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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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晉江獨家發表
蘇凝玉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就是一個並不存在的游魂，借著沙漏的力量飄蕩到了這裏。
王座上的嚴淩由著他的那個[蘇凝玉]緩步走近，他並沒有站起身, 只是略顯無奈地微微搖了下頭。
“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在這個世界, 無論你嘗試多少次你都不可能殺了我。”
聽到這話, [蘇凝玉]只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他站定在下方，接著雙手都握住了劍, 擺好了進攻的姿勢。
“我當然知道, 我比誰都要相信你在這個世界是無所不能的，所以正因如此，我才需要用這樣的方法來讓自己徹頭徹尾地失敗。”
[蘇凝玉]笑了起來, 他遙遙地看著嚴淩，眼裏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敬意和崇拜, 還有一絲連站在旁邊的蘇凝玉都看不懂的情愫。
那到底是什麽？這個他對嚴淩到底抱有著怎樣的一份感情？
眼前的這一幕又到底是什麽，“命運”給他跟嚴淩譜寫的最終章嗎？
蘇凝玉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嘆息, 充滿了憐憫，還帶著一些無可奈何的縱容。
嚴淩站了起來, 那把漆黑而泛著血光的劍在他手中顯現。
“如果這是你的期望, 那我會實現你的願望。”嚴淩一步步走了下來, 而[蘇凝玉]的目光就那樣緊緊跟隨著，一點都不敢分心，“但你要明白，一旦你在這個世界死亡, 就連我都不清楚你的靈魂將會掉落到什麽地方。”
“沒關系，在我原本的世界, 死亡就是結束，並不存在靈魂，所以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嚴淩沒有再說話了，面對一個挑戰者，他前面的勸阻就已經是對[蘇凝玉]的不尊重了。
“如你所願。”
嚴淩的劍發出了輕微的嗡鳴，或許它也並不想要與[蘇凝玉]為敵。
[蘇凝玉]卻反倒是唇角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謝謝。”
蘇凝玉靜幽幽地站在一旁，他是這場對決的旁觀者，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著事情按部就班地發生。
他的確不可能是嚴淩的對手，但死亡的時候，也沒有疼痛。
乳白色的光芒再一次鋪滿一整個空間，蘇凝玉能感覺到自己回到了身體當中。
他用力睜開眼睛。
神明的沙漏還在半空當中，只是它的沙子已完全傾倒在了一段，此刻正在以相當緩慢的速度重新抖落。
蘇凝玉還沒能完全從剛才的場景當中抽離，周問天也很有耐心，就那麽慢悠悠等著他回神。
蘇凝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慌裏慌張地解釋自己從未見到過神器，所以就看呆了。
周問天點點頭，並沒有追問，他只說今天差不多就到了，該回去泡泡溫泉好好休息，明天還得正兒八經地訓練呢。
蘇凝玉認認真真地點了頭。
離開時的步伐卻走的有點慢，沙漏安安靜靜的，神力全部被牢牢禁錮在內部。
如果那是“命運”安排給他和嚴淩的未來，那他在此發誓，永遠不會和嚴淩變成兵戎相見的地步。
不過他還是希望嚴淩能快點回來，平平安安。
而此時此刻的嚴淩，也確實在為早點回來而努力。
劍斬斷了飛過來的箭矢。
並沒有得到仙力的加持，以柳瀟瀟本身的力量，不是嚴淩的對手。
但柳瀟瀟終究還是有點能耐的，哪怕嚴淩想要把她處理了，她脖子上的寶玉便立刻爆出了耀眼的光芒，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嚴淩原本要落下來的那一劍也不得不在最後關頭偏轉了方向，劍氣直接劈開了旁邊的一座山。
身後面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柳瀟瀟卻依然能淡定地彎起唇角：“看來你就是那個負罪者，沒想到居然這麽短的時間，你就將靈境裏的那些臟東西給吸收了。”
嚴淩外貌上的偽裝並沒有去除，他也沒有要回答柳瀟瀟的想法。
既然這個女人現在還沒辦法完全解決，那等後續回到問心宗時就還有事要做，他沒必要在外面暴露身份。
柳瀟瀟那雙眼睛倒是看得饒有興趣，臉是醜了點，但衣服下藏匿的身材卻分外不錯。
有過天上仙人的提醒，柳瀟瀟自然清楚這絕不可能是對方真正的樣貌。
