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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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鄉隨俗（4）
吉普車沿著山路一直往上，盤山公路崎嶇蜿蜒，這種路況下，陸行之卻開得很穩，幾乎沒有發生一次顛簸。
將近兩個小時後，陸行之把車停在了山頂的一處大平臺上，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才三點多還不到四點，距離日落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面，他覺得需要做點其他事情來打發時間。
林予安推門下車，不經意擡頭瞧了一眼，日頭高懸，陽光灼烈，曬得他微微瞇起了眼。他擡起手掌擋在額頭處，嘴裏嘟噥了一句：“是不是來太早了？”
話音落下之際，突然頭上落下一個輕微的力量，陸行之的聲音同時在身後響了起來：“有點曬，把帽子戴上吧。”
林予安眼皮一擡，瞧見一圈編織樣式的帽檐，好奇地將帽子取下來看了兩眼，有些意外地輕笑了一聲：“是草帽啊……”
“車上只有這種帽子，您將就一下。”陸行之的聲音總是很平穩，就算是解釋也是不急不緩，讓人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如果還是覺得太曬，就去那邊的樹蔭下面坐一會兒。”
林予安搖了搖頭，將草帽重新戴回了頭上，看陸行之手裏拿著設備，疑惑問道：“你打算去做什麽？”
陸行之微微側著頭，目光深遠地看向沐浴在陽光下黛青色的群山，緩慢開口回道：“……錄點東西。”
順著陸行之的視線，林予安向遠處看了過去，突然眼前一亮，有些意外道：“這裏好像在你作品裏面出現過對嗎？”
聞言，陸行之瞳孔微張，不禁有些意外。他轉過頭，視線落在林予安的側頰，那流暢的下顎角懸著汗珠，在日光的折射下，泛出晶瑩的珠光。這樣一張足夠讓人一眼淪陷的臉，像是突然闖進山林的精靈，與這個山野格格不入。
“幹嘛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我既然親自來找你，就說明我事先看過你的作品，不然我大費周章跟你跑來跑去是覺得好玩兒嗎？”
聞言，陸行之眼睛睜得更大了：“您有關註我嗎？”
“對啊，不過我用的小號，你應該不知道是哪個賬號，總而言之，你這幾年的作品我都一直關註著的，雖然作品不多，但看得出來你是費了心思去采風、演奏、錄制、剪輯這些……”
聽他這麽一解釋，陸行之心想也是，要是大名鼎鼎的當紅流量巨星林予安用大號關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UP主，“鹿鳴聞野”這個賬號恐怕早就火出大氣層了。
“這裏風景不錯，你要不要帶我走走？”林予安收回望向遠山的目光，轉頭看向陸行之，“你不是說你要拍點東西嗎，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吧？”
陸行之在林予安望向他的時候，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咽了咽喉說：“您不怕熱嗎？”
這個時間段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雖然山林間時不時有山風掠過，但頂著炎炎烈日徒步在山林間行走，不可避免會起一身汗。陸行之覺得像林予安那樣的人，應該會討厭自己身上出一身臭汗，所以剛才才會讓他去樹蔭下待著。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林予安聽到陸行之這個擔憂時露出了一臉的震驚：“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我看上去有那麽矯情嗎？……又是給我戴草帽，又是讓我去樹蔭下待著，現在又擔心我怕熱……在大眾眼裏，我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沒長大的孩子啊，拜托，我都二十八歲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畢竟您的臉很——”“重要”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林予安打斷：“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帶路吧！”
林予安可不想繼續聽陸行之那些莫名的擔憂和關心，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才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以前為了保持形象，身邊的人總是會讓他做好保養，但實際上林予安自己最討厭的就是護膚和化妝，很多時候在家裏，洗完臉後連爽膚水都懶得擦，毛巾一抹就能出門那種。
