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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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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孟澤一路“哼哼哼”, 就要哼進被窩裏去了。

李明瀾出去房間,過了一會兒,再回來。

他把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

她在床邊坐下來, 大聲嚷嚷:“咦,這不是那誰嗎?”

孟澤掀開被子, 略略擡頭, 見到李明瀾手上捧著一本漫畫,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他聽她說:“哎呀, 原來這就是我唯一的愛。”

李明瀾的愛,肯定是膚淺的玩意, 紙片人嘛, 帥不帥是作者寥寥幾筆的事。

他甩一記冷眼過去。

她背向他,看不見,她又說:“瞧,這就是那誰。”

孟澤把臉扭到一邊。

李明瀾往下趴,頭差點磕到他的肩膀, 她用手肘撐起自己, 翻著漫畫,看到某一頁:“來瞧瞧。”

孟澤不理她。

她偏要將漫畫橫到他的眼前。

他擡起眼皮。

這一頁是一個男角色的獨頁。

這人的模樣……孟澤定定望著,是不是和他有些像?他轉頭過去:“誰畫的?”

李明瀾笑:“小熊姑娘, 她是個漫畫家。”

熊悅喜是曾經對孟澤說過:“阿紮西, 我的漫畫裏需要一個無敵的男角色,我把你畫進去。”

孟澤隨便她,反正認識他的, 沒幾個會看這些少女漫畫。

孟澤倏地坐起來:“李明瀾, 你剛才說什麽?”

“小熊姑娘,她是個漫畫家。”李明瀾原話覆述。

“前面的。”孟澤語速飛快。

李明瀾故作沈思, 慢條斯理:“嗯。”

他的手指在被子上點著,快得一秒三下。

她說:“這就是那誰?”

他說:“再前面的一句。”

她眉開眼笑了,放下漫畫,兩手托起自己的臉頰,歪著頭朝他笑。

“李明瀾。”他做出要威脅的樣子。

她笑起來,手上的勁一松,她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

“我是打定主意,要等你徹底停藥了再跟你講,免得啊。”她蹬了蹬腿,“你要和我說,李明瀾,我不稀罕你的同情。”

孟澤的手指還是在敲著被子:“我沒有你這樣富有情緒。”

輪到她“哼”一聲。

“李明瀾。”孟澤捏住她的臉,學著她捏他時一樣,輕輕向外扯,“李明瀾。”

她嘟起嘴。

他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李明瀾:“孟呢,孟呢。”

他放開她的臉頰。

李明瀾得以發出清晰的話,她一字一句:“孟澤,孟澤,一直是我唯一的愛。”

她當然要在他不可一世時才與他說。

“李明瀾,你編造孽子的謊言來騙我,你還編了什麽闊少爺。”孟澤的氣撒不出來,捧起她的臉,一口咬上她的唇。

他翻一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深深地親吻她。

李明瀾的氧氣全部都被他奪走了。

他不止嘴上熱烈,手上的動作更是粗魯的。

他來不及褪裙。

直接掀裙。

孟澤的雙手用力抓住她的大腿。

幾秒鐘,他就把她掐出了一片片的紅。

李明瀾用著他最喜歡的聲音喊著他:“孟澤,孟澤。”

他什麽話都不說,只是“嗯”一聲。

他迫切想要她。

直到他馳騁在草原上。

他才有空問:“你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呢?”

“沒有,沒有。”她抱住他的肩。

“李明瀾,你是不是愛慘我了?”

她一聲一聲叫著:“只有你,只有你。”

“李明瀾。”孟澤突然不知,自己這一刻的歡喜是因為疾病,或者身下的動作,又或者只因為聽見她的話。

他的人生在這一刻照得滿堂彩。

……

兩人雙雙在劇烈的運動中喘氣。

過了一會兒,孟澤突然從床上坐起,跳下床:“我們去空中餐廳。”

李明瀾半擡眼皮:“去那裏幹嘛?”

