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幽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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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幽火夜色
酷拉皮卡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眨著眼睛，迷糊間夾著一絲困惑。
這似乎是和庫洛洛同居以來第一次在寂靜的夜裏獨自蘇醒。他不大記得自己是為何醒來。像是沒有征兆，又像是夢裏夢到了些什麽。但都不大記得了。
頸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男人的黑發自然垂落，穩穩地貼附在頸窩。手臂即使在睡夢裏也禁錮著自己的腰身。酷拉皮卡失笑，明明比自己身材高大，此時卻像嬰兒似的蜷縮在自己的懷裏。
一側的窗戶開著，柔軟的月光傾瀉而進，落地窗簾隨著風拂動。
酷拉皮卡視線移回，低垂眼簾。視線望去，庫洛洛的側臉借著月色呈現出柔和的白光。少了平日待人的淡漠，此時顯得乖巧無暇。
他就這麽安靜地凝望著，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說起來，我為什麽會醒來呢？
“叮鈴。”
一聲清脆的風鈴驀地在頭頂響起。
家裏不曾有風鈴。疑惑間，酷拉皮卡擡起頭，原本單色的天花板此時憑空生出了一團火焰，焰光呈現出唯一紅色，火光隨著中心光源向四周遞減，在空蕩的天花板上蔓延發散，延伸向墻壁四角。他怔怔地凝視著焰光，卻不覺得刺眼。卻是在片刻之後，有什麽具體的景象在那火光中逐漸顯現了起來。
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那裏。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
艾文莉蒼白卻又嫵媚的臉在火光的搖曳中多了一絲不真切感。而那抹嘴角的笑容卻呈現著萬種風情。但顯然，對方絲毫不在意這種模仿出來的人的神情。這雙燃火的熾熱目光離仰視著的自己愈發接近，一雙無形的手捏上自己的下巴。酷拉皮卡不知為何，並不覺得恐慌。他瞥眼看了下懷裏依舊沈睡的男人，覆又與這雙絢麗的紅眼對視。像是在現實裏，又像是在夢境的耳畔，他聽見對方的聲音驟然在寂靜的心上響起。
“酷拉皮卡，你並不純潔。”
……什麽？
困惑浮現於他的眼底。
“你的心性。在那平靜如潭水、栽種著花海與楓林的靈魂深處，還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瘋狂的自我。這份自我如今就要沖破你潛意識裏不斷抑制的欲望的枷鎖，就要拋下你矜持已久的羞恥觀，就要摘下你淡漠的面具，猶如蓄滿力度的弓箭射向一個你早已迫不及待向他展示的念想。一個赤裸無疑、純粹直白的欲念。它雖不純潔，卻不可恥。它屬於你，也屬於你們每個人類……去向你身下的這個人、這個癡迷你的愚人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呵呵……我相信，他也是會喜聞樂見呢……”
女人的聲音飽含蠱惑，誘導著酷拉皮卡漸漸模糊混亂的思緒朝著她的指向靠近。
接著，火光便消失了。天花板恢覆了原本單調的顏色。月光搖曳。
酷拉皮卡原本澄澈的眼瞳顯露出了迷茫。若是能看到自己的臉，他便可以知曉此刻自己的雙頰紅的發燙。女人隨著火光的泯滅消失了，但那低沈而引誘的嗓音依舊在耳畔回蕩。
女人說的話露骨不堪，若是平日有人這麽朝自己說話，他一定會慍怒，但此時他卻絲毫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激烈情感在自己的胸腔中升騰，接著向身體上下流動。游移至頭顱和……那個難以言說的部位。他有些迷離的眼中閃過一絲無法形容的渴望，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很想起身喝水。
或者吮吸男人口腔裏的唾液。
“啊！”
他被自己這自然而然湧出的想法震驚的驚叫出聲。
他連忙捂住嘴巴，同時看向男人，生怕因自己的不小心吵醒男人。但為時已晚，在月光的籠罩中，男人的側臉微微轉動。輕微的喘氣聲後，庫洛洛緩緩睜開了眼睛。
庫洛洛擡起頭，他的雙臂依舊緊摟著自己的愛人。
此時對方的臉卻有一絲不尋常，在月色的襯托下，反而變得緋紅。不過瞬間，他便支起身子，同時將手撫向酷拉皮卡的面頰。
“……怎麽醒了，臉這麽紅？”男人的語氣裏多了一絲緊張。手又移向額頭，卻不似臉頰般滾燙，倒是正常的溫度以內。
“唔…有點兒睡不著。剛剛…”酷拉皮卡正欲說出方才看到的，卻又戛然而止。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嗯，怎麽了？”
此時男人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他正凝視著、觀察著自己的神情，生怕錯過什麽。
