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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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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好疼,疼死了!

梅斯維亞醒過來時,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警惕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狹窄的單人床上,頭頂是一片發黃掉漆的天花板。記憶漸漸回籠,認出來這是他們落腳的公寓樓。

後面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但看得出來某人把自己搬到床上,應對好了一切。

至於這個“某人”是誰,梅斯維亞實在不是很願意提。

他試圖從床上坐起來,傷處被動作牽扯,疼得呲牙咧嘴。上一次傷成這個樣子,他已經想不起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只是那個時候,還剩一口氣,能活著被擡到病房就算萬事大吉,而眼下他還在帝國的大本營,停留在這裏的每一天都有風險。

必須盡快好起來,找到新的出路,梅斯維亞想。不幸中的萬幸,他雖然渾身發痛,但狀態比昨天好了不少,起碼不像原來那樣受到毒素影響。各處傷口也被繃帶層層包紮好,邊防太空軍的軍醫每天應付成百上千名傷員,遠沒有這樣細致。

不用想,肯定是因為“某人”。

梅斯維亞感覺有點別扭。

他從不掩飾對衛陵洲的嫌棄,可是一碼歸一碼,在這件事上……

他沈痛地在心裏打著和衛陵洲道謝的草稿,餘光撇到自己右臂上的繃帶——處理得簡直和教科書一樣標準,唯獨繃帶末端,系了一個騷包的蝴蝶結。

梅斯維亞:“……”

衛陵洲膈應人的方法還真是無孔不入。

不行,不能輸!他用零點零一秒作出決定,把道謝吞回去了,轉而思考怎麽能扳回一城。

他剛從床上起身,公寓外突然傳來一陣門鎖開合的聲音,有個小女孩悄摸摸走進來,小聲道:“小洲哥哥,我回來了!你要的東西我都搞到啦。”

“這麽快就能湊齊了?不愧是星星,”衛陵洲語氣輕松,“外面天氣怎麽樣,人多不多?”

“昨天天太冷,過來避難的人很多,所以物資好搞,”小女孩星星說,“天氣還是不行,但街上人多起來了,皇室在懸賞那個少將,提供線索就有幾百幾千萬,好多人想碰運氣。”

“這樣啊,祝他們好運吧。”衛陵洲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我可不覺得這是好事,”星星說,“你想啊,那麽厲害的少將成了亡命徒,怎麽可能放過可能暴露他行蹤的人啊?要是遇見他,不知道是天降橫財,還是飛來橫禍呢。”

星星說著,忽然眼前一亮:“你煮粥了,是和你一起的靜靜哥哥醒了嗎?我能分一碗嗎?”

“還沒,你先喝,我去看看他怎麽樣了。”

公寓客廳只有幾平米大,一轉身就到臥室,衛陵洲剛一拉開門,忽然和一雙金色的眼睛對視。

梅斯維亞醒了?他先是松了口氣,但還沒等懸著的心放下來,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眼睛!

沈星星還在後面,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梅斯維亞那雙標志性的金色眼眸!

他來不及想太多,下意識擡手覆住那雙眼睛——梅斯維亞睫毛很長,淺淺拂過他的掌心。

於此同時,對方的槍抵在他的胸口。

衛陵洲:“……”

他有一萬句離譜,不知當不當講。

他幽幽嘆了口氣:“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槍指著我,你可真是清湯大老爺。”

“我還想問你呢,”梅斯維亞聲音充斥著戒備,隱含怒意,“我們不是來過家家的吧?”

他們在逃命,這家夥到底是在想什麽,才能放心大膽地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哪怕是個小孩,和他們有這麽多接觸?

他的通緝令滿大街都是,就算臉不一樣,一旦這個小孩察覺到什麽,動了心思,他倆當場就會完蛋。

“我有解釋,但你確定要在這聽?”

梅斯維亞一把將他扯進屋,關上房門,甩開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

“小洲哥哥,”沈星星聽見這邊的動靜,疑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事,你先喝粥,”衛陵洲挑了挑眉,和面前的人對視,“你靜靜哥哥醒了,起床氣大著呢。”

梅斯維亞並沒給他好臉,手中轉著槍:“解釋一下吧。”

“我們需要一個可以跑腿的人,”衛陵洲言簡意賅。

梅斯維亞自然不必說,不僅是頭號通緝犯,眼下行動也不方便。而衛陵洲雖然沒在明面上被大範圍通緝,但皇室衛隊必然在暗中搜捕,更不好露面。

雪已經停了,帝國權貴從昨天的慌亂中緩過神來,王城對離岸區封鎖嚴密,他們未來必然有一段時間要在這棟公寓裏待下去。

一個四處漏風、什麽都沒有的房間支持不了他們的生活。

這一層梅斯維亞同樣想到了,他原本的打算是等自己恢覆一些後,搞個機器人代為解決相關事宜。如果湊不齊材料,也有辛苦一些的方法。把性命壓在一個陌生人身上變數太多,從一開始就被篩出了他的計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衛陵洲說,“但是,防禦型精神力,了解一下?”

精神力分為兩種,梅斯維亞是攻擊型的頂尖,殺傷力有目共睹,他身邊的朋友無一例外,全是這種類型。

衛陵洲則是防禦型,因為太罕見了,所以相關的信息不多。比較廣為人知的,是他們能夠替隊友紓解受創的精神力,還能以此展開屏障,削弱外界的攻擊。

“只要我想,方圓一公裏的人在說什麽、在做什麽,我都能知道。

他說完,還順帶展示了一下,以證明自己說話十分可信。

草,這是什麽高精度監控!