“我包個場,我們去跳華爾茲。”

能讓李明瀾目瞪口呆的可是稀罕事:“華爾茲?”那不是讓人當笑話嗎?

“那是你的夢想。”

她幹笑兩下:“實不相瞞,我不會跳華爾茲。”

孟澤輕輕捏著她的手:“沒關系,我教你。”

李明瀾瞪大眼睛:“你會跳?”

“你不是曾經撒謊說,闊少爺給你包場,陪你跳華爾茲。”

“年少無知,童言無忌。”何況他都已經知道她是撒謊了。

“但我當真了。”孟澤要拉著她走。

她倒頭趴到床上,抱著個枕頭:“好困啊,我們還是睡覺吧。”

他圈住她的腳踝:“李明瀾,走。”

李明瀾皺起臉:“我不去。”

孟澤將她兩只腳踝都給圈上了。

她大喊:“不要,不要。”

裹在被子下的她光溜溜的,她只是抱著枕頭,被他一拉,枕頭和她一起向床外去。

他力氣不大。

李明瀾踢腿,掙脫開來,腳踩到了他的手,她像是在踩梯子,一點一點沿著他的手腕向上向上,到手肘,蹭著他:“我不要去空中餐廳跳華爾茲。”

孟澤捏住她的腳趾:“那就在這裏跳吧。”

她沖著他撒嬌:“我不要學華爾茲,我不會跳舞。”她喜歡唱歌,但她的律動很差,跳起舞來就跟做早操一樣。

他折起她的雙腿,俯下/身:“那就在床上跳吧。”

李明瀾踢他一腳:“我說了那話,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他看著她,看了半晌。

她別過頭,沒聽見他的話,她雙手向後撐,就要坐起來。

他又把她壓下去,低聲在她的耳邊,聲音沒有經過喉嚨,只是一股氣鉆進她的耳朵裏:“李明瀾,李明瀾,一直是我唯一的愛。”

春、夏,不是潮濕就是雨水,公寓的裝修擱置到秋天。

裝修的施工方是孟澤的老同學王輝。

孟澤說:“一開始現場都比較亂,等差不多進度的時候你再過去看。”

“我以為他和你一樣,熱愛攝影,他不是參加了什麽攝影獎嗎?”

“是得了獎,但是他爸是包工頭,不支持他學攝影,他大學一出來就子承父業了。”

“你和他一直有聯絡?”

“近幾年偶然遇到,我那套房子也是他的人負責施工的。”

“你還認識幾個巖巍中學的同學?”

“我懶得記,但記憶力好,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李明瀾信得過孟澤的審美,但是她按耐不住好奇,那天去了公寓。

這裏裝修元素果然和他家的一樣。

孟澤過來:“這裏現在滿是灰塵,你跑過來幹嘛?”他遞過一個口罩。

她戴上口罩:“裝修方面我一分錢都沒掏,就聽你的吧。”

李明瀾沒有見到王輝。

她是想問一問,當年她和孟澤的那張照片究竟是什麽模樣?

孟澤和工人交代了幾句,問:“下午有沒有空?”

李明瀾挽起他的手:“有啊,我自己給自己放假了。”

“我們去店裏選一下石材顏色。”

“不是照著你那裏做的嗎?”

“我那裏的風格不近人情,這邊還是想要溫暖些的色調。”

兩人牽著手,正要去路邊的停車場。

孟澤覺得見到一人,當他轉過頭去,卻又沒看見人。



孟父遠遠見到孟澤,立即躲到大廈的轉角處。

一年一年上年紀,他卻是一年一年懷念過去。

他回來南方,要去孟澤的外公房子裏找幾件舊物。

他和孟澤說了一聲:“你忙你的,不用來接我,爸就是到以前的地方走一走。”

他問起兒子的終身大事,兒子還是那句話,不勞他費心。

剛才真的見到和兒子並肩而行的女人,孟父眼眶又濕了——他越來越容易哭。

孟父向著老丈人的老房子走去。

當年,這套房子差點就被孟母給抵押了。

孟澤高考後的那段時間,孟父也是焦頭爛額,他無暇顧及兒子,自己惹了官司,急於脫身,好在他僥幸躲過了這一劫,罰了錢,不坐牢。

孟澤二十四歲那年的初夏,突然打來一個電話:“爸,媽今天過來了,說要抵押外公的這套房子,你有沒有辦法勸勸媽?”