不過他倒是稱得上天生麗質，就算這麽粗糙地生活，皮膚也依舊好到讓人誤以為他私下在他那張臉上砸了大把真金白銀。
陸行之沒有繼續說什麽，將設備背在肩上，轉身走在了前面。林予安見狀，跟在他身後往樹林裏面走了去。
山林間清爽的風時而吹起，泥土混著野花青草的香味灌進肺腑，倒是一番不錯的享受。
一路上，陸行之走一會兒聽一會兒，看到一些好的風景就會拿出攝像機錄下來，林予安就安靜跟在他身後，跟隨他一起在樹林裏面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片茂密的藍白相間的鳶尾花闖入視線，林予安和陸行之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入眼是一個斜坡，坡上長滿了大片大片的鳶尾，藍白相間的花朵漸次鋪疊在一起，林間風過，葉片連帶著花瓣搖曳而起，這個場景喚醒了林予安久遠的記憶。
他突然低聲道：“我的出道曲你知道是什麽嗎？”
“鳶尾搖曳的夏天。”陸行之幾乎是脫口而出，“……很好聽的一首歌。”
“那首歌也是因為見了這樣的場景後寫出來了的。”林予安看著眼前的藍白色鳶尾，眸光微閃，眼底浮現一抹覆雜的神色，楞在那裏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但我現在看著這些，卻什麽靈感也沒有了……”
“若宿命的相遇是破碎的開端，就放手任風雨吹滅支離破碎的癡纏，搖搖欲墜的藍白色花瓣，終不過一場易逝的愛戀……”
陸行之緩慢念出了《鳶尾搖曳的夏天》的經典歌詞，然後有些疑惑道：“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歌詞的意思，直到我在一個下雨天在這裏看到被雨打濕後的鳶尾花瓣，便瞬間了然了。”
“藍色鳶尾的花語是破碎的激情，易逝的美麗。”林予安說完覺得實在肉麻，摩挲了一下雙臂，搖了搖頭，“十幾歲的年紀總是有些多愁善感，寫得東西總是脫離不了情啊愛的，現在是一點這樣的心緒都沒有了。”
“為什麽？”陸行之不解問道。
林予安聽他這麽一問，不禁噗嗤一笑：“為什麽？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沒談過戀愛啊……為賦新愁強說愁這種事情，怎麽都像是自欺欺人。”
“……”這個答案，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陸行之不知作何回應，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安慰還是轉換一下話題，思來想去楞在那裏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林予安見狀趕緊給自己找補道：“當然這不是因為我不受歡迎，而是因為我太受歡迎了，大半夜敲我酒店門想跟我睡的人那可太多了，但我不喜歡那種有利可圖的身體關系，那些潛規則我也瞧不上，也不想去碰。因為我父母都是大學老師，我從小受的教育都是要做一個正直且對社會有用的人。另一方面，我平時沒什麽時間去接觸圈外的人，去相親的話又擔心對方會介意我的藝人身份，所以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雖然我也很想談個戀愛什麽的，但又覺得麻煩……”
“一次都沒有過嗎？”陸行之好奇道，“……喜歡上誰這種事情？”
“你幹嘛這麽關心我的情感生活？”林予安眼帶笑意看著陸行之，意外發現，在問出剛才那個問題後，他的臉似乎有些微微泛紅，但林予安覺得他可能是熱的，於是關心了一句：“你很熱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陸行之搖頭說：“沒有，我不熱。”
他只是莫名有些心跳加速罷了。
雖然剛才說著看著眼前的鳶尾盛放的山坡沒有任何靈感冒出來，但身處這樣的怡人風景下，林予安還是有感而發，口中斷斷續續哼出了一些旋律來。
聲音雖小，但還是順著山風飄進了陸行之的耳朵，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將收音設備打開，將那些斷斷續續的旋律錄了進去。
陸行之的舉動不可能逃得過林予安的眼睛，但他並不介意：“不用那麽偷偷摸摸，你要是想用在你的作品裏面，我不收你版權費，也不會告你侵權的。”
陸行之摁下錄音設備的暫停鍵，稱讚道：“剛才那個很好聽，是沒有發布過的作品嗎？”
“是嗎，謝謝誇獎。”但下一秒，林予安就搖頭道：“不過那不是以前的作品，只是剛才突然想到的……”
“可您不是說沒有靈感嗎？”
林予安不禁一笑：“所謂靈感，難道不就是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嗎？”
“……”
他說得很對，陸行之抓了抓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
“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是不是該往回走了，不然一會兒太陽下山了你就拍不到落日了。”林予安舉著手機晃了晃，“快五點半了。”
