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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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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忙裏偷閑過二人世界的韓宥和祝熙語並不知道韓家兄弟的這番交談, 但也並不如韓明德預計的那樣,韓宥回家沒多久就察覺了韓明勝的異常。這異常實在是太明顯了,至少韓宥這兩年裏從沒有看見過自家老父親忽略過他寶貝孫子的呼喚, 而今天, 韓嘉珩都叫了爺爺好多次了,韓明勝還坐在廚房門口發呆。

“爹, 你怎麽了?”韓宥直接開口問, 探究地看向一瓣蒜剝了半天的韓明勝。

韓明勝像是被他突然的出聲驚到了, 差點從小馬紮上跌下去, 臉上的糾結和愁苦非常之明顯。

韓宥將兒子的小足球撿起來拋回去, “去書房吧。”

韓明勝糾結的是沒想到韓宥這麽快就察覺了, 但既然看出來了那他也不會刻意隱瞞,生日重要但說話說一半更糟心啊。到了書房後,韓明勝就將他和三弟的對話講了一遍,“我剛剛想了好久, 我身邊說這種話的不少, 但最開始說的和說的最多的都是油坊嶺公社的李二。”

見韓明勝苦大仇深,韓宥先安慰父親,“不是什麽大事, 我都能想到是誰搗的鬼。”畢竟他這個級別, 能擋住的也是少部分人的路。韓宥很清楚自己早就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無遺, 作為對手人家蛇打七寸是符合常理的, 但同樣, 軟肋也是逆鱗, 如果不是結仇的人輕易根本不會打上這裏的主意, 太冒險。而這個人選,廣市只有一個。

第二天上班以後, 韓宥先交代了手下的勤務兵。果然,很輕易就查出來李二的侄子在三團當兵,而三團團長就是那個和韓宥不合了很多年的石天立。

這件事辦得其實很沒有水平,因為兩人的關系太明顯太容易查了。但也因為這場設計太簡單了,你反而很難和對方掰扯清楚,即使韓宥和石天立都清楚石天立的惡意。

確定了猜測的韓宥冷笑一聲,轉身拿起桌上本準備拒絕的申請。你惡心我,我就用你最在意的東西碾壓你。這申請是陸軍一個含金量不太高的榮譽,基本都是各師報誰上去就給誰的那種,韓宥本來不在意這個,他只在意實打實的軍功,便默認了今年他們幾個裏由石天立申請。

石天立這人最在意這些虛榮,嫉恨上韓宥也是因為韓宥一來就包攬了很多獎項。但現在,韓宥不準備讓了,他和石天立同級,一團的戰略地位卻比三團高,自己的軍功也比石天立高,這榮譽對韓宥來說就是探囊取物。將表填完之後,韓宥甚至還特意卡在石天立遞交了申請後才遞交自己的,穩操勝券後的失敗才配得上石天立的“殫精竭慮”。

而之後在韓宥還在川省服役的日子裏,韓宥在非原則性問題上都會刻意和石天立對著幹。比如在他打出三個十環兩個九環以後連擊五把靶心,又或者在軍區運動會裏和石天立報同樣的項目...當然這些韓宥都是在維持了表面的體面的情況下進行的,也從不涉及公事,除了幾個敏銳的人察覺到外也只有當事人石天立悔不當初,當然這都是後話。

此刻韓宥還無暇顧及石天立,他將工作外的全部精力都給了妻子。收到通知書後,除了韓嘉珩這個跟屁蟲外,韓宥也毫不掩飾他的黏人屬性了,整個春節都跟在祝熙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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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北城火車站外兩輛吉普挨著停下,從車上一前一後躍下來兩個氣質出眾的男青年,身量更高的那個回頭催促後面慢悠悠的那個,“韓雲深,你快點行不行,春節呢站臺很擠的,咱們早點去搶個好位置啊。”

“來了來了。”韓雲深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牌子,“別催我,來得及的,尹聰你這急性子還真名不虛傳。”