負罪者是和天命之子相對的，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承擔起一整個“命運”，而以天命之子的姿色來看，負罪者絕不會差到哪去。
柳瀟瀟可惜地活動了一下搭在弓箭上面的手指，她來時的準備並不算充分，現在要跟負罪者繼續動真格地打起來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益。
“算了，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這次就先到這裏吧。”輕風托起了柳瀟瀟，而嚴淩一動不動地站定在原地，並沒有要阻攔她的意思。
柳瀟瀟最後看了眼躲藏在後面的孫鵬，接著她便隨手將一張符紙貼在了魂燈上面。
法陣顯現，孫鵬感覺到四肢百骸都在頃刻間破裂，他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喊出來，人直接就要原地碎裂開來。
林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孫鵬的異樣，她慌亂地靠過去想要扶住他要坍塌的身體，然而她化為汙泥的雙腳根本不可能自如地移動。
嚴淩並沒有回頭，但他順手“扶”了孫鵬一下，算是沒讓他徹底散架。
柳瀟瀟自認該做的事都已經順利完成，不用嚴淩他們再做催促，被風那麽一吹就直接消失了。
“孫鵬，孫鵬，你還好嗎！孫鵬！”林青無力地吶喊著，實際上她的聲音也並不算大，聲音也變得格外粗糲難聽。
嚴淩轉過身來，他收回了自己的劍，飛快打量了一遍孫鵬和林青。
魔族的身體很容易吸納魔氣，可同樣，他們的身軀也不會被魔氣輕易摧毀，魔毒雖然讓他們無比痛苦，卻至少是能活下來的。
但人族和靈族不同，稀少的魔氣很難進入他們的身體汙染他們的靈魂，可在龐大的魔氣沖擊下，將會在頃刻間無法穩住原本的軀體。
嚴淩看向林青手中的弓箭，代表神力的那一團瑩白還在上面不停跳動著。
“如果你把靈燈殘留下來的力量交給我，或許我能想辦法替你保住孫鵬的命。”
林青聽到他這一番話，卻反倒是握緊了弓箭。
嚴淩並不準備搶奪，這本來就是神明賜予靈族的東西，更何況容寧和其他所有靈族也都為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只是或許，我也不能保證，真的能保住他的靈魂。”
輕悠悠的破碎聲還在繼續，柳瀟瀟使用的秘法正在將孫鵬的靈魂直接切碎。
林青沒有多少時間猶豫，或者說她根本別無選擇。
“我實在動不了，麻煩你往前走一步，自己來拿吧。”她伸長手，將弓箭遞過來。
她沒有辦法自如地運用靈燈的神力，也想不到什麽其他辦法去救下孫鵬和她自己，向嚴淩妥協反倒是最正確的決定。
而嚴淩才剛剛擡起手，那弓箭上的神力就迫不及待地掙脫了原本形體上面的束縛，接著直接就沖進了嚴淩原本空蕩的左眼當中！
血肉在剎那間重塑，冷冽而磅礴的力量湧入嚴淩的身軀，新生的左眼瞳孔是熾烈的金色，原本被封印的魔氣和汙濁在光下迅速溶解。
他身上的偽裝再無法維系，幾乎立刻就變回了真正的樣貌，神力繚繞在他的指尖，並隨著他的心意竄了出去，分為兩縷各自鉆進了孫鵬和林青的體內。
變成泥巴的身體立刻覆原成了最開始正常的樣子，甚至於孫鵬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變得更加輕松，原本禁錮在他身上的鎖鏈也被一並抹掉。
“孫鵬，你感覺怎麽樣！”林青還沒有習慣這個突然恢覆的身體，往前走了一步，卻是趔趄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孫鵬還有些怔楞，他茫然地擡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沒想到他竟這麽輕松地就活下來了。
嚴淩倒是毫不介意，他發現那點散發出去的力量在救下這兩人後還剩下一點，便重新收了回來。
那點力量卻沒有回歸他的身體，而是繚繞在嚴淩的手腕上。
“你說話啊，你傻了嗎？”另一邊的林青則有些不耐煩了，她身子重新利索起來，就連脾氣也迅速恢覆了。
孫鵬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林青罵了，但他早就習慣了，條件反射地回答道：“是是，但我就是這樣的人，那能怎麽辦呢？”
“孫鵬！”林青大聲喊道。
“到底怎麽了？”孫鵬也是頭皮發麻，立刻就被林青帶進了他倆的節奏當中。
嚴淩離開問心宗出來這麽久，情緒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波動。
他伸出手來輕快地打了個響指，頓時還在吵架的二人組就直接被定在了原地，就連表情都凝固了。
“你們似乎忘了是誰救了你們，需要我好心提醒你們我有的是辦法讓柳瀟瀟重新回來嗎？”
僵硬的孫鵬額頭上有冷汗開始滴落了。