孟父:“這要怎麽勸?房子在你外公的名下,她是你外公的女兒,我如今和她離了婚,我是個外人。”

孟澤:“媽需要一筆錢,我要去貸款,但我認識的兩個在銀行的朋友出了點事,爸,我能不能向你借一筆錢?我先給媽填上窟窿,等以後我賺錢了,我會把這筆錢雙倍還給你。”

在孟父的印象裏,兒子難得說這樣一大段話。

孟澤:“這裏是外公唯一留下的,我想要守住它。”

孟父這時候又是在上升期,他看著身邊的同齡人家庭和睦,父慈子孝,決心修覆自己和兒子的關系,於是答應孟澤。

老丈人的房子保住了,孟澤發來消息:「爸,多謝,我將來一定報答你。」

人不能心存僥幸,孟父後來牽扯到公司的賄賂案,進去蹲了幾年。

獄中的時間停滯了,他一生的積蓄都沒了,去擺個了小攤,小三輪車被沒收了。

孟澤得知此事:“爸,你別出去工作了,安心養老。”

孟父感謝,他的兒子沒有丟下他這個沒出息的父親。



家具城掛著盛夏的大幅廣告。

李明瀾隨口說:“我今天過去簽合同,正好路過,我們定了代言人,當紅女星,叫盛夏。”她以為孟澤會簡單回一個“哦”。

但他點點頭:“我給她拍過廣告,是個鏡頭感很強的人,她表現力出色,你找她代言沒錯。”

李明瀾笑了,她以為她不願說起杜諾。

他肯講講他和杜諾表面的關系,她聽著就是了。

哪怕他什麽都不說,她都不介意。

她不逼他自揭傷疤,她只要他們在一起。

或許將來過了十年、二十年,這道傷變淺變淡,他會把他的六年,他的兩年,當成一個故事講給她聽。



孟澤去醫院覆查,李明瀾中午沒有飯吃,又因為這天是周末,她回了哥哥的家。

於驪把醬油瓶打破了。

李旭彬臨時下樓去買醬油。

於驪等著,廚房裏空無一人。

李明瀾見狀,躍躍欲試:“阿嫂,我研究了八大名菜,還天天觀看做菜的短視頻,今天我來簡單炒個青菜。”

於驪信以為真,這位小姑子一個人在外留學多年,炒青菜嘛,很簡單,就讓小姑子自由發揮去了。

士多店在小區對面就有,但是李旭彬來回一趟花了二十來分鐘。

於驪問:“不是出去買醬油嗎?這麽久才回來?”

“在路上遇到了王南岳。”李旭彬把提著的醬油遞給妻子,“他又從公司離職了,還沒有找到工作,他老婆跟他的關系不和諧,矛盾越來越大,最近他離婚了。”

於驪:“他自從離開你你那公司之後,一直過得很麻煩啊。”

李旭彬:“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和高中時大不一樣了,公司當初要招法務,是我推薦的他,後來我才知道,他操作案子的手段不光彩,被報覆了,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錯了第一步,一步錯,步步錯,到了現在這地步。”

李旭彬聽見廚房的“哐哐”響:“裏面什麽?”

“明瀾說她想要下廚。”

李旭彬臉色大變,他快步進廚房,見著自家妹妹在拋鍋。

火不知是要燒鍋還是要燒到她的身上。

他立即上前,握住鍋柄:“明瀾,還是我來吧。”

“哥,我在網上見到一個廚師的直播,他就是這樣拋來拋去的,你覺得我學得怎麽樣?”

