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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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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到了超市,蘇冷這也要那也要,完全放開,像撒歡的小朋友,記不起燒烤,拿的全是她愛吃的零食,季見予陪她選完,在她和路人合影時獨自走到冷凍區,開始選肉,蘇冷慢吞吞跟過來,毫無興趣,挽緊袖子打個哈欠,托腮看他選個牛肉表情像做物理題那樣認真專註,忍不住拿手機各種找角度。

季見予忽然扭頭,嚇得蘇冷差點把手機弄掉,做賊般心虛,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冷你就先去別的地方逛,不是還想吃面包?我一會兒去找你。”他外套沒拿下來。

蘇冷固執搖搖頭,反而湊上去了,黏黏糊糊的,“我看你怎麽選。”

季見予速戰速決,結賬時蘇冷鬧著要吃冰激淩,他冷冰冰提醒她:“你生理期不是要到了。”被拒絕,蘇冷十分不爽,朝他小腿踢了腳,“今天我生日。”

……

蘇冷捧著兩個球心滿意足躺在副駕,心情好極了,太陽開始西沈,天邊雲彩瞬息萬變,蘇冷偶然擡頭,恍然他們早被萬丈霞光簇擁,車在遠離倥傯的人間,追逐落日的速度。打開窗,清涼風裹挾著一絲金黃的溫暖,喧囂全都留在了身後,冰激淩融化流了出來,變成另一種色彩。

“我好開心啊,季見予是一條賤魚……”

盡情酣暢淋漓喊出來後,蘇冷趴在窗邊扭頭,一頭長發變金色,被風攪散,五官融在暖光裏,線條柔和,十八盛夏,毫無顧忌沖他笑。

他們趕在天完全暗掉前登山,這時候蘇冷才知道後備箱早準備有帳篷和有一個大背包,詫異極了,“你本來就打算和我來露營?”季見予微微一笑,利落將箱門一關,不置可否,“算是吧,如果昨晚你沒喝醉的話。”

“小氣鬼。”蘇冷臉熱了熱,嘟囔一聲,朝他小腿踢了腳。

山夜徒步蘇冷還是第一次,她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滿滿新鮮感和一顆激動探索的心,發現人很多,和白天爬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東西全在季見予身上,他步子穩健,走在前面,蘇冷手被他緊緊攥在掌心裏,過陡窄處時心很安,等到平坦路途,季見予慢下來和她並肩,讓蘇冷圈住他小臂,兩人不疾不徐漫步,很少說話,時不時他擡頭和她科普行星,蘇冷視線尋過去,認真聆聽,雖然不太懂,可他嗓音清朗,引人入夢般。

爬了很久不過到半山腰,到達第一個露營地,很多人決定暫時在這裏紮營休息,季見予低頭問蘇冷還能走嗎,蘇冷仰起臉,輪廓在帽子下,明媚一笑:“可以!”

季見予替她扶了扶帽檐,對她說:“不要勉強,如果累了我們也可以先休息一會兒。”這時蘇冷聽到有人說只有這裏服務區可以租借燒烤架子,頓時猶豫了,肚子非常不合時宜響了一聲,她靦腆笑笑:“我有點餓啦。”

季見予弄來烤架子,蘇冷坐過去看他生火,提醒她:“我們吃完繼續往上爬可以嗎?”

“當然。”事實上已經有小批游客短暫休息後重新啟程,這個時候來登山,都是為了第二天看日出的,大家都想盡可能盡快登頂,占據一個好位置,蘇冷體力不支,心裏幹著急。

“冷嗎,先把外套穿上。”季見予絲毫不慌,暫時丟開火鉗從包裏幫她把棉衣拿出來,夜裏山間溫差大,剛才是因為一直在走動,突然靜下來蘇冷真覺得冷颼颼的,乖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季見予重新拾起火鉗,側臉在金黃色明焰裏平靜燃燒著,風聲呼嘯,遠處山影像深淵神秘莫測,森然,可擡頭仿佛觸手可及的繁星點又溫馨似童話。蘇冷托著腮,思緒漸漸飄遠了,想起遙遠那個雪夜,失意的少年為她烤白糍。

那個時候算表白嗎?

蘇冷主動挨過去,突如其來的好奇,“在農莊那時候,你是在對我表白嗎?”