尹聰無語,“早知道叫青陽來了,我真怕了你了。”

“是該我和青陽來,不知道你來湊什麽熱鬧。”韓雲深不甘示弱,腳下步子跟著尹聰的節奏飛快邁著,嘟囔,“這看起來一點兒也沒風度。”

“什麽湊熱鬧,我可是熙語的娘家人,對我客氣點。”尹聰掏錢買了兩張站臺票,“小心我給韓宥告你的狀。”

“不是,你是不是說錯了,你不該是給我二嫂告狀嗎?”韓雲深莫名,他算起來還沒和祝熙語見過,回老家那次人不在,韓允結婚那次自己又臨時有了急事,只聽韓青陽說過二哥二嫂感情好。

尹聰一聽就知道這人還沒自己清楚韓宥和祝熙語的事呢,懶得和他爭,“等你二哥來了你就知道了。”

抱著這個好奇,韓雲深快要望眼欲穿,晚點將近半小時後才聽見列車到站的鳴笛聲,韓雲深立馬舉起了自己特制的紙牌,上面寫著“歡迎大學生來京”。

“你這誰看的出來啊?不知道還以為你招生辦的呢。”尹聰更無語了,甚至默默離遠了幾步,韓雲深這一身過於超前的服裝已經足夠惹眼,配著這個牌子,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別管。”韓雲深覺得自己的這個牌子很妙啊,中心明確,他總不能把二嫂和允兒妹妹的名字都寫上去吧。而且有這個牌子,再加上自己也在旁邊,怎麽會認錯人。

“戚——”火車進站,離韓雲深幾步遠的車窗探出了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四哥!”

“允兒!”韓雲深早在韓允探出腦袋的瞬間就看見了她,他把牌子往尹聰手裏一放,邁步到車窗邊,“這是珩珩吧,來,四爸爸抱。”他伸出手試圖從車窗直接把韓嘉珩接下來,韓允也笑嘻嘻遞。

“別摔了。”韓宥回頭看了眼一臉興奮的兒子一眼,護著祝熙語往前走。這次來送韓允和祝熙語的除了她們各自的丈夫外,還有韓明勝爺孫倆。韓嘉珩已經滿了三歲,兩天多的火車能承受,北城又有親戚在可以照應,所以夫妻倆便滿足了小崽子想送媽媽的心願,而麥麥小姑娘就只能在家和爺爺奶奶待在一起了。

北城是終點站,不用怕車開走,祝熙語一行人便等到人走了大半才下車。牌子已經回到了韓雲深手裏,而小崽子則是毫不認生地坐在了尹聰懷裏。無論是韓雲深這個四爸爸還是尹聰這個小姨夫都是韓嘉珩非常耳熟的稱呼,對方幾乎一自我介紹韓嘉珩就將他們和自己的小玩具、好吃的聯系在了一起。

此刻他正摟著尹聰的脖子,一本正經,“小姨夫,謝謝你送給珩珩的禮物。”

尹聰被這句小姨夫取悅到,很是稀罕這個乖巧懂禮的內甥,要知道他這個人最受不了可愛的小孩了。他和任冉結婚不久就得到了高考重啟的消息,為了安心備考任冉直接住回了娘家,兩人自然還沒有孩子。

他打量著韓嘉珩的長相,記憶裏祝熙語的面容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依稀還是能記得和這個小崽子是沒什麽相似之處的。果然,尹聰見到了這張精致小臉的放大版,對方將祝熙語半攬在懷裏,朝他點頭示意,“你好,尹聰,我是韓宥,麻煩你來接我們了。”

