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糙漢樹和美人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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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糙漢樹和美人蝶
這株冰中巨樹自冰雪中誕生, 也仿佛是霜雪雕琢般玲瓏剔透。微微的光線透過冰山的山體從頭頂傾灑下來，照耀地它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白紗。
“主角錯過的，金手指？”
桑寄渺游到樹下, 細白的掌心貼上了玉石柱子似的粗壯樹幹, 尾音微微上揚。說到這個，他可就不困了啊。
水母一般的毛團飄飄忽忽地探向冰窟的底部, 撿起了一枚白“水晶”，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桑寄渺的問題。
“桑桑你看這個。”
白貝落在了桑寄渺的另一只手中，小家夥順勢落在了他的肩上。一蝣一靈默契地低頭，看向了河蚌大小的貝？蚌？
陌生的生物有著兩個平滑的貝殼，正一左一右地將自己包裹在中間。貝殼不是實色不透明, 反而更接近打薄的玉片。桑寄渺將它高舉在頭頂, 可以隱約看到其中瑟瑟發抖的身影。
指節曲起落在貝殼上敲了敲，它更是抖地整個貝都在顫動。看起來就是害怕到了極點。
桑寄渺更加疑惑了：“這是什麽東西？”
“是空蝶貝！”既白脆生回答，緊接著它手指向他們身後的冰樹：“根據劇情裏的描述，它應該就是蘊靈晶樹, 那樹上孕育的果子就是讓主角們戀戀不忘的靈訣果。”
在桑寄渺原先待的世界裏，神話中有十大先天靈根, 它們個個都是天生地養，自帶不凡。蘊靈晶樹可以說是這個位面孕育的不凡，雖然沒有先天靈根那麽高的AC格，但也不是一般生物可以遇得上的好東西。
蘊靈晶樹，一個酷愛旅游的街溜子樹，一生放蕩不羈獨愛自由。樹樹本身沒什麽大的攻擊力，遇到什麽危險就是一個“三十六計, 溜為上計”。
它本身是一個很好養活的樹。無論是在冷冽的寒冰中，滾滾的熔巖中, 還是茫茫的沙漠中……任何惡劣的環境對蘊靈晶樹來說，就只是裝點自由的背景板。
不知道是不是活得太多通透又散漫，一天睡醒它的腦袋上結滿了靈訣果：一種隨生長環境會變形變色的果子。如果只是小彩燈一樣的頭飾也就罷了，但是這個玩意它能促進進化！
簡而言之，普通的海洋生物吃了可以進化為海族，普通的人類吃了能有類似於海族和獸族的特殊能力。
從那倒黴的一天開始，蘊靈晶樹就不得不拉上自己的小夥伴空蝶貝，頻繁跑路換住址。跟一些不認識的生物玩起了“你追我逃，我恨不得插翅飛”的惡俗情節。
蘊靈晶樹：不行，想想就覺得晦氣。是哪個貨幹的？！我呸呸呸！
位面意識：啊湫啊湫……啊湫！
桑寄渺拍了拍手下進入極地後就“入鄉隨俗”的蘊靈晶樹樹幹，在特意的留心觀察下，他也終於發現了隨著他落掌後，就樹葉不住輕顫的從心樹。
“不是說跑路很有一招？”
既白戳了戳貝殼悄悄開了一條縫的空蝶貝，正在偷聽的膽小貝“啪”地一聲合上了自己的保護殼，一動不動地躺在桑寄渺的手心裝死。
“喏，蘊靈晶樹能跳躍空間就是靠的自己的伴生生物，空蝶貝。”
伴生生物？聽到這個詞匯，同樣擁有一起孕育長大伴生靈的桑寄渺，不由得怔楞了一秒。
他看著這個嚇得夠嗆的空蝶貝，思慮了一會還是伸手往貝殼上一點。豆大的趕海能量團落在雪白的貝殼上，緩緩融入其中。
預想中的傷害沒有經受一分，反而被一股充沛的能量滋潤了發顫的身心。空蝶貝將自己的整個貝生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最後還是慢慢地打開了閉合的貝殼，露出了內裏的一切。
那是一只極漂亮的蝴蝶。
它的翅膀正隨著保護殼的張開，漸漸地舒張開。
那一對翅膀格外的寬大，像極了既白曾經一段時間非常沈迷的，一種路邊小水果糖上包著的透明鐳射幻彩糖果紙。明明是透明的顏色，卻能從各個角度看到流光溢彩的顏色。
蝶貝，蝶與貝的結合，完全不違和，反而覺得那麽脆弱的蝶，就該被堅硬的貝殼護在內裏。如果讓人在世界上尋一樣易碎感十足，又純潔漂亮得驚人的生物，那必須有空蝶貝一個位置。
喜歡收集好看東西的既白兩眼放光，恨不得就將小蝴蝶擄回家，好好捧在手心裏呵護。但是想起了美人空蝶貝和堪稱糙漢的蘊靈晶樹之間的“孽緣”，心早就偏得沒邊的小顏控就不禁撅起嘴。
“有空間轉換能力的是空蝶貝，蘊靈晶樹就是個吃軟飯的家夥！”
這話帶了一些私靈情緒，其實蘊靈晶樹也沒有那麽“牙口不好”。
千萬只空蝶貝在蘊靈晶樹上駐紮，依靠它的樹汁生存。就是它們的“房子”太不老實了，總想要去親眼丈量世界究竟有多麽大。心軟的小蝴蝶禁不住樹的請求，也就縱著它與它四處流浪。
