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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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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因為只是來這邊處理點工作,所以雲默住的也是公司安排的地點。

“抱歉,我昨天才剛到,所以還沒來得及收拾,房子裏可能會有些亂。”她歉意地說著,隨後打開了眼前的門。

開門後是一間簡單的單身公寓,房間很小,家具很少,空蕩蕩的地上攤著雲默的行李箱,淩亂的被子還遺留在床上,似乎它的主人在早上出門前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晚上還會帶人回來。

“浴室在這,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免得明天起來發燒。”雲默翻了翻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面找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

“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穿我的。”

其實沈煥夢倒也沒有嫌棄她到這種地步,剛重生回來時她確實有些反應過度,但如今的她,沒必要,也沒資格再去嫌棄雲默,她本可以選擇視而不見,本可以對她如今的慘樣施以嘲笑,可她還是將她帶了回來,沒有執意詢問緣由便收留了她。

熱水從花灑噴出,隨著周身冒起的白煙,雨水帶來的冰冷潮濕也逐漸被溫暖一點點取代。

她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有和雲默同處一個房間的時候,哪怕是上輩子的她,到了後來也鮮少再有這樣的機會。

八年不見,沒有她的打擾,雲默有找到自己願意相伴一生的人嗎?

沈煥夢捂住自己的臉,用力抹掉流進眼裏的水珠。

就算現在沒有,以後總歸是會有的,雲默那麽好,哪怕並不愛她,可上輩子卻還是給了她不錯的物質生活,如果是雲默真正喜歡的人,那她所做的恐怕只會更多。

沈煥夢暗自想著,盡全力忽視掉自己心口蔓延的酸澀。

擦著頭發走出浴室時,雲默已經將床單被子換新,靠著床沿的地上此刻臨時搭出來一個地鋪,剛才還堆在床上的被子現在就被它的主人隨意地扔在了地鋪上。

透過陽臺的玻璃門,沈煥夢看到雲默正背對著她站在陽臺上打電話,她的聲音很小,隱約只能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類似“出了些狀況”、“必須要這麽做”之類的,但沈煥夢也不是愛打聽別人八卦的人,於是她重新將毛巾蓋住腦袋,用擦頭發的動作徹底遮蓋住陽臺那頭傳來的動靜。

好不容易打完電話,雲默轉過身,卻看到沈煥夢正站在房間的一角擦著幾乎都快幹透了的頭發。

“去床上坐著休息會兒吧,想吃點什麽?”雲默打開冰箱,可裏面並沒有速成品,只有昨天買的各種食材。

“你要自己做飯?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此話一出,還不等雲默反應沈煥夢便自己捂住了她脫口而出的嘴。

這不能怪她,因為她實在是太詫異了,畢竟上輩子直到她死時雲默都沒學會過做飯,和她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哪怕沈煥夢再怎麽教,那人的水平也僅僅只是提升到不炸廚房的程度而已。

“要不還是我來吧。”若是真讓雲默做飯,沈煥夢幾乎都能想象一會兒端上來的該是怎樣的黑暗料理。

“不相信我?”雲默挑起眉頭,見沈煥夢一臉的嚴肅,她只好笑著搖了搖頭。

“獨自一人生活在外,肯定得學著自己生活啊。”見沈煥夢還是有些不放心,雲默只好掰下那人緊緊抓著她手臂的手,“放心吧,至少不會把你毒死。”

“那……煮點粥吧,白粥就行,我最近胃不太好。”沈煥夢說著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其實她的胃並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相對於其他來說,白粥顯然要更容易上手……頂多只會糊底。

“只要白粥?不用其他?”雲默再三確認,可沈煥夢說什麽也不肯改口,沒有辦法,她只好依沈煥夢的意思熬起了粥。

雖然讓主人睡地上,讓她一個客人睡在床上顯得很不好意思,但洗了一個熱水澡後,長時間徒步後的疲累終於席卷上來,原本她還靠坐在床邊看著雲默熬粥,若是那人稍有差池自己便立馬沖過去接手,但雲默的動作看起來確實很熟練,一直到鍋中的米粥都咕嚕嚕嚕冒起了泡也壓根兒都沒用上過她。