站臺不是寒暄的地方,尹聰也只能打個招呼後就抱著韓嘉珩在前面開路,引著餘下的人去了停車的地方,這才互相介紹著認全。

“我們先回家吧,爸和任叔在家等著呢。”韓雲深拉開車門,“都是一家人,回家再聊。”北城的冬天真得很冷,只一會兒就感覺到了臉上的寒意,韓雲深怕大伯和小侄子會感冒。

祝熙語一家三口坐上了尹聰的車上,韓明勝帶著韓允小夫妻坐在韓雲深車上。

“尹聰哥,好久不見。”祝熙語笑著和尹聰再次打了招呼,“謝謝你的肉罐頭,剛開始那段時間真是解了我的急。”即使一直通著信,祝熙語還是想親自和尹聰道謝,“還有你的臥鋪票,最後果然派上了用場。”

“別客氣,那時候不就說了麽,讓你和韻韻一樣把我當表哥。”尹聰笑,“現在倒是好了,我自降輩分,成你妹夫了。”

“還是你的媒人。”祝熙語打趣。

任冉和尹聰是因為《歸雁》相識的。任冉和趙韻因為祝熙語的原因關系也不錯,祝熙語下鄉後兩人經常聯系,後來祝熙語出書了,兩人便時時聚在一起討論書裏的情節。尹聰是趙韻的表哥,也很關註祝熙語的消息,碰上了就會加入進去一起討論。很巧的是,他每次都和任冉持不同意見。剛開始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辯論,他們倆又都不是狹隘的人,吵著吵著就發現了對方的有趣、生了感情。

尹聰嘿嘿直笑,從後視鏡裏看見小崽子被爸爸抱在懷裏乖乖坐著,還系著安全帶,覺得很是可愛,“韓哥,你這次請到了多久的假啊?珩珩和叔叔不急著走吧,在北城多玩段時間。”

“下月初回川省。”韓宥回答,“珩珩也要回去上學。”

“那這段時間帶著珩珩多逛逛,這可是他媽媽從小長大的地方呢。”

說到這個,韓宥再一次擔心地看向祝熙語,實際上他從祝熙語下了火車一直觀察著祝熙語的情緒呢,畢竟剛剛站臺上好多知青樣子的年輕人都在流淚。

祝熙語笑著對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其實祝熙語在沒到北城之前,設想過很多她會有的情緒,無一例外都是覆雜的。她1953年出生在這裏,在1973年春天被半逼迫著離開這裏,而現在,1978年,她帶著夢校的錄取書、相愛的丈夫和可愛的兒子回到了這裏。

她原先設想的所有情緒都沒有產生,事實上,她走出火車站瞬間的最大感受是:北城真得好幹啊。

沒錯,只有這樣一句感慨。這些年祝熙語待的無論是西嶺還是廣市都是很濕潤的地方,祝熙語是真的好不習慣北城的幹燥,此刻她都還覺得鼻腔喉嚨都幹幹的呢。想到這裏,她問韓宥,“珩珩的水杯在身邊嗎?”

韓宥點頭,將水杯拿出來後祝熙語直接打開了蓋子,熱水遇見車裏偏涼的空氣蒸騰出水霧,祝熙語端著靠近韓嘉珩,“珩珩,鼻子難不難受呀?”

韓宥也看出祝熙語這是怕韓嘉珩受不了這邊的氣候在手動增加濕度,將他們夫妻二人的水杯也拿了出來,替換掉妻子手裏的那支,“我來,小心燙,你自己也弄一下。”

他皮糙肉厚感覺不是很深刻,但理論知識裏兩地濕度確實相差很大,妻子一定是感受到了不適才會聯想到還無法準確表述感受的韓嘉珩。

尹聰專心致志開車,本來還在腹誹韓宥太冷的心情在此刻蕩然無存。也是,就和冉冉說得一樣,祝熙語一定是很幸福且越來越幸福,才能寫出越來越平和、溫柔的文字。

“真好。”尹聰低聲,這是他見祝熙語的第二面。第一面對方還是個沒滿二十的、看起來有點冷有點厭世的小姑娘,眼裏都是忐忑和隱約的不甘。但對她好對她友善點,她就會睜著那雙漂亮眼睛望向你,乖乖巧巧。

