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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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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

日子還是這樣過, 明明和原來並沒有什麽不同,可顧臨釗卻覺得哪哪都不一樣。

他說不上來到底是哪不一樣。

明明傅弦音還是會對他撒嬌,還是會對他笑, 還是會偶爾鬧著要耍流氓,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親他。

顧臨釗甚至每每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壓力太大,只是一個水杯而已, 現在四月多的天,班上怕熱的,像林安旭那樣的, 已經都穿起短袖了。

而傅弦音又是一個一年四季都不耽誤她吃冰激淩的人, 在逐漸炎熱的天氣裏, 換下又厚又沈的保溫杯, 用一個輕薄方便的水杯, 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他就是覺得, 有些不對勁。

一模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隨著窗外的樹葉愈發的綠, 二模也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們。

二模是在四月中下旬, 依舊是全市統考,考完的下一個周一出成績。

而這一次, 相比於一模而言, 傅弦音的成績非常的不理想。

她從一模的717,掉到了683。

683對於別人來說仍然是很高的成績,可對於一模考了全市第一的傅弦音來說, 是遠遠不夠看的。

高穎在講臺上公布成績之後,顧臨釗就一直在觀察傅弦音的情緒。

出乎意料的, 她就仿佛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般,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這個退步得非常明顯的成績。

不、不是坦然的接受。

顧臨釗忍不住要糾正自己的說法。

傅弦音並不是因為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退步所以情緒很平靜, 她看起來更像是因為不在乎,所以情緒才沒有任何的波動。

也就是這一刻,顧臨釗才終於發現,為什麽自己會覺得不對勁。

因為傅弦音表現得太平靜了。

她在考試前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緊張情緒,像一模前,還有上學期月考前,都是這樣。

甚至不光是考試前,在平時,她也會因為做不出題而懊惱,或是因為知識點過於艱澀而生氣,甚至會因為自己不佳的學習狀態而感到沮喪。

可是現在,顧臨釗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見過傅弦音的情緒有什麽波動了。

就好像,她變得不鮮活了。

晚自習下課後,傅弦音正準備隨便收拾幾本書塞到書包裏,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她轉頭,看見顧臨釗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說:“我想和你聊聊,好嗎?”

他的語氣並不強硬,是很溫和的請求。傅弦音的表情凝滯了一瞬,然而很快她就點點頭,說道:“好啊。”

書包收拾好,她順其自然地遞給顧臨釗,說:“諾,你幫我拿著吧。”

顧臨釗順從地給她拿了。

她書包裏只裝了幾本書,可顧臨釗拎起來卻覺得似乎比書更重了一些。

傅弦音空著手跟他去了操場,人才剛隱沒在黑暗中,傅弦音就伸手,從顧臨釗的手心裏鉆過,而後與他牢牢地食指相扣。

顧臨釗看著那只抓自己抓得很緊的手,有些無奈道:“你先松一下,我去放書包。”

傅弦音耍無賴:“不放。”

顧臨釗捏捏她臉頰,溫聲哄:“聽話。”

傅弦音說:“你就光靠說讓我聽話?”

她點點自己的唇瓣,說:“親親。”

顧臨釗縱容地道:“親親親,放完書包就親親。”

傅弦音這才把手松開。

她看著顧臨釗走向操場角落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幹二凈。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又用手勾住嘴角,往上提了提。

操場沒有鏡子,她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只是她知道,肯定醜死了。

顧臨釗放完書包就回來了。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傅弦音唇瓣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傅弦音這才滿足,她牽住了顧臨釗的手,問:“你要和我聊什麽?”

唇上溫熱的觸感還沒有完全消失,顧臨釗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我想問問你,這段時間過的好嗎?”

傅弦音怔忡了一瞬。

幹澀的眼眶被淚水盈潤,傅弦音眨了眨眼,把要洶湧而出的淚憋了回去。

她說:“好像是,有點不太好。”

她說著自己的困境,但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感覺最近有點不在狀態,可能是高考快來了,太緊張了。不過狀態這個東西本來也是一陣一陣的,這陣好點,那陣差點,再過段時間,說不定又好了。”

“這次二模考的不怎麽樣,但考都考完了,也沒辦法了,等三模再看看吧,說不定三模又能好點了呢。”

身旁是一片沈默。

傅弦音捏了捏手中那截指骨,問:“你怎麽不說話了?”

顧臨釗說:“那你怎麽沒有跟我說呢?”

他疑心過所有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敏感,也猜測過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現在傅弦音和他坦白了,一切的一切證明了並不是他敏感,是事實的確如此。

可顧臨釗卻開心不起來。

他寧願是自己的神經太過於敏感,也不願聽到傅弦音的確身陷困境。

他輕聲開口:“你之前壓力大的時候,不也是和我說了嗎?”