嚴淩又是一個響指，解除了壓在他倆身上的束縛：“現在我說什麽你們答什麽，誠實一點問才能有更長的活路。”
孫鵬和林青畏懼地點了點頭。
其實林青並沒有什麽好說的，她活了這麽些年，唯一算得上出挑的經歷就是擅自跑出靈境然後邂逅了孫鵬。
她因為那點當時無法說出口的愛慕之心選擇將靈族邀請人族的方式告訴了孫鵬，結果對方也是真的過來了，一並到來的還有滅頂之災。
“其實我早就說了，靈燈並不可能真的凈化魔氣，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隱約看到過當時的族長將一大團龐大的魔氣引入留願湖當中。”林青嘆了口氣。
孫鵬自知有錯，也沈沈地低下頭。
“不過那些東西都是族長放在靈境裏的，雖然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靈族，但族長的決定就等於是靈族的決定，最後靈鏡碎裂靈燈消失，或許也是必然的結果。”
林青倒並沒有多怨恨孫鵬，靈族的情況她早就已經感覺到了，畢竟新生兒越來越少，活下來的靈族卻也越來越少，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族長不說，沒有一個靈族敢說，他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迎來了結局。
嚴淩對此不置可否，容寧的所作所為必然跟他所信任的“命運”有關，並且在最終那些東西都成功進入了他的身體。
只不過本該屬於容寧的靈燈碎裂，嚴淩靠著其中蘊藏的神力獲得了解放。
至於孫鵬，他就比林青有得聊了，只因他出身確實不凡，是追月國的皇室後代，同樣還是問心宗逍遙真人周問天的弟子。
“但我其實並不清楚這些，因為在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弟弟，並沒有父母這類的家人，至於身世這些也都是問心宗的人跟我說的。”
孫鵬盡可能努力地回憶出一點東西，希望嚴淩能滿意。
“我們生來確實很適合跟妖族溝通，哪怕他們還不能化成人形說人話，我們也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馭妖術是通過血脈來傳承的，不過我的天賦並沒有我弟弟高，所以我成了宗門弟子，他則在外面。”
妖族的確是顛沛流離，並沒有固定的住所。
可蘇芙擁有蘊含神力的百花扇，而這扇子是狐妖一族代代傳承下來的，因而他們是有一片安定家園的。
“但前段時間狐妖一族出了事，聯系完全斷掉了，我弟弟很擔心，然後就想要招來妖族來問問發生了什麽，我本來不同意，但過程中出了點差錯，最後我跟他走散了。”
孫鵬就是在重新尋找他弟弟的過程中遇見了林青，在那之後，又是好巧不巧，撞見了魔氣。
“其實按理來說魔氣沒那麽容易汙染我，但是問心宗的那群人為了確保我會安分守己，抽走了我不少魂力放在了宗門的魂燈裏，結果就成這樣了。”
孫鵬兩手一攤，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時他想得其實還挺好的，倘若靈燈並不能真的凈化魔氣，或許能夠解開他靈魂上的桎梏，沒準照樣能救他。
但結果上，在他碰到靈燈的那一刻，靈燈就發出了相當劇烈的顫抖，再然後孫鵬就感覺到一陣的天旋地轉，所有的一切都坍塌粉碎。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對追月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孫鵬說白了便是問心宗為了保留那一點血脈力量而特意圈養起來的傀儡，他所能感知到的，也不會有多少。
倒是嚴淩反過來能將村子裏的事跟孫鵬說道說道，直到自己的兄弟竟然帶著妖族做了那樣的事，孫鵬也是一陣唏噓。
他對弟弟跟那些妖族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了解，但聽他們可能全都被柳瀟瀟殺了後還是難免有種唇亡齒寒的悲涼。
可算算看，其實他本來也是要被柳瀟瀟殺了的，只是嚴淩湊巧願意過來幫他一把，才讓他茍活下來。
“接下來，你們二位準備做什麽呢？”嚴淩事情都打探好了，再離開前，還是要簡單收拾下他們。
孫鵬和林青互相望了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倆先前一直想的都是努力活下去，現在重獲新生後卻也找不到什麽能做的事了。
孫鵬不可能再回問心宗，而靈境都變成這樣子了。
旁邊那些泥巴怪在失去孫鵬的控制後都停留在了原地，面對林青滿懷期待的眼神，嚴淩只是漠然地搖搖頭。
他能救下這倆人，本質還是因為他們都還保留著靈魂，可那些靈族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他們的魂力都被滔天的魔氣裏被碾碎了，如今反倒是被困在了厚重的軀殼當中，無法掙脫。
