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加工廠，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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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加工廠，差評！
“跑！”
在看見張開黑色羽翼出現在6區的巨大烏鴉瞬間, 陳晉便下令指揮隊伍所有人離開工作崗位。他更是直接將李莉背在背上，另外兩個隊員分別帶上七七和阿錚，護著金主一路沖下6區的階梯。
金主慌得要死, 一邊逃命一邊崩潰大哭：“我去！這什麽玩意！”
“怎麽後面的人都變成烏鴉了？？那個竇理呢？我們現在要去哪？？”
他前言不搭後語，陳晉咬著牙：“不管那是什麽，烏鴉都不是好東西。”
他好歹也是一個小有名氣傭兵團的團長, 這個官方副本來了沒有上百次也有幾十次, 6區的情況陳晉一清二楚, 也不是沒有過隊員被選中成為6區主任而被烏鴉啃食幹凈。
身後的尖叫與烏鴉群飛舞撲騰的聲音雜交, 陳晉的速度越來越快，眼前離通往7區的入口還有一段距離！
來不及了！
經驗豐富的陳晉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幾乎是本能反應，他將李莉往金主背上一扔：“所有人！跑！快跑！不準回頭！”
“隊長！”
“陳隊！”
背著七七和阿錚的兩名隊員目眥欲裂, 但一點也不敢停下腳步，她們眼眶中含著熱淚，壓榨身體所有的潛能半推半拉著金主沖到下一層。
半張臉還保持著人類面容的寒鴉已經將身後所有的人類都汙染轉變為了烏鴉, 她漠然看向底下渺小的人類男性。
寒鴉自然是完全不認識陳晉，但陳晉卻認識她，他不可置信剎那，喃喃出聲：“寒……校長？”
“……德利安學生？”寒鴉看著這年輕的小孩，只有那裏的學生會這麽稱呼她。
陳晉渾身都在顫抖, 不僅是面對無法抵抗力量的恐懼, 更多是憤恨：“這裏……有很多您的學生。”
寒鴉當然知道，她在7區還看見了幾位剛入學不久的研究生。
“這是必要的犧牲。”盡管寒鴉的語氣無比冷漠，但還是耐著性子給這位曾經的學生解釋了一句, “變成烏鴉並不代表死亡，而且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局勢。”
陳晉想不通, 身體上迅速蔓延開來的烏鴉羽毛令人無比痛苦。他的骨骼被壓縮，肌肉在消解，意識宛若沈入浮夢一般變得混沌。
“……什麽局勢？”他拼盡最後的氣力只擠出這一句話。
“人類的大廈將傾。”
‘轟——！！’
幾乎吞沒小半個6區的爆炸連寒鴉都沒想到，她張開巨大的黑色翅膀，將這吞噬一切的烈焰擋在自己懷中，避免身後烏鴉群受到損傷。陳晉異能最後爆燃的烈焰撩盡翅膀羽翼的末端，但很快就燃滅。
不過一瞬間的燦爛煙火，寒鴉在最後讀到了陳晉一張一合的唇語——
‘我不認為這是活著。’
……呵。
寒鴉心底難得出現一絲波瀾，卻是冷哼。
她看向6區最後殘存的人類，陳晉的隊員已經跑到了6區與7區交界處。但這點距離對於飛翔的烏鴉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不過轉瞬間她就來到了幾人面前。
身後驟然升起的腐朽氣息席卷所有人，唯一還空閑著雙手的隊員直接轉身，拋棄最後可能活下來的機會為同伴斷路。
“阿瑪尼！”背著七七的隊員從牙齒間擠出她的名字，可那聲音都還沒傳入對方的耳中，一只小小的烏鴉便墜落在地。
緊接著是背著七七的江鈴，背著阿錚的熊奧……
甚至最後變成怪物操作員的七七和阿錚都在淪為烏鴉前做出了微小反抗，屬於人類的反抗。
背著李莉的金主肺都要吐出來了，他滿頭熱汗，腿部的肌肉顫抖，這條雇傭兵拿命為他開辟出的道路他踏得艱難。
但通向7區的黑霧已經盡在咫尺，如果再次功虧一簣，更對不起陳晉等人的犧牲！
金主自己都沒發現，他的雙眼下不知何時涕泗橫流，甚至臨近出口，他下意識將身後的李莉換了個姿勢推在前頭——
我無所謂了，至少、至少得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但突然，金主感受到自己身體一輕，緊接著背後傳來被推舉的巨大力氣。分明怪物化的李莉不知為何覺醒了人類的意識。她表情還是麻木的，屬於操作員的黑衣也沒有變色的跡象，但金主就是看見了她面容上的笑意。
‘謝謝。’
李莉最後無聲地說。
黑霧將金主視野完全籠罩，一番天旋地轉後，他楞楞摔在了7區的電梯井裏。