桑寄渺點頭：倒是一對有趣的組合。
似乎是認定了面前一魚一球並沒有攻擊性，躺在人魚掌心的空蝶別振動了兩下翅膀，緩慢地飛上半空中。
也不清楚空蝶貝之間是怎麽溝通的，那些墜落在冰面上的空蝶貝紛紛像花苞一樣綻放開來，匯聚成一道“花瓣雨”，在蘊靈晶樹樹下彌漫開。
夢幻的蝴蝶，顫抖的樹，畫面真的是……嗯？顫抖？
桑寄渺仰頭看著不住抖動樹冠的蘊靈晶樹，根本不知道它在發什麽癲。跟別的海族他還能溝通一二，樹？拜托他現在是魚哎，怎麽能聽懂一個樹在嘰嘰咕咕些什麽？！
好在不靠譜的蘊靈晶樹有著靠譜的小夥伴。
空蝶貝海中，一小撮蝴蝶從中脫離而出飛上樹梢，精挑細選了一顆圓潤飽滿的靈訣果。沒有憐惜或者不舍，它們就那麽將據說能讓主角魂牽夢繞的果子，掐著果蒂直接擰斷！然後合作著將果子推到了桑寄渺的面前。
這是，幹什麽？
不明所以的人魚停頓在樹下，並沒有伸手去接這枚好像是為他摘的靈訣果。
隨後，一只小蝴蝶翩躚著地落在他的手邊，輕輕碰觸了一下桑寄渺的指尖。力道很輕，仿佛是天邊落下的雪花，可能還沒發現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桑寄渺遲疑地開口：“這是謝禮？”
蘊靈晶樹抖動的聲音更大了，樹葉碰撞的叮當聲不絕於耳。剩餘的空蝶貝們也極縱容地跟著既白玩起了“撲蝴蝶”的小游戲，扇動著翅膀在小家夥的四周上下飛舞。
還真是謝禮……
一個莫青鈺，不，或者說是顧珺一方夢寐以求的東西 ，就這麽輕易地被他捏在手指間。
桑寄渺的心情忽然有一些覆雜。
但比起純粹的喜悅，他心中升起的，更多是對於荒唐命運的再一次感嘆。世界破破爛爛，蝣蝣縫縫補補是吧？摔！
桑寄渺反手就將這個“禍水”塞進了黑黑的嘴裏。
溯空明鼓著個腮幫子，無奈地睜眼。
眸子開啟的時候，一只眼帶期盼的稚蟲就將他的視線完全充盈。視線中心那雙紫色的眼瞳裏隱隱發著光，亮得龍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幾口將玻璃彈珠一樣透亮的靈訣果嚼碎。沒有什麽感覺的清淡水味溢出，正合溯空明的心意。
果子很快就被吞下，桑寄渺看著黑黑又慢慢垂下的眼皮，緊張出聲詢問：“怎麽樣怎麽樣？能說話嗎？”
銀色的豎瞳在狹長的雙眼縫隙間流轉，在下一秒被完全合上的眼瞼遮擋了幹凈。
即使提前預想到了黑大爺此時的反應，桑寄渺還是忍不住有一些低落，“還是，不說話嗎……”
忽然，一個沁涼的小尾巴蓋上了近在咫尺的嘴唇。像禁止讓貼近的人魚說話，圓潤的尾巴尖用了點力輕輕按壓了淡色的唇面，又緩緩收回去。
一個笑在桑寄渺的眉心眼角暈開，他反手勾住那個格外讓自己喜歡的尾巴，低頭在上面懲罰性地輕咬一口。
桑寄渺：讓你不說話！
小尾巴受驚一般，咻的一下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
帶著淺淺印記的尾巴被擺來擺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勢擺放。覺察到了某人魚的視線，它猛地一跳，直接鉆進了主人盤成一團的腦袋底下。
溯空明：簡直，胡鬧！
桑寄渺：……噗。
至於說話？再沒有誰想起這個話題。
日常逗完了黑黑，桑寄渺心情頗好地擡頭看向了蘊靈晶樹。一團抵五個既白那麽大的藍色能量和一絲金色能量，同時在人魚的面前升起。
那一瞬間，所有在水中舞動的空蝶貝都靜止了。直面能量的蘊靈晶樹更是一呆，然後發了瘋地搖晃起自己的枝葉。
“我想請你們幫忙送我們回海玥灣，布拉維納的海玥灣。這裏有兩樣東西，可以任選一項作為報酬。”
人魚微微躬身，銀色的長發垂落在身前，真誠又謙遜。那霜雪堆砌的長睫毛壓下，遮擋住了帶著狡黠笑意的紫色眼瞳。
單純只交付報酬，他何必要掏出來兩樣東西……
身體往下墜的空蝶貝們炸開了鍋，漂亮的小蝴蝶們圍繞著兩團能量狂亂地飛舞著。就是一旁動作受限的蘊靈晶樹也搖擺不定，它樹冠上的樹葉一會兒指向左邊，一會又後悔了指向右邊。
桑寄渺嘴角揚起，自覺地往後後退一步，架著胳膊看著它們糾結萬分的模樣，飄逸的尾鰭好心情地甩來甩去。
既白仰著小腦袋，看著都要給自己繞打結的一樹一蝶，疑惑地撓了撓下巴，“這有什麽好猶豫的？”
“噗，”忍不住的笑聲從桑寄渺的嘴邊洩出。他擡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期待著小家夥的後半句。
果不其然，既·神助攻·白放開了嗓門，沖著漂亮的空蝶貝們脆生生地大聲喊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蝶當然是兩個都要啦！”
一聲驚雷劈開了混沌的思緒。