嚴淩出手也只能解除枷鎖，可在那之後，他們也只能迎來消失。
“總比這樣如怪物一般活著要好，現在的靈族也什麽都沒了。”林青頹唐地說道。
嚴淩笑了下：“那可不一定。”
神力都不需要離開嚴淩的身體，只是輕輕揮一揮手，怪物便全都碎裂開來，風化消失。
有晶瑩的光點閃動，可它們只在原地停留了一下，接著便飛向了遠處。
林青雙唇翕動，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不久她自以為輕松地離開靈境，再回來後什麽都變了。
孫鵬伸手在他身上亂摸，找半天也沒找到手帕，只能把手伸過去，示意林青不嫌棄的話可以用來擦擦。
林青本來是想一巴掌把他拍開的，可難過得都沒什麽力氣，最後只能抓著孫鵬的手。
嚴淩默默觀察了一小會兒，接著竟又打了個響指，幹脆把他們定住了。
“事實上，我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們，我相信你們都一定會滿意。”
一朵雲飄了出來，小靈不安地坐在上面，他對一整個事情都迷迷糊糊的，小小的腦袋實在是想不到更多的事情。
孫鵬不明所以，而林青則在眨眼間重新獲得了力量，直接就往前撲了上去。
小靈害怕地瑟縮了下，林青也及時收住了動作，免得當真嚇到對方。
無論如何，小靈作為靈族和林青在一起是最合適的，而靈鏡碎裂後的萬千碎片分散在天地之間，倘若能拼合起來，或許整個靈族都還有機會。
不是說再創造宛若世外桃源的虛幻靈境，而是能有個活下來的棲息之地。
但這一切都跟嚴淩沒有關聯了，他從他們身上找不到有用的東西，連道別都用不著，他直接就走了。
在吸收了靈燈裏的神力後，嚴淩渾身都輕快了不少，再沒有先前那種沈重的感覺。
甚至於重新生長出的左眼還影影綽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有絲線從遙遠的天際垂落，將整個碧藍的天空切割成了一塊又一塊。
但也就僅僅是這樣，仿佛是沒有畫完的畫，沒能做完的法陣，就那麽大剌剌的擺在了那裏，一直等到現在。
嚴淩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哪怕是現在的他，恐怕也要花上一個時辰才能回到問心宗。
恐怕那時候柳瀟瀟早就已經到了，那女人見到了他，指不定要跟蘇凝玉說上些什麽。
算算看，他跟蘇凝玉快有大半個月沒見面了，也不知道那家夥修行得怎麽樣了，有沒有鬧出什麽事情。
以及，想不想他這個“命定的敵人”。
嚴淩唇角向上勾起，掠過天空時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問心宗那邊，被他想著的蘇凝玉正端坐在蒲團上，倒是並沒有認認真真地打坐，就只是單純盤腿坐在上面。
跟周問天從大殿裏回來過，蘇凝玉表面上好像已經下定了決心，認清楚接下來該做什麽，可實際上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那個夢境是那樣的真實，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註定要發生一樣，宮殿的每一處角落，嚴淩和[蘇凝玉]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晰得無可挑剔。
哪怕蘇凝玉都醒來這麽久了，他還是能記得那場夢裏的每一點畫面。
“嗯，我知道了，等會兒我會去處理的。”女人的聲音忽然透過打開的窗戶傳了進來。
蘇凝玉趕忙站起身，並且迅速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
柳瀟瀟就正好在這時推門而入。
她顯然是剛從溫泉裏出來，渾身上下都沾染著水汽，還有淡淡的芳香簡直是撲面而來。
蘇凝玉倒不覺得難聞，只是有些頭暈目眩，感覺要暈過去。
“蘇師弟這些天修行得怎樣，有認認真真鉆研劍法嗎？”柳瀟瀟語調都在往上揚，擺明了是在質問。
周問天也跟了過來，和稀泥道：“那當然是有的，而且你師弟天資的確非同一般，比其他人能稱得上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
“哼，光是這樣恐怕不夠。”柳瀟瀟往前走了兩步。
蘇凝玉本能就想要往旁邊退，靠著自己的意志才勉強穩住了沒有動。
柳瀟瀟捉住了他的手，前者的指尖卻並沒有多少溫度，觸碰時直讓蘇凝玉打哆嗦。
