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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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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

少年瑞鳳眸中投來的視線像火一樣滾燙,加上指尖似有若無劃過耳廓,溫白鈺有些不自在,微微側過臉躲了躲,想起上午去玉清居路上那些弟子說的話。

大半個月沒見,還真的是在潛心修煉啊。

整個羋天門,誰能如蕭祭川這般,隨口就說要去浩淵書塔十九層看看,這進度,這際遇,想不被人嫉妒都難。

雖然對書塔十九層很是好奇,可今天還得回去看看兩個蟲子的狀況,溫白鈺望著天邊熾烈的火燒雲,“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吧。”

“也行。”蕭祭川又道:“不若你今晚住在這,明日我們一起出門。”

“我回去尚且有事。”溫白鈺連忙拒絕。

“那我送你下山。”

“好。”

落霞餘暉漸漸消散,山腳下吸收一日陽光的熒光葉亮起。

暖色光暈籠罩在兩道並肩行走的身影上,在地上拉出兩道溫馨的投影。

溫白鈺覺得自己很幸運,在生命的尾聲能夠碰到蕭祭川這樣一位忘年之交,時而像溪流,俏皮生動,時而像大地,沈穩厚重,與他接觸過程中,總是能感受到無聲的體貼,像遠古時期那些日月精華於歲月的變遷中無聲潤澤著自己。

若是可以,就這般靜靜的走到生命結束,定是上蒼對自己最好的安排。

“原來你喜歡男人。”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溫白鈺向前邁出的右腳生生頓住。

“你喜歡秦遲?”

溫白鈺腳下踩到顆滑落的碎石,猛地一個踉蹌,身後一只手及時拽住他的手臂,叫他身體回轉時差點紮到對方懷裏。

勉強穩住身形,溫白鈺擡眼看向突然發出二連問的少年,在心底將自己剛剛的一番感慨全給丟山谷下。

“你聽見了.......”溫白鈺摸摸鼻子,“其實楚介只是為了激怒我,那些話是他胡說的。”

蕭祭川眸色幽深:“那些話激怒你了”

溫白鈺心虛的擺擺手:“沒,沒有。”

蕭祭川步步緊逼:“這麽說你不喜歡秦遲?”

“我.......不是。”溫白鈺莫名有種像是市井夫婦抓奸詰問的現場感,天知道他五千年來就心心念念一個人,可化形到現在,還連人家一根手指都沒有碰過,甚至最近都開始審視自己的真正心意。

蕭祭川依舊毫無冒犯自覺的發問:“那就是喜歡了?”

溫白鈺咬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蕭祭川:“是什麽問題?”

溫白鈺嘆了口氣,頗為無奈:“我很尊敬秦峰主。”

“尊敬和喜歡不矛盾。”蕭祭川緊緊盯著他,“這麽說來,你當初就是為了他上的羅霄峰?”

“也......”溫白鈺撇開視線,言不由衷:“不是,只是為了謀一份差事。”

蕭祭川下頜線緊繃,可惡,早就該察覺了!

當初在演武場,溫白鈺看秦遲的眼神就不對,甚至幾次三番為了他舍棄自己,虧自己還一直以為溫白鈺不喜歡男人,小心翼翼保持距離不讓他反感。

從聽到楚介的話到現在,蕭祭川的心口就有一團火在燒灼,又被自己用一口大鐘罩著,不讓熱意漏出來,免得傷了脆弱敏感的小草。

蕭祭川憋悶至極,“在凡間自由自在不好,要來這裏給人當血包......”

溫白鈺早就被這一連串無休止的詰問弄得心情煩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答這麽私人的問題,真真沒想到蕭祭川這人能這麽八卦,擺擺手讓他打住,“好了,就送到這裏吧。”

此處恰是山腳下的傳送陣,溫白鈺飛速丟了顆靈石在陣眼裏,三步並做兩步進入亮起藍光的大陣中,眨眼就消失不見。

蕭祭川盯著逐漸暗下來的傳送陣,握緊拳頭。

“爺,被人捷足先登了。”血月在他靈臺中開口。

蕭祭川冷笑:“需要用你來告訴我”

血月聽出每個字都帶殺氣,忙不疊灌一口雞血,“古語有曰,從來強扭的瓜才甜,強搶的老婆才騷,爺,咱還有機會!”

“說說。”蕭祭川雙手盤胸,凝視遠處亮起紅色陣光的羅霄峰。

血月小心翼翼說:“我這段日子壓在無尢身上睡覺,偶爾會夢到些破碎的畫面,貌似見過一張酷似秦遲的臉。”

“一張酷似秦遲的臉?”蕭祭川眉峰下壓,之前在演武場見秦遲時,他也生出些熟悉感,“是像瑤韻海底佛殿壁畫上的人?”

“對對對。”血月忙不疊點頭,“無尢從前都跟溟峪,直到溟峪身消道隕前才將無尢和四獸鯪一起壓在海底,無尢若是見過秦遲,必然是在海妖佛殿中,這說明什麽?”