龐大空蝶貝群摩西分海般分成了相同數量的兩小群，各自將一邊的能量團團圍住。傻楞中的蘊靈晶樹也隨之扒拉開自己的樹冠，給自己換了一頭中分的“發型”。
桑寄渺默默地給自家伴生靈豎起了大拇指，又狀似為難地小聲喃喃：“兩個都要啊……”
秒懂桑寄渺話語中的意思，心意相通的空蝶貝向內一聚，又煙花般地散開。漫天的蝶貝輕盈地扇動著翅膀，形成了一片絢爛的七彩雲煙。雲煙飄灑到蘊靈晶樹上，將它的枝葉團團籠罩住。
“啪嗒”，一聲斷裂聲響起。
緊接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跟放鞭炮一樣此起彼伏。
桑寄渺瞪大了眼睛，暈乎乎地看著齊齊湧向他的靈訣果雲團，良心猛地一痛。
不是啊，阿蝶，我也就只是想要十個果子。
但是，眼前這烏壓壓的一片，哪裏是百十之數，那怕不是已經把蘊靈晶樹都薅禿了吧？！
事實，還真是如此！
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桑寄渺就要後悔了。空蝶貝們齊齊上手，將蘊靈晶樹枝頭結的大麻煩靈訣果，通通給他摘來了。
空蝶貝：終於有人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了，都給蝶行動起來，趕緊都送走！
蘊靈晶樹：哇！這魚不僅不打劫，還給那麽好的東西，簡直就是神仙魚啊！樹感動流寬淚.JPG
就這麽沒過一會兒，圓咕隆咚的晶果將人魚的尾巴都埋起來了。桑寄渺無措地舉著胳膊，看著繼續向他身邊輸送著果子的小蝴蝶們，趕忙連聲勸阻：“夠了夠了！”
不僅早就夠了，還多到超乎想象。
他捂緊自己發燙到快要爆炸的良心，手臂一揮給它們的報酬加了倍。
空蝶貝&蘊靈晶樹：海神啊，我就知道你沒有拋棄我們！你降臨下來的金主可真香！聞聞，嗅嗅，啃啃啃.JPG
桑寄渺輕飄飄如墜雲端：天上掉餡餅了……
既白捧著被塞到嘴邊的靈訣果，歪頭看著美滋滋的三方，不明所以。不過所有人都很開心的樣子，它也開心地抖了抖耳朵，張口往下一咬。
嗯，唔，額……白水一樣清淡無味。
從不浪費糧食的小白團子艱難地張口，囫圇將整個果子吞掉，就跟它以前生病吃藥的“英勇就義”吃法一模一樣。
既白怎麽也想不通，主角們後期得到靈訣果的消息，四處奔波又次次撲空到底圖它什麽？圖它又大又難吃嗎？
**
輕靈飄逸的人魚緩緩地順著樹幹向上游去，纖長的五指撥開玉石片一樣的樹葉。隨後他挑了一個粗壯的枝幹，欺身上前又回身落座在上面。
既白從桑寄渺的肩膀往樹下看去，又皺了皺眉，“缺少安全帶，這樣不安全。”
“安全帶？”桑寄渺好笑地剮蹭了一下既白濕潤的鼻間，“這好辦。”
湛藍的海水裏忽然抽出一股，如絲帶一般攀上了白團子，將它牢牢地固定在桑寄渺的肩頭。隨後它逐漸伸長，穿過人魚瘦窄的腰將他也束縛在蘊靈晶樹枝幹上。
桑寄渺摸了摸手上冰冷的黑蛇手環，皓白的手腕舉起抵在胸口，擡頭看向了已經將蘊靈晶樹環環圍繞住的空蝶貝們。
“我們準備好了，走吧，去海玥灣！”
夢幻的色彩在空蝶貝的翅膀上不停閃爍，在聽到好魚先生的話後，立馬綻放出盛大耀眼的七彩虹光，將整個冰山腔體照亮地如同白晝。
桑寄渺被刺的雙眼一痛，猛地閉上眼睛陷入黑暗。劇烈的振動從身下的蘊靈晶樹上傳來，清醒的腦子忽地一嗡，暈得厲害。
再睜開眼時，落日的餘暉灑在光潔的臉上，一蝣一靈披著一層金光，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桑寄渺&既白：yue嘔！
不行了，空蝶貝的空間大挪移雖然省時快捷，但是沒有經驗的新手一定會淒淒慘慘的暈車。
脫力的銀紫色人魚仰躺在還帶有一絲餘溫的海水上，像極了一條已經被曬幹的鹹魚。既白軟倒在他的胸膛上，也是出氣多進氣少。
感覺身體被掏空.JPG
將“上帝”安全送達目的地後，難得無果一身輕的蘊靈晶樹和空蝶貝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海灣。
海玥灣三面環海，一面通莫桑塔海，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能到布拉維納。
雖說只是一個海灣，但是海域面積不小。金戟提出的自由貿易集市已經建成，並在年輕人魚們離去的這些時日裏，逐漸地對外開放了。
在天邊最後一抹陽光落下之後，平靜的海面忽然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紋，有什麽東西即將從水下升上來。
桑寄渺薄薄的脊背慢慢挺直坐起，在暗淡的月色下像是一把玉質的琵琶。
一盞盞“彩燈”從水下漂浮上來，將黑暗的海灣照的燈火通明。他那雙紫色的眼睛裏倒映著各色的燈光，一時竟然不知道哪個更加令人炫目。
既白：嘿，桑桑真好看。
顏控的小家夥被晃了一下眼，癡迷地將小腦袋湊了上前。桑寄渺一低頭就看見了暈乎乎的小色靈，他輕笑著低垂下巴，縱著它在下頜處吧唧了一口。