“沒…沒什麽！”
在男人溫柔而敏銳的目光中，酷拉皮卡突然害怕對方會就此揣測出一些自己不必要的心思。他連忙將被子邊角上拉，遮住了自己愈發“難堪”的面容。
“……”男人在短暫的沈默中，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是一聲輕柔的低音。
“身體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男人坐起身，一手環抱著酷拉皮卡，一手穿過對方頭頂。儼然一位保護者的姿態。
“繼續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畫展嗎。”
頭頂的手輕輕摩挲著自己的頭發，安撫著自己方才陌生而危險的思緒。他擡眼望了望男人，對方給予寬慰深情的笑容。
與之相比，自己此刻倒變成了個看似沒有戒備的嬰兒。
早上醒來，酷拉皮卡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了庫洛洛一番嚴肅的身體檢查。再確認一切無恙後，男人才總算放心，放自己去了畫展。
在畫展上，耳畔雖是合作夥伴滔滔不絕的談論聲，酷拉皮卡的心思卻一直徘徊在腦海中女人的那對燃火赤瞳裏。窘迫的情緒再次盈滿大腦，他瞥了眼身前正側身指著面前白板上標註的畫展規劃，並未察覺自己的異樣。他晃了晃腦袋，收回意識的游離。專註目前的工作要緊。
從畫展旋轉門出來，酷拉皮卡便望見一身黑衣的庫洛洛正站在擺置的巨型亞力克宣傳海報前饒有興趣地瞧著上面這次展覽的內容。上面簡要陳列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本地藝術家的信息。
“今天來得真準時，看來診所工作很清閑。”酷拉皮卡走近，看著海報裏自己突出的面容特寫，無奈地搖了搖頭。
“呵呵，還好。時間還早，今晚就回家吃飯吧？我來下廚。食材已經買好了。”庫洛洛指了指停車場方向。
“好。那今晚我就期待庫洛洛大廚的佳肴了。”
“我的榮幸。”
酷拉皮卡雙手剝開蝦皮，將蝦肉塞入口中。
“好吃！不過似乎和我平時吃過的蝦不太一樣。”
他邊剝吃著蝦，邊聽庫洛洛講解著這蝦鍋的制法。接著，他將一只剝好的蝦遞到對方嘴前：“來，吃蝦。”
庫洛洛先是一楞，張了嘴一口咬住後露出笑容。口腔粘膜觸碰指尖的濕滑觸感傳遞給大腦後，酷拉皮卡再一次看向對方的嘴唇，咀嚼正連帶微微牽動起伏的下頜動作。原本一個尋常的短暫進食行為卻讓他有些分神，想象著這緊閉的唇內，整齊潔白的牙齒正切割研磨著食物、而淡紅的舌頭一點點吞咽磨損後細小食團，向自己的主人傳遞食物的口味。而這期間，口腔內不斷分泌的唾液便是維持這個進食行為不可或缺的節點。
[或者吮吸男人口腔裏的唾液。]
“！”
酷拉皮卡猛地站起身，驚訝於自己頭腦中忽然冒出的想法。
“小酷，你怎麽了？臉怎麽紅了？”庫洛洛也站起身。他正欲伸手撫向青年額頭，卻被對方攔在半空。
“…我沒事，想到了之前的一幅畫作，突然來了靈感…”酷拉皮卡胡謅著，故作淡定地坐下繼續吃飯。
“……”
兩人在沈默中吃著剩餘的晚餐，期間酷拉皮卡回避著對方的註視，只因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心中那不斷湧出的奇怪念頭。
飯後他立馬丟下原地若有所思的庫洛洛，火急火燎奔進了畫室。
清早，酷拉皮卡伸著懶腰，推開對戶的家門，卻見屋內格外安靜，玄關處庫洛洛的居家拖鞋整齊放置在地板上。他拿起櫃上多出的紙條。
[我先去診所了，今晚可能會晚些到家，你先睡不用等我。Ps：早飯在餐桌上]
昨晚待在畫室的自己逐漸被手中的畫筆制伏了心中那個念頭，直到庫洛洛敲門，念頭再次回歸。
“小酷，該睡覺了。”
這時，自己才發現掛鐘指針剛走過十一點。
“…我還要再畫一會兒…庫洛洛，我今晚就在畫室睡了，你先睡吧。”
隔著門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再次響起。
“好吧，別睡太晚了，小酷。”
來到餐廳，酷拉皮卡看見幾個罩在保鮮罩裏的餐盤。兩個歐芹煎蛋、一份玉米豌豆、幾張澆糖松餅和一杯牛奶，簡單卻搭配合理。酷拉皮卡拿起杯子，牛奶還帶著餘溫。想起自己昨晚的冷淡，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黃昏時段，酷拉皮卡走出畫展大門，他翻出手機。整整一天，庫洛洛居然一條信息都沒有發。瞪著兩人最後一次用通訊軟件聊天的時間，他輸入號碼，撥出鍵卻遲遲按不下去。
“…我打了電話要說些什麽？他接聽後一定會問昨晚我怎麽了，他一定很介意我昨晚的異樣，他會不會胡思亂想，他要是想揣著掖著電話裏我可聽不出來。”
他擰著眉頭浮想聯翩臉上青白相間，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半小時後。
下班的奧斯卡推開診所大門，發現門外一輛出租車的後車門剛好打開。看著走下車的人，奧斯卡一臉吃驚：“酷拉皮卡…”
在那個初見庫洛洛白發的早晨，奧斯卡便被告知酷拉皮卡的失眠治療已經結束。瞧著青年的臉色，奧斯卡排除了對方失眠覆發的可能。他頓時明白了。