“金丹期中境，可你要對付的敵人雖然表面上不過是金丹境圓滿，實際上卻恐怕擁有元嬰以上的實力。”柳瀟瀟彎細的眉毛皺起，“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蘇凝玉感覺到她的指甲用力滑過了他的皮膚，留下了一點點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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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玉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就是一個並不存在的游魂，借著沙漏的力量飄蕩到了這裏。
王座上的嚴淩由著他的那個[蘇凝玉]緩步走近，他並沒有站起身, 只是略顯無奈地微微搖了下頭。
“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在這個世界, 無論你嘗試多少次你都不可能殺了我。”
聽到這話, [蘇凝玉]只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他站定在下方，接著雙手都握住了劍, 擺好了進攻的姿勢。
“我當然知道, 我比誰都要相信你在這個世界是無所不能的，所以正因如此，我才需要用這樣的方法來讓自己徹頭徹尾地失敗。”
[蘇凝玉]笑了起來, 他遙遙地看著嚴淩，眼裏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敬意和崇拜, 還有一絲連站在旁邊的蘇凝玉都看不懂的情愫。
那到底是什麽？這個他對嚴淩到底抱有著怎樣的一份感情？
眼前的這一幕又到底是什麽，“命運”給他跟嚴淩譜寫的最終章嗎？
蘇凝玉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嘆息, 充滿了憐憫，還帶著一些無可奈何的縱容。
嚴淩站了起來, 那把漆黑而泛著血光的劍在他手中顯現。
“如果這是你的期望, 那我會實現你的願望。”嚴淩一步步走了下來, 而[蘇凝玉]的目光就那樣緊緊跟隨著，一點都不敢分心，“但你要明白，一旦你在這個世界死亡, 就連我都不清楚你的靈魂將會掉落到什麽地方。”
“沒關系，在我原本的世界, 死亡就是結束，並不存在靈魂，所以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嚴淩沒有再說話了，面對一個挑戰者，他前面的勸阻就已經是對[蘇凝玉]的不尊重了。
“如你所願。”
嚴淩的劍發出了輕微的嗡鳴，或許它也並不想要與[蘇凝玉]為敵。
[蘇凝玉]卻反倒是唇角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謝謝。”
蘇凝玉靜幽幽地站在一旁，他是這場對決的旁觀者，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著事情按部就班地發生。
他的確不可能是嚴淩的對手，但死亡的時候，也沒有疼痛。
乳白色的光芒再一次鋪滿一整個空間，蘇凝玉能感覺到自己回到了身體當中。
他用力睜開眼睛。
神明的沙漏還在半空當中，只是它的沙子已完全傾倒在了一段，此刻正在以相當緩慢的速度重新抖落。
蘇凝玉還沒能完全從剛才的場景當中抽離，周問天也很有耐心，就那麽慢悠悠等著他回神。
蘇凝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慌裏慌張地解釋自己從未見到過神器，所以就看呆了。
周問天點點頭，並沒有追問，他只說今天差不多就到了，該回去泡泡溫泉好好休息，明天還得正兒八經地訓練呢。
蘇凝玉認認真真地點了頭。
離開時的步伐卻走的有點慢，沙漏安安靜靜的，神力全部被牢牢禁錮在內部。
如果那是“命運”安排給他和嚴淩的未來，那他在此發誓，永遠不會和嚴淩變成兵戎相見的地步。
不過他還是希望嚴淩能快點回來，平平安安。
而此時此刻的嚴淩，也確實在為早點回來而努力。
劍斬斷了飛過來的箭矢。
並沒有得到仙力的加持，以柳瀟瀟本身的力量，不是嚴淩的對手。
但柳瀟瀟終究還是有點能耐的，哪怕嚴淩想要把她處理了，她脖子上的寶玉便立刻爆出了耀眼的光芒，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嚴淩原本要落下來的那一劍也不得不在最後關頭偏轉了方向，劍氣直接劈開了旁邊的一座山。
身後面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柳瀟瀟卻依然能淡定地彎起唇角：“看來你就是那個負罪者，沒想到居然這麽短的時間，你就將靈境裏的那些臟東西給吸收了。”
嚴淩外貌上的偽裝並沒有去除，他也沒有要回答柳瀟瀟的想法。
既然這個女人現在還沒辦法完全解決，那等後續回到問心宗時就還有事要做，他沒必要在外面暴露身份。
柳瀟瀟那雙眼睛倒是看得饒有興趣，臉是醜了點，但衣服下藏匿的身材卻分外不錯。
有過天上仙人的提醒，柳瀟瀟自然清楚這絕不可能是對方真正的樣貌。