第二面,她容貌和氣度都成熟些,但這成熟不是知青返城時歷經滄桑和人情冷暖的成熟,而是物質精神雙富裕的平和。這和韓宥那種運籌帷幄的氣定神閑也不同,祝熙語多了被堅定的愛滋養出來的無憂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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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韓雲清從陽臺跑回來給長輩報信,“已經到樓下了。”今天是周日,韓三叔一家和任家特意聚在一起迎接韓明勝一家人。

楊梅聽見這話立馬從丈夫身邊站了起來,完全失了觀棋的心思,“我還沒見過珩珩呢,終於來了。”

正說著,門被韓青陽打開,接著就是一大串問好,“大伯、二哥、二嫂、允兒、文柏、珩珩,你們來啦。”光這一長串稱呼就知道今天得有多熱鬧。果然,光是打招呼就花了十幾分鐘,這還是在祝熙語和高文柏在津市見過三叔三嬸的前提下。

等都坐下後,屋裏唯一的孫輩韓嘉珩就成了香餑餑,可謂是一個接一個的抱、一個接一個的誇。他倒也沈得住氣,媽媽介紹一個他就喊一個,還會和人家道謝對方送給他的禮物。這也是祝熙語的功勞,平時收到包裹祝熙語都會特意給韓嘉珩介紹,所以韓嘉珩心裏清楚自己在北城還有一群很愛他的長輩的。

“教得好哇。”韓明德越看越歡喜,“沈得住氣、知禮感恩,大哥你有福氣啊。”

提起這個孫子韓明勝久也不會謙虛了,笑呵呵的,“平常熙語都會和他說呢,哪個是哪個爺爺或者叔伯送的,這小子就記住了。”

這邊韓家兄弟討論孫子,那邊任國權也是第一次見韓宥,他接過韓宥添的茶,面帶笑意,“會下棋嗎?你三叔看著是沒心情下了,陪我把這局走完吧。”

“孩子剛下火車呢。”楊梅攔了攔,“等下就要去飯店了,先讓孩子們洗漱一下,明天去我家再陪你。”她笑著看向韓允,“允兒、文柏,明天也來啊。”

韓允應下,又回答任冉的話,“好,到時候我們周末就一起出去玩。”韓允和任冉的學校很近,任冉的師範學院就和服裝學院門對門。和小姐妹說得太開心,兩人就都遺忘了自己的丈夫,留尹聰和高文柏面面相覷、相視一笑。

看眾人聊起來沒個終止的樣子,三嬸黃永貞不得不站出來組織紀律,“飯店定在中午十二點半,也差不多了,洗漱一下咱們就出發吧。”她趁機從丈夫懷裏搶過韓嘉珩,“珩珩,三奶奶帶你去洗手好不好呀?”

韓嘉珩很想說想自己走,這半年他已經很少要人抱了,但他感受得到大家都他真誠熱烈的歡喜,點點頭,“好的,謝謝三奶奶。”

黃永貞稀罕得不行,明明抱著韓嘉珩有些吃力還滿臉是笑,根本顧及不上別人了,還是韓雲深帶著哥嫂、妹子妹夫去了另外的衛生間。

這樣一大群人,又是難得的團圓,席間的熱鬧可想而知,從十二點半一直到兩點才結束,這還是考慮到有正事沒喝酒,只韓明勝、韓明德和任國權小酌了幾杯的情況下。

韓三叔家裏是個四居室,韓明德夫妻倆住一間,韓青陽住在韓雲清房間,韓雲深一間,剩下那間是留給韓曼文的,這段時間給韓明勝爺孫住,兩對年輕小夫妻則住在家附近的招待所裏。

說起韓曼文,她帶著孩子回丈夫老家過年了,所以今天沒到。她的丈夫聶承安忙得好幾年春節都只有兩天假期,今天也沒能來,但特意叫韓雲深去他的單位借了車,他的級別是能有吉普可以用的,也算作他的心意。但他也不至於失禮到完全不露面,早就和韓三叔說好後天會請假回來招待韓宥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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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休息一會兒。”韓宥將裝著隨身要用的物品的行李袋打開,“要換睡衣嗎?”祝熙語這些年因為韓宥的“惡習”已經習慣了穿著絲質睡衣睡覺,但若要住宿舍這個款式就不太合適了,於是祝熙語又在何秀兒那裏做了幾套長袖長褲的版本。

