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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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張濤，你的身體怎麽樣？還在不舒服嗎？”李想溫熱的掌心覆上張濤手臂冰涼的肌膚，共享的體溫順著毛孔滲入皮肉和血液，緩解了他的慌亂無措。
“別擔心，我已經沒有大礙了。”他實在想不到一個能讓李想出現在此的理由，“你怎麽會過來找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給我發了那條消息之後就沒有任何動靜，無論我給你發什麽，你都沒回覆過。已經兩個小時了，我很擔心你……我怕你是因為中暑而失去意識了。”李想的語氣不算平靜，有關切，有擔憂，有後怕，卻唯獨沒有責怪，“你最後一條消息說和北大招生組在一起，我就去問林羽，但他也沒回消息。後來我又找了季帆，是他幫忙問了問班裏今天跟北大簽約的學生，我才知道你在這兒。”
“對不起啊……李想。”一股愧疚感湧上他心頭，招生工作不過進行了短短兩天，他卻已經是第二次讓李想如此勞心費神了，“他們這邊在談正事，我的手機一直都開著靜音。”
林羽也起身來到門前，和李想打個照面：“不好意思了，李想學長。我手機中途響過一次，怕之後再打擾到大家，就也開了靜音模式。”
不請自來的李想當然要表現得更加客氣：“我該道歉才是，關心則亂，沒打攪到你們就好。”
“好一個關心則亂。你如果真的關心小濤，他今天就不至於被送到這裏。”姜凡的發言十分刻薄且不留情面。他本就被薛珅惹了一肚子火，李想的到來又打斷了張濤與他即將開始的談話。他倒不至於把氣全都撒在這個素昧平生的不速之客身上，但也絕不可能對這人展露出半分好臉色。
張濤還沒來得及將他攔下，薛珅就踱著步子來到他們身旁：“讓小濤不吃不喝地在高溫環境下持續工作到中暑，貴校招生組就是這麽對待志願者的？”他清楚地知道來人的身份，發難的動機純粹是想為張濤討個公道。盡管他明白這件事或許根本怨不到李想頭上，他卻仍然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
張濤擋在李想身前，將他與姜凡和薛珅隔開，極力維護道：“是我自己逞能，和李想沒關系。”他難得對他們兩人展露出稍顯強硬的一面。他可以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但李想不行。
對於這二人氣勢洶洶的指控和責備，李想著實有些冤屈和慍怒。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溫和謙遜絕不意味著忍氣吞聲。回擊的話語就卡在嘴邊，他卻無法說出口。這並不是由於他尚不確定他們的來頭，不敢輕舉妄動，而是因為他察覺出了張濤此刻的為難，不能令他更難堪。
“是我沒照顧好張濤，給各位添麻煩了。”李想的手還搭在張濤的小臂上，他幹脆握住他骨肉勻亭的手腕，將他拉回自己身後，“多謝你們代我關照他，也不勞各位繼續費心了，我現在就帶他回酒店休息。”敏銳如李想，這房間中的暗流湧動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即便無法予以有力的反擊，他卻仍然不甘示弱，態度不卑不亢，話裏也藏著幾絲火藥味。
“那會場的工作怎麽辦？”張濤以為李想只是來確認一下自己的健康狀態，卻沒想到他之後都打算為此而翹班了。
“還有什麽事能比你的身體要緊？”李想轉過頭來寬慰他，口吻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活動下午四點半結束，現在已經過了兩點鐘。最後這兩個小時，我們不在也沒關系，金老師也同意了……畢竟明年就不來了，總要給新人們一點歷練的機會。”他甚至還有閑心和張濤開個玩笑。
陌生的酸澀感令他心臟脹痛，姜凡扭過臉，不去看他們親昵融洽的互動，可耳朵卻不會像眼睛這樣聽話，他們交談的聲音也使他心亂如麻。在這一刻，他無比地想要回到高中，回到高二初冬那個放著美劇浪漫橋段的自習課上，張濤就在自己的右側，只需要輕輕拉扯一下他的衣服，他就會坐回自己身旁。
薛珅的表現則鎮定許多，倒不是姜凡失了風度，而是他看起來比姜凡更顯得若無其事，翻江倒海的情緒卻絲毫不少。與張濤維持這段關系的兩年中，他自然聽他說起過那兩位室友，也對李想頗有印象。因為張濤幾乎從不會和他在外過夜，兩人總是辦完事就各自回去。
“一次兩次還好，但如果說謊太多次，就瞞不過李想了。”這是張濤給出的理由，“我找不出那麽多借口。”
薛珅對此的態度相當無所謂：“如果我讓他知道呢，那又怎樣？”
“你最好是在開玩笑……”張濤總是先離開房間的那個。
這次來杭州之前，他們已經足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面。薛珅的大三下學期也並不輕松，他本就修著雙學位，課程安排非常緊張。北大對本科生科研相當重視，他進組沒比姜凡這個學術狂熱愛好者晚多少，又因為出色的個人能力而被導師寄予厚望，被安排去持續跟進一個跨國項目，今年暑假即將飛往美國線下研修。他還在元培的學生學術學會擔任主席，前段時間正趕上年度會議和換屆選舉，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是招生組今年出了大問題，缺乏有經驗的志願者，再加上張濤也會來杭州，他都未必會千裏迢迢地趕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活。