負罪者是和天命之子相對的，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承擔起一整個“命運”，而以天命之子的姿色來看，負罪者絕不會差到哪去。
柳瀟瀟可惜地活動了一下搭在弓箭上面的手指，她來時的準備並不算充分，現在要跟負罪者繼續動真格地打起來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益。
“算了，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這次就先到這裏吧。”輕風托起了柳瀟瀟，而嚴淩一動不動地站定在原地，並沒有要阻攔她的意思。
柳瀟瀟最後看了眼躲藏在後面的孫鵬，接著她便隨手將一張符紙貼在了魂燈上面。
法陣顯現，孫鵬感覺到四肢百骸都在頃刻間破裂，他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喊出來，人直接就要原地碎裂開來。
林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孫鵬的異樣，她慌亂地靠過去想要扶住他要坍塌的身體，然而她化為汙泥的雙腳根本不可能自如地移動。
嚴淩並沒有回頭，但他順手“扶”了孫鵬一下，算是沒讓他徹底散架。
柳瀟瀟自認該做的事都已經順利完成，不用嚴淩他們再做催促，被風那麽一吹就直接消失了。
“孫鵬，孫鵬，你還好嗎！孫鵬！”林青無力地吶喊著，實際上她的聲音也並不算大，聲音也變得格外粗糲難聽。
嚴淩轉過身來，他收回了自己的劍，飛快打量了一遍孫鵬和林青。
魔族的身體很容易吸納魔氣，可同樣，他們的身軀也不會被魔氣輕易摧毀，魔毒雖然讓他們無比痛苦，卻至少是能活下來的。
但人族和靈族不同，稀少的魔氣很難進入他們的身體汙染他們的靈魂，可在龐大的魔氣沖擊下，將會在頃刻間無法穩住原本的軀體。
嚴淩看向林青手中的弓箭，代表神力的那一團瑩白還在上面不停跳動著。
“如果你把靈燈殘留下來的力量交給我，或許我能想辦法替你保住孫鵬的命。”
林青聽到他這一番話，卻反倒是握緊了弓箭。
嚴淩並不準備搶奪，這本來就是神明賜予靈族的東西，更何況容寧和其他所有靈族也都為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只是或許，我也不能保證，真的能保住他的靈魂。”
輕悠悠的破碎聲還在繼續，柳瀟瀟使用的秘法正在將孫鵬的靈魂直接切碎。
林青沒有多少時間猶豫，或者說她根本別無選擇。
“我實在動不了，麻煩你往前走一步，自己來拿吧。”她伸長手，將弓箭遞過來。
她沒有辦法自如地運用靈燈的神力，也想不到什麽其他辦法去救下孫鵬和她自己，向嚴淩妥協反倒是最正確的決定。
而嚴淩才剛剛擡起手，那弓箭上的神力就迫不及待地掙脫了原本形體上面的束縛，接著直接就沖進了嚴淩原本空蕩的左眼當中！
血肉在剎那間重塑，冷冽而磅礴的力量湧入嚴淩的身軀，新生的左眼瞳孔是熾烈的金色，原本被封印的魔氣和汙濁在光下迅速溶解。
他身上的偽裝再無法維系，幾乎立刻就變回了真正的樣貌，神力繚繞在他的指尖，並隨著他的心意竄了出去，分為兩縷各自鉆進了孫鵬和林青的體內。
變成泥巴的身體立刻覆原成了最開始正常的樣子，甚至於孫鵬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變得更加輕松，原本禁錮在他身上的鎖鏈也被一並抹掉。
“孫鵬，你感覺怎麽樣！”林青還沒有習慣這個突然恢覆的身體，往前走了一步，卻是趔趄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孫鵬還有些怔楞，他茫然地擡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沒想到他竟這麽輕松地就活下來了。
嚴淩倒是毫不介意，他發現那點散發出去的力量在救下這兩人後還剩下一點，便重新收了回來。
那點力量卻沒有回歸他的身體，而是繚繞在嚴淩的手腕上。
“你說話啊，你傻了嗎？”另一邊的林青則有些不耐煩了，她身子重新利索起來，就連脾氣也迅速恢覆了。
孫鵬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林青罵了，但他早就習慣了，條件反射地回答道：“是是，但我就是這樣的人，那能怎麽辦呢？”
“孫鵬！”林青大聲喊道。
“到底怎麽了？”孫鵬也是頭皮發麻，立刻就被林青帶進了他倆的節奏當中。
嚴淩離開問心宗出來這麽久，情緒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波動。
他伸出手來輕快地打了個響指，頓時還在吵架的二人組就直接被定在了原地，就連表情都凝固了。
“你們似乎忘了是誰救了你們，需要我好心提醒你們我有的是辦法讓柳瀟瀟重新回來嗎？”
僵硬的孫鵬額頭上有冷汗開始滴落了。
嚴淩又是一個響指，解除了壓在他倆身上的束縛：“現在我說什麽你們答什麽，誠實一點問才能有更長的活路。”