有些從前像模糊斑駁掠影,過去就過去了,可有些細節,蘇冷像第一次成長迅速孩童,探索欲望強烈。

季見予翻出來一袋什麽東西,拿出來放在架子上,蘇冷眼睛一亮,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袋白磁。那個超市裏居然有賣這麽古老的小吃。

“是。”季見予低頭精準找到她眼睛,嘴角噙笑,“可惜你沒給我回應。”

蘇冷撇嘴,將袖子卷起來,含糊嘟囔:“你只說和你談戀愛,又沒說喜歡我,再說了,你這麽強勢,根本不像詢問,簡直就是在逼迫。”

“我確實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季見予皺起來的眉頭驟然又松開,沒什麽表情,在蘇冷怔楞地註視下開口:“不過以後不會了。”

蘇冷推他一把,“要糊了。”

旁邊人被香味吸引過來,開玩笑問能不能蹭口吃的,蘇冷十分慷慨,爽快答應,有人故意打趣年輕人:“負責烤的人沒發話呢?姑娘你不問問你男朋友的意見?”

“就是就是,說不定人家小夥子嫌棄我們哩,他只想烤給你吃的。”

蘇冷跟著笑,看向季見予,故意不說話,看他怎麽解困。

他兩腿隨意岔開,隨意、優雅,絕不粗魯,手法嫻熟將肉串在架子抖兩下,油滋滋冒泡,火嘩啦一下濺起來,季見予面不改色將肉串擺到事先準備的盤裏,遞出去,“一半有辣椒一半沒辣椒,旁邊是白糍,我個人覺得就這樣吃就很好吃,我老婆愛蘸白糖,看個人口味吧。”

眾人起哄歡呼,臉上露出驚詫之色,誇他周到,還說沒想到兩人看起來這麽年輕居然已經結婚了。

那群老阿姨們也沒客氣,大快朵頤起來,沖蘇冷擠眉弄眼,低聲說:“信姨的,你沒嫁錯人!”

扭頭看過去時,季見予也正好在看她,擺弄著手套,清晰英俊眉目間是一抹倜儻。

“如果這點烤串都不舍得,我也不會和他結婚啦。”蘇冷抿唇笑笑,自言自語低喃一句,“雖然他這人是挺小心眼的。”

後來又上來幾個年輕男女,也吃了季見予的烤串,紛紛對他手藝讚不絕口,拿出吉他彈奏一曲當做報答。《夜空中最亮的星》,很應景的一首歌,年輕人開啟閃光燈隨著節奏搖晃,高潮時合唱響徹山谷,時間卻還是寧靜的,蘇冷靠在季見予肩膀在聽到那句“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你”時,望著漫天星辰,仿佛置身索道,化身一粒塵埃輕盈、翩然浮游在天地之間。

穿過的不止是浩瀚山谷。

摟緊她的手動作溫柔替她把領口抿緊,蘇冷忽然轉頭輕聲說:“我們繼續往上走吧,去離日出更近的地方。”

夜已經深了,有人驚訝他們還要繼續往上走,感慨年輕人就是不一樣,通宵爬山對他們那個年紀的人來說,消耗太大,熬不住。

這時候山路就寂靜多了,越往上風越大,到了一處斜坡,季見予先跨上去,試了試石頭的穩定性,才轉過身彎腰朝下面的蘇冷伸出手。蘇冷一頭散發帽子兜不住,總跑出來,她心煩意亂,抓住他手時聽到一聲由風送到耳中的“生日快樂”。

防目鏡忽然就模糊了,偏偏季見予那張總是涼薄的臉在微微發亮的夜影裏比月光溫柔,比白星清晰,蘇冷借力蹬上去,被他穩穩攬住腰,兩人呼吸交織,她委屈抱怨:“我討厭爬山,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生日計劃。”

季見予沒說什麽,輕輕撥開她碎發,唇畔笑意捉摸不定,“抱歉,今年真的沒給你準備蛋糕。”

蘇冷洩口氣,“算了,是我自己說不想吃的。”不過一瞬又捶他一拳,“我說不要你就真沒準備,你怎麽這麽不懂情趣,沒有蛋糕總感覺這個生日沒過一樣。”

許久,都沒有回應,蘇冷擡頭發現季見予表情深沈凝視自己,沒有任何要辯解的意思。莫名的眩暈感襲來,蘇冷下意識抓緊他衣袖,忽然覺得眼前一亮,同時有隱隱約約的嘩然聲不知道從哪裏飄過來。

風更大了。

“擡頭。”

溫柔低沈的嗓音循循善誘,心有所引般,蘇冷照做了,只是剎那間,所有表情凝滯,呼吸和心跳不約而同錯頻,數不清多少架無人機停在好像不算遠的高空,遵循一定節奏,排列組合,燈光短暫熄滅後,又同時亮起不同色彩,構畫出人形。