梅斯維亞驚訝片刻,眼見對方越發得意,面無表情戳人痛處:“那你兩年前是怎麽被我一刀砍下線的?”

衛陵洲斬釘截鐵道:“這屬於你的問題!”

他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你能戴個美瞳嗎?”

金色眼睛實在是太顯眼了,快比這人的臉還有辨識度了。

梅斯維亞:“?”

他沒好氣道:“如果美瞳能遮住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麽不戴?”

衛陵洲:“。”

別人還好說,沈星星替他們跑腿,這段時間,她和梅斯維亞很難做到一次面都不見。

“要不……你偽裝成一個瞎子?”衛陵洲說。

“你是哪兒來的庸醫啊!”

梅斯維亞無語了,他思索片刻,從被子上撕下一截深色布條,在眼睛前面綁了一圈。

他視力好,不會因此太受影響。

“這樣就行了吧?”

黑色布條遮在他眼前,和蒼白的膚色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衛陵洲一度認為梅斯維亞身上最引人註目的就是那雙眼睛。可當眼睛被擋住時,他的目光卻會不由自主地向下。

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修長白皙的脖頸……

不能再想了。

衛陵洲打斷自己的思緒,在梅斯維亞沒什麽耐性的催促中,做出回應:“這不是更像瞎子嗎?”

梅斯維亞:“……”

“滾。”

——

衛陵洲又過了幾個小時才從房間裏滾出來。

畢竟他身上還有個芯片,再拖下去,說不定能把整棟樓炸飛。

梅斯維亞剛醒不久,精神還不錯,研究一番後成功讓芯片失活,至於怎麽做到的,就像衛陵洲沒有說他是怎麽解毒的一樣,雙方默契地沒有多談。

他們也只在這方面有默契了,衛陵洲走到廚房時想。

芯片失活,意味著他以後和研究院再也沒有一絲關系,他的心情本該愉悅,此時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空落落的,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這才遲來的覺得疲憊,把粥熱上,讓沈星星往臥室裏送一碗。

沈星星是個孤女,幾周前游蕩到這裏的。她十三四歲,看著是個挺乖巧的小姑娘,但能在這種地方活下來,不可能沒點腦子。

她負責跑腿,衛陵洲提供錢,雙方一拍即合。

沈星星拿錢辦事,很有職業道德,當下什麽也沒說,端著粥一路小跑著就進臥室了。

她輕輕推開門,把粥碗遞過去,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梅斯維亞:“靜靜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梅斯維亞一句“謝謝”還沒出口,就聽見沈星星下一句話:“可是你和小洲哥哥為什麽一點兒都不像?”

梅斯維亞疑惑:“我們有什麽必要像嗎?”

衛陵洲大部分時候說話都是沖著氣死人去的,這點在對抗賽期間梅斯維亞深有體會。他一直認為,這家夥沒有因為嘴欠被打死,很大程度上歸功於長了一張見了一次就讓人難忘的好臉。

但他們兩個的臉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氣質更是南轅北轍,很少有人把他們放一起比。

沈星星:“你們不是兄弟嗎?”

梅斯維亞大為震撼:“……他是這麽說的嗎?”

真不要臉啊衛陵洲,趁我睡著占我便宜。

“是啊,你們是遠方表親,家道中落,不得不一起出來逃難,在路上被人搶了,才落到這個境地。”沈星星說著,察覺出來一絲不對勁。

表兄弟確實可以解釋這兩個人完全不相似的長相,但是他們如果關系這麽淡薄,為什麽小洲哥哥還會在逃難的路上一直帶著靜靜哥哥?連他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沒把人扔下?

外城區的這些人活著很艱難,就是親哥哥都能為了一頓飯把弟弟坑出去,更何況遠方表親?

沈星星的目光在梅斯維亞和衛陵洲兩人間來回轉動,忽然想起剛剛梅斯維亞語調古怪的問句。

靜靜哥哥好像對小洲哥哥說的這層親緣關系很反感。

那如果不是因為血緣關系,在這種時候,能一起逃難、不離不棄的,難道是……

沈星星悟了,眼睛亮了亮。

梅斯維亞:“?”

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女孩在他和衛陵洲之間看來看去半天,到底想明白了什麽,竟然看起來很是激動。

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把謊圓回來:“其實……”

“我都懂的!”沈星星打斷他,“我都知道了,靜靜哥哥,你們真不容易。”

梅斯維亞:“啊?”

不是,你知道什麽了?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沈星星這時候反而有點扭捏了,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遠房表親,血緣那麽淡,你們額外發展一些關系,這、這沒什麽的。而且都這個世道了,你們兩個只要彼此相愛,比什麽都重要!”

彼此……什麽?

梅斯維亞懷疑自己聾了,要不然就是傷到了腦子,以至於聽不懂人話。

“星星,你想多了,真的。”

沈星星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然的表情:“嗯!我會給你們保密的!”

不,你等等——

不用保密啊!

不是,誰搞男同了?誰搞骨科了?要搞他也不和衛陵洲這種狗東西搞!

然而沈星星好像已經接受了自己腦補的的設定,開啟了立體防禦機制,不論他說什麽都能完美補全,絕不肯相信這是個誤會。

梅斯維亞咬牙切齒。

天殺的衛陵洲,你今天晚上睡覺千萬別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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