垂眼的一刻，一絲銀光一閃而過。
桑寄渺若有所思地看向雙眼緊閉，無聲裝鐲子的黑黑。手腕高舉，用流暢的下巴輕輕戳了戳小家夥銜著尾巴的吻部。
沒有等黑黑反應，看清楚了“彩燈”真面目的人魚撥開水面，向它們引導的方向游去。
蘊靈晶樹和空蝶貝跟在小人魚的背後，目帶驚奇地看著飄在半空中的發光水母。它們不是沒有見過海裏的水母，大的小的，多麽夢幻漂亮，色彩各異的水母，早就已經不足為奇了。
但是，誰哪個鬼才想的，用氣泡灌海水讓水母置身在其中，懸浮在海面上又當燈，又當指示NPC的？妙啊！
一水母兩用，真是優秀的資本家（bushi）。
熟知人魚們手段的桑寄渺微微驚奇，但更多的是與親人朋友重逢的急切。他跟著各色水母觸須所指的方向，終於找到了終點的自由貿易集市！
既白&空蝶貝&蘊靈晶樹：“哇！”
桑寄渺定定地站在貿易集市的入口，看著眼前燈火輝煌，熱鬧有序的世界，驀然想到了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漫天的水母燈飄蕩著，一時不知那是綻放的焰火，還是天幕上的星子？或許元宵節上到處懸掛的精美花燈會更為形象。
先前在聽到金媽和青魁叔的想法後，第一時間跳進他腦海裏的，就是那種質樸的擺在道路兩邊的小攤。劃分差不多的位置，大家席地而坐，吆喝著自己攤位上的小東小西……
的確，這裏被劃過了固定的區域，各種海裏游的，天上飛的。路上跑的攤販和顧客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進行著原始的以物換物。
但，桑寄渺還是低估了深海人魚和海族們的創造力。
一個個巨大的雙貝類大張著貝殼，半邊沈在海水當中，半邊露在海面上。不同品種大小各異的生物坐臥在海貝的中心，周圍鋪滿了自己想要交換的商品。
也不知道人魚們從哪裏拉來了這麽多貝。
顏色艷麗的櫛孔扇貝，橙色、粉紅色、白色、黃色，紫色看得魚眼花繚亂；光滑潤澤的日月貝，低調又不失格調，在一種五彩斑斕的貝類中顯得單純又不做作；長相獨特的堂皇海菊蛤，貝殼的表面生長了長短不等的棘狀突起，像極了菊花垂落的花瓣。優雅，實在優雅……
更妙的是，貝類們的眼睛眾多，那就不相當於安裝了一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
下一秒，桑寄渺就親眼見到一個偷偷嚼了人家一口海藻的魚，被貝逮了個正著。隨後，一個眼熟的人魚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躥了出來，拎起它的尾巴，就將魚甩出了自由貿易集市的區域。
非常完美的拋物線，滿分！
那一頭熟悉的火紅色頭發，那極其囂張的游泳姿勢……哦對了！那個大饞小子！
“哎哎哎，焰炎你等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紅色炸毛頭發的人魚一回頭，正對上了喧鬧集市中靜立著的銀紫色人魚，“哎桑哥，你終於回來啦！”
桑寄渺領了任務去南極，他們這一批被派出去的年輕人魚，就屬他的距離最遠，任務也是最為重要。差不多現在，也就差桑寄渺沒有回來了。
深海人魚實力為尊，一般也只有最有實力的小輩才會獲得長輩最為重視的任務。他們從沒有一條魚，會覺得桑寄渺完不成。而桑寄渺也只用了預期時間的一半，就回到了海玥灣。
焰炎：不愧是我桑哥，就是厲害！
“哥，你都獲得了什麽好東西？”
“焰炎，你知道金媽在哪裏嗎？”
兩條人魚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桑寄渺在空間裏摸了一把冰極幽靈螺，又掏出一捧的靈訣果塞給名副其實的大饞魚小子。
“給你，還有……”桑寄渺回首，給焰炎指了指紮堆在游客群裏的空蝶貝和蘊靈晶樹，“那是我認識的新朋友，你幫忙帶著它們逛一逛夜市，謝謝。”
“嗐，一家魚客氣個啥，包在我身上！”
焰炎咧開了一嘴白牙，捧著一手的東西忙不疊地點頭。
果然，他桑哥就是yyds！
要不是手裏有東西，焰炎少不了要把自己練得健碩的胸膛拍得震天響，給桑寄渺看看他有多麽靠譜！
“哥，族長在前面的人類攤位上，你就直走，過兩道貝殼就是了。”
人類？紫色眼瞳在斑斕的燈光下一閃。
海水被輕柔地推開，桑寄渺跟著焰炎的描述，走過了兩個攤位終於尋到了那道讓他掛念的金色身影。
人魚的尾鰭停止了擺動，在月光下沈默地像是一座蒼白的雕塑。
只因為，金戟獨特標識的波浪金發旁邊，還有一條只比她的顏色稍微淺一些的金尾人魚。他有著深海人魚族群裏，從沒有出現過的金色短發。