第一幕小男孩站在羊角辮小女孩身後,比耶。

停留十五秒,輪廓漸漸散了,過渡變化為男孩女孩同桌,女孩挨著男孩指著窗外一只蝴蝶。

之後,是路邊一輛自行車,少年身後搭著長發翩翩的少女,凜冽的風似乎都變柔和。

再一個十五秒過後,變作了一對養眼男女挽手,像走紅毯。

最後的最後,天空上方巨大的"Marry"和一條魚像盛大的煙花,璀璨、繁華,卻不像煙火那樣一下就冷了、滅了,停留最久。

分不清從哪裏傳來不絕於耳的歡呼,困惑、好奇、驚喜,夜爬者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場求婚儀式。

可主人公不見蹤影。

無人機緩緩散開後,讓人毫無準備那是最後一幕,蘇冷仰得脖子發僵,固執望著什麽都沒留下的夜空,冷風不停灌進胸腔裏肆虐來去,心底有什麽滿得快溢出來。

“蘇冷……”

她楞了楞,這一聲,像夢境傳來的,並不真實,遲疑低下頭,身邊那個高大的男人比她低矮,在她恍然的影子裏。穿登山服的季見予依舊可見挺拔身姿,單膝下跪,整個人冷靜、從容,太熱烈、懇切情緒不露端倪,一雙黑眸裏光芒灼人,不動聲色的赤裸、張揚全在裏面,一朝釋放出來,只烙印在她懵懂的三十歲。

已經是她丈夫的男人,一字一句對她開口說,嫁給我。

這次呢?算表白嗎?是“要”還是“求”?

一如既往自我霸道的語氣裏藏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冷太久沒給反應,靈動的眼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無名指的婚戒,沒摘下來過,而她的早就空了許久,還有人憑此猜測兩人婚變。

她仔細看了,四四方方精致的絲絨盒子裏,是全新的鉆戒,閃耀、夢幻、美麗,像剛剛無人機燈光秀裏那襲並沒有具體原型的婚紗一樣,是大多數女人充滿少女心的粉紅幻想。

“冷冷。”他又喚了她一聲,也許是他把防風鏡給她了,眼周發紅,聲線不確定的惶然更加明顯。

“這個求婚一點都不正式。”沒理會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失措,她又擡起手,特意把有點闊長的袖子撩起來,露出纖細手指,矜持對他說:“你給我戴上吧。”

她態度陰晴不定,季見予緊繃著臉將戒指套進去,到最後,還使勁擰了兩圈,蘇冷覺得他弄疼自己了。

“你幹嘛呀?”

被這個男人給戴上戒指的感覺,有點奇妙,蘇冷拼命回想去年,自己給自己套戒指,和平時裝飾戴上為了好看其實沒多大差別,可她現在記不起來了,只感受到心口在滂湃跳動。

季見予握住她手,挺闊肩頭忽然坍圮下去,額頭抵上她有些冰涼的手背,重重籲出口氣,蘇冷望著他完美的後腦勺,發根晶瑩,露出的一截後脖上有細密汗珠,她情不自禁伸出另一只手去撫摸,什麽也沒說。

四下無人,幽靜山道上只有他們,好像那輪清冷俯瞰紅塵的月光是他們這場荒唐又轟烈愛情游戲唯一的見證者。沒人相信他們會真心相愛,沒有人敢信他們會羈絆至此。蘇冷不禁擡頭,遼闊晴朗的夜空了無蹤跡,今晚連雲都沒有,可她知道,剛才其實有無數人見證這場盛大的儀式。

他懂她。他們從小就是收獲無數關註的焦點,人群裏太招搖,有些人羨慕的光環,讓他們感到厭煩和疲倦。可偏偏是這樣兩個人走到一起,以別人想象不到的方式,在不輕易被發現的世界裏,將世俗拋之腦後,就這樣愛了。

蘇冷眼眶泛起淚花,撫摸著他柔軟的發,用心仔細感受。

無人機構造的第四幅畫不是他們這段人生對她而言最後的風景,這個俯首在她懷裏的男人,才是。

山頂聚集了烏泱泱的人,通宵達旦為日出而來。茫茫雲海籠罩群山,東方開始發亮了,霧氣才漸漸消散,過程很煎熬,很多人撐不住疲憊,並沒有了昨晚抹黑爬上來的那股亢奮勁,甚至開始沮喪,做好今天看不了日出的最壞打算。

蘇冷靠在季見予懷裏,捂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混混沌沌的,隱約聽到季見予安撫她:“放心,一定會看到日出。”

他就是這麽篤信自我。

蘇冷發不出聲音,眼睛一閉又陷入並不踏實的睡夢裏。好久過了很久,又好像是瞬間的事,耳畔響起震天歡呼,先前的低沈壓抑氛圍一掃而空,季見予輕拂掉她帽子,拍拍她臉頰,“冷冷,日出。”

