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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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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侶

觀星最後定在了京市郊區的一座山頭上, 周三早上去,周五中午回,滿打滿算差不多剛好兩天多點, 倒也算得上是一場小型團建了。

傅弦音之前在網上有看到過, 說好的團建,是不會定在周末的, 也不是需要員工自己自費,一切開銷全都由公司承擔。

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評判的話,星帆科技, 似乎是一個好公司。

項目組加上她和顧臨釗一共十七個人, 租了一輛十六座的商務車。

商務車停在公司門口, 程宇和幾個男生正在幫忙搬行李, 統共就兩天的行程, 傅弦音的行李不重, 她剛準備自己放上車, 就見陸河宇先一步幫她拿住了行李箱。

傅弦音客氣道:“陸老師, 我自己來就行。”

陸河宇笑著道:“沒事傅老師, 我幫您搬,這車坐不下, 顧總讓我再開一輛車過去。”

這意思就是要她跟陸河宇的車了。

傅弦音到對坐哪輛車沒挑剔, 唯一覺得有些不妥的是陸河宇專門開車送她過去,雖然確實是車子坐不下,可這麽大的派場放她身上, 總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行李箱被陸河宇搬到後備箱裏,傅弦音猶豫了一瞬要不要坐副駕, 然而陸河宇已經先一步把後座的門給打開了。

傅弦音道了聲謝,坐了進去。

陸河宇發動車子, 看著後座的傅弦音說道:“傅老師,我們先去機場接顧總,然後再過去。”

傅弦音遲疑了一下,問道:“顧總也去?”

沒記錯的話,他不是這一周都在出差嗎?

陸河宇說:“顧總也去。”

傅弦音點點頭。

她沒再繼續追問更多,諸如顧臨釗是為了團建專門改了工作計劃嗎?又或者是他壓縮了工作,緊趕慢趕,只為了今天能回來。

她只是脫下了厚外套,抱在懷裏,而後看著窗外後移的風景。

該說不說,陸河宇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總助。

在機場停下沒兩分鐘,顧臨釗就從裏面出來了。

車內的暖風吹得傅弦音有些昏昏欲睡,她靠著車門正要睡著,後備箱開啟後一股寒風就猝不及防地鉆進來,撲在她裸露著的脖頸上,讓她打了個寒戰。

顧臨釗是從另一邊上的車。

和那天在機場時看到的一樣,他穿得還是便服。

黑褲子灰衛衣,看起來不像個總裁,倒像個學生。

傅弦音在他上車後悄悄看了他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加班加點趕過工作的緣故,他眼下都有一片不太明顯的青黑,整個人看起來也疲憊得不行。

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幾點睡的,傅弦音想,睡夠標準時長了沒。

不過應該是沒睡夠吧。

看他的疲憊程度,跟她考試周通宵覆習的時候倒是差不多了。

傅弦音是那種考試周經常會選擇通宵覆習的選手,其實其它時間也在學,不過一是因為她要早畢業,需要上的課多些,二是對於她來說,考前通宵一晚上的學習效率其實是最高的。

雖然來說是個有點透支生命的學法。

不過……顧臨釗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

高中的時候就能看出來,相比於她的冒進賭狗,顧臨釗一直都是穩紮穩打類型的。

像他這樣的,應該會分配好每天的學習計劃,哪怕期末周肯定也會不可避免地累一些,但應該也不至於像她這樣直接通宵的程度。

說起來,顧臨釗讀大學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呢?

是不是也喜歡打籃球。

每次打籃球的時候,應該也會被很多人看著吧。

學習肯定很好。

喜歡他的人肯定很多。

傅弦音突然想起來那一次看他在附中和傅葉陽他們打球,天空出現了橙紅色的火燒雲,熱烈到仿佛能把整個世界都點燃。

她忽然就忍不住的在想,在想顧臨釗讀大學時,會不會有一次打完球之後也碰到過這麽熱烈的雲彩。

會不會,在看見那一抹熱烈的橙紅的時候,也會突如其來地、不合時宜地——

想到她呢。

這個念頭在傅弦音腦海中出現的瞬間,傅弦音就想罵自己不要臉。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本想往窗外看看轉移註意力,誰知視線卻不知怎麽,又不由自主地跑到顧臨釗身上了。