是，莫青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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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株冰中巨樹自冰雪中誕生, 也仿佛是霜雪雕琢般玲瓏剔透。微微的光線透過冰山的山體從頭頂傾灑下來，照耀地它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白紗。
“主角錯過的，金手指？”
桑寄渺游到樹下, 細白的掌心貼上了玉石柱子似的粗壯樹幹, 尾音微微上揚。說到這個，他可就不困了啊。
水母一般的毛團飄飄忽忽地探向冰窟的底部, 撿起了一枚白“水晶”，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桑寄渺的問題。
“桑桑你看這個。”
白貝落在了桑寄渺的另一只手中，小家夥順勢落在了他的肩上。一蝣一靈默契地低頭，看向了河蚌大小的貝？蚌？
陌生的生物有著兩個平滑的貝殼，正一左一右地將自己包裹在中間。貝殼不是實色不透明, 反而更接近打薄的玉片。桑寄渺將它高舉在頭頂, 可以隱約看到其中瑟瑟發抖的身影。
指節曲起落在貝殼上敲了敲，它更是抖地整個貝都在顫動。看起來就是害怕到了極點。
桑寄渺更加疑惑了：“這是什麽東西？”
“是空蝶貝！”既白脆生回答，緊接著它手指向他們身後的冰樹：“根據劇情裏的描述，它應該就是蘊靈晶樹, 那樹上孕育的果子就是讓主角們戀戀不忘的靈訣果。”
在桑寄渺原先待的世界裏，神話中有十大先天靈根, 它們個個都是天生地養，自帶不凡。蘊靈晶樹可以說是這個位面孕育的不凡，雖然沒有先天靈根那麽高的AC格，但也不是一般生物可以遇得上的好東西。
蘊靈晶樹，一個酷愛旅游的街溜子樹，一生放蕩不羈獨愛自由。樹樹本身沒什麽大的攻擊力，遇到什麽危險就是一個“三十六計, 溜為上計”。
它本身是一個很好養活的樹。無論是在冷冽的寒冰中，滾滾的熔巖中, 還是茫茫的沙漠中……任何惡劣的環境對蘊靈晶樹來說，就只是裝點自由的背景板。
不知道是不是活得太多通透又散漫，一天睡醒它的腦袋上結滿了靈訣果：一種隨生長環境會變形變色的果子。如果只是小彩燈一樣的頭飾也就罷了，但是這個玩意它能促進進化！
簡而言之，普通的海洋生物吃了可以進化為海族，普通的人類吃了能有類似於海族和獸族的特殊能力。
從那倒黴的一天開始，蘊靈晶樹就不得不拉上自己的小夥伴空蝶貝，頻繁跑路換住址。跟一些不認識的生物玩起了“你追我逃，我恨不得插翅飛”的惡俗情節。
蘊靈晶樹：不行，想想就覺得晦氣。是哪個貨幹的？！我呸呸呸！
位面意識：啊湫啊湫……啊湫！
桑寄渺拍了拍手下進入極地後就“入鄉隨俗”的蘊靈晶樹樹幹，在特意的留心觀察下，他也終於發現了隨著他落掌後，就樹葉不住輕顫的從心樹。
“不是說跑路很有一招？”
既白戳了戳貝殼悄悄開了一條縫的空蝶貝，正在偷聽的膽小貝“啪”地一聲合上了自己的保護殼，一動不動地躺在桑寄渺的手心裝死。
“喏，蘊靈晶樹能跳躍空間就是靠的自己的伴生生物，空蝶貝。”
伴生生物？聽到這個詞匯，同樣擁有一起孕育長大伴生靈的桑寄渺，不由得怔楞了一秒。
他看著這個嚇得夠嗆的空蝶貝，思慮了一會還是伸手往貝殼上一點。豆大的趕海能量團落在雪白的貝殼上，緩緩融入其中。
預想中的傷害沒有經受一分，反而被一股充沛的能量滋潤了發顫的身心。空蝶貝將自己的整個貝生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最後還是慢慢地打開了閉合的貝殼，露出了內裏的一切。
那是一只極漂亮的蝴蝶。
它的翅膀正隨著保護殼的張開，漸漸地舒張開。
那一對翅膀格外的寬大，像極了既白曾經一段時間非常沈迷的，一種路邊小水果糖上包著的透明鐳射幻彩糖果紙。明明是透明的顏色，卻能從各個角度看到流光溢彩的顏色。
蝶貝，蝶與貝的結合，完全不違和，反而覺得那麽脆弱的蝶，就該被堅硬的貝殼護在內裏。如果讓人在世界上尋一樣易碎感十足，又純潔漂亮得驚人的生物，那必須有空蝶貝一個位置。
喜歡收集好看東西的既白兩眼放光，恨不得就將小蝴蝶擄回家，好好捧在手心裏呵護。但是想起了美人空蝶貝和堪稱糙漢的蘊靈晶樹之間的“孽緣”，心早就偏得沒邊的小顏控就不禁撅起嘴。
“有空間轉換能力的是空蝶貝，蘊靈晶樹就是個吃軟飯的家夥！”
這話帶了一些私靈情緒，其實蘊靈晶樹也沒有那麽“牙口不好”。
千萬只空蝶貝在蘊靈晶樹上駐紮，依靠它的樹汁生存。就是它們的“房子”太不老實了，總想要去親眼丈量世界究竟有多麽大。心軟的小蝴蝶禁不住樹的請求，也就縱著它與它四處流浪。
桑寄渺點頭：倒是一對有趣的組合。
似乎是認定了面前一魚一球並沒有攻擊性，躺在人魚掌心的空蝶別振動了兩下翅膀，緩慢地飛上半空中。
也不清楚空蝶貝之間是怎麽溝通的，那些墜落在冰面上的空蝶貝紛紛像花苞一樣綻放開來，匯聚成一道“花瓣雨”，在蘊靈晶樹樹下彌漫開。