傅弦音笑了笑,說:“因為沒什麽大事呀,你看,我現在狀態這麽差,二模還是考了683,這也是個很高的分了,雖說不一定能上到什麽好專業,但是大概率也是能上華清的。”

她聳了聳肩,說道:“我現在也想開了,狀態這東西不能強求。越強求有時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反正我成績倒也能穩定在這樣的分數了,考大學沒問題,至於其他什麽狀元這類虛頭巴腦的頭銜,不去想了就是。”

她甚至還開了個玩笑:“就算真的高考輪上我狀態不好,我沒考上華清,那大不了覆讀一年嘛。有了一年經驗,明年肯定狀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顧臨釗說:“那你如果要覆讀,我陪你一起。”

手指忽然被人攥緊了些,力道大到顧臨釗甚至感覺到有些疼。

他轉頭,看見傅弦音滿臉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不許。”

“不許覆讀。”

“哪怕我考不上華清,哪怕我要覆讀,你也不許陪我覆讀。”

“不許當戀愛腦,不許——”

不許全都圍著我轉。

不許把你的人生全都浪費在我身上。

不許因為我,放棄你前途無量的未來。

你要為了你自己做打算,是為了你自己,只為了你自己。

不是顧臨釗和傅弦音的未來。

是顧臨釗自己的,未來。

顧臨釗看到女孩眼眶紅了一圈,忙開口答應:“好好好,不覆讀。”

傅弦音說:“你跟我保證,你發誓。”

顧臨釗剛要開口,就被傅弦音打斷。

她執拗異常:“把手舉起來發誓。”

顧臨釗依著她,舉起手,說道:“我發誓,我未來絕對不會覆讀。”

傅弦音說:“就算我考不上華清,你也不許覆讀。”

“說啊。”她催促著。

顧臨釗說:“就算傅弦音考不上華清,我也不會覆讀。”

傅弦音說:“絕對不會。”

顧臨釗跟著說:“絕對不會。”

誓發到了這種程度傅弦音才滿意。

她彎彎唇角,說:“走吧,困了,回去睡覺。”

書包放在操場的角落裏,顧臨釗背好自己的書包,剛準備幫傅弦音拎著包的時候,就見她伸手一勾,將書包拿在了手中。

顧臨釗說:“不用我給你拿嗎?”

傅弦音搖搖頭,說:“我自己拿就行。”

顧臨釗問:“不沈嗎?”

傅弦音說:“就幾本書,能沈到哪去。”

說話間,顧臨釗長臂一伸,勾住了她書包上的掛帶,往上一提,而後說:“也不輕。”

傅弦音趕忙捂住書包,她笑嘻嘻道:“那就是知識的力量吧。”

顧臨釗嗤笑一聲,把書包慢慢地放了回去。

直到書包平穩地貼在後背上後,傅弦音才把手收了回來。

哪怕知道顧臨釗不會猛地放下,但在書包被提起的瞬間,傅弦音還是下意識地按住了書包的一角。

生怕書包裏會傳來不屬於書本的碰撞聲。

布料被手按住,手下透出了一個圓柱體的形狀。

是那個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粉色小熊保溫杯。

傅弦音其實並沒有把它放回寢室,更沒有把它扔掉。

她每天都帶著,貼身帶著。

從宿舍裏裝滿了水,放在書包裏背一天,等到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再把杯子裏的水倒掉。

第二天再重覆這樣的動作。

日覆一日。

顧臨釗把她送到了女寢樓下,看著她上樓之後,又轉身回了男寢。

傅弦音回到寢室,鎖好門,正準備把保溫杯裏的水倒掉,卻在擰開杯蓋後不知怎麽,低頭喝了一口。

杯子的保溫效果還不錯,早上裝得水,現在還溫熱著。

傅弦音一口一口地喝,直到杯子裏的水一滴不剩了,才再把杯蓋擰上。

她打開手機,跟秦祎匯報自己今天的學習成果,和接下來要進行的學習規劃。

她對顧臨釗隱瞞了一部分真相。

二模成績下降,除了她狀態不好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她的心思並沒有完全地放在高考的學習上。

秦祎給她報了三門AP,考試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傅弦音現在的學習中心已經越來越偏移,晚自習做的題目大多是AP的數學和物理,而回到寢室後也不再學習學校內的東西,而是在學AP統計。

大晚上的,秦祎那邊回覆仍舊很快。

秦祎:[好的收到,你三門AP給你報的一天一門,六月八九十號,在京市考。]

傅弦音回覆道:

[好的,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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