“庫洛洛醫生在二樓自己的診室裏。”
不等青年道明來意，奧斯卡已經自顧自開口說明。
“謝謝……對了，奧斯卡醫生。”
“嗯？”
“庫洛洛他…今天還好麽？”
“醫生他沒事啊。”奧斯卡一臉疑惑，沒等反應，對方已點頭道謝，向大門走去。
穿過冷清的一樓，青年來到二樓走廊，除了庫洛洛的診室，所有屋門都緊閉著，柔和的燈光正順著門縫流出。敲了敲門，青年推開進入診室。見坐在桌前的庫洛洛正淡定地合上桌旁的抽屜。
“小酷，你怎麽來了？”
“…你剛才在幹什麽？”酷拉皮卡走上前，看向抽屜位置。
“…”庫洛洛沒有猶豫，拉開抽屜，拿出一枚幹枯的楓葉，“是這個。”
“…楓葉？”
“這是之前你拾起的那枚楓葉。”
“…我還以為弄丟了…不過這可有段時間了。”
“是，那時我擔心楓葉會影響你記憶恢覆的進程，所以便拿了去。”
“……”
“對了，小酷，你今日這麽急著來見我是出什麽事了麽？”
青年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噎了回去。半晌，他有些心亂著開口：“謝謝你做的早餐。”
“……”
見對方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青年避開視線，接著問道：“對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麽？”
“小酷，艾文莉又來找你了麽？”
青年不敢置信地看向對方，心想庫洛洛如何發現了端倪。
眼前的醫生見狀臉色一沈站起身：“我去找她。”
“等等，庫洛洛！”青年不由得拽住對方衣角，“她只是對我說了些話……”
“…交易已經結束了，難道她想出爾反爾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隨便聊了些，並不似以前那樣試圖影響我的認知…”
“小酷，她對你都說了什麽？”
青年哽住，隨即胡謅了些日常，臉卻再次紅了起來。所幸庫洛洛聽了解釋後沒再多言，似乎信了自己的話。
飯桌上，兩人輕松地搭話聊天，似乎一切都恢覆如初。
“你今晚還要去畫室睡麽？”正在放盤子的庫洛洛突然問道。
對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酷拉皮卡心裏咯噔一聲，他含糊著說：“不了，會回來睡的。”
畫室裏，酷拉皮卡看著畫布上的尚未著色的草稿，嘆氣著將畫筆擱置一旁。他近日想將夢裏所見的那片莊園與楓林畫出來，原本一切很順利，在艾文莉開口的那個夜晚後，他每每審視這幅草稿，總有一些奇怪的念頭與畫面在腦海裏回蕩。
說起來，既然子爵的我與那時的庫洛洛是戀人關系，兩人間一定少不了些親昵的舉止…牽手、親吻，還有……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酷拉皮卡使勁兒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袋裏女人的笑語。但這笑聲連綿不絕不刺耳，帶著麻痹身心的魔力，他覺得昏昏欲睡，手腳發軟，不自覺間緩緩坐回身後的沙發上。
他摸了摸臉，發燙的很，而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時下半身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也躁動起來。
微喘著氣，將手不由自主伸下去，與滾燙的部位直接接觸時，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屏住呼吸，連忙看向家門的位置，安靜如舊。庫洛洛大概這時在對戶客廳看書。對方一定沒發現自己現在這副窘樣。他心虛地收回視線，又向洗漱間走去。
剛擡起水龍頭，門口就傳來敲門聲。青年裝作沒聽見連忙將頭紮進水池。
正慌亂沖洗腦袋的青年只覺有人拽開自己，關閉水源。緊接著一條溫暖的幹毛巾罩在頭頂。
“小酷，不要這樣沖洗，會感冒的。”
上方男人責備的聲音傳了過來。青年偷偷瞥向自己的褲子，又摸了摸退回常溫的臉頰，舒了口氣。
“庫洛洛，你怎麽過來了？想看我作畫麽？”待到毛巾被摘掉，青年憨厚一笑，試圖轉移對方的註意力。
庫洛洛上下掃視後淺笑道：“我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
“……”
“沒事，小酷，大概是我的錯覺。”
在草稿前，酷拉皮卡輕快地向庫洛洛解釋著畫的構圖和設想的鋪色，對方也是饒有興趣，不時附和。
“…我就期待著酷拉皮卡大畫家這幅作品的成品之日了。”
瞧著對方帶笑的面容，酷拉皮卡突然開口：“…庫洛洛…”
“嗯？”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畫的目光中，是否仍殘留著對子爵的我的執念？或者說，你會把現在的我認作過去的酷拉皮卡子爵麽？”
酷拉皮卡內心苦笑。
呵，我竟然會嫉妒前世的自己。可不得不承認，我與庫洛洛終究始於前世的子爵，雖也終於子爵，我和他卻都沒忘記與對方前世的各種糾葛。
與我不同的是庫洛洛切切實實走過了兩百多年，經歷了之前的每一世的我，那麽現在的庫洛洛，是否會將現在的我與過去的我作出對比，因而有所欣慰，或者有所…失望？