對著妹妹的笑臉,李旭彬點頭:“學的很不錯,但是這鍋比較重,你這是設計師的手,別傷著了,還是我來吧。”他放下鍋。

“哥,我還是想學著做飯,想給深仔親手做一頓。”

“深仔明白你的心意。”

既然提起李深,李旭彬說:“一會兒我和深仔談一談,他這樣在家蹲著不是個辦法。”

也沒有等太久,於驪在飯桌上就說:“深仔,你有什麽打算?如果還要上大學,就要趁早行動了,拖得太久,高中知識都忘光了。”

李明瀾眼觀鼻鼻觀心,埋頭吃飯。

李旭彬跟著發話:“當年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可以給你安排去學校覆讀。”

李深坦白說:“爸,我想自己制作一款游戲,我打游戲認識幾個朋友,他們都很有興趣,我想先把游戲的世界觀完善一下,不急著去高考。”

李旭彬當年為妹妹的高考而發愁,如今又輪到了李深的,他擰一擰眉心:“深仔,你要慎重,高考是人生大事,游戲反倒是其次。”

“爸,媽,我自有定奪。”聽李深這麽說,李旭彬知道勸不下去了。

李深的骨子裏遺傳了李明瀾的叛逆。

轉眼見李明瀾一聲不吭,只知道吃吃吃,李旭彬的眉心又擰緊了,她是真不擔心她兒子的學業。

顯得李旭彬這一個養父多管閑事。

到了十二月,李深突發奇想,說要去參加明年的高考,把李旭彬打了個措手不及。

十二月雖然來得及報名明年的高考,但是一時半會兒,能不能找到學校接收是個問題。

李旭彬養育李深多年,李深從來都是循規蹈矩,有計劃,有成算,脫韁就是在他高考的那一年。

李旭彬一直將李深當做自己的責任,想著托幾個朋友去學校裏走走關系。

不過,李明瀾很快說出一個好消息——李深的學籍搞定了。

李旭彬問:“托誰弄的?”

“我的一個朋友。”李明瀾笑了。

“什麽朋友?你一天到晚往外跑,忘了我是你哥。”

“哥,我要工作的嘛,我們品牌的第一家店已經開業了,我比較忙,有時又要往國外跑。”

李旭彬銳眼如鷹:“沒有騙我?”

“我的是肺腑之言。”她沒有撒謊,只是另外一半真話她沒有講。

李旭彬:“明瀾,既然你的工作重心轉到國內了,你就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不然你就一輩子一個人住公寓。”

“哥,我是大人了,你別操心。”

“我操心你操心了半輩子,白發長得比別人快,我我現在要養生,不管你了。”

醫生說,這類慢性疾病,哪怕病人在藥物作用下情緒非常穩定,也不能突然停藥,需謹慎觀察病情,再制定診療方案。

等孟澤停藥了,她再讓他登門。

學籍有了,但李深沒有去上學。

李旭彬問:“深仔這又是為什麽?”

“爸,高考而已,等六月份我直接上考場。”

“你以前成績優異,但是,上次高考出意外以後,沒見你覆習語數英,學無止境,學海無涯。”

“爸,放心。”

李旭彬讓於驪去勸,於驪什麽重話都不舍得說,隨李深去。

李旭彬覺得自己的白發正如雨後春筍。

什麽時候他的白發停止生長了呢?就是在李深高考之後出成績的那一天。

他有再沈穩的性子都跳起來:“深仔穩了!”

李旭彬深刻地認識到,李深身上的另一半非李家的基因是無敵般的存在。

李旭彬由始至終沒有見過那人,但他想象得到那人的模樣,李深身上凡是不像李明瀾的特質肯定遺傳自那人。

是個人才,但他把李家攪得天翻地覆。

李旭彬嘆氣,像是認命了。



國內市場處於上升期時,崔佩頤那邊傳來消息,歐洲的門店員工罷工了。

倒不是針對品牌,而是響應某個號召,大家集體到街上游行去了。

崔佩頤去了歐洲。

李明瀾飛回公司坐鎮。

這時候已經是八月份。

李明瀾跟李深說:“我八月底回來,送你去北方上大學。”

李深簡單“嗯”一下。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約了一個本地的朋友快餐店見面。

朋友還沒到,李深買了一杯可樂,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孟澤經過這家快餐店時,會不自覺註意曾經的哪一個位置?

