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番外:容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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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番外:容顏(一)
庫洛洛是一個被遺棄在貧寒街巷的孩子。
和其他孤兒一樣,他自小便生活在政府資助的福利院內。美名其曰福利院,實則也是腐敗滋生沒有溫暖的地方。面對這些沒有家境手無縛雞之力的棄兒,打罵已是家常便飯。這裏的孩子在日日的誠惶誠恐中,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學會了混蛋無賴的伎倆。每個月的教會例行的援助中,一些有心無力的善良神父看到那一雙雙戒備卻又貪婪的渾濁的眼睛,也只能深深的嘆氣。
一位在這個分區的教會長期任職的神父每次來都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在孩子們爭搶著面包稀粥的喧鬧中,一個黑發小孩總是站在遠處毫不遮掩的盯著自己,他也並不和其他的孩子爭搶。
終於有一次,這位神父走到孩子的面前,慈祥的問他這樣做的原因。
“我的孩子,你有什麽疑問麽?”看了眼小孩子破舊不堪的鞋子,神父嘆了口氣,握住了他的小手。
“神父,上帝能看到我們每個人正在做的一切,對麽?”
“是的。”
“那麽,現在的這般情景他也是能看到的,對麽?”
眼前的孩子直直的盯著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神父的眼中閃過不忍,他無法違著心為面前迷茫的孩子合理的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可預見的悲慘未來。
思索片刻,神父蹲下身,摘下自己胸前的東西,掛在孩子的脖子上。
“我的孩子,在你傷心的時候,看看它,要相信我們慈愛的主會庇佑你渡過難關,會永遠的愛著你。”
“我知道了,神父,謝謝您。”
孩子眼中閃露出的感激令神父心生一絲愧意,他錯開了那過於明亮的目光。
“庫洛洛…面包和粥…請您拿好…”眼前方才兇惡的爭著救濟食物的幾個孩子此時竟耷拉著腦袋,細弱的聲音裏充滿恐懼。
庫洛洛揚著嘴角,接過那顫抖的手中的東西。他將手中小巧的器物隨意的扔給了身旁的另一個孩子。器物在空中劃過一道微弱的亮光。
“拿著吧。在你傷心的時候,”庫洛洛將視線移到屋頂,烏雲覆滿天空,“看著它,要相信慈愛的上帝會庇佑你渡過難關,會永遠的…愛著你。”
過了一年,庫洛洛和其他幾個稍大的孩子以“年齡太大,已能自力更生”為由,被趕出了福利院。而表面上為趕出,不過七八歲的他們卻是被低價賣給了各種苦累的作坊,收作為童工。
庫洛洛成了一位皮鞋匠的學徒。一開始是習以為常的打罵,比他早來幾年的兩位前輩也對他報以蔑視的態度,但令比他大幾歲的這兩位少年嫉妒震驚的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皮鞋匠對庫洛洛的態度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不僅視對方如親子般對待,就連一向吝嗇的老板娘也不再責怪他,甚至還會有新鮮的食物相伴。兩人惱怒至極伺機報覆的回報卻是被趕出了鞋鋪,失掉了在此生存的權利。
真正作為庫洛洛的第一個命運轉折點的是他與一位紳士的偶遇。
當這位紳士在家門口,與捧著皮鞋的少年對視的時候,他吃驚地楞在原地,隨即慌忙的喚來了自己的妻子。
“我…我的孩子…太像了…”妻子見到少年後,竟是哆嗦的暈倒在地。
即使過了很多年,當庫洛洛跟隨他的這兩位養父母移居它處,回想起這件事,庫洛洛總會無聲的露出笑容,只是這時,他凝望著天空的眼裏是冰冷的。