青年正思索著，庫洛洛的手靠了過來，撫在他的側臉。青年微微閉眼，這微涼的觸感撫慰了他內心這抹難以釋懷的躁動。
“真溫暖……”庫洛洛目不轉睛，帶笑的眸子裏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小酷，我何德何能讓你有了這種想法，現在的我不被你信任，讓你失了安全感了嗎？你這幾日對我躲躲藏藏，不僅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話，也因為這份擔憂嗎？”
酷拉皮卡視線下移：“……嗯。”
“呵呵，我真高興。”像是得到了期盼的回答般，庫洛洛竟手舞足蹈將對方擁入懷中。
“庫洛洛，你居然這麽高興…”
“小酷，解除詛咒的那一晚，我看見了兩道白光。白光裏是莊園的你我，他們似乎不認識你我，之後一起隨白光消散。我便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這一世不再有子爵、神父、上尉，我面前的酷拉皮卡唯有你。”
“……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
“聽不懂也無妨，小酷，你只須知道這一世我會與你白頭到老。”
“哼，你突然說什麽呢。”青年雖仍雲裏霧裏，語調卻輕快起來。
“等到來世，我也會繼續愛來世的你。”
“你說什麽？來世的你就更喜歡來世的我？”
“當然，畢竟每一世小酷只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因此每世的我一定最愛每世的你啊。”庫洛洛一臉無辜，語氣篤定，“若有來世，我也一定會識得你，找到你。同樣的，你也要找到我，只能如此。”
“也許你我來世成了仇人呢…比如你成了某個旅團的團長，我成了與你有血海深仇的獵人…”
“小酷，我怎麽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酷拉皮卡也楞在原地。奇怪，我腦子裏怎麽生出這種想法？
“…沒事，我胡謅而已。”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
深夜。
酷拉皮卡又一次毫無征兆地睜開了雙眼，他臉色緋紅，氣息有些紊亂。他立刻看向一旁的男人。對方已不再是與自己相擁入睡前的姿勢，對方此時正背對自己，似乎正熟睡著。酷拉皮卡稍微放心，仰面嘆息，悄悄捂住自己的雙眼。
與幾日前不同的是，這次他清楚記得夢的內容，他也篤定這兩晚的夢是一樣的。
夢裏，在某處月光傾灑的靜謐臥室裏，他與庫洛洛正在……自己那令人臉紅耳赤的“靡靡之音”仿佛仍在耳畔回響。
睡褲的兩腿間的濡濕已無需解釋。
遮眼的指縫間多了些光亮，他垂手仰看。又是艾文莉的那團火焰。
火焰慢慢靠近自己，此時火光裏沒有艾文莉的臉，卻如鏡子般浮現出自己這張隱忍不能、滿眼情色的面容。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
慢慢的，鏡中人的神情變得放松，像是放下了被某種道德倫理束縛、自抑許久的心理包袱，他嘴角帶笑，耳際弗拉明戈舞樂聲起，他絢麗的赤瞳沒了羞赧，仿佛看見了楓林、花海，看見在楓林、花海深處月亮高懸，兩人相擁相融。
“庫洛洛…”
男人自睡夢醒來，他看見自己正被愛人壓在身下，對方雙手撐在上身，柔聲喚著自己的名字。
“小酷，你的臉……”
“我的臉？紅得很，我知道，呵呵…”
“小酷，你怎麽了…”他聽著對方輕柔頹靡的嗓音，一時竟自覺口幹舌燥開來。
只見青年是將支起的手臂攤開，將身子貼近自己的胸膛後，一手慢慢撫向自己的下半身。
懷裏人兒的體溫穿透睡衣，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庫洛洛。
原本清澈的赤瞳此時竟透著魅惑的光，直勾勾地盯著身下的男人：“庫洛洛，我心口癢，還有……下面很難受，你幫幫我好不好。”
“……”
下一瞬間，庫洛洛起身，將酷拉皮卡壓在身下，禁錮雙手，吻住對方微張的嘴唇。
次日。
上午，“亦夢亦真”咖啡館的店長正在館內悠閑地一手握著杯柄，一手翻閱著日報。門上風鈴響起，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訪。
“艾文莉。”
“喲，庫洛洛，真是稀客呢~”
“…這是最後一次，收起你無聊低俗的把戲，不準再影響他了。”
艾文莉嗅了嗅冒著熱氣的咖啡，看向庫洛洛的目光狡黠帶笑：“嗯~真好聞呢~你難得對我心口不一呢，老友。”
“……”
“你很受用，對吧？”
“……”
“沒辦法~他現在就像一顆青澀的果兒，若只靠自然滋養，你要何時才能嘗到甜美的果實呢~”
“這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
“可你很受用，對吧？”
“……”
“嘖嘖~看在你我相識這麽久的份兒上，我答應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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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眨著眼睛，迷糊間夾著一絲困惑。