五月的日落會在傍晚六點左右來臨，那一刻，世間萬物都將為之黯然失色。
陸行之帶著林予安原路返回，到達山巔那個大平臺的時候，遠處群山周圍的雲層被染成了一片金黃，陸行之趕緊從車裏將腳架拿出來將攝像機架上，將黃昏之際夕陽驚艷世人的落幕盡數錄制下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在夕陽盡數沒入山頭的那一瞬間，林予安再一次有感而發，低聲念出了杜甫的《望岳》中的句子。
陸行之驚訝地轉頭望向立在那裏的林予安，餘暉籠罩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和大眾眼裏所熟知的那個頂流巨星林予安是不一樣的存在。
他才華橫溢年少成名，天之驕子名譽加身，縱使如此，他那毋庸置疑的美貌依舊不容忽視。
他靜靜站在那裏的時候，宛若一副色彩溫暖的油畫，好看到讓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陸行之的心跳變得更快了，不聽使喚一樣撞擊著心壁，一下，一下，一下……急促的節奏，交織出混亂的情愫。
昨天晚上，在談到林予安的時候，陸行之對於洲撒了謊。
他對林予安並非沒有興趣，而是有著克制而不為人知的仰慕。十三歲第一次聽見林予安的歌時，就被他的歌聲深深打動，也是因為林予安，陸行之萌發了對音樂的興趣。
甚至後來，林予安曾是他孤身一人去到北都當練習生的唯一理由。
十八歲的陸行之，一身行囊，孤身北上，懷揣著終有一天能夠和他仰慕的人一同站在舞臺上的願望，在那年大雪紛飛的冬季，成為了新悅娛樂的練習生。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或許，他已經實現了這個願望。但現在的他，早已拋棄了那個念想。
十八歲時有了願望，二十歲斷了念想，三年後，這個人猝不及防跑到他面前朝著自己伸出了手，他卻克制地沒有伸手握住他。
拋開他並非狂熱粉絲這一點，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
年少時的恣意瀟灑終歸不可免俗地淪為了無足輕重、不值一提且不願回顧的黯淡過往。
十八歲的一腔孤勇終不過一身風霜落下帷幕。
現在的陸行之，不想和娛樂圈牽扯一絲一毫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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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沿著山路一直往上，盤山公路崎嶇蜿蜒，這種路況下，陸行之卻開得很穩，幾乎沒有發生一次顛簸。
將近兩個小時後，陸行之把車停在了山頂的一處大平臺上，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才三點多還不到四點，距離日落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面，他覺得需要做點其他事情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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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之際，突然頭上落下一個輕微的力量，陸行之的聲音同時在身後響了起來：“有點曬，把帽子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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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只有這種帽子，您將就一下。”陸行之的聲音總是很平穩，就算是解釋也是不急不緩，讓人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如果還是覺得太曬，就去那邊的樹蔭下面坐一會兒。”
林予安搖了搖頭，將草帽重新戴回了頭上，看陸行之手裏拿著設備，疑惑問道：“你打算去做什麽？”
陸行之微微側著頭，目光深遠地看向沐浴在陽光下黛青色的群山，緩慢開口回道：“……錄點東西。”
順著陸行之的視線，林予安向遠處看了過去，突然眼前一亮，有些意外道：“這裏好像在你作品裏面出現過對嗎？”
聞言，陸行之瞳孔微張，不禁有些意外。他轉過頭，視線落在林予安的側頰，那流暢的下顎角懸著汗珠，在日光的折射下，泛出晶瑩的珠光。這樣一張足夠讓人一眼淪陷的臉，像是突然闖進山林的精靈，與這個山野格格不入。
“幹嘛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我既然親自來找你，就說明我事先看過你的作品，不然我大費周章跟你跑來跑去是覺得好玩兒嗎？”
聞言，陸行之眼睛睜得更大了：“您有關註我嗎？”