孫鵬和林青畏懼地點了點頭。
其實林青並沒有什麽好說的，她活了這麽些年，唯一算得上出挑的經歷就是擅自跑出靈境然後邂逅了孫鵬。
她因為那點當時無法說出口的愛慕之心選擇將靈族邀請人族的方式告訴了孫鵬，結果對方也是真的過來了，一並到來的還有滅頂之災。
“其實我早就說了，靈燈並不可能真的凈化魔氣，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隱約看到過當時的族長將一大團龐大的魔氣引入留願湖當中。”林青嘆了口氣。
孫鵬自知有錯，也沈沈地低下頭。
“不過那些東西都是族長放在靈境裏的，雖然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靈族，但族長的決定就等於是靈族的決定，最後靈鏡碎裂靈燈消失，或許也是必然的結果。”
林青倒並沒有多怨恨孫鵬，靈族的情況她早就已經感覺到了，畢竟新生兒越來越少，活下來的靈族卻也越來越少，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族長不說，沒有一個靈族敢說，他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迎來了結局。
嚴淩對此不置可否，容寧的所作所為必然跟他所信任的“命運”有關，並且在最終那些東西都成功進入了他的身體。
只不過本該屬於容寧的靈燈碎裂，嚴淩靠著其中蘊藏的神力獲得了解放。
至於孫鵬，他就比林青有得聊了，只因他出身確實不凡，是追月國的皇室後代，同樣還是問心宗逍遙真人周問天的弟子。
“但我其實並不清楚這些，因為在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弟弟，並沒有父母這類的家人，至於身世這些也都是問心宗的人跟我說的。”
孫鵬盡可能努力地回憶出一點東西，希望嚴淩能滿意。
“我們生來確實很適合跟妖族溝通，哪怕他們還不能化成人形說人話，我們也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馭妖術是通過血脈來傳承的，不過我的天賦並沒有我弟弟高，所以我成了宗門弟子，他則在外面。”
妖族的確是顛沛流離，並沒有固定的住所。
可蘇芙擁有蘊含神力的百花扇，而這扇子是狐妖一族代代傳承下來的，因而他們是有一片安定家園的。
“但前段時間狐妖一族出了事，聯系完全斷掉了，我弟弟很擔心，然後就想要招來妖族來問問發生了什麽，我本來不同意，但過程中出了點差錯，最後我跟他走散了。”
孫鵬就是在重新尋找他弟弟的過程中遇見了林青，在那之後，又是好巧不巧，撞見了魔氣。
“其實按理來說魔氣沒那麽容易汙染我，但是問心宗的那群人為了確保我會安分守己，抽走了我不少魂力放在了宗門的魂燈裏，結果就成這樣了。”
孫鵬兩手一攤，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時他想得其實還挺好的，倘若靈燈並不能真的凈化魔氣，或許能夠解開他靈魂上的桎梏，沒準照樣能救他。
但結果上，在他碰到靈燈的那一刻，靈燈就發出了相當劇烈的顫抖，再然後孫鵬就感覺到一陣的天旋地轉，所有的一切都坍塌粉碎。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對追月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孫鵬說白了便是問心宗為了保留那一點血脈力量而特意圈養起來的傀儡，他所能感知到的，也不會有多少。
倒是嚴淩反過來能將村子裏的事跟孫鵬說道說道，直到自己的兄弟竟然帶著妖族做了那樣的事，孫鵬也是一陣唏噓。
他對弟弟跟那些妖族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了解，但聽他們可能全都被柳瀟瀟殺了後還是難免有種唇亡齒寒的悲涼。
可算算看，其實他本來也是要被柳瀟瀟殺了的，只是嚴淩湊巧願意過來幫他一把，才讓他茍活下來。
“接下來，你們二位準備做什麽呢？”嚴淩事情都打探好了，再離開前，還是要簡單收拾下他們。
孫鵬和林青互相望了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倆先前一直想的都是努力活下去，現在重獲新生後卻也找不到什麽能做的事了。
孫鵬不可能再回問心宗，而靈境都變成這樣子了。
旁邊那些泥巴怪在失去孫鵬的控制後都停留在了原地，面對林青滿懷期待的眼神，嚴淩只是漠然地搖搖頭。
他能救下這倆人，本質還是因為他們都還保留著靈魂，可那些靈族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他們的魂力都被滔天的魔氣裏被碾碎了，如今反倒是被困在了厚重的軀殼當中，無法掙脫。
嚴淩出手也只能解除枷鎖，可在那之後，他們也只能迎來消失。