這似乎是和庫洛洛同居以來第一次在寂靜的夜裏獨自蘇醒。他不大記得自己是為何醒來。像是沒有征兆，又像是夢裏夢到了些什麽。但都不大記得了。
頸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男人的黑發自然垂落，穩穩地貼附在頸窩。手臂即使在睡夢裏也禁錮著自己的腰身。酷拉皮卡失笑，明明比自己身材高大，此時卻像嬰兒似的蜷縮在自己的懷裏。
一側的窗戶開著，柔軟的月光傾瀉而進，落地窗簾隨著風拂動。
酷拉皮卡視線移回，低垂眼簾。視線望去，庫洛洛的側臉借著月色呈現出柔和的白光。少了平日待人的淡漠，此時顯得乖巧無暇。
他就這麽安靜地凝望著，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說起來，我為什麽會醒來呢？
“叮鈴。”
一聲清脆的風鈴驀地在頭頂響起。
家裏不曾有風鈴。疑惑間，酷拉皮卡擡起頭，原本單色的天花板此時憑空生出了一團火焰，焰光呈現出唯一紅色，火光隨著中心光源向四周遞減，在空蕩的天花板上蔓延發散，延伸向墻壁四角。他怔怔地凝視著焰光，卻不覺得刺眼。卻是在片刻之後，有什麽具體的景象在那火光中逐漸顯現了起來。
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那裏。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
艾文莉蒼白卻又嫵媚的臉在火光的搖曳中多了一絲不真切感。而那抹嘴角的笑容卻呈現著萬種風情。但顯然，對方絲毫不在意這種模仿出來的人的神情。這雙燃火的熾熱目光離仰視著的自己愈發接近，一雙無形的手捏上自己的下巴。酷拉皮卡不知為何，並不覺得恐慌。他瞥眼看了下懷裏依舊沈睡的男人，覆又與這雙絢麗的紅眼對視。像是在現實裏，又像是在夢境的耳畔，他聽見對方的聲音驟然在寂靜的心上響起。
“酷拉皮卡，你並不純潔。”
……什麽？
困惑浮現於他的眼底。
“你的心性。在那平靜如潭水、栽種著花海與楓林的靈魂深處，還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瘋狂的自我。這份自我如今就要沖破你潛意識裏不斷抑制的欲望的枷鎖，就要拋下你矜持已久的羞恥觀，就要摘下你淡漠的面具，猶如蓄滿力度的弓箭射向一個你早已迫不及待向他展示的念想。一個赤裸無疑、純粹直白的欲念。它雖不純潔，卻不可恥。它屬於你，也屬於你們每個人類……去向你身下的這個人、這個癡迷你的愚人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呵呵……我相信，他也是會喜聞樂見呢……”
女人的聲音飽含蠱惑，誘導著酷拉皮卡漸漸模糊混亂的思緒朝著她的指向靠近。
接著，火光便消失了。天花板恢覆了原本單調的顏色。月光搖曳。
酷拉皮卡原本澄澈的眼瞳顯露出了迷茫。若是能看到自己的臉，他便可以知曉此刻自己的雙頰紅的發燙。女人隨著火光的泯滅消失了，但那低沈而引誘的嗓音依舊在耳畔回蕩。
女人說的話露骨不堪，若是平日有人這麽朝自己說話，他一定會慍怒，但此時他卻絲毫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激烈情感在自己的胸腔中升騰，接著向身體上下流動。游移至頭顱和……那個難以言說的部位。他有些迷離的眼中閃過一絲無法形容的渴望，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很想起身喝水。
或者吮吸男人口腔裏的唾液。
“啊！”
他被自己這自然而然湧出的想法震驚的驚叫出聲。
他連忙捂住嘴巴，同時看向男人，生怕因自己的不小心吵醒男人。但為時已晚，在月光的籠罩中，男人的側臉微微轉動。輕微的喘氣聲後，庫洛洛緩緩睜開了眼睛。
庫洛洛擡起頭，他的雙臂依舊緊摟著自己的愛人。
此時對方的臉卻有一絲不尋常，在月色的襯托下，反而變得緋紅。不過瞬間，他便支起身子，同時將手撫向酷拉皮卡的面頰。
“……怎麽醒了，臉這麽紅？”男人的語氣裏多了一絲緊張。手又移向額頭，卻不似臉頰般滾燙，倒是正常的溫度以內。
“唔…有點兒睡不著。剛剛…”酷拉皮卡正欲說出方才看到的，卻又戛然而止。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嗯，怎麽了？”
此時男人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他正凝視著、觀察著自己的神情，生怕錯過什麽。
“沒…沒什麽！”
在男人溫柔而敏銳的目光中，酷拉皮卡突然害怕對方會就此揣測出一些自己不必要的心思。他連忙將被子邊角上拉，遮住了自己愈發“難堪”的面容。
“……”男人在短暫的沈默中，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是一聲輕柔的低音。
“身體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男人坐起身，一手環抱著酷拉皮卡，一手穿過對方頭頂。儼然一位保護者的姿態。