巧了,裏面坐著的人是李深。

像是冥冥中註定,李深又坐在了孟澤和李明瀾第一次約會坐的那張桌。

孟澤像以前一樣站在玻璃的外面。



李深的餘光掃到外面站了個人,他轉頭,見到是孟澤。

李深的面色更沈了。

很突然的,記憶裏仿佛有似曾相識的場景,他也是在玻璃前,玻璃的外面站著一個人,似乎也是穿著白襯衫。

他是不是跟那個人拍了一下?

李深記憶裏的碎片像是拼圖,童年記憶有些模糊,拼圖拼了個外框,沒有核心內容。

父子倆隔著一扇冰冷的玻璃,面無表情。

李深左手拿著漢堡,靠著玻璃的右手塞進了外套的口袋。

玻璃外側,孟澤也將右手插進褲袋。



李深雖然在孟澤的大別墅錄了指紋,但是李深再也沒有去過。

八月底,李明瀾業務繁忙,她在公司脫不開身。

李旭彬和於驪加班多,要請假。

李深說:“爸、媽,這段時間我經常到處飛去見朋友,你們工作忙,請假時間短,來回奔波,我一個人去上大學,完全沒有問題。”

李明瀾問李深是什麽時候的航班,她還是想趕回來。

她還是沒能趕回來。

李深一個人上了飛機,不過當飛機降落以後,他才發現這趟飛機的頭等艙坐著孟澤。

孟澤雙手插兜,走得慢吞吞。

李深低下眼,假裝看不見,拖著行李箱,快步上前。

二人距離越來越近,李深就要越過孟澤。

孟澤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問一句:“她趕不回來了。”

他們之間說話似乎不需要主語。

“嗯。”李深快步走。

孟澤的步子跟上來了:“她有話要我轉達給你。”

她自己為什麽不說?李深越走越快了。

孟澤保持著相當的距離:“聽說你一天課都不上,直接去考試?勇氣可嘉,還行。”

這些話不像是李明瀾說的,倒像是孟澤會說的。

孟澤:“大學聚集的是全國的高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戒驕戒躁,虛心向學。”

這話也不像是孟澤說的,李深覺得這論調很有他養父的風格。

“李明瀾說,別人家的大學生第一天報道,都是家長陪著的,我正好有公事來這裏,路過學校門口的話,送你一送。”

“那是別人家的大學生,我不需要。”

“哦,就此分別。”孟澤的步子又慢下了,父子倆真的就此分別。



李深忙著學業,忙著構思自己的游戲,和孟澤的見面極少極少。

大一暑假那一年,因為樓上住戶的防水層沒有做好,滲水到了李旭彬的家,李旭彬要重新裝修,於是一家人搬回了曾經的學區房。

李深和他的那位姑娘重逢了。

這姑娘是個實誠性子,受委屈了,不會反抗,悶悶不樂跟他談。

她說起她那個勢利的室友。

李深安撫說:“對付這種室友,辦法很簡單。”

孟澤那一幢大別墅的車庫裏停了幾輛車,不知道為什麽,李深猜測,孟澤喜歡的車型肯定有拽狂在其中。

他向李明瀾借車。

她滿口答應:“包在我身上,不要說舞臺的焦點,到時候,你就是燈,最亮的那一盞。”

老母雞的活動範圍更廣了,不過產蛋率下降,再養下去,將來就只是個寵物。

孟澤撒了一把米,轉身,見著李明瀾向他撲過來。

他一把將人摟住。

她趁機在他腰下一捏,拍幾下,又挺翹又結實。

兩人手牽著手從花園向裏走。

李明瀾說:“深仔說想過來借一輛車,是要替他的小女朋友撐腰的。”

“小女朋友?”這肯定是遺傳自她,當年若不是她來招惹他,他是瞧不上她的。

他們的開始都是因為她。

“對呀,我兒子的小女朋友長得特別可愛,年輕人的愛情明媚似陽光。”李明瀾笑成了月牙眼。

孟澤停下來:“我怎麽沒見過?”