“想洗澡。”祝熙語從衛生間出來,這個招待所因為位於好幾個機關單位旁邊,條件很好,衛生間有獨立的洗浴系統,還有一個浴缸,但祝熙語肯定不會用後者。

韓宥知道祝熙語愛幹凈,早就把她慣用的洗漱用品拿了出來,“我先洗,等裏面暖一點你再進去。”自從韓宥第一次出任務回來發現祝熙語重感冒那麽大一場後本就很註意這些,陪著祝熙語坐了月子,又從鄭老那裏學到不少婦人和養身的知識後,現在完全是又有心又有力了。

祝熙語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跟著他收拾行李的動作亦步亦趨,“韓宥,你真好。要不我多寫幾本書吧,你什麽也不用做,就在學校旁邊陪我。”

韓宥自然知道這只是妻子在撒嬌,她一向很尊重和支持自己的事業,他笑著回答,“好,我不貴,一天四頓飯管飽就行。”

“四頓?”祝熙語戳戳他的腹肌,“你還多坑我一頓是不是?”

韓宥帶著她的手下移,“這是第四頓。”

感受到手心下形狀的變化,祝熙語咬咬唇,她在考試後已經非常縱容韓宥了,春節那段日子更是予取予求。她現在雖然已經能從中得到樂趣,但這樣高頻其實還是為了彌補韓宥。

韓宥在這件事上一向強悍卻克制,可以因為祝熙語懷孕就俯下身子服務她,自己滿頭大汗還舍不得她受累;也可以因為怕祝熙語恢覆不好就完全改了風格,始終壓制自己原始的進取欲望...

祝熙語自然也可以為了他多睡幾次懶覺,反正家裏不會有人問她為什麽起得這樣晚。“下午還有事嗎?”祝熙語不確定。

韓宥聽見這話,沒動的心思也動了,“本來準備在周圍轉轉的,不重要。”

“你不是想知道我緊張什麽樣子嗎?”韓宥轉身將人抱起來,壓低聲音,“招待所不隔音。”

祝熙語不知道韓宥會不會緊張,但聽見他這句話的下一秒,她就下意識環住了韓宥的腰,“那還是算了吧。”

韓宥勾手拿起床上的兩套睡衣,“可以創造條件的,比如,水聲。”他躍躍欲試,祝熙語的皮膚很白也很細膩,在水珠流動時很美,韓宥已經回憶起來那個畫面,況且這招待所還有暖氣。

韓宥一手扶住祝熙語的後腰,一手去翻自己隨身的口袋。祝熙語看見他的動作,有些咋舌,“你...你還帶了?”

韓宥翻到夾層,單手撕下一個,想了想又撕了兩個,揚眉,“我在北城可不好領,況且你看見過獵戶不帶槍嗎?”

祝熙語的註意力已經不在於他帶了這件事,而是他撕了三個,“太,太多了,下午怎麽也要出門的吧?”

“三嬸說了讓我們先好好休息,下午去家裏吃飯就行。”韓宥解下自己的手表,又去摘祝熙語的,“時間夠,況且你忘了,有水容易掉,我多帶一個保險。”

聽見這話祝熙語想起那晚韓宥的狼狽,噗嗤笑出聲。

韓宥拍拍她的腿根,“你最好等會兒也笑得出來。”

祝熙語笑不出來,她靠在已經被熱水暖起來的瓷磚墻壁,咬著唇壓制住自己的聲音,似乎能聽見外面街道行人的交談走動聲。

“別這麽緊張,寶寶。”本來說會緊張的男人此刻卻在輕笑,看著眼前水珠滑落的痕跡,印下一個吻,“才開始,別把自己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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