夢幻的蝴蝶，顫抖的樹，畫面真的是……嗯？顫抖？
桑寄渺仰頭看著不住抖動樹冠的蘊靈晶樹，根本不知道它在發什麽癲。跟別的海族他還能溝通一二，樹？拜托他現在是魚哎，怎麽能聽懂一個樹在嘰嘰咕咕些什麽？！
好在不靠譜的蘊靈晶樹有著靠譜的小夥伴。
空蝶貝海中，一小撮蝴蝶從中脫離而出飛上樹梢，精挑細選了一顆圓潤飽滿的靈訣果。沒有憐惜或者不舍，它們就那麽將據說能讓主角魂牽夢繞的果子，掐著果蒂直接擰斷！然後合作著將果子推到了桑寄渺的面前。
這是，幹什麽？
不明所以的人魚停頓在樹下，並沒有伸手去接這枚好像是為他摘的靈訣果。
隨後，一只小蝴蝶翩躚著地落在他的手邊，輕輕碰觸了一下桑寄渺的指尖。力道很輕，仿佛是天邊落下的雪花，可能還沒發現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桑寄渺遲疑地開口：“這是謝禮？”
蘊靈晶樹抖動的聲音更大了，樹葉碰撞的叮當聲不絕於耳。剩餘的空蝶貝們也極縱容地跟著既白玩起了“撲蝴蝶”的小游戲，扇動著翅膀在小家夥的四周上下飛舞。
還真是謝禮……
一個莫青鈺，不，或者說是顧珺一方夢寐以求的東西 ，就這麽輕易地被他捏在手指間。
桑寄渺的心情忽然有一些覆雜。
但比起純粹的喜悅，他心中升起的，更多是對於荒唐命運的再一次感嘆。世界破破爛爛，蝣蝣縫縫補補是吧？摔！
桑寄渺反手就將這個“禍水”塞進了黑黑的嘴裏。
溯空明鼓著個腮幫子，無奈地睜眼。
眸子開啟的時候，一只眼帶期盼的稚蟲就將他的視線完全充盈。視線中心那雙紫色的眼瞳裏隱隱發著光，亮得龍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幾口將玻璃彈珠一樣透亮的靈訣果嚼碎。沒有什麽感覺的清淡水味溢出，正合溯空明的心意。
果子很快就被吞下，桑寄渺看著黑黑又慢慢垂下的眼皮，緊張出聲詢問：“怎麽樣怎麽樣？能說話嗎？”
銀色的豎瞳在狹長的雙眼縫隙間流轉，在下一秒被完全合上的眼瞼遮擋了幹凈。
即使提前預想到了黑大爺此時的反應，桑寄渺還是忍不住有一些低落，“還是，不說話嗎……”
忽然，一個沁涼的小尾巴蓋上了近在咫尺的嘴唇。像禁止讓貼近的人魚說話，圓潤的尾巴尖用了點力輕輕按壓了淡色的唇面，又緩緩收回去。
一個笑在桑寄渺的眉心眼角暈開，他反手勾住那個格外讓自己喜歡的尾巴，低頭在上面懲罰性地輕咬一口。
桑寄渺：讓你不說話！
小尾巴受驚一般，咻的一下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
帶著淺淺印記的尾巴被擺來擺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勢擺放。覺察到了某人魚的視線，它猛地一跳，直接鉆進了主人盤成一團的腦袋底下。
溯空明：簡直，胡鬧！
桑寄渺：……噗。
至於說話？再沒有誰想起這個話題。
日常逗完了黑黑，桑寄渺心情頗好地擡頭看向了蘊靈晶樹。一團抵五個既白那麽大的藍色能量和一絲金色能量，同時在人魚的面前升起。
那一瞬間，所有在水中舞動的空蝶貝都靜止了。直面能量的蘊靈晶樹更是一呆，然後發了瘋地搖晃起自己的枝葉。
“我想請你們幫忙送我們回海玥灣，布拉維納的海玥灣。這裏有兩樣東西，可以任選一項作為報酬。”
人魚微微躬身，銀色的長發垂落在身前，真誠又謙遜。那霜雪堆砌的長睫毛壓下，遮擋住了帶著狡黠笑意的紫色眼瞳。
單純只交付報酬，他何必要掏出來兩樣東西……
身體往下墜的空蝶貝們炸開了鍋，漂亮的小蝴蝶們圍繞著兩團能量狂亂地飛舞著。就是一旁動作受限的蘊靈晶樹也搖擺不定，它樹冠上的樹葉一會兒指向左邊，一會又後悔了指向右邊。
桑寄渺嘴角揚起，自覺地往後後退一步，架著胳膊看著它們糾結萬分的模樣，飄逸的尾鰭好心情地甩來甩去。
既白仰著小腦袋，看著都要給自己繞打結的一樹一蝶，疑惑地撓了撓下巴，“這有什麽好猶豫的？”
“噗，”忍不住的笑聲從桑寄渺的嘴邊洩出。他擡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期待著小家夥的後半句。
果不其然，既·神助攻·白放開了嗓門，沖著漂亮的空蝶貝們脆生生地大聲喊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蝶當然是兩個都要啦！”
一聲驚雷劈開了混沌的思緒。
龐大空蝶貝群摩西分海般分成了相同數量的兩小群，各自將一邊的能量團團圍住。傻楞中的蘊靈晶樹也隨之扒拉開自己的樹冠，給自己換了一頭中分的“發型”。
桑寄渺默默地給自家伴生靈豎起了大拇指，又狀似為難地小聲喃喃：“兩個都要啊……”
秒懂桑寄渺話語中的意思，心意相通的空蝶貝向內一聚，又煙花般地散開。漫天的蝶貝輕盈地扇動著翅膀，形成了一片絢爛的七彩雲煙。雲煙飄灑到蘊靈晶樹上，將它的枝葉團團籠罩住。