熬粥本就是一項枯燥乏味的事情,沈煥夢看著看著,只感覺眼皮越來越沈,最後就連怎麽睡著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感覺似乎有人將她挪動了一下,似乎有聲音在她的耳邊輕笑了一聲,但她實在太困了,實在沒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於是她翻了個身,就徹底沈入了深沈的睡眠之中。

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就像是睡了一輩子,以至於當她剛睜開眼時,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她有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浴室的水聲停下,洗漱完的雲默走出門來她才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事。

“我睡著了?”沈煥夢迷糊地問著。

“是啊,不僅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香,哪怕我叫你吃飯你都沒能醒過來。”雲默打趣著說道。

“不過沒關系,現在吃也不晚,趕緊起來吧。”

結果最後她還是睡在了床上,沈煥夢懊惱地想著,但或許是房間內淡淡的海鹽氣息讓她減輕了不少焦慮,至少現在的她已經恢覆了冷靜,不再像昨天那樣只會自怨自艾。

“喏,你的粥,不過我猜真要做了白粥估計你也喝不下去,所以就加了一些小小的調味。”

才剛放下碗,沈煥夢就已經聞見了其中飄來的香氣,粥裏還放了一些雞絲和香菇,恐怕這就是雲默所說的調味了。

“嘗嘗?”

雲默坐在桌子對面撐著下巴笑著看她,沈煥夢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入口順滑,說實話,確實好吃,但除了好吃,貌似還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自己曾經嘗過這個味道一樣。

她不由地往竈臺的方向瞥了兩眼,熬好的粥確確實實待在鍋裏,垃圾桶裏也沒有丟棄的外賣包裝。

“你在看什麽?”

“不,沒什麽,很好吃,謝謝。”

明明很熟悉,可她卻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嘗到過,才會讓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這個問題困擾了沈煥夢整整一個上午,直到臨近中午時,因為雲默上班不回家吃飯,於是沈煥夢打開櫃子準備為自己做點什麽吃的東西。

可就在這時,她在櫥櫃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保溫桶。

那是她曾記了很久很久的一個味道,因為住院期間身邊除了護工吳阿姨外沒有任何人來看望過她,有時吳阿姨不在,看著其他病人有家人陪伴,她也曾不止一刻感到過心酸。

那段時光裏她唯一期盼的就是開飯的時候,每到這時吳阿姨總會帶著那個熟悉的保溫桶過來,那裏面裝載的美味與溫暖,確實很大程度上撫平了沈煥夢心中的孤獨與難過,以至於哪怕後來出了院,她也將這份美好的記憶一直留存至今。

可如今,這個保溫桶卻已一種不可能的方式出現在這個不可能的家裏,或許只是款式有些相像呢,沈煥夢這樣安慰自己,但很快她便意識到,自我欺騙沒有任何意義。

沈煥夢做飯時的熟練程度,以及今早嘗到的那個熟悉的味道,現在她才想起來,那正是她心心念念惦記了多年的味道,本以為出院後便再也沒機會嘗到了,可如今她不僅嘗到了,還隱約發現了一樁不得了的事情。

雲默為什麽要搞這一出,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借吳阿姨之手給她送飯,前世的雲默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事,甚至都沒有親自送她去醫院。

事到如今沈煥夢也不得不承認,自她重生以來,和雲默一起經歷的事情好像和前世大有不同,是因為自己的態度變了嗎,因為這次她極力想要避開雲默所以才導致了後續的一系列蝴蝶效應嗎?

沈煥夢關上櫃門,腦中一片混亂,一半在叫囂著不管命運如何改變,雲默終究還是那個雲默,她們若是在一起,最後還是會淪為上輩子的悲劇。

可另一半小小的聲音卻又在心底不死心地一遍遍問著,除了雲默,她這輩子還能再愛上其他人嗎,這一世的雲默已經在做出改變了,為什麽她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兩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撕鬥,就像是要將她從中劈成兩半,可到最後也沒有分出勝負,直到最後,沈煥夢都不知道該不該對那道虛無的光再次伸出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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