“總比這樣如怪物一般活著要好，現在的靈族也什麽都沒了。”林青頹唐地說道。
嚴淩笑了下：“那可不一定。”
神力都不需要離開嚴淩的身體，只是輕輕揮一揮手，怪物便全都碎裂開來，風化消失。
有晶瑩的光點閃動，可它們只在原地停留了一下，接著便飛向了遠處。
林青雙唇翕動，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不久她自以為輕松地離開靈境，再回來後什麽都變了。
孫鵬伸手在他身上亂摸，找半天也沒找到手帕，只能把手伸過去，示意林青不嫌棄的話可以用來擦擦。
林青本來是想一巴掌把他拍開的，可難過得都沒什麽力氣，最後只能抓著孫鵬的手。
嚴淩默默觀察了一小會兒，接著竟又打了個響指，幹脆把他們定住了。
“事實上，我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們，我相信你們都一定會滿意。”
一朵雲飄了出來，小靈不安地坐在上面，他對一整個事情都迷迷糊糊的，小小的腦袋實在是想不到更多的事情。
孫鵬不明所以，而林青則在眨眼間重新獲得了力量，直接就往前撲了上去。
小靈害怕地瑟縮了下，林青也及時收住了動作，免得當真嚇到對方。
無論如何，小靈作為靈族和林青在一起是最合適的，而靈鏡碎裂後的萬千碎片分散在天地之間，倘若能拼合起來，或許整個靈族都還有機會。
不是說再創造宛若世外桃源的虛幻靈境，而是能有個活下來的棲息之地。
但這一切都跟嚴淩沒有關聯了，他從他們身上找不到有用的東西，連道別都用不著，他直接就走了。
在吸收了靈燈裏的神力後，嚴淩渾身都輕快了不少，再沒有先前那種沈重的感覺。
甚至於重新生長出的左眼還影影綽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有絲線從遙遠的天際垂落，將整個碧藍的天空切割成了一塊又一塊。
但也就僅僅是這樣，仿佛是沒有畫完的畫，沒能做完的法陣，就那麽大剌剌的擺在了那裏，一直等到現在。
嚴淩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哪怕是現在的他，恐怕也要花上一個時辰才能回到問心宗。
恐怕那時候柳瀟瀟早就已經到了，那女人見到了他，指不定要跟蘇凝玉說上些什麽。
算算看，他跟蘇凝玉快有大半個月沒見面了，也不知道那家夥修行得怎麽樣了，有沒有鬧出什麽事情。
以及，想不想他這個“命定的敵人”。
嚴淩唇角向上勾起，掠過天空時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問心宗那邊，被他想著的蘇凝玉正端坐在蒲團上，倒是並沒有認認真真地打坐，就只是單純盤腿坐在上面。
跟周問天從大殿裏回來過，蘇凝玉表面上好像已經下定了決心，認清楚接下來該做什麽，可實際上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那個夢境是那樣的真實，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註定要發生一樣，宮殿的每一處角落，嚴淩和[蘇凝玉]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晰得無可挑剔。
哪怕蘇凝玉都醒來這麽久了，他還是能記得那場夢裏的每一點畫面。
“嗯，我知道了，等會兒我會去處理的。”女人的聲音忽然透過打開的窗戶傳了進來。
蘇凝玉趕忙站起身，並且迅速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
柳瀟瀟就正好在這時推門而入。
她顯然是剛從溫泉裏出來，渾身上下都沾染著水汽，還有淡淡的芳香簡直是撲面而來。
蘇凝玉倒不覺得難聞，只是有些頭暈目眩，感覺要暈過去。
“蘇師弟這些天修行得怎樣，有認認真真鉆研劍法嗎？”柳瀟瀟語調都在往上揚，擺明了是在質問。
周問天也跟了過來，和稀泥道：“那當然是有的，而且你師弟天資的確非同一般，比其他人能稱得上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
“哼，光是這樣恐怕不夠。”柳瀟瀟往前走了兩步。
蘇凝玉本能就想要往旁邊退，靠著自己的意志才勉強穩住了沒有動。
柳瀟瀟捉住了他的手，前者的指尖卻並沒有多少溫度，觸碰時直讓蘇凝玉打哆嗦。
“金丹期中境，可你要對付的敵人雖然表面上不過是金丹境圓滿，實際上卻恐怕擁有元嬰以上的實力。”柳瀟瀟彎細的眉毛皺起，“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蘇凝玉感覺到她的指甲用力滑過了他的皮膚，留下了一點點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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