“這是……”金主顫抖著，眼前數千只烏鴉齊飛的場景顧忌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見過。嗜血的氣息將金主包裹，新生的烏鴉群毛色黯淡，它們需要進食！需要吃血肉！
金主尖叫著捂住自己的臉，他完全沒想到陳晉等人耗盡所有送他來到的竟然是另一個死地。密密麻麻烏鴉群撲騰著翅膀沖向唯一的食物，金t主翻著白眼顫抖僵直。
‘砰砰——’
無數撞擊聲從周圍傳來，一直沒感受到身體疼痛的金主小心翼翼挪開幾根手指——
堅固的透明玻璃罩電梯井將他保護在內。
但他完全不敢邁出一步，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這群烏鴉一眼，盡管被阻擋在外，但尖銳的鳥喙與利爪依舊不停抓撓敲擊玻璃罩，金主密集恐懼癥都快出來了。
作為兩個區唯一幸存的人類，金主抹著眼淚嘴唇發顫：“大爺的……我為什麽是個廢物啊！為什麽就我一個廢物活下來了啊！”
但突然，幾乎精神完全崩潰的金主在烏鴉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一抹異常——
下面的金屬板地面……好像在動？
清理完6區的寒鴉沒有停留的心思，也沒有回7區解決最後一個人類的意願。外界的正常區還在不斷被外洩的汙染侵蝕，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一切。
陳夢以死，陳州被控，作為代理董事長的寒鴉在工廠裏來去自由，直接煽動翅膀飛向高處，越過所有烏鴉來到6區與5區入□□界處。
5區的一切她最為熟悉，這裏是最重要的人類裝備生產基地，這個工廠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此。
巨型烏鴉的出現震驚到了所有人，來自頂部的冰冷視線毫無掩飾，掌控一切的寒鴉自然知道那邊的情況。
她的好‘女兒’寒乾在那。
暫時沒空搭理這個幫野神奪權篡位的好女兒，寒鴉來到5區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攻擊回SAN血肉生產線。
直到剛剛不久前才被破壞的5區生態中流水線還在運作，一臉懵逼的眾人不少依舊沒停下手中的工作。
無數克隆人的心臟被從活體中挖出，送入巨大的攪拌機，鋒銳的利刃將這些還在抽搐悅動著的鮮活臟器攪成血肉混合物，再通過輸出管道流入試管裝瓶、
寒鴉厭惡地將這些血肉連著攪拌機一同摧毀，還殘餘神經流淌在地的血肉與不斷搏動的心臟混在一起，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寒院長？”5區還是官方人員主要工作的地方，自然有不少人認識異詭局的一把手，諂媚的人趕緊上前，“您是來解決副本異常的問題嗎？”
“哎呀，這竟然要您來親自處理，看來確實是很大的事。不過您放心，我們這段時間都好好工作著呢，5區絕無發生一點混亂！”他搓著手，朝寒鴉擠眉弄眼，“不過剛才我發現咱們5區主任換了！”
“換成了一個叫竇……理還是什麽的人。”他將自己的發現小聲告訴寒鴉，暗暗表現自己，“我看見了，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摸了上去，我推測她們與這起事件有很大關聯，這不您來了我就趕緊來匯報了！”
聽到竇理的名字，寒鴉表情更加冰冷，她漠然看著眼前嘰嘰歪歪的小青年：“確實，她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四五十歲的小青年表情誇張，聲音大得都呲了，上下兩層的人都聽得見。
5區的所有人都與異詭局或多或少有所關聯，寒鴉到到來對於他們而言是個好事，紛紛放下這幾個小時來對未知副本異變的戒備。
這時聽到來營救他們的頂頭boss說出幕後黑手，不少人憤憤，離頂層電梯近的一行人更是心思各異，幾個自以為有實力的暗暗看向管理員小屋裏的寒乾與魏蘇毅等人。
寒乾關閉與竇理的視頻通訊，與寒鴉幾乎一模一樣的冰冷雙眼穿越層層金屬平臺與人群。自寒乾升職為教授，母女二人已經有好幾年沒再見過面，卻在這個時候再次相遇。
“工廠副本異變，我已殺死始作俑者，但危機並沒有結束。”寒鴉掃視眾人，“我們再次受到欺騙，將害人的毒藥當做救命的藥劑。”
她指向旁邊散落一地的回SAN血肉，這是所有審判官都熟知的東西，它改變了人類在詭異世界最被動的無法回SAN光環，是人類對抗詭異世界的史詩級裏程碑。沈迷在5區生產裝備與藥劑的底層人員不解，一人舉手提問：“濃漿出什麽問題了？”
由克隆人心臟制作成的回SAN道具被稱為濃漿，人類盡可能回避了其令人嘔吐的本質。
寒鴉微微嘆聲：“服用濃漿之人，會受其汙染，在始作俑者的控制下變為怪物。”