又過了兩年,在跟隨養父母旅行的途中,他認識了新婚不久的希維爾伯爵夫婦。站在父母身側,謙虛有禮的回應著對方誇獎的庫洛洛這時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對自己來說已是很久的以前,在他最初生活的地方,他對神父詢問的話。
那麽,現在的這般情景你也是能看到的,對吧。
他掃了一眼美麗的伯爵夫人凸起的小腹,擡起頭,在潮濕的海風中,他的眼睛和空中那灼人的太陽對視。
十五年後,他來到早已調查清楚的楓葉莊園,見到了當時還未出生的嬰兒如今已然成為子爵的少年,在昏暗的樹蔭之下,在時不時搖曳的楓葉聲中,他記住了少年的容顏。他向這位少年伸出了手,開始了自己近乎玩笑的游戲。
一如自己預料的那樣,表面冷漠疏離的少年卻有著一顆純真浪漫的心。他向自己講述對鎮上貴族的鄙夷、對憨厚農民的喜愛,向自己展示了閑餘間的畫作,甚至向自己…溫柔的介紹了他的亡母,雖然那些充滿溫情的場景都出自於少年的想象,但庫洛洛卻已經看出,不知覺間,少年早已將自己視為了一個無法替代的存在了。於是,在少年放下了高傲的偽裝,向自己激動的抒發內心的心情和感言後,他制造了一次契機,向對方表露了對他的愛慕。原本庫洛洛對少年的取向有一絲擔憂,但看到少年吃驚之後的那一抹羞澀的神情後,他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一直到游戲進入尾聲,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為這游戲畫下完美的句號。但當他看到同樣是在他與少年初次見面的這條石磚路上,少年望著自己的絕望的身影,一瞬之間他竟然產生了悔意和無法抑制的沖動。他背過身子,克制著自己內心深處那抹突如其來的愚蠢想法。走了幾步,他聽見了身後少年倒地的聲音。
他扭過頭,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他哆嗦著雙手,抱著被血覆蓋的少年,茫然的聽著少年對自己的“詛咒”,在少年愈發微弱的氣息間,在模糊的視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只骷髏的手骨,代替自己畫下了這場游戲的句號。少年的容顏依舊,但那雙睜著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澤。望著那雙靜止的眼眸,他聽見自己的心口有什麽東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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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是一個被遺棄在貧寒街巷的孩子。
和其他孤兒一樣,他自小便生活在政府資助的福利院內。美名其曰福利院,實則也是腐敗滋生沒有溫暖的地方。面對這些沒有家境手無縛雞之力的棄兒,打罵已是家常便飯。這裏的孩子在日日的誠惶誠恐中,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學會了混蛋無賴的伎倆。每個月的教會例行的援助中,一些有心無力的善良神父看到那一雙雙戒備卻又貪婪的渾濁的眼睛,也只能深深的嘆氣。
一位在這個分區的教會長期任職的神父每次來都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在孩子們爭搶著面包稀粥的喧鬧中,一個黑發小孩總是站在遠處毫不遮掩的盯著自己,他也並不和其他的孩子爭搶。
終於有一次,這位神父走到孩子的面前,慈祥的問他這樣做的原因。
“我的孩子,你有什麽疑問麽?”看了眼小孩子破舊不堪的鞋子,神父嘆了口氣,握住了他的小手。
“神父,上帝能看到我們每個人正在做的一切,對麽?”
“是的。”
“那麽,現在的這般情景他也是能看到的,對麽?”