掙紮撐開眼,那輪火紅巨日從那縷青山黛影裏冒出個尖兒,一群飛鳥急遽掠過,俯首之間天地染上爛紅,盛放剎那就極致絢爛,並不荼蘼,而是充滿蓬勃生機。

這一刻,蘇冷真正參透,日出、日落,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不是可以許願?”蘇冷捧著他準備的熱可可,呵出的白霧是香甜的。

季見予低首看她,目光柔和,“嗯”了一聲。

“我說三二一,我們同時許。”蘇冷玩心頓起,五官在晨曦裏如此鮮活,季見予情不自禁想吻她,卻突然被她捂住眼睛。

她真的在倒計時。

“三、二、一……”

然後松開手,好奇註視他,迫不及待,“你許了什麽願望?”季見予下巴冒出薄薄一層青,不羈隨性的笑掛在幹凈皮囊上,又像少年,學她,驕矜賣起關子。

“你不說我也不說,願望是很私密的東西。”

蘇冷鼓腮,“我可沒你這麽小氣。”季見予不置可否挑眉,覺得日出到了最美麗的一刻,想叫她看。

蘇冷忽然快速在他耳邊留下一串清氣。

說完,她扭頭專註欣賞讓人心顫的壯闊日出,被男人緊緊從後擁在懷裏,兩顆折射出溫柔又燦爛光芒的鉆在交纏的十指裏找到了彼此。

*

聽說兩人計劃辦婚禮,季宏風樂得找不著北。這次換屆他退下來了,臨近退休,每天閑歪歪,人老了覺少,四五點就睡不著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文玉嫌他嫌得不行。

“你怎麽還不去釣魚?我看,你支個帳篷睡江邊得了,反正回來也睡不著還打擾別人。”

季宏風反倒不理解文玉,她天天過這麽舒服,還是該睡睡該吃吃。大概這就是人各有命,他這個老婆是富貴命,而他呢,是操心勞碌命,沒事給他幹了反而覺得不舒坦。

文玉撐開眼睛,看他坐在床頭一臉嚴肅不知道在思考什麽,給他一腳,“你這麽得空,催催你兒子給你生個孫來帶帶。”

季宏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十分傲嬌地埋怨:“你又不幫我。”

“我又不著急,倒是你這個老東西,每次說話別帶上我啊,搞得蕉蕉以為是我催她。你倒是精明,讓他們覺得你開明,我呢,是個惡婆婆。”

“你可別瞎說!我連蕉蕉面都見不著,有功夫和你耍這種心眼子?”

“沒有最好,年輕人的事你少拿你那老一套思維去管。”被他這麽一折騰,文玉也清醒了,撩撩頭發坐起來扭了扭脖子,常規打坐,懶理他。

季宏風皺了皺眉,挺失落的,他的確是跟不上時代腳步了,平時都和工作打交道,還不如文玉與時俱進,有時候兩人單獨出門,手機支付什麽的,都是文玉主導,她人又精致,兩夫妻簡直不像一個時代的。

“你是不是嫌我老啦?”

文玉半睜開眼瞥他,好笑:“我也可沒說過這話,你更年期被害妄想癥吧。”

“咚”一聲,地動山搖似的,季宏風赤腳下床,哼哧開口:“文玉,我必須提醒你,咱們當年婚禮發過誓的,無論生老還是病死,永遠是夫妻。 ”話音未落,季宏風就滿臉驚慌接住了扔過來的一本書,吃驚看著向床上那個前不久還懶起倦梳頭的女人。

“大早上你別死啊活的。”

氣氛一下靜了,文玉重新閉上眼,好像任何事情都無法打擾她節奏,季宏風下床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拿了按摩儀來,重新爬上床,盤腿坐到文玉身後,替她把頭發重新捋了遍,再拿抓夾夾好,拿機器替她松解肩頸。

“大早上別生氣嘛。”

“也不知道誰一大早就像只烏鴉一樣叫人心煩。”

季宏風被嫌棄照樣厚臉皮,傻笑,“那我們說說開心的事,你兒子這回這事幹得漂亮,去年我就一直遺憾他倆沒辦個婚禮,現在好了,他把老婆追回來了,我看,離咱們抱孫女也不遠了。”

文玉促狹笑道:“人說要生了嗎?還有,你一口一個孫女,是不是遺憾我沒生個女兒?早說呀,你有這個想法,在外面生一個不就行,這麽簡單。”

“你這……”季宏風心慌慌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禍害了,磕磕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文玉極力憋笑,肚子都疼了,最後把他手一推,嗔罵一句:“蠢蛋。”

這一聲罵,讓季宏風覺得心神蕩漾,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人老實,文玉卻是什麽罵人的話都張口就來,罵他什麽,季宏風都覺得是愛稱,心裏美滋滋。

“阿玉,謝謝你。”

文玉微微一笑,“說甜言蜜語的時候手別停啊。”季宏風也笑了,繼續替她按摩,不禁感慨:“我剛才醒了就琢磨兩個孩子的婚禮要怎麽辦?”