“對啊，不過我用的小號，你應該不知道是哪個賬號，總而言之，你這幾年的作品我都一直關註著的，雖然作品不多，但看得出來你是費了心思去采風、演奏、錄制、剪輯這些……”
聽他這麽一解釋，陸行之心想也是，要是大名鼎鼎的當紅流量巨星林予安用大號關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UP主，“鹿鳴聞野”這個賬號恐怕早就火出大氣層了。
“這裏風景不錯，你要不要帶我走走？”林予安收回望向遠山的目光，轉頭看向陸行之，“你不是說你要拍點東西嗎，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吧？”
陸行之在林予安望向他的時候，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咽了咽喉說：“您不怕熱嗎？”
這個時間段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雖然山林間時不時有山風掠過，但頂著炎炎烈日徒步在山林間行走，不可避免會起一身汗。陸行之覺得像林予安那樣的人，應該會討厭自己身上出一身臭汗，所以剛才才會讓他去樹蔭下待著。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林予安聽到陸行之這個擔憂時露出了一臉的震驚：“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我看上去有那麽矯情嗎？……又是給我戴草帽，又是讓我去樹蔭下待著，現在又擔心我怕熱……在大眾眼裏，我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沒長大的孩子啊，拜托，我都二十八歲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畢竟您的臉很——”“重要”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林予安打斷：“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帶路吧！”
林予安可不想繼續聽陸行之那些莫名的擔憂和關心，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才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以前為了保持形象，身邊的人總是會讓他做好保養，但實際上林予安自己最討厭的就是護膚和化妝，很多時候在家裏，洗完臉後連爽膚水都懶得擦，毛巾一抹就能出門那種。
不過他倒是稱得上天生麗質，就算這麽粗糙地生活，皮膚也依舊好到讓人誤以為他私下在他那張臉上砸了大把真金白銀。
陸行之沒有繼續說什麽，將設備背在肩上，轉身走在了前面。林予安見狀，跟在他身後往樹林裏面走了去。
山林間清爽的風時而吹起，泥土混著野花青草的香味灌進肺腑，倒是一番不錯的享受。
一路上，陸行之走一會兒聽一會兒，看到一些好的風景就會拿出攝像機錄下來，林予安就安靜跟在他身後，跟隨他一起在樹林裏面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片茂密的藍白相間的鳶尾花闖入視線，林予安和陸行之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入眼是一個斜坡，坡上長滿了大片大片的鳶尾，藍白相間的花朵漸次鋪疊在一起，林間風過，葉片連帶著花瓣搖曳而起，這個場景喚醒了林予安久遠的記憶。
他突然低聲道：“我的出道曲你知道是什麽嗎？”
“鳶尾搖曳的夏天。”陸行之幾乎是脫口而出，“……很好聽的一首歌。”
“那首歌也是因為見了這樣的場景後寫出來了的。”林予安看著眼前的藍白色鳶尾，眸光微閃，眼底浮現一抹覆雜的神色，楞在那裏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但我現在看著這些，卻什麽靈感也沒有了……”
“若宿命的相遇是破碎的開端，就放手任風雨吹滅支離破碎的癡纏，搖搖欲墜的藍白色花瓣，終不過一場易逝的愛戀……”
陸行之緩慢念出了《鳶尾搖曳的夏天》的經典歌詞，然後有些疑惑道：“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歌詞的意思，直到我在一個下雨天在這裏看到被雨打濕後的鳶尾花瓣，便瞬間了然了。”
“藍色鳶尾的花語是破碎的激情，易逝的美麗。”林予安說完覺得實在肉麻，摩挲了一下雙臂，搖了搖頭，“十幾歲的年紀總是有些多愁善感，寫得東西總是脫離不了情啊愛的，現在是一點這樣的心緒都沒有了。”
“為什麽？”陸行之不解問道。
林予安聽他這麽一問，不禁噗嗤一笑：“為什麽？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沒談過戀愛啊……為賦新愁強說愁這種事情，怎麽都像是自欺欺人。”