他靠在後座上,闔著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傅弦音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轉向窗外。

顧臨釗其實沒睡著。

高強度連軸轉了快兩天,他確實疲憊得不行,只不過雖然闔著眼睛,他還是能感受到傅弦音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道目光輕輕柔柔的,落在他身上又挪開,過了沒一陣,又緩緩停在他身上,而後又移走。

顧臨釗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手指忽然被一團軟乎乎的東西蹭了蹭,顧臨釗低下頭,看見自己右手邊放了件折成枕頭模樣的羊絨開衫。

他擡眼,看見傅弦音身上披了條寬厚的圍巾,正抱著自己的外套,扭頭看向窗外。

小枕頭模樣的開衫乖巧地躺在他的手邊。

顧臨釗看著那團灰色的毛茸茸,沒忍住,笑了。

*

從京市到山上差不多兩個多小時。

由於陸河宇繞路去了趟機場,因此他們到得晚些。

傅弦音本來不打算睡的,然而車裏暖融融的風烘得她沒一會就有些懶散,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山上。

坐在一個地方睡了兩個多小時,傅弦音本以為自己會腰酸背疼,要是姿勢有問題,恐怕還會落枕。

結果就在她歪腦袋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脖子的地方似乎被一個毛茸茸的小枕頭承托住了。

是她自己疊的那件羊絨衫。

傅弦音看著那件羊絨衫,心間有些覆雜的情愫。

這件羊絨衫是她給顧臨釗疊的,想讓他休息得能更舒服些,她甚至都不敢直接把羊絨衫遞給他,而是折成一團後,又輕輕碰了碰他的手。

然而現在卻又回到她這裏了。

傅弦音不知道這件羊絨衫是為什麽又會回來。

是顧臨釗不想碰她的東西嗎?所以寧願不舒服,也不肯用。

可這個小枕頭卻又是被塞在她脖子邊的。

這只能是顧臨釗塞的。

如果她不願意碰她的東西,又怎麽會願意把羊絨衫再塞到她脖子邊上。

不應該直接放她手裏,或是任由這個小枕頭落在中間無人問津才是嗎?

傅弦音猜不透答案。

後備箱開啟的冷氣吹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傅弦音把衣服穿好,圍巾圍好,下車拿自己的行李。

她的行李箱是個米白色的小箱,前兩天剛買的,和顧臨釗的黑色箱子放在一起,倒是還挺搭。

兩個箱子擺在車後,傅弦音剛準備推著自己的小箱,就見顧臨釗長臂一撈,順手就把她的箱子給拎著了。

“走吧。”

他說。

於是她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傅弦音本以為團建就是看星星,她來之前還在尋思在山頭上待兩天,只能等著晚上天黑了看星星也挺無聊的,誰知到了才發現,這是山頂的一個全包酒店,觀星算是附帶的,酒店裏的娛樂休閑設施基本算是應有盡有。

分房間時,傅弦音和胡程程分到了一間房。

傅弦音對於跟誰住這一點倒是無所謂,她拿了房卡,又繞到顧臨釗那邊,從他手裏接過行李。而後跟著胡程程一起去了房間。

到了房間,兩人簡單分了一下床後,傅弦音就打開箱子開始理自己的行李。

其實說是理行李,倒也沒什麽好理的,只不過是把洗漱用品拿出來,而後又拿了睡衣放在床上。

胡程程也簡單捋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她問傅弦音:“後山那邊有溫泉,你想去泡嗎?”

天太冷,哪怕冷天泡溫泉算是一種享受,傅弦音現在一時半會也不大想動彈。

她笑笑,說:“你去吧,我不去了。坐車太累,我歇一會。”

她換了睡衣,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和陳念可程昭昭聊天。

傅弦音:[地址。]

傅弦音:[這酒店還不錯,回來我們一起來住。後山好像還有溫泉,我還沒去,我經理去了。]

程昭昭:[你經理?就是上次被你罵得狗血淋頭的經理?]