她將在現實世界記錄下來的突變視頻放送出來，被汙染變成血屍蟲子的怪物群景象嚇到了大半人。這裏的人類幾乎沒有沒吃過濃漿的，紛紛臉色刷白，但寒鴉接下來的話讓他們稍微放心一點。
寒鴉：“所幸，血肉的汙染被我的異能所克制。只要我還在位，工廠裏的人類不會受其控制。”
“但是。”她話鋒一轉，悲涼嘆聲，“我們現實的世界卻遭到難以挽回的汙染打擊。”
從進入詭異時代，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土地已經不足10%，如果放任這輪汙染侵蝕打擊下去，剩餘的土壤連茍活都無比艱難。
寒鴉靜靜看著這群年輕人們，作為基因鎖全開的一級公民，高達500歲的年齡看所有人都是小娃娃。
“我需要你們。”面對‘自己人’，寒鴉解釋不遮掩，但動作卻無比殘忍，“我需要足夠的力量才能對抗。”
在一聲尖利又戛然而止的驚呼聲中，一片烏鴉不熟練撲騰著翅膀墜落在地。
“寒……！”
“啊啊——！！”
“哇——哇——！”
新生的烏鴉群在翻飛，羽翼更為光亮豐滿的巨大老烏鴉振翅翺翔，直直一路向上，所到之處席卷的腥風將所有人類汙染轉變成烏鴉。
極寒的冰霜從管理員小屋裏炸開，銳利的冰刺從空中凝聚，朝中心的烏鴉刺去！
“寒乾。”擁有幾千只烏鴉軍隊，評分飆升的寒鴉幾乎無敵，那些一招就能穿透小烏鴉的冰刺對她沒有任何用處，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寒鴉冷漠吩咐，與站在管理員小屋裏的渺小人類對視：“過來。”
高大的身影擋在魏蘇毅身前，她看不清寒乾的面容。剛才與姐姐的通話中，魏蘇毅已經知曉寒鴉的來歷，甚至看清了對方的面容：“……校長。”
是的，德利安大學校長寒鴉，魏蘇毅曾在學校官網見過，錄取通知書上也印著寒鴉的簽名。她竟然是寒乾的母親，是異詭局的一把手研究院院長，也是烏鴉汙染的源頭。
魏蘇毅身後護著秦星與溫靈珊，整個5區只剩她們四人。完全獨立於局勢之外的秦星更加搞不懂狀況，身旁一直拉著她衣袖的兜帽小姑娘一直在顫抖，作為年長一些的成熟女性，秦星安撫性地握住對方的手。
沒有武裝系統的機械臂在背後張開，魏蘇毅眉間深深擰緊，她連上一局的菜刀都沒有，身後更是只有一個輔助位和不知來歷的小姑娘。
而眼前一直大殺四方的寒乾……連寒鴉的防禦都破不了。
死局。
魏蘇毅心底知曉，剛才與姐姐的通話說不定就是最後的告別。
“這裏……都是您的學生和下屬。”寒乾的聲線與之前一樣冰冷，但比起寒鴉那股令人不適的陰寒，她甚至顯得無比柔和悲憫。
寒鴉：“變成烏鴉並不代表死亡。”
“但那也不是活著。”寒乾隱怒。
與陳晉死前最後一模一樣的話語，寒鴉依舊毫無觸動：“或許算得上一些犧牲，但這是必須。”
上位著舉手投足間就決定了下位者的生死與存在，寒乾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打理幹凈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老了。”突然間，寒鴉竟然溫情了一些，但那雙眼睛依舊無情冷漠，“盡管是個失敗品，但你也必須繼承我的衣缽。”
“這次的事件我會解決，但在那之後，人類的未來會交付你的手中。”
“寒乾，你必須懂得大局。”
寒乾一直僵硬的面部肌肉抽搐剎那：“……呵。”
什麽是大局，什麽是未來？
是維持這血腥工廠不斷運作，以人為耗材不斷壓榨輸出，甚至還要將剩餘的耗材變成烏鴉。
卻完全沒問過他們願不願意，就像對待寒乾一樣。
寒乾只想冷笑諷刺：“我只不過是死剩下的失敗品，擔任不了您的任務。”
“你會的。”寒鴉看著她，無比篤定，“汙染能夠被繼承，已有成功的先例。”
……先例？
第一次聽說這事的寒乾心如擂鼓，她表面冷靜地周旋，內心卻止不住思索她這一向無情的‘母親’為何現在這麽有耐心。
——我老了。
寒乾捕捉到之前t那個詞匯，擡頭看向那幾乎無所不能的老婦人：“……你快死了。”
寒鴉沒有避諱，面對這個世界上血緣最為親近的對象，作為母親的她第一次坦誠：“是的，這些也會是我給你留下的遺產。”
遺產？
烏鴉？
話音剛落，寒乾瞳孔驟縮，眼前的烏鴉群整齊劃一，有序奔向上方的運送克隆人的出口。與此同時，7區與6區的烏鴉們也紛紛從6區的分揀機出口奔湧而出！
停留在園區外圍的大貨車紛紛啟動，無人駕駛的智械批量將產品運送至各個副本，其中攜帶的烏鴉在寒鴉的命令下點燃每個副本聚集的烏鴉汙染！
……
“停……停下來了？”
正在汙染區範圍外拼命抵抗的人類小隊無比震驚，領隊率先反應過來，立即下達命令：“抓緊時間！封鎖區域，疏散四等以上公民！”
玉芝皺著眉看向眼前無盡的荒野，這是被詭異世界隔離罩屏蔽區域後的場景，那片荒野原本是立體城市百分城區，此時此刻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與設施已然完全消失不見。