“你是誰呀?”兒子至今也沒有和這個當爹的相認。

“他賺了第一桶金,如願以償上了名校,讀的還是我的第一專業,憑的難道是你的基因?”

李明瀾捶了孟澤一下:“我兒子家教良好,不像你,做壞事一流。”

孟澤:“哼。”

“你的兒子?”

“是呀。”

“關我屁事。”沒他什麽事,那是她的兒子。

她把他的話當放屁,繼續說:“深仔提了要求,一定要拉風,我只是在國內買了房,我還沒有買車,我哥的那輛車太商務了,如果深仔開著那車去校園,別人肯定知道是長輩的車,沒有少年人的派頭。”

“說吧,想要我的哪一輛車?”

“跑車。”

“他什麽時候過來?”

“明天啊。”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別饞老母雞的雞蛋了,讓著點給他,冰箱裏還有幾個蛋,明天他過來,順便讓他帶回去嘗一嘗,好歹是自家的土雞蛋。”孟澤說,“我不常開那輛跑車,外觀噴漆都很新,就是前天我出去時有碾過一個水坑,車身輪胎臟了,明天他來之前,我們把車洗了。”

“我們把車洗了”,應該是指“我們把車送到洗車店洗了”。

當第二天一大早,快遞小哥送來一個大包裹。

李明瀾有些茫然,她問:“這是什麽?”

孟澤慢條斯理拆快遞:“高壓洗車套裝。”

所以,他昨天說的真的是:“我們把車洗了。”

她看著他:“為什麽不把車送到洗車店?”

孟澤淡然:“這就跟做數學題一樣,很簡單的答案,我就懶得跟你解釋了。”

“你給我詳細講解,我是聽得懂的,我當年的數學成績在你的輔導下也是有了飛一般的進步。”

孟澤回她的只有一個字:“哼。”

李明瀾雖然解不出這道數學題,但她是很樂意陪著他去玩水的。

一對身價不菲的男女各自提了一桶水,各拿一條抹布,沾上洗車液,一個從車尾開始擦,一個從車頭去擦。

李明瀾怪叫:“你的車輪胎不會是沾上雞屎了吧?”

孟澤拎起高壓水槍:“讓開。”

她一蹦蹦到她的後面。

他開了水槍“嘩嘩”朝著輪胎那裏噴。

為了讓兒子的出場秀盡善盡美,他們兩人不遺餘力,將車子擦得閃閃發亮。

聽見外面有車聲,孟澤放下洗車工具:“累了,我上樓去歇著。”

李深還沒進車庫,就在前院見到李明瀾開著高壓水槍,朝著車玻璃沖個沒完。

“你自己洗車?”

“是啊,特別好玩。”她沒控制水槍,水槍射到旁邊的墻,又在反彈到她的身上,“哎呀,褲子都濕了。”

“這肯定是你的主意。”

李明瀾卻搖頭:“你冤枉我了,是他自個兒拎著桶來的。”

李深:“……”他也這樣?

她把車鑰匙拋過去,捶了捶肩,再扶一扶腰:“哎呀,累死了,我回去休息了,你自己開著走吧。”她轉身,連揮手都是從轉過去才揮的。

孟澤站在露臺,望著李深開車離去,車子拐彎了,孟澤還站了一會兒,他下樓問:“他對這輛車還滿意嗎?”

李明瀾擡擡手,轉動手臂:“他沒說,但應該是滿意的。”

“有表達這車這麽幹凈嗎?”

“沒有,他可能把我們倆當傻子。”

孟澤“哼”出一聲:“不知好歹。”



李深直到車子拐過轉角,還在想,為什麽要自己養雞?為什麽要自己洗車?

為什麽?

算了,他有一對世上最離譜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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