“繼續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畫展嗎。”
頭頂的手輕輕摩挲著自己的頭發，安撫著自己方才陌生而危險的思緒。他擡眼望了望男人，對方給予寬慰深情的笑容。
與之相比，自己此刻倒變成了個看似沒有戒備的嬰兒。
早上醒來，酷拉皮卡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了庫洛洛一番嚴肅的身體檢查。再確認一切無恙後，男人才總算放心，放自己去了畫展。
在畫展上，耳畔雖是合作夥伴滔滔不絕的談論聲，酷拉皮卡的心思卻一直徘徊在腦海中女人的那對燃火赤瞳裏。窘迫的情緒再次盈滿大腦，他瞥了眼身前正側身指著面前白板上標註的畫展規劃，並未察覺自己的異樣。他晃了晃腦袋，收回意識的游離。專註目前的工作要緊。
從畫展旋轉門出來，酷拉皮卡便望見一身黑衣的庫洛洛正站在擺置的巨型亞力克宣傳海報前饒有興趣地瞧著上面這次展覽的內容。上面簡要陳列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本地藝術家的信息。
“今天來得真準時，看來診所工作很清閑。”酷拉皮卡走近，看著海報裏自己突出的面容特寫，無奈地搖了搖頭。
“呵呵，還好。時間還早，今晚就回家吃飯吧？我來下廚。食材已經買好了。”庫洛洛指了指停車場方向。
“好。那今晚我就期待庫洛洛大廚的佳肴了。”
“我的榮幸。”
酷拉皮卡雙手剝開蝦皮，將蝦肉塞入口中。
“好吃！不過似乎和我平時吃過的蝦不太一樣。”
他邊剝吃著蝦，邊聽庫洛洛講解著這蝦鍋的制法。接著，他將一只剝好的蝦遞到對方嘴前：“來，吃蝦。”
庫洛洛先是一楞，張了嘴一口咬住後露出笑容。口腔粘膜觸碰指尖的濕滑觸感傳遞給大腦後，酷拉皮卡再一次看向對方的嘴唇，咀嚼正連帶微微牽動起伏的下頜動作。原本一個尋常的短暫進食行為卻讓他有些分神，想象著這緊閉的唇內，整齊潔白的牙齒正切割研磨著食物、而淡紅的舌頭一點點吞咽磨損後細小食團，向自己的主人傳遞食物的口味。而這期間，口腔內不斷分泌的唾液便是維持這個進食行為不可或缺的節點。
[或者吮吸男人口腔裏的唾液。]
“！”
酷拉皮卡猛地站起身，驚訝於自己頭腦中忽然冒出的想法。
“小酷，你怎麽了？臉怎麽紅了？”庫洛洛也站起身。他正欲伸手撫向青年額頭，卻被對方攔在半空。
“…我沒事，想到了之前的一幅畫作，突然來了靈感…”酷拉皮卡胡謅著，故作淡定地坐下繼續吃飯。
“……”
兩人在沈默中吃著剩餘的晚餐，期間酷拉皮卡回避著對方的註視，只因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心中那不斷湧出的奇怪念頭。
飯後他立馬丟下原地若有所思的庫洛洛，火急火燎奔進了畫室。
清早，酷拉皮卡伸著懶腰，推開對戶的家門，卻見屋內格外安靜，玄關處庫洛洛的居家拖鞋整齊放置在地板上。他拿起櫃上多出的紙條。
[我先去診所了，今晚可能會晚些到家，你先睡不用等我。Ps：早飯在餐桌上]
昨晚待在畫室的自己逐漸被手中的畫筆制伏了心中那個念頭，直到庫洛洛敲門，念頭再次回歸。
“小酷，該睡覺了。”
這時，自己才發現掛鐘指針剛走過十一點。
“…我還要再畫一會兒…庫洛洛，我今晚就在畫室睡了，你先睡吧。”
隔著門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再次響起。
“好吧，別睡太晚了，小酷。”
來到餐廳，酷拉皮卡看見幾個罩在保鮮罩裏的餐盤。兩個歐芹煎蛋、一份玉米豌豆、幾張澆糖松餅和一杯牛奶，簡單卻搭配合理。酷拉皮卡拿起杯子，牛奶還帶著餘溫。想起自己昨晚的冷淡，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黃昏時段，酷拉皮卡走出畫展大門，他翻出手機。整整一天，庫洛洛居然一條信息都沒有發。瞪著兩人最後一次用通訊軟件聊天的時間，他輸入號碼，撥出鍵卻遲遲按不下去。
“…我打了電話要說些什麽？他接聽後一定會問昨晚我怎麽了，他一定很介意我昨晚的異樣，他會不會胡思亂想，他要是想揣著掖著電話裏我可聽不出來。”
他擰著眉頭浮想聯翩臉上青白相間，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半小時後。
下班的奧斯卡推開診所大門，發現門外一輛出租車的後車門剛好打開。看著走下車的人，奧斯卡一臉吃驚：“酷拉皮卡…”
在那個初見庫洛洛白發的早晨，奧斯卡便被告知酷拉皮卡的失眠治療已經結束。瞧著青年的臉色，奧斯卡排除了對方失眠覆發的可能。他頓時明白了。
“庫洛洛醫生在二樓自己的診室裏。”
不等青年道明來意，奧斯卡已經自顧自開口說明。
“謝謝……對了，奧斯卡醫生。”
“嗯？”
“庫洛洛他…今天還好麽？”
“醫生他沒事啊。”奧斯卡一臉疑惑，沒等反應，對方已點頭道謝，向大門走去。
穿過冷清的一樓，青年來到二樓走廊，除了庫洛洛的診室，所有屋門都緊閉著，柔和的燈光正順著門縫流出。敲了敲門，青年推開進入診室。見坐在桌前的庫洛洛正淡定地合上桌旁的抽屜。
“小酷，你怎麽來了？”
“…你剛才在幹什麽？”酷拉皮卡走上前，看向抽屜位置。