腹中被血肉折磨的痛楚驟然變弱，屬於烏鴉的汙染全方位壓制了血肉。
“……嘖，真是能幹。”玉芝嘴裏就沒說出多少句好話，“煩死了，分明一個老太太還真是不怕死。”
……
烏鴉群離去的速度非常快，剩餘在工廠內部的數量大致維持之前，這是寒鴉精心計算過的數據，兩百年的調試讓工廠效率逼近滿格。
寒鴉：“控制汙染，它並不可怕，只是一種規則。從本質上來說，異能與汙染沒有任何區別。”
“合理利用規則，才能反抗命運。”她給女兒留下最後的忠告。
寒鴉身後，騷動著的烏鴉翎羽令人毛骨悚然，她看向身後，魏蘇毅和秦星身上已經長出了黑色羽毛！
“你！”寒乾以為寒鴉刻意留了魏蘇毅她們，就為了說服自己接下任務，她也刻意就此與寒鴉周旋拖延時間，沒想到現在就露出了真實面目。
凝結一切的冰霜迅速覆蓋魏蘇毅和秦星全身，有了寒冰異能的介入，與烏鴉汙染相互抵抗，怪物化到一半的魏蘇毅與秦星痛苦地在冰塊裏繃緊全身，卻連蜷縮都做不到。
縮在角落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溫靈珊眼神發狠，在寒鴉的註意力都聚集寒乾之時，瀝青般粘稠的陰影迅速附著空中寒冰竄出，張開粘附巨型烏鴉的頭部！
“……仿生人？”寒鴉倒是意外，這裏竟然還有仿生人的同伴，甚至一直在寒乾身邊。
說起來，之前被竇理送到6區的兩個仿生人也沒了蹤影。
不過寒鴉到不太擔心這些，兩只弱小的蟲子對她沒有威脅，頭上的被烏鴉翎羽尖刺戳成稀巴爛的陰影從她身上緩緩滑落。
溫靈珊吐出黑色濃稠的血液，與竇理殺死的顧客怪物一樣，她能陰影化，卻也有明顯的弱點。肯肯披薩店所處小鎮的汙染並不算特別高級，剛剛覺醒意識的溫靈珊更是評分特別低，連赭石與墨律等人聯手都無法打敗的怪物，溫靈珊不過是送死罷了。
小小的黑色陰影從空中墜落，輕飄飄砸在地面之上，一動不動灘在原地。
被困在冰裏的秦星眼眶通紅，她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不過一點點幸運異能保佑她能安全到現在，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場景。
幾乎是本能的，對生命的渴望讓她許下願望：“不論是誰都行，救救我！救救魏蘇毅、七七、阿錚……所有活著的人都請您救下！竇理，竇理組長……！”
*
陳州笑意盈盈，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盯著上方痛苦的神明。
竇理伸出手，細如蛛絲的血肉從身側探出，小心翼翼纏繞在最後一塊4區主任身份卡之上。
它是冰涼的，陰冷的發苦。怪物化後的竇理身軀對這些感官早已經變得遲鈍，分明已經是對汙染無所謂的身體，此時此刻卻感受到極寒的深淵。
但這些糾結不過思維裏翻湧剎那，既已經決定，竇理不再浪費時間，仔細感受體內驟然翻湧起的無盡力量。
她仿佛能感知到關於這個工廠的一切，雖然視野裏的陳州還在眼前，但與之交疊著的是園區入口不斷湧入的人類、7區車間裏翻飛的烏鴉群、5區的人類恐懼驚愕的尖嘯……
竇理的意識接上了所有的血肉壁壘。
她的‘眼睛’與之前的陳夢一樣，能看見工廠裏的一切，但她動不了。
巨大的恐慌吞沒了竇理，她獲得了陳夢對工廠的全知，也感受到蔓延整個工廠血肉的力量，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做出行動。
她看見了烏鴉群的出現與離開，又看見了與寒鴉對峙的寒乾，甚至眼睜睜看著魏蘇毅被烏鴉汙染侵蝕……卻無法做出任何阻止的行動。
秦星的臉上不受控地長出新生烏鴉羽毛，寒冰無法阻擋強大的烏鴉汙染，秦星逐漸變得堅硬的嘴部在求助祈願。魏蘇毅的骨骼開始折疊，脆弱的脊椎撐不住人類的身體，只能靠一直凝結的冰塊維持自身站立。
她咬著牙硬撐，牙關都出血了也不肯痛呼出聲。
強行被延緩汙染為怪物的進程，飆升的汙染值與不斷降低的SAN值帶來的危害被兩人清醒感受，親身經歷一切的竇理深知這種痛苦，而魏蘇毅她們甚至無法像她一樣能夠平衡！
從剛才對話中獲知一起的竇理更加沒有把握解決烏鴉汙染，那些隨著運輸貨車離開的烏鴉更是不知道哪只才是七七與阿錚、哪只又是黃毛與梁琪……
如果魏蘇毅她們都變成了烏鴉，她怎樣才能在茫茫副本中找到她們的身影？
不！
給我……住手！
竇理無聲吶喊。
【身份卡：秦星。】
－天賦異能：幸運黑洞。
－異能描述：你的幸運值如同群星閃爍！
異能生效。
【身份卡：￥……（%￥%8=。】
－汙染值：100……99。
失控解除，規則限制解除。