程昭昭:[鄙視.jpg]

程昭昭:[她不像好人。]

程昭昭:[不對,不是不像,她就不是好人。]

傅弦音看著程昭昭義憤填膺地罵胡程程,忍不住笑出了聲。

傅弦音:[是她,不過她沒再幹什麽了,這段時間工作都挺順利的。]

程昭昭:[所以你跟她住一屋?你們房間怎麽分的啊?]

傅弦音:[隨機分的吧,跟誰住都一樣。]

這則消息剛發出去,傅弦音還沒來得及退出微信,就聽見手機震了震,隨後多了個小紅點。

她點進去看,發現是顧臨釗。

顧臨釗:[在休息嗎?]

和顧臨釗的聊天頁面空蕩蕩,往上翻還是幾個星期前通過的那則好友申請。

傅弦音:[沒有,怎麽了嗎顧總?]

顧臨釗:[觀星的望遠鏡需要提前借一下。]

傅弦音秒懂。

顧臨釗怕晚上觀星出岔子,找酒店借到的望遠鏡不是很合適的型號,所以讓她這個專業的人去。

傅弦音倒是對於“天體物理專業的phd淪落到被用來去借望遠鏡”這點沒什麽太大反應,她換了身剛才穿的外衣就出房門了。

然而走了沒兩步,就看見顧臨釗站在走廊。

傅弦音腳步頓了一下,隨後迎上去打了個招呼:“顧總。”

顧臨釗頷首,說:“走吧。”

傅弦音跟他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

她開口問:“是我們去借望遠鏡嗎?不是我跟陸河宇去借嗎?”

借望遠鏡這種事,似乎沒必要他親自去。

顧臨釗腳步頓了頓,而後回頭,語氣有些晦澀不明:“你想和陸河宇去借?”

這句話說的不明不白,無端地,傅弦音心中似擰了一下。

她眉頭蹙了蹙,說:“不是,我是以為這種事會是陸河宇去幹。”

“不是他。”顧臨釗說:“我們去。”

他都這麽說了,傅弦音自然也沒有理由去說別的。

望遠鏡是去找觀星區的人借,才一踏出室內,傅弦音就被風打了個照面。

寒風吹得她要窒息,她下意識想要抓點什麽東西抱著取暖,然而手指在空中虛虛抓了幾下,指尖碰到顧臨釗衣袖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她放下胳膊,把手塞進口袋裏取暖。

卻忽然發現,顧臨釗往前多走了一步。

寒風被他擋了大半,傅弦音走在他身影庇護出的路裏,勉強得以喘息。

觀星區前臺處是一個小姑娘,在顧臨釗說明來意後,她就笑著說:“好的了解,不知道兩位需要什麽樣的望遠鏡呢?是那種手持的,還是稍微大型一點的設備呢?”

傅弦音說:“可以都借嗎?手持的借五個,大型的兩個。”

小姑娘看著他倆,“啊”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你倆是小情侶出來約會看星星呢,沒想到是一群人一起啊。”

小情侶三字一出,傅弦音耳尖紅了。

她其實也很想唾棄自己,都這個年歲了,怎麽還是會耳朵紅。

好在寒冬的風已經足夠遮掩耳朵的紅。

傅弦音輕咳了一聲,餘光瞟了一眼顧臨釗。

他只是站著,似乎沒有聽到“小情侶”三個字般,絲毫沒有想要糾正這個錯誤的關系稱呼。

這其實,不算是他們第一次被誤認為是情侶。

在高中的時候,他們一起出來時,就被誤認為是情侶很多次了。

在戀愛前,傅弦音要麽矢口否認,要麽存著那點隱秘的心思,能用別的話題帶過去的就帶過去了。

不過現在想想,顧臨釗在面對這些誤解時,確實出乎一致的沈默。

特別是戀愛前。

他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否認過,兩人並不是情侶關系。

在戀愛後倒是承認地比誰都快。

心臟似乎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傅弦音神色怔忪一瞬。

她忽然,又看了一眼顧臨釗。

他還是垂著眼眸,絲毫要否認糾正的意思都沒有。

傅弦音看著前臺,輕聲說:“我們是公司來團建的。”

她忽略掉了那一個不正確的關系。

沒有否認,沒有糾正。

就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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