“……”這個答案，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陸行之不知作何回應，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安慰還是轉換一下話題，思來想去楞在那裏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林予安見狀趕緊給自己找補道：“當然這不是因為我不受歡迎，而是因為我太受歡迎了，大半夜敲我酒店門想跟我睡的人那可太多了，但我不喜歡那種有利可圖的身體關系，那些潛規則我也瞧不上，也不想去碰。因為我父母都是大學老師，我從小受的教育都是要做一個正直且對社會有用的人。另一方面，我平時沒什麽時間去接觸圈外的人，去相親的話又擔心對方會介意我的藝人身份，所以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雖然我也很想談個戀愛什麽的，但又覺得麻煩……”
“一次都沒有過嗎？”陸行之好奇道，“……喜歡上誰這種事情？”
“你幹嘛這麽關心我的情感生活？”林予安眼帶笑意看著陸行之，意外發現，在問出剛才那個問題後，他的臉似乎有些微微泛紅，但林予安覺得他可能是熱的，於是關心了一句：“你很熱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陸行之搖頭說：“沒有，我不熱。”
他只是莫名有些心跳加速罷了。
雖然剛才說著看著眼前的鳶尾盛放的山坡沒有任何靈感冒出來，但身處這樣的怡人風景下，林予安還是有感而發，口中斷斷續續哼出了一些旋律來。
聲音雖小，但還是順著山風飄進了陸行之的耳朵，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將收音設備打開，將那些斷斷續續的旋律錄了進去。
陸行之的舉動不可能逃得過林予安的眼睛，但他並不介意：“不用那麽偷偷摸摸，你要是想用在你的作品裏面，我不收你版權費，也不會告你侵權的。”
陸行之摁下錄音設備的暫停鍵，稱讚道：“剛才那個很好聽，是沒有發布過的作品嗎？”
“是嗎，謝謝誇獎。”但下一秒，林予安就搖頭道：“不過那不是以前的作品，只是剛才突然想到的……”
“可您不是說沒有靈感嗎？”
林予安不禁一笑：“所謂靈感，難道不就是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嗎？”
“……”
他說得很對，陸行之抓了抓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
“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是不是該往回走了，不然一會兒太陽下山了你就拍不到落日了。”林予安舉著手機晃了晃，“快五點半了。”
五月的日落會在傍晚六點左右來臨，那一刻，世間萬物都將為之黯然失色。
陸行之帶著林予安原路返回，到達山巔那個大平臺的時候，遠處群山周圍的雲層被染成了一片金黃，陸行之趕緊從車裏將腳架拿出來將攝像機架上，將黃昏之際夕陽驚艷世人的落幕盡數錄制下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在夕陽盡數沒入山頭的那一瞬間，林予安再一次有感而發，低聲念出了杜甫的《望岳》中的句子。
陸行之驚訝地轉頭望向立在那裏的林予安，餘暉籠罩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和大眾眼裏所熟知的那個頂流巨星林予安是不一樣的存在。
他才華橫溢年少成名，天之驕子名譽加身，縱使如此，他那毋庸置疑的美貌依舊不容忽視。
他靜靜站在那裏的時候，宛若一副色彩溫暖的油畫，好看到讓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陸行之的心跳變得更快了，不聽使喚一樣撞擊著心壁，一下，一下，一下……急促的節奏，交織出混亂的情愫。
昨天晚上，在談到林予安的時候，陸行之對於洲撒了謊。
他對林予安並非沒有興趣，而是有著克制而不為人知的仰慕。十三歲第一次聽見林予安的歌時，就被他的歌聲深深打動，也是因為林予安，陸行之萌發了對音樂的興趣。
甚至後來，林予安曾是他孤身一人去到北都當練習生的唯一理由。
十八歲的陸行之，一身行囊，孤身北上，懷揣著終有一天能夠和他仰慕的人一同站在舞臺上的願望，在那年大雪紛飛的冬季，成為了新悅娛樂的練習生。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或許，他已經實現了這個願望。但現在的他，早已拋棄了那個念想。
十八歲時有了願望，二十歲斷了念想，三年後，這個人猝不及防跑到他面前朝著自己伸出了手，他卻克制地沒有伸手握住他。
拋開他並非狂熱粉絲這一點，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
年少時的恣意瀟灑終歸不可免俗地淪為了無足輕重、不值一提且不願回顧的黯淡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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