“啪嗒”，一聲斷裂聲響起。
緊接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跟放鞭炮一樣此起彼伏。
桑寄渺瞪大了眼睛，暈乎乎地看著齊齊湧向他的靈訣果雲團，良心猛地一痛。
不是啊，阿蝶，我也就只是想要十個果子。
但是，眼前這烏壓壓的一片，哪裏是百十之數，那怕不是已經把蘊靈晶樹都薅禿了吧？！
事實，還真是如此！
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桑寄渺就要後悔了。空蝶貝們齊齊上手，將蘊靈晶樹枝頭結的大麻煩靈訣果，通通給他摘來了。
空蝶貝：終於有人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了，都給蝶行動起來，趕緊都送走！
蘊靈晶樹：哇！這魚不僅不打劫，還給那麽好的東西，簡直就是神仙魚啊！樹感動流寬淚.JPG
就這麽沒過一會兒，圓咕隆咚的晶果將人魚的尾巴都埋起來了。桑寄渺無措地舉著胳膊，看著繼續向他身邊輸送著果子的小蝴蝶們，趕忙連聲勸阻：“夠了夠了！”
不僅早就夠了，還多到超乎想象。
他捂緊自己發燙到快要爆炸的良心，手臂一揮給它們的報酬加了倍。
空蝶貝&蘊靈晶樹：海神啊，我就知道你沒有拋棄我們！你降臨下來的金主可真香！聞聞，嗅嗅，啃啃啃.JPG
桑寄渺輕飄飄如墜雲端：天上掉餡餅了……
既白捧著被塞到嘴邊的靈訣果，歪頭看著美滋滋的三方，不明所以。不過所有人都很開心的樣子，它也開心地抖了抖耳朵，張口往下一咬。
嗯，唔，額……白水一樣清淡無味。
從不浪費糧食的小白團子艱難地張口，囫圇將整個果子吞掉，就跟它以前生病吃藥的“英勇就義”吃法一模一樣。
既白怎麽也想不通，主角們後期得到靈訣果的消息，四處奔波又次次撲空到底圖它什麽？圖它又大又難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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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靈飄逸的人魚緩緩地順著樹幹向上游去，纖長的五指撥開玉石片一樣的樹葉。隨後他挑了一個粗壯的枝幹，欺身上前又回身落座在上面。
既白從桑寄渺的肩膀往樹下看去，又皺了皺眉，“缺少安全帶，這樣不安全。”
“安全帶？”桑寄渺好笑地剮蹭了一下既白濕潤的鼻間，“這好辦。”
湛藍的海水裏忽然抽出一股，如絲帶一般攀上了白團子，將它牢牢地固定在桑寄渺的肩頭。隨後它逐漸伸長，穿過人魚瘦窄的腰將他也束縛在蘊靈晶樹枝幹上。
桑寄渺摸了摸手上冰冷的黑蛇手環，皓白的手腕舉起抵在胸口，擡頭看向了已經將蘊靈晶樹環環圍繞住的空蝶貝們。
“我們準備好了，走吧，去海玥灣！”
夢幻的色彩在空蝶貝的翅膀上不停閃爍，在聽到好魚先生的話後，立馬綻放出盛大耀眼的七彩虹光，將整個冰山腔體照亮地如同白晝。
桑寄渺被刺的雙眼一痛，猛地閉上眼睛陷入黑暗。劇烈的振動從身下的蘊靈晶樹上傳來，清醒的腦子忽地一嗡，暈得厲害。
再睜開眼時，落日的餘暉灑在光潔的臉上，一蝣一靈披著一層金光，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桑寄渺&既白：yue嘔！
不行了，空蝶貝的空間大挪移雖然省時快捷，但是沒有經驗的新手一定會淒淒慘慘的暈車。
脫力的銀紫色人魚仰躺在還帶有一絲餘溫的海水上，像極了一條已經被曬幹的鹹魚。既白軟倒在他的胸膛上，也是出氣多進氣少。
感覺身體被掏空.JPG
將“上帝”安全送達目的地後，難得無果一身輕的蘊靈晶樹和空蝶貝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海灣。
海玥灣三面環海，一面通莫桑塔海，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能到布拉維納。
雖說只是一個海灣，但是海域面積不小。金戟提出的自由貿易集市已經建成，並在年輕人魚們離去的這些時日裏，逐漸地對外開放了。
在天邊最後一抹陽光落下之後，平靜的海面忽然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紋，有什麽東西即將從水下升上來。
桑寄渺薄薄的脊背慢慢挺直坐起，在暗淡的月色下像是一把玉質的琵琶。
一盞盞“彩燈”從水下漂浮上來，將黑暗的海灣照的燈火通明。他那雙紫色的眼睛裏倒映著各色的燈光，一時竟然不知道哪個更加令人炫目。
既白：嘿，桑桑真好看。
顏控的小家夥被晃了一下眼，癡迷地將小腦袋湊了上前。桑寄渺一低頭就看見了暈乎乎的小色靈，他輕笑著低垂下巴，縱著它在下頜處吧唧了一口。