眼前的孩子直直的盯著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神父的眼中閃過不忍,他無法違著心為面前迷茫的孩子合理的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可預見的悲慘未來。
思索片刻,神父蹲下身,摘下自己胸前的東西,掛在孩子的脖子上。
“我的孩子,在你傷心的時候,看看它,要相信我們慈愛的主會庇佑你渡過難關,會永遠的愛著你。”
“我知道了,神父,謝謝您。”
孩子眼中閃露出的感激令神父心生一絲愧意,他錯開了那過於明亮的目光。
“庫洛洛…面包和粥…請您拿好…”眼前方才兇惡的爭著救濟食物的幾個孩子此時竟耷拉著腦袋,細弱的聲音裏充滿恐懼。
庫洛洛揚著嘴角,接過那顫抖的手中的東西。他將手中小巧的器物隨意的扔給了身旁的另一個孩子。器物在空中劃過一道微弱的亮光。
“拿著吧。在你傷心的時候,”庫洛洛將視線移到屋頂,烏雲覆滿天空,“看著它,要相信慈愛的上帝會庇佑你渡過難關,會永遠的…愛著你。”
過了一年,庫洛洛和其他幾個稍大的孩子以“年齡太大,已能自力更生”為由,被趕出了福利院。而表面上為趕出,不過七八歲的他們卻是被低價賣給了各種苦累的作坊,收作為童工。
庫洛洛成了一位皮鞋匠的學徒。一開始是習以為常的打罵,比他早來幾年的兩位前輩也對他報以蔑視的態度,但令比他大幾歲的這兩位少年嫉妒震驚的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皮鞋匠對庫洛洛的態度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不僅視對方如親子般對待,就連一向吝嗇的老板娘也不再責怪他,甚至還會有新鮮的食物相伴。兩人惱怒至極伺機報覆的回報卻是被趕出了鞋鋪,失掉了在此生存的權利。
真正作為庫洛洛的第一個命運轉折點的是他與一位紳士的偶遇。
當這位紳士在家門口,與捧著皮鞋的少年對視的時候,他吃驚地楞在原地,隨即慌忙的喚來了自己的妻子。
“我…我的孩子…太像了…”妻子見到少年後,竟是哆嗦的暈倒在地。
即使過了很多年,當庫洛洛跟隨他的這兩位養父母移居它處,回想起這件事,庫洛洛總會無聲的露出笑容,只是這時,他凝望著天空的眼裏是冰冷的。
又過了兩年,在跟隨養父母旅行的途中,他認識了新婚不久的希維爾伯爵夫婦。站在父母身側,謙虛有禮的回應著對方誇獎的庫洛洛這時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對自己來說已是很久的以前,在他最初生活的地方,他對神父詢問的話。
那麽,現在的這般情景你也是能看到的,對吧。
他掃了一眼美麗的伯爵夫人凸起的小腹,擡起頭,在潮濕的海風中,他的眼睛和空中那灼人的太陽對視。
十五年後,他來到早已調查清楚的楓葉莊園,見到了當時還未出生的嬰兒如今已然成為子爵的少年,在昏暗的樹蔭之下,在時不時搖曳的楓葉聲中,他記住了少年的容顏。他向這位少年伸出了手,開始了自己近乎玩笑的游戲。
一如自己預料的那樣,表面冷漠疏離的少年卻有著一顆純真浪漫的心。他向自己講述對鎮上貴族的鄙夷、對憨厚農民的喜愛,向自己展示了閑餘間的畫作,甚至向自己…溫柔的介紹了他的亡母,雖然那些充滿溫情的場景都出自於少年的想象,但庫洛洛卻已經看出,不知覺間,少年早已將自己視為了一個無法替代的存在了。於是,在少年放下了高傲的偽裝,向自己激動的抒發內心的心情和感言後,他制造了一次契機,向對方表露了對他的愛慕。原本庫洛洛對少年的取向有一絲擔憂,但看到少年吃驚之後的那一抹羞澀的神情後,他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一直到游戲進入尾聲,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為這游戲畫下完美的句號。但當他看到同樣是在他與少年初次見面的這條石磚路上,少年望著自己的絕望的身影,一瞬之間他竟然產生了悔意和無法抑制的沖動。他背過身子,克制著自己內心深處那抹突如其來的愚蠢想法。走了幾步,他聽見了身後少年倒地的聲音。
他扭過頭,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他哆嗦著雙手,抱著被血覆蓋的少年,茫然的聽著少年對自己的“詛咒”,在少年愈發微弱的氣息間,在模糊的視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只骷髏的手骨,代替自己畫下了這場游戲的句號。少年的容顏依舊,但那雙睜著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澤。望著那雙靜止的眼眸,他聽見自己的心口有什麽東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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