血月興奮提高音調:“說明秦遲就是壁畫上的負心人渣,溫先生若是知道他真面目,肯定就不喜歡他了。”

蕭祭川支著手托下頜,認真思考片刻,輕嘖一聲,“我同溫白鈺那日同時見過壁畫,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

“哇喔。”血月感慨,“那他一定很愛秦遲,愛到一點聯想都不做。”

蕭祭川:“閉嘴。”

看來得盡快查明瑤韻海的事了。

待到羅霄峰的傳送陣紅光已經熄滅多時,蕭祭川才拖拽著長影轉身離去。

就在他離開不久,又一道長影從樹蔭中閃現,悄悄朝著第六峰的方向潛去。

*

溫白鈺跨入診堂,見孚玄兒跪在靠窗的方桌上探頭向外看,奇道:“你在看什麽呢?”

“剛剛好像有只鷹從窗口飛出去。”

孚玄兒說完,回過頭來,看到他身上的蜀錦大氅,表情一瞬凝止。

“鷹?”溫白鈺走過去,朝窗外探看,蹙眉,“這院子怎麽會有鷹來呢,不會是抓鴨子的吧,看來得把大黃他們關進籠子裏。”

喃喃自語間,忽然感覺兩道目光直直盯在自己身上,溫白鈺視線下移,瞧著孚玄兒出神的樣子,輕“嗯?”一聲,“怎麽了?”

“這衣服.......”孚玄兒遲疑問:“是蕭哥哥的吧。”

溫白鈺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嘴上愈發隨意:“哦,山上冷,我今日出門穿得少,他借我禦寒用的。”

孚玄兒眨巴眼睛:“你今日去找蕭哥哥了?”

“沒有。”溫白鈺下意識解釋:“我找的武道君,正巧碰上祭川。”

“明天蕭哥哥要來嗎?”孚玄兒眼睛一亮。

少年人身體長得快,衣服穿在他身上大了些,不甚方便,屋裏還燒著炭有些熱意,溫白鈺脫下來隨手掛在臂彎,略微一忖就明白過來,“明日我會同他去浩淵書塔,你可要一起?”

孚玄兒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我明日正好有空。”

溫白鈺唇角勾了勾,心裏卻沒有之前見她開心時那般愉悅,擡手揉揉眉心,許是今日走兩個時辰山路太累了吧。

就在這時,外院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咣咣咣.......”

溫白鈺眉頭一皺,“已入戌時,還有急診麽”

可他現在實在疲累,不想接診。

“聽著好像很著急。”孚玄兒指了指他手裏的大氅,“那個,溫哥哥你不是明天要還給他嗎,要不我現在給蕭哥哥把衣衫漿洗下。”

借來的衣服洗好給人送回是基本禮貌,溫白鈺卻反射性收緊臂彎搖搖頭,“不用。”

在浮玄兒不解的目光中解釋道:“這麽晚了,你先去休息,我過幾天還也行。”

“哦。”孚玄兒乖巧點點頭,是啊,蕭哥哥總是會來的。

外頭黑虎剛把門栓打開,一道人影便如狂風驟雨般直卷入內。

溫白鈺走出診堂門檻差點被人撞倒,對方不由分說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火熱的氣息和唾沫幾乎要噴在他臉上,“你,你,你的茶究竟是什麽個東西?”

“什麽茶?”溫白鈺聽得糊裏糊塗,待看清對方的臉,一楞。

來人一張臉掛了兩個黑眼圈,流著兩道鼻血,嘴唇破口子,兩邊臉頰都腫得老高,儼然被人毒打過的慘狀。

溫白鈺:“你是?”

那人惱道:“我是王燦!”

溫白鈺更加吃驚,“王兄,這是怎麽回事”

“白鈺啊,你害苦我了!”王燦表情扭曲的一抽,“要不是因為你的茶,我就不會在今日聲敗名裂......哎......”

他把臉上的血一抹,急吼吼:“沒時間了,你快跟我去解釋!”

莫非王燦喝了茶幹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糟蹋哪家姑娘被毒打成這樣?

溫白鈺搖搖頭,立刻推翻這個想法,那茶確實有提升功能的效果,但沒有迷情的作用,喝再多都無礙,頂多就是更有精神而已。

“你先說說怎麽個事。”溫白鈺反手拉住他。

“我師兄還被懷玉峰的人扣著呢!”王燦火急火燎。

“什麽懷玉峰......”溫白鈺尚未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人就被王燦強行拉出侍靈院,塞到傳送陣裏。

*

懷玉峰地處十一峰第六峰,作為羋天門最低調亦是最高調的存在,這個派系弟子修為不顯,多在築基境,每年大比都是墊後倒數,連峰主霓泠修為也不過剛邁入元嬰初境,是以素來在賽事中十分低調。

身為舞修,懷玉峰弟子多為身段姣好的少男女,容貌出眾,喜好招展華服,其山門服侍艷彩奪目,到哪裏都被人一眼認出,極為高調。

最近峰主霓泠推出一支乾坤幻舞,據說能讓人瞬間陷入美夢幻境。作為獨門秘訣,乾坤幻舞未曾公開對外人展示過,此事在玉碟上頗受關註,連溫白鈺都聽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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