翻湧著的血肉從5區壁壘中迸發，將中央的大烏鴉淋了個鮮血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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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在看見張開黑色羽翼出現在6區的巨大烏鴉瞬間, 陳晉便下令指揮隊伍所有人離開工作崗位。他更是直接將李莉背在背上，另外兩個隊員分別帶上七七和阿錚，護著金主一路沖下6區的階梯。
金主慌得要死, 一邊逃命一邊崩潰大哭：“我去！這什麽玩意！”
“怎麽後面的人都變成烏鴉了？？那個竇理呢？我們現在要去哪？？”
他前言不搭後語，陳晉咬著牙：“不管那是什麽，烏鴉都不是好東西。”
他好歹也是一個小有名氣傭兵團的團長, 這個官方副本來了沒有上百次也有幾十次, 6區的情況陳晉一清二楚, 也不是沒有過隊員被選中成為6區主任而被烏鴉啃食幹凈。
身後的尖叫與烏鴉群飛舞撲騰的聲音雜交, 陳晉的速度越來越快，眼前離通往7區的入口還有一段距離！
來不及了！
經驗豐富的陳晉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幾乎是本能反應，他將李莉往金主背上一扔：“所有人！跑！快跑！不準回頭！”
“隊長！”
“陳隊！”
背著七七和阿錚的兩名隊員目眥欲裂, 但一點也不敢停下腳步，她們眼眶中含著熱淚，壓榨身體所有的潛能半推半拉著金主沖到下一層。
半張臉還保持著人類面容的寒鴉已經將身後所有的人類都汙染轉變為了烏鴉, 她漠然看向底下渺小的人類男性。
寒鴉自然是完全不認識陳晉，但陳晉卻認識她，他不可置信剎那，喃喃出聲：“寒……校長？”
“……德利安學生？”寒鴉看著這年輕的小孩，只有那裏的學生會這麽稱呼她。
陳晉渾身都在顫抖, 不僅是面對無法抵抗力量的恐懼, 更多是憤恨：“這裏……有很多您的學生。”
寒鴉當然知道，她在7區還看見了幾位剛入學不久的研究生。
“這是必要的犧牲。”盡管寒鴉的語氣無比冷漠，但還是耐著性子給這位曾經的學生解釋了一句, “變成烏鴉並不代表死亡，而且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局勢。”
陳晉想不通, 身體上迅速蔓延開來的烏鴉羽毛令人無比痛苦。他的骨骼被壓縮，肌肉在消解，意識宛若沈入浮夢一般變得混沌。
“……什麽局勢？”他拼盡最後的氣力只擠出這一句話。
“人類的大廈將傾。”
‘轟——！！’
幾乎吞沒小半個6區的爆炸連寒鴉都沒想到，她張開巨大的黑色翅膀，將這吞噬一切的烈焰擋在自己懷中，避免身後烏鴉群受到損傷。陳晉異能最後爆燃的烈焰撩盡翅膀羽翼的末端，但很快就燃滅。
不過一瞬間的燦爛煙火，寒鴉在最後讀到了陳晉一張一合的唇語——
‘我不認為這是活著。’
……呵。
寒鴉心底難得出現一絲波瀾，卻是冷哼。
她看向6區最後殘存的人類，陳晉的隊員已經跑到了6區與7區交界處。但這點距離對於飛翔的烏鴉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不過轉瞬間她就來到了幾人面前。
身後驟然升起的腐朽氣息席卷所有人，唯一還空閑著雙手的隊員直接轉身，拋棄最後可能活下來的機會為同伴斷路。
“阿瑪尼！”背著七七的隊員從牙齒間擠出她的名字，可那聲音都還沒傳入對方的耳中，一只小小的烏鴉便墜落在地。
緊接著是背著七七的江鈴，背著阿錚的熊奧……
甚至最後變成怪物操作員的七七和阿錚都在淪為烏鴉前做出了微小反抗，屬於人類的反抗。
背著李莉的金主肺都要吐出來了，他滿頭熱汗，腿部的肌肉顫抖，這條雇傭兵拿命為他開辟出的道路他踏得艱難。
但通向7區的黑霧已經盡在咫尺，如果再次功虧一簣，更對不起陳晉等人的犧牲！
金主自己都沒發現，他的雙眼下不知何時涕泗橫流，甚至臨近出口，他下意識將身後的李莉換了個姿勢推在前頭——
我無所謂了，至少、至少得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但突然，金主感受到自己身體一輕，緊接著背後傳來被推舉的巨大力氣。分明怪物化的李莉不知為何覺醒了人類的意識。她表情還是麻木的，屬於操作員的黑衣也沒有變色的跡象，但金主就是看見了她面容上的笑意。
‘謝謝。’
李莉最後無聲地說。
黑霧將金主視野完全籠罩，一番天旋地轉後，他楞楞摔在了7區的電梯井裏。
“這是……”金主顫抖著，眼前數千只烏鴉齊飛的場景顧忌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見過。嗜血的氣息將金主包裹，新生的烏鴉群毛色黯淡，它們需要進食！需要吃血肉！