“…”庫洛洛沒有猶豫，拉開抽屜，拿出一枚幹枯的楓葉，“是這個。”
“…楓葉？”
“這是之前你拾起的那枚楓葉。”
“…我還以為弄丟了…不過這可有段時間了。”
“是，那時我擔心楓葉會影響你記憶恢覆的進程，所以便拿了去。”
“……”
“對了，小酷，你今日這麽急著來見我是出什麽事了麽？”
青年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噎了回去。半晌，他有些心亂著開口：“謝謝你做的早餐。”
“……”
見對方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青年避開視線，接著問道：“對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麽？”
“小酷，艾文莉又來找你了麽？”
青年不敢置信地看向對方，心想庫洛洛如何發現了端倪。
眼前的醫生見狀臉色一沈站起身：“我去找她。”
“等等，庫洛洛！”青年不由得拽住對方衣角，“她只是對我說了些話……”
“…交易已經結束了，難道她想出爾反爾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隨便聊了些，並不似以前那樣試圖影響我的認知…”
“小酷，她對你都說了什麽？”
青年哽住，隨即胡謅了些日常，臉卻再次紅了起來。所幸庫洛洛聽了解釋後沒再多言，似乎信了自己的話。
飯桌上，兩人輕松地搭話聊天，似乎一切都恢覆如初。
“你今晚還要去畫室睡麽？”正在放盤子的庫洛洛突然問道。
對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酷拉皮卡心裏咯噔一聲，他含糊著說：“不了，會回來睡的。”
畫室裏，酷拉皮卡看著畫布上的尚未著色的草稿，嘆氣著將畫筆擱置一旁。他近日想將夢裏所見的那片莊園與楓林畫出來，原本一切很順利，在艾文莉開口的那個夜晚後，他每每審視這幅草稿，總有一些奇怪的念頭與畫面在腦海裏回蕩。
說起來，既然子爵的我與那時的庫洛洛是戀人關系，兩人間一定少不了些親昵的舉止…牽手、親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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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使勁兒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袋裏女人的笑語。但這笑聲連綿不絕不刺耳，帶著麻痹身心的魔力，他覺得昏昏欲睡，手腳發軟，不自覺間緩緩坐回身後的沙發上。
他摸了摸臉，發燙的很，而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時下半身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也躁動起來。
微喘著氣，將手不由自主伸下去，與滾燙的部位直接接觸時，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屏住呼吸，連忙看向家門的位置，安靜如舊。庫洛洛大概這時在對戶客廳看書。對方一定沒發現自己現在這副窘樣。他心虛地收回視線，又向洗漱間走去。
剛擡起水龍頭，門口就傳來敲門聲。青年裝作沒聽見連忙將頭紮進水池。
正慌亂沖洗腦袋的青年只覺有人拽開自己，關閉水源。緊接著一條溫暖的幹毛巾罩在頭頂。
“小酷，不要這樣沖洗，會感冒的。”
上方男人責備的聲音傳了過來。青年偷偷瞥向自己的褲子，又摸了摸退回常溫的臉頰，舒了口氣。
“庫洛洛，你怎麽過來了？想看我作畫麽？”待到毛巾被摘掉，青年憨厚一笑，試圖轉移對方的註意力。
庫洛洛上下掃視後淺笑道：“我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
“……”
“沒事，小酷，大概是我的錯覺。”
在草稿前，酷拉皮卡輕快地向庫洛洛解釋著畫的構圖和設想的鋪色，對方也是饒有興趣，不時附和。
“…我就期待著酷拉皮卡大畫家這幅作品的成品之日了。”
瞧著對方帶笑的面容，酷拉皮卡突然開口：“…庫洛洛…”
“嗯？”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畫的目光中，是否仍殘留著對子爵的我的執念？或者說，你會把現在的我認作過去的酷拉皮卡子爵麽？”
酷拉皮卡內心苦笑。
呵，我竟然會嫉妒前世的自己。可不得不承認，我與庫洛洛終究始於前世的子爵，雖也終於子爵，我和他卻都沒忘記與對方前世的各種糾葛。
與我不同的是庫洛洛切切實實走過了兩百多年，經歷了之前的每一世的我，那麽現在的庫洛洛，是否會將現在的我與過去的我作出對比，因而有所欣慰，或者有所…失望？
青年正思索著，庫洛洛的手靠了過來，撫在他的側臉。青年微微閉眼，這微涼的觸感撫慰了他內心這抹難以釋懷的躁動。