垂眼的一刻，一絲銀光一閃而過。
桑寄渺若有所思地看向雙眼緊閉，無聲裝鐲子的黑黑。手腕高舉，用流暢的下巴輕輕戳了戳小家夥銜著尾巴的吻部。
沒有等黑黑反應，看清楚了“彩燈”真面目的人魚撥開水面，向它們引導的方向游去。
蘊靈晶樹和空蝶貝跟在小人魚的背後，目帶驚奇地看著飄在半空中的發光水母。它們不是沒有見過海裏的水母，大的小的，多麽夢幻漂亮，色彩各異的水母，早就已經不足為奇了。
但是，誰哪個鬼才想的，用氣泡灌海水讓水母置身在其中，懸浮在海面上又當燈，又當指示NPC的？妙啊！
一水母兩用，真是優秀的資本家（bushi）。
熟知人魚們手段的桑寄渺微微驚奇，但更多的是與親人朋友重逢的急切。他跟著各色水母觸須所指的方向，終於找到了終點的自由貿易集市！
既白&空蝶貝&蘊靈晶樹：“哇！”
桑寄渺定定地站在貿易集市的入口，看著眼前燈火輝煌，熱鬧有序的世界，驀然想到了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漫天的水母燈飄蕩著，一時不知那是綻放的焰火，還是天幕上的星子？或許元宵節上到處懸掛的精美花燈會更為形象。
先前在聽到金媽和青魁叔的想法後，第一時間跳進他腦海裏的，就是那種質樸的擺在道路兩邊的小攤。劃分差不多的位置，大家席地而坐，吆喝著自己攤位上的小東小西……
的確，這裏被劃過了固定的區域，各種海裏游的，天上飛的。路上跑的攤販和顧客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進行著原始的以物換物。
但，桑寄渺還是低估了深海人魚和海族們的創造力。
一個個巨大的雙貝類大張著貝殼，半邊沈在海水當中，半邊露在海面上。不同品種大小各異的生物坐臥在海貝的中心，周圍鋪滿了自己想要交換的商品。
也不知道人魚們從哪裏拉來了這麽多貝。
顏色艷麗的櫛孔扇貝，橙色、粉紅色、白色、黃色，紫色看得魚眼花繚亂；光滑潤澤的日月貝，低調又不失格調，在一種五彩斑斕的貝類中顯得單純又不做作；長相獨特的堂皇海菊蛤，貝殼的表面生長了長短不等的棘狀突起，像極了菊花垂落的花瓣。優雅，實在優雅……
更妙的是，貝類們的眼睛眾多，那就不相當於安裝了一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
下一秒，桑寄渺就親眼見到一個偷偷嚼了人家一口海藻的魚，被貝逮了個正著。隨後，一個眼熟的人魚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躥了出來，拎起它的尾巴，就將魚甩出了自由貿易集市的區域。
非常完美的拋物線，滿分！
那一頭熟悉的火紅色頭發，那極其囂張的游泳姿勢……哦對了！那個大饞小子！
“哎哎哎，焰炎你等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紅色炸毛頭發的人魚一回頭，正對上了喧鬧集市中靜立著的銀紫色人魚，“哎桑哥，你終於回來啦！”
桑寄渺領了任務去南極，他們這一批被派出去的年輕人魚，就屬他的距離最遠，任務也是最為重要。差不多現在，也就差桑寄渺沒有回來了。
深海人魚實力為尊，一般也只有最有實力的小輩才會獲得長輩最為重視的任務。他們從沒有一條魚，會覺得桑寄渺完不成。而桑寄渺也只用了預期時間的一半，就回到了海玥灣。
焰炎：不愧是我桑哥，就是厲害！
“哥，你都獲得了什麽好東西？”
“焰炎，你知道金媽在哪裏嗎？”
兩條人魚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桑寄渺在空間裏摸了一把冰極幽靈螺，又掏出一捧的靈訣果塞給名副其實的大饞魚小子。
“給你，還有……”桑寄渺回首，給焰炎指了指紮堆在游客群裏的空蝶貝和蘊靈晶樹，“那是我認識的新朋友，你幫忙帶著它們逛一逛夜市，謝謝。”
“嗐，一家魚客氣個啥，包在我身上！”
焰炎咧開了一嘴白牙，捧著一手的東西忙不疊地點頭。
果然，他桑哥就是yyds！
要不是手裏有東西，焰炎少不了要把自己練得健碩的胸膛拍得震天響，給桑寄渺看看他有多麽靠譜！
“哥，族長在前面的人類攤位上，你就直走，過兩道貝殼就是了。”
人類？紫色眼瞳在斑斕的燈光下一閃。
海水被輕柔地推開，桑寄渺跟著焰炎的描述，走過了兩個攤位終於尋到了那道讓他掛念的金色身影。
人魚的尾鰭停止了擺動，在月光下沈默地像是一座蒼白的雕塑。
只因為，金戟獨特標識的波浪金發旁邊，還有一條只比她的顏色稍微淺一些的金尾人魚。他有著深海人魚族群裏，從沒有出現過的金色短發。
是，莫青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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