金主尖叫著捂住自己的臉，他完全沒想到陳晉等人耗盡所有送他來到的竟然是另一個死地。密密麻麻烏鴉群撲騰著翅膀沖向唯一的食物，金t主翻著白眼顫抖僵直。
‘砰砰——’
無數撞擊聲從周圍傳來，一直沒感受到身體疼痛的金主小心翼翼挪開幾根手指——
堅固的透明玻璃罩電梯井將他保護在內。
但他完全不敢邁出一步，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這群烏鴉一眼，盡管被阻擋在外，但尖銳的鳥喙與利爪依舊不停抓撓敲擊玻璃罩，金主密集恐懼癥都快出來了。
作為兩個區唯一幸存的人類，金主抹著眼淚嘴唇發顫：“大爺的……我為什麽是個廢物啊！為什麽就我一個廢物活下來了啊！”
但突然，幾乎精神完全崩潰的金主在烏鴉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一抹異常——
下面的金屬板地面……好像在動？
清理完6區的寒鴉沒有停留的心思，也沒有回7區解決最後一個人類的意願。外界的正常區還在不斷被外洩的汙染侵蝕，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一切。
陳夢以死，陳州被控，作為代理董事長的寒鴉在工廠裏來去自由，直接煽動翅膀飛向高處，越過所有烏鴉來到6區與5區入□□界處。
5區的一切她最為熟悉，這裏是最重要的人類裝備生產基地，這個工廠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此。
巨型烏鴉的出現震驚到了所有人，來自頂部的冰冷視線毫無掩飾，掌控一切的寒鴉自然知道那邊的情況。
她的好‘女兒’寒乾在那。
暫時沒空搭理這個幫野神奪權篡位的好女兒，寒鴉來到5區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攻擊回SAN血肉生產線。
直到剛剛不久前才被破壞的5區生態中流水線還在運作，一臉懵逼的眾人不少依舊沒停下手中的工作。
無數克隆人的心臟被從活體中挖出，送入巨大的攪拌機，鋒銳的利刃將這些還在抽搐悅動著的鮮活臟器攪成血肉混合物，再通過輸出管道流入試管裝瓶、
寒鴉厭惡地將這些血肉連著攪拌機一同摧毀，還殘餘神經流淌在地的血肉與不斷搏動的心臟混在一起，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寒院長？”5區還是官方人員主要工作的地方，自然有不少人認識異詭局的一把手，諂媚的人趕緊上前，“您是來解決副本異常的問題嗎？”
“哎呀，這竟然要您來親自處理，看來確實是很大的事。不過您放心，我們這段時間都好好工作著呢，5區絕無發生一點混亂！”他搓著手，朝寒鴉擠眉弄眼，“不過剛才我發現咱們5區主任換了！”
“換成了一個叫竇……理還是什麽的人。”他將自己的發現小聲告訴寒鴉，暗暗表現自己，“我看見了，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摸了上去，我推測她們與這起事件有很大關聯，這不您來了我就趕緊來匯報了！”
聽到竇理的名字，寒鴉表情更加冰冷，她漠然看著眼前嘰嘰歪歪的小青年：“確實，她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四五十歲的小青年表情誇張，聲音大得都呲了，上下兩層的人都聽得見。
5區的所有人都與異詭局或多或少有所關聯，寒鴉到到來對於他們而言是個好事，紛紛放下這幾個小時來對未知副本異變的戒備。
這時聽到來營救他們的頂頭boss說出幕後黑手，不少人憤憤，離頂層電梯近的一行人更是心思各異，幾個自以為有實力的暗暗看向管理員小屋裏的寒乾與魏蘇毅等人。
寒乾關閉與竇理的視頻通訊，與寒鴉幾乎一模一樣的冰冷雙眼穿越層層金屬平臺與人群。自寒乾升職為教授，母女二人已經有好幾年沒再見過面，卻在這個時候再次相遇。
“工廠副本異變，我已殺死始作俑者，但危機並沒有結束。”寒鴉掃視眾人，“我們再次受到欺騙，將害人的毒藥當做救命的藥劑。”
她指向旁邊散落一地的回SAN血肉，這是所有審判官都熟知的東西，它改變了人類在詭異世界最被動的無法回SAN光環，是人類對抗詭異世界的史詩級裏程碑。沈迷在5區生產裝備與藥劑的底層人員不解，一人舉手提問：“濃漿出什麽問題了？”
由克隆人心臟制作成的回SAN道具被稱為濃漿，人類盡可能回避了其令人嘔吐的本質。
寒鴉微微嘆聲：“服用濃漿之人，會受其汙染，在始作俑者的控制下變為怪物。”
她將在現實世界記錄下來的突變視頻放送出來，被汙染變成血屍蟲子的怪物群景象嚇到了大半人。這裏的人類幾乎沒有沒吃過濃漿的，紛紛臉色刷白，但寒鴉接下來的話讓他們稍微放心一點。
寒鴉：“所幸，血肉的汙染被我的異能所克制。只要我還在位，工廠裏的人類不會受其控制。”
