不多了。”
嚴淩聽他這麽說，目光瞬間就落到了嚴歡歡身上。
嚴歡歡整個人立刻就僵硬成石頭，她最近確實是在魔淵裏面到處亂竄，可她打探各種消息不就是為了嚴淩在問心宗能方便行事，她那點小聰明可都明晃晃的，哪有什麽有大用的秘密。
“嚴歡歡，說吧。”
嚴歡歡真的是想直接哭出來，可這兩位的命令她沒一個敢反駁的，只好搜腸刮肚地講一點乍一聽有用的東西。
“最近有不少人族的正道修士偷偷摸摸地想要潛入魔淵，為的就是打探情報，搞清楚為什麽那麽多的魔族和魔修在外面亂晃……”
“還有就是原本魔淵對外的通道又有幾個堵塞了，所以有不少人害怕出去後回不來，都不願意離開了……”
“還有還有，我再想想、再想一想……”
房子的隔音其實並不好，外面和裏面都能互相聽到對方的聲音。
不過魔尊並不在意，反正嚴淩只要不看，那麽就夠了，畢竟這個治療的方法是真的相當簡單。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蘇凝玉正平躺在床上，他實在太痛了，所以維系著一個姿勢便一動不動。
這是魔尊遇見的第二個“天命之子”，和他數百年前碰見的那位截然不同。
蘇公子光看面相就要柔和上很多，恐怕並不是多麽剛強的人。
想一想他跟嚴公子的關系，魔尊覺得肯定非常有趣。
“放心吧，總會好起來的，總會有結局的。”魔尊坐在了床沿上，他拉長了調子在說話，仿佛在念什麽搖籃曲。
而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蘇凝玉竟猛地重新睜開了眼。
他一下子就分辨出靠近他的人並不是嚴淩，可除此以外他很難再有別的動作。
魔尊察覺到了蘇凝玉的驚恐，歉意道：“抱歉，是我突然說話嚇到你了嗎，那等你能說話了再斥責我吧，現在還是先好好治下你的傷。”
蘇凝玉眼裏的警惕並沒有完全消散，可他這時候也察覺到，嚴淩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總而言之他現在一定是安全的。
嚴淩放下了他的手，他剛剛將自己的氣息傳到了裏面，以此來讓蘇凝玉放心。
嚴歡歡在旁邊則是說得口幹舌燥，這下總算有了點喘息的時間。
她瞧了瞧嚴淩，又看了看大門，那不太準自己該不該在這時候插話繼續講那些沒用的事情。
“你對魔尊了解多少？”幸好嚴淩主動提了問。
嚴歡歡舔舔下唇，關於這個她還是有點東西能說道的，就是本尊就在房間裏，這相隔不過幾丈遠。
“說吧，他不會在意的。”
有了嚴淩這句話，嚴歡歡稍微放心了一點。
實際上魔淵的魔尊，在嚴淩出生前幾百年，就已經是魔尊了。
而不管是魔族還是魔修，壽命的長短幾乎都是兩個極端，要麽很快就死了，要麽能茍活很久。
因而關於現在的這位魔尊，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傳聞的。
魔淵的人基本清楚他是直接繼承了上一任魔尊的衣缽，這兩者原先是上下屬的關系。
前魔尊有一天突然消失了，現魔尊隨後便聲稱他要繼承魔尊的位置，然後用魔淵裏最公認的辦法解決了所有反對他的人。
現魔尊的名諱沒有人知道，因為之前的他真就只是前魔尊的一個下屬，而在成為魔尊後他也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也不會有人想不開了跑過去詢問，再加上魔尊本來就只有那麽一個，幹脆也沒必要知道。
他就這樣“沒有姓名”地當了幾百年的魔尊，其間要求魔族和魔修們都規規矩矩，輕易不可觸犯人修的地盤，直到幾個月前才態度才忽然發生了逆轉。
“其實我也是今天才看清他的樣子，就和我想象裏面的魔尊很不一樣。”嚴歡歡不小心就聊嗨了，什麽話都開始往外面說。
嚴淩不置可否。
倒是房間裏的人正好打開門走出來：“是嗎，那我是符合你的想象，還是不符合呢？”
魔尊走了出來，他輕嘆了一口氣，對嚴淩說道：“很圓滿地結束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他已經醒過來了，你可以仔仔細細去檢查下我有沒有動什麽額外的手腳。”
嚴淩直接瞬移了進去。
“啊。”蘇凝玉本來是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嚴淩突然出現，直接把他嚇了一跳。
“沒事吧？”嚴淩也立刻發現了他難得莽撞的後果。
“沒事。”蘇凝玉搖搖頭，他臉上的汗都沒有了，應該是魔尊還施展了清潔咒，“現在真的好很多了，一點都不難受了，就是沒什麽力氣，還有……肚子有點餓。”
蘇凝玉說到最後時其實心裏很有些窘迫。
其實他以前就挺喜歡吃東西的，什麽糕點啊菜肴啊，哪怕明確辟谷了也要去嘗嘗味道。
但那不是因為饑餓，只是因為嘴饞。
可他現在是真的餓了，也代表他往後倒退回到了那條界限裏面。
他蘇凝玉，重新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本事的凡人。
眼睛很酸澀，鼻子也不舒服，不過蘇凝玉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成功阻止眼淚落下來。
“沒事，我去幫你找吃的，很快就找回來。”嚴淩握住了蘇凝玉的手，他的掌心依然溫熱。
“嗯。”蘇凝玉抿著唇，感激地點點頭。
還站在門口的魔尊則將兩人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發出了“哦呀哦呀”的揶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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