“剛讓你少管孩子的事,你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審美,想讓季見予嫌死你直說。”季見予語塞,“嘖”一聲,“我這不是怕季見予委屈蕉蕉嗎,婚就結這一次,蕉蕉現在又是大明星,他們的婚禮肯定是萬眾矚目,當然要風光大辦。”

“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你兒子是缺錢還是缺腦子?”

說起這個季宏風就忿忿,“他是缺根筋!不然去年就應該把婚禮給辦了,光領個證算什麽回事,我都沒臉見南添。說什麽兩人都嫌麻煩,那現在又不怕麻煩了?”

見他一臉憤慨,文玉凝視他許久,忽然拿手去揉他狗頭,就在老頭驚喜她這個動作時,文玉冷不丁來了句:“季見予是自作自受,我看你才是半腦的。”

一上午季宏風都因為文玉這句話耿耿於懷,中午季見予回家湊合頓午飯,他迫不及待商討婚禮的事,結果婚禮男主角不鹹不淡來了句:“我們打算十二月辦。”

還有兩個月,按理來說也正常,現場策劃、禮服定制,七七八八弄清楚也差不多要這個時間。可聽季見予的口吻,雲淡風輕,好像現在談一切都為時過早,他沒耐心聽。文玉問他:“你們想室內還是室外,理想規模是怎樣?”

季宏風聽了,心底不屑,看起來她比自己還操心得多。緊跟著也興致勃勃提問:“打算在澱城還是京城辦,或者出國?現在年輕人不就時興這個。”

季見予沒什麽胃口,早早就停筷,嘴裏含了顆橄欖,閑閑散散倚在座位看這二老,有些頭疼,“你們搞清楚,是我結婚。”

什麽態度?季宏風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心梗,“你還知道是你結婚?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以為人現在是你的怎麽胡來都行,我必須提醒你,蕉蕉不是非你不可,可我們是非蕉蕉這個兒媳婦不認,我告訴你,這個婚禮你要是敢隨便敷衍或者給我捅出什麽簍子,給我和你媽丟人,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季見予苦笑,揉了揉額角,“您老就別咒我了,你們自個兒子自己不了解?婚禮我心裏有數,你們夫妻別和我唱反調就行。”

“你這叫心裏有數?這麽說吧,到時候我肯定是要送蕉蕉出場的,我和你媽就是她的家人,婚禮怎麽個流程你和長輩知會一聲是基本禮貌,如果南添還在你也是副死樣子,我不信他肯把女兒嫁給你。”季宏風忽然就紅了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南添還在就好了,如果是我親手把他寶貝女兒交送到你手裏,你又對她不好,將來還讓她傷心難過,那我怎麽過意得去……”

季見予皺了皺眉,最後呷了口水幹脆起身,對文玉說:“你老公自己哄吧。”

文玉淡淡瞥了眼在那自己默默抹淚的季宏風,好笑:“人走了,不用演了。”

“我演什麽,我真是這麽想的。蕉蕉爺爺走路不方便了,不就只能我們牽她進場。蕉蕉願意原諒季見予,我當然是開心,可我就是怕他以後再做什麽事讓蕉蕉難過。”

“蕉蕉都沒這麽想,你就別在這裏杞人憂天,貸款季見予不會是個好丈夫了。他要是真出軌,也是基因裏帶的,賴兒子的同時反思一下你自己。”

季宏風語噎,訕訕丟下一句“我說不過你”就麻溜起來自覺開始收拾碗筷。文玉饒有興趣看他半天,越發覺得他活脫脫一個老小孩,“本來就是,辦婚禮這麽開心的事,你非要在這裏扯東扯西討人嫌。活在當下好嗎季老頭,我當初和你結婚也沒想過和你就這麽幸福無憂過了半輩子。你別這麽看著我,人生變數太多了,有時候就算兩人相愛也不一定能廝守到死,可也不一定就會分開呀。這倆孩子,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一起,彼此信任,給彼此一個愛的機會,這本身就是件歡喜的事,他們需要的是祝福,理解和支持,為他們做出相守一生的這個決定,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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