“但是。”她話鋒一轉，悲涼嘆聲，“我們現實的世界卻遭到難以挽回的汙染打擊。”
從進入詭異時代，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土地已經不足10%，如果放任這輪汙染侵蝕打擊下去，剩餘的土壤連茍活都無比艱難。
寒鴉靜靜看著這群年輕人們，作為基因鎖全開的一級公民，高達500歲的年齡看所有人都是小娃娃。
“我需要你們。”面對‘自己人’，寒鴉解釋不遮掩，但動作卻無比殘忍，“我需要足夠的力量才能對抗。”
在一聲尖利又戛然而止的驚呼聲中，一片烏鴉不熟練撲騰著翅膀墜落在地。
“寒……！”
“啊啊——！！”
“哇——哇——！”
新生的烏鴉群在翻飛，羽翼更為光亮豐滿的巨大老烏鴉振翅翺翔，直直一路向上，所到之處席卷的腥風將所有人類汙染轉變成烏鴉。
極寒的冰霜從管理員小屋裏炸開，銳利的冰刺從空中凝聚，朝中心的烏鴉刺去！
“寒乾。”擁有幾千只烏鴉軍隊，評分飆升的寒鴉幾乎無敵，那些一招就能穿透小烏鴉的冰刺對她沒有任何用處，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寒鴉冷漠吩咐，與站在管理員小屋裏的渺小人類對視：“過來。”
高大的身影擋在魏蘇毅身前，她看不清寒乾的面容。剛才與姐姐的通話中，魏蘇毅已經知曉寒鴉的來歷，甚至看清了對方的面容：“……校長。”
是的，德利安大學校長寒鴉，魏蘇毅曾在學校官網見過，錄取通知書上也印著寒鴉的簽名。她竟然是寒乾的母親，是異詭局的一把手研究院院長，也是烏鴉汙染的源頭。
魏蘇毅身後護著秦星與溫靈珊，整個5區只剩她們四人。完全獨立於局勢之外的秦星更加搞不懂狀況，身旁一直拉著她衣袖的兜帽小姑娘一直在顫抖，作為年長一些的成熟女性，秦星安撫性地握住對方的手。
沒有武裝系統的機械臂在背後張開，魏蘇毅眉間深深擰緊，她連上一局的菜刀都沒有，身後更是只有一個輔助位和不知來歷的小姑娘。
而眼前一直大殺四方的寒乾……連寒鴉的防禦都破不了。
死局。
魏蘇毅心底知曉，剛才與姐姐的通話說不定就是最後的告別。
“這裏……都是您的學生和下屬。”寒乾的聲線與之前一樣冰冷，但比起寒鴉那股令人不適的陰寒，她甚至顯得無比柔和悲憫。
寒鴉：“變成烏鴉並不代表死亡。”
“但那也不是活著。”寒乾隱怒。
與陳晉死前最後一模一樣的話語，寒鴉依舊毫無觸動：“或許算得上一些犧牲，但這是必須。”
上位著舉手投足間就決定了下位者的生死與存在，寒乾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打理幹凈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老了。”突然間，寒鴉竟然溫情了一些，但那雙眼睛依舊無情冷漠，“盡管是個失敗品，但你也必須繼承我的衣缽。”
“這次的事件我會解決，但在那之後，人類的未來會交付你的手中。”
“寒乾，你必須懂得大局。”
寒乾一直僵硬的面部肌肉抽搐剎那：“……呵。”
什麽是大局，什麽是未來？
是維持這血腥工廠不斷運作，以人為耗材不斷壓榨輸出，甚至還要將剩餘的耗材變成烏鴉。
卻完全沒問過他們願不願意，就像對待寒乾一樣。
寒乾只想冷笑諷刺：“我只不過是死剩下的失敗品，擔任不了您的任務。”
“你會的。”寒鴉看著她，無比篤定，“汙染能夠被繼承，已有成功的先例。”
……先例？
第一次聽說這事的寒乾心如擂鼓，她表面冷靜地周旋，內心卻止不住思索她這一向無情的‘母親’為何現在這麽有耐心。
——我老了。
寒乾捕捉到之前t那個詞匯，擡頭看向那幾乎無所不能的老婦人：“……你快死了。”
寒鴉沒有避諱，面對這個世界上血緣最為親近的對象，作為母親的她第一次坦誠：“是的，這些也會是我給你留下的遺產。”
遺產？
烏鴉？
話音剛落，寒乾瞳孔驟縮，眼前的烏鴉群整齊劃一，有序奔向上方的運送克隆人的出口。與此同時，7區與6區的烏鴉們也紛紛從6區的分揀機出口奔湧而出！
停留在園區外圍的大貨車紛紛啟動，無人駕駛的智械批量將產品運送至各個副本，其中攜帶的烏鴉在寒鴉的命令下點燃每個副本聚集的烏鴉汙染！
……
“停……停下來了？”
正在汙染區範圍外拼命抵抗的人類小隊無比震驚，領隊率先反應過來，立即下達命令：“抓緊時間！封鎖區域，疏散四等以上公民！”
玉芝皺著眉看向眼前無盡的荒野，這是被詭異世界隔離罩屏蔽區域後的場景，那片荒野原本是立體城市百分城區，此時此刻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與設施已然完全消失不見。
腹中被血肉折磨的痛楚驟然變弱，屬於烏鴉的汙染全方位壓制了血肉。