“真溫暖……”庫洛洛目不轉睛，帶笑的眸子裏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小酷，我何德何能讓你有了這種想法，現在的我不被你信任，讓你失了安全感了嗎？你這幾日對我躲躲藏藏，不僅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話，也因為這份擔憂嗎？”
酷拉皮卡視線下移：“……嗯。”
“呵呵，我真高興。”像是得到了期盼的回答般，庫洛洛竟手舞足蹈將對方擁入懷中。
“庫洛洛，你居然這麽高興…”
“小酷，解除詛咒的那一晚，我看見了兩道白光。白光裏是莊園的你我，他們似乎不認識你我，之後一起隨白光消散。我便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這一世不再有子爵、神父、上尉，我面前的酷拉皮卡唯有你。”
“……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
“聽不懂也無妨，小酷，你只須知道這一世我會與你白頭到老。”
“哼，你突然說什麽呢。”青年雖仍雲裏霧裏，語調卻輕快起來。
“等到來世，我也會繼續愛來世的你。”
“你說什麽？來世的你就更喜歡來世的我？”
“當然，畢竟每一世小酷只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因此每世的我一定最愛每世的你啊。”庫洛洛一臉無辜，語氣篤定，“若有來世，我也一定會識得你，找到你。同樣的，你也要找到我，只能如此。”
“也許你我來世成了仇人呢…比如你成了某個旅團的團長，我成了與你有血海深仇的獵人…”
“小酷，我怎麽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酷拉皮卡也楞在原地。奇怪，我腦子裏怎麽生出這種想法？
“…沒事，我胡謅而已。”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
深夜。
酷拉皮卡又一次毫無征兆地睜開了雙眼，他臉色緋紅，氣息有些紊亂。他立刻看向一旁的男人。對方已不再是與自己相擁入睡前的姿勢，對方此時正背對自己，似乎正熟睡著。酷拉皮卡稍微放心，仰面嘆息，悄悄捂住自己的雙眼。
與幾日前不同的是，這次他清楚記得夢的內容，他也篤定這兩晚的夢是一樣的。
夢裏，在某處月光傾灑的靜謐臥室裏，他與庫洛洛正在……自己那令人臉紅耳赤的“靡靡之音”仿佛仍在耳畔回響。
睡褲的兩腿間的濡濕已無需解釋。
遮眼的指縫間多了些光亮，他垂手仰看。又是艾文莉的那團火焰。
火焰慢慢靠近自己，此時火光裏沒有艾文莉的臉，卻如鏡子般浮現出自己這張隱忍不能、滿眼情色的面容。
[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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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盡全力展示這刻在你骨子裏的欲望吧]
……
慢慢的，鏡中人的神情變得放松，像是放下了被某種道德倫理束縛、自抑許久的心理包袱，他嘴角帶笑，耳際弗拉明戈舞樂聲起，他絢麗的赤瞳沒了羞赧，仿佛看見了楓林、花海，看見在楓林、花海深處月亮高懸，兩人相擁相融。
“庫洛洛…”
男人自睡夢醒來，他看見自己正被愛人壓在身下，對方雙手撐在上身，柔聲喚著自己的名字。
“小酷，你的臉……”
“我的臉？紅得很，我知道，呵呵…”
“小酷，你怎麽了…”他聽著對方輕柔頹靡的嗓音，一時竟自覺口幹舌燥開來。
只見青年是將支起的手臂攤開，將身子貼近自己的胸膛後，一手慢慢撫向自己的下半身。
懷裏人兒的體溫穿透睡衣，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庫洛洛。
原本清澈的赤瞳此時竟透著魅惑的光，直勾勾地盯著身下的男人：“庫洛洛，我心口癢，還有……下面很難受，你幫幫我好不好。”
“……”
下一瞬間，庫洛洛起身，將酷拉皮卡壓在身下，禁錮雙手，吻住對方微張的嘴唇。
次日。
上午，“亦夢亦真”咖啡館的店長正在館內悠閑地一手握著杯柄，一手翻閱著日報。門上風鈴響起，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訪。
“艾文莉。”
“喲，庫洛洛，真是稀客呢~”
“…這是最後一次，收起你無聊低俗的把戲，不準再影響他了。”
艾文莉嗅了嗅冒著熱氣的咖啡，看向庫洛洛的目光狡黠帶笑：“嗯~真好聞呢~你難得對我心口不一呢，老友。”
“……”
“你很受用，對吧？”
“……”
“沒辦法~他現在就像一顆青澀的果兒，若只靠自然滋養，你要何時才能嘗到甜美的果實呢~”
“這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
“可你很受用，對吧？”
“……”
“嘖嘖~看在你我相識這麽久的份兒上，我答應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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