“……嘖，真是能幹。”玉芝嘴裏就沒說出多少句好話，“煩死了，分明一個老太太還真是不怕死。”
……
烏鴉群離去的速度非常快，剩餘在工廠內部的數量大致維持之前，這是寒鴉精心計算過的數據，兩百年的調試讓工廠效率逼近滿格。
寒鴉：“控制汙染，它並不可怕，只是一種規則。從本質上來說，異能與汙染沒有任何區別。”
“合理利用規則，才能反抗命運。”她給女兒留下最後的忠告。
寒鴉身後，騷動著的烏鴉翎羽令人毛骨悚然，她看向身後，魏蘇毅和秦星身上已經長出了黑色羽毛！
“你！”寒乾以為寒鴉刻意留了魏蘇毅她們，就為了說服自己接下任務，她也刻意就此與寒鴉周旋拖延時間，沒想到現在就露出了真實面目。
凝結一切的冰霜迅速覆蓋魏蘇毅和秦星全身，有了寒冰異能的介入，與烏鴉汙染相互抵抗，怪物化到一半的魏蘇毅與秦星痛苦地在冰塊裏繃緊全身，卻連蜷縮都做不到。
縮在角落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溫靈珊眼神發狠，在寒鴉的註意力都聚集寒乾之時，瀝青般粘稠的陰影迅速附著空中寒冰竄出，張開粘附巨型烏鴉的頭部！
“……仿生人？”寒鴉倒是意外，這裏竟然還有仿生人的同伴，甚至一直在寒乾身邊。
說起來，之前被竇理送到6區的兩個仿生人也沒了蹤影。
不過寒鴉到不太擔心這些，兩只弱小的蟲子對她沒有威脅，頭上的被烏鴉翎羽尖刺戳成稀巴爛的陰影從她身上緩緩滑落。
溫靈珊吐出黑色濃稠的血液，與竇理殺死的顧客怪物一樣，她能陰影化，卻也有明顯的弱點。肯肯披薩店所處小鎮的汙染並不算特別高級，剛剛覺醒意識的溫靈珊更是評分特別低，連赭石與墨律等人聯手都無法打敗的怪物，溫靈珊不過是送死罷了。
小小的黑色陰影從空中墜落，輕飄飄砸在地面之上，一動不動灘在原地。
被困在冰裏的秦星眼眶通紅，她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不過一點點幸運異能保佑她能安全到現在，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場景。
幾乎是本能的，對生命的渴望讓她許下願望：“不論是誰都行，救救我！救救魏蘇毅、七七、阿錚……所有活著的人都請您救下！竇理，竇理組長……！”
*
陳州笑意盈盈，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盯著上方痛苦的神明。
竇理伸出手，細如蛛絲的血肉從身側探出，小心翼翼纏繞在最後一塊4區主任身份卡之上。
它是冰涼的，陰冷的發苦。怪物化後的竇理身軀對這些感官早已經變得遲鈍，分明已經是對汙染無所謂的身體，此時此刻卻感受到極寒的深淵。
但這些糾結不過思維裏翻湧剎那，既已經決定，竇理不再浪費時間，仔細感受體內驟然翻湧起的無盡力量。
她仿佛能感知到關於這個工廠的一切，雖然視野裏的陳州還在眼前，但與之交疊著的是園區入口不斷湧入的人類、7區車間裏翻飛的烏鴉群、5區的人類恐懼驚愕的尖嘯……
竇理的意識接上了所有的血肉壁壘。
她的‘眼睛’與之前的陳夢一樣，能看見工廠裏的一切，但她動不了。
巨大的恐慌吞沒了竇理，她獲得了陳夢對工廠的全知，也感受到蔓延整個工廠血肉的力量，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做出行動。
她看見了烏鴉群的出現與離開，又看見了與寒鴉對峙的寒乾，甚至眼睜睜看著魏蘇毅被烏鴉汙染侵蝕……卻無法做出任何阻止的行動。
秦星的臉上不受控地長出新生烏鴉羽毛，寒冰無法阻擋強大的烏鴉汙染，秦星逐漸變得堅硬的嘴部在求助祈願。魏蘇毅的骨骼開始折疊，脆弱的脊椎撐不住人類的身體，只能靠一直凝結的冰塊維持自身站立。
她咬著牙硬撐，牙關都出血了也不肯痛呼出聲。
強行被延緩汙染為怪物的進程，飆升的汙染值與不斷降低的SAN值帶來的危害被兩人清醒感受，親身經歷一切的竇理深知這種痛苦，而魏蘇毅她們甚至無法像她一樣能夠平衡！
從剛才對話中獲知一起的竇理更加沒有把握解決烏鴉汙染，那些隨著運輸貨車離開的烏鴉更是不知道哪只才是七七與阿錚、哪只又是黃毛與梁琪……
如果魏蘇毅她們都變成了烏鴉，她怎樣才能在茫茫副本中找到她們的身影？
不！
給我……住手！
竇理無聲吶喊。
【身份卡：秦星。】
－天賦異能：幸運黑洞。
－異能描述：你的幸運值如同群星閃爍！
異能生效。
【身份卡：￥……（%￥%8=。】
－汙染值：100……99。
失控解除，規則限制解除。
翻湧著的血肉從5區壁壘中迸發，將中央的大烏鴉淋了個鮮血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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