前天晚上和張濤見的那面也算久旱逢甘霖，他索取得難免有些過火。旅途本就舟車勞頓，張濤的身體實在吃不消接連兩次的情事。事後去淋浴間做了個清潔，回來就倒在床上疲憊地睡去了。雖然招生組今年的管理一塌糊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優勢——為了找人接手這個爛攤子，經費給得比往年都要充裕，薛珅也可以獨自住進單間大床房。於是他關掉張濤的手機，把那些惱人的消息全都屏蔽在外，抱著他睡了幾個月以來的第一個安穩覺，並享受著兩人之間難得的溫存。
“都散了吧，回去各忙各的。”江老師也來到門口，“我還有別的學生和家長要見，先走一步，之後再聚。”
姜凡不願再多待一秒鐘，江老師前腳剛走，他便略顯冷漠敷衍地跟眾人知會一聲，朝著另外的方向離開了。
“走吧，林羽。我們順路。”薛珅當然知道林羽還惦記著誰，打算帶他去和北大招生組的其他成員匯合。
然而林羽剛邁出門兩步，就再次折返了回去：“稍等我一下，薛珅學長。我想把茶幾上剩下的餅幹帶走。”
門口只剩下了張濤、李想和薛珅三人。
薛珅將手覆上張濤的腰側，低頭附在他耳邊，用他們三人都聽得見的音量叮囑道：“小濤，回去好好休息。”他坦然擡眸，安靜地註視李想的神情，而對方的面色同樣波瀾不驚。
非常難纏的對手，這是他們給予彼此的最高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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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濤，你的身體怎麽樣？還在不舒服嗎？”李想溫熱的掌心覆上張濤手臂冰涼的肌膚，共享的體溫順著毛孔滲入皮肉和血液，緩解了他的慌亂無措。
“別擔心，我已經沒有大礙了。”他實在想不到一個能讓李想出現在此的理由，“你怎麽會過來找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給我發了那條消息之後就沒有任何動靜，無論我給你發什麽，你都沒回覆過。已經兩個小時了，我很擔心你……我怕你是因為中暑而失去意識了。”李想的語氣不算平靜，有關切，有擔憂，有後怕，卻唯獨沒有責怪，“你最後一條消息說和北大招生組在一起，我就去問林羽，但他也沒回消息。後來我又找了季帆，是他幫忙問了問班裏今天跟北大簽約的學生，我才知道你在這兒。”
“對不起啊……李想。”一股愧疚感湧上他心頭，招生工作不過進行了短短兩天，他卻已經是第二次讓李想如此勞心費神了，“他們這邊在談正事，我的手機一直都開著靜音。”
林羽也起身來到門前，和李想打個照面：“不好意思了，李想學長。我手機中途響過一次，怕之後再打擾到大家，就也開了靜音模式。”
不請自來的李想當然要表現得更加客氣：“我該道歉才是，關心則亂，沒打攪到你們就好。”
“好一個關心則亂。你如果真的關心小濤，他今天就不至於被送到這裏。”姜凡的發言十分刻薄且不留情面。他本就被薛珅惹了一肚子火，李想的到來又打斷了張濤與他即將開始的談話。他倒不至於把氣全都撒在這個素昧平生的不速之客身上，但也絕不可能對這人展露出半分好臉色。
張濤還沒來得及將他攔下，薛珅就踱著步子來到他們身旁：“讓小濤不吃不喝地在高溫環境下持續工作到中暑，貴校招生組就是這麽對待志願者的？”他清楚地知道來人的身份，發難的動機純粹是想為張濤討個公道。盡管他明白這件事或許根本怨不到李想頭上，他卻仍然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
張濤擋在李想身前，將他與姜凡和薛珅隔開，極力維護道：“是我自己逞能，和李想沒關系。”他難得對他們兩人展露出稍顯強硬的一面。他可以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但李想不行。
對於這二人氣勢洶洶的指控和責備，李想著實有些冤屈和慍怒。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溫和謙遜絕不意味著忍氣吞聲。回擊的話語就卡在嘴邊，他卻無法說出口。這並不是由於他尚不確定他們的來頭，不敢輕舉妄動，而是因為他察覺出了張濤此刻的為難，不能令他更難堪。
“是我沒照顧好張濤，給各位添麻煩了。”李想的手還搭在張濤的小臂上，他幹脆握住他骨肉勻亭的手腕，將他拉回自己身後，“多謝你們代我關照他，也不勞各位繼續費心了，我現在就帶他回酒店休息。”敏銳如李想，這房間中的暗流湧動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即便無法予以有力的反擊，他卻仍然不甘示弱，態度不卑不亢，話裏也藏著幾絲火藥味。
“那會場的工作怎麽辦？”張濤以為李想只是來確認一下自己的健康狀態，卻沒想到他之後都打算為此而翹班了。
“還有什麽事能比你的身體要緊？”李想轉過頭來寬慰他，口吻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活動下午四點半結束，現在已經過了兩點鐘。最後這兩個小時，我們不在也沒關系，金老師也同意了……畢竟明年就不來了，總要給新人們一點歷練的機會。”他甚至還有閑心和張濤開個玩笑。
陌生的酸澀感令他心臟脹痛，姜凡扭過臉，不去看他們親昵融洽的互動，可耳朵卻不會像眼睛這樣聽話，他們交談的聲音也使他心亂如麻。在這一刻，他無比地想要回到高中，回到高二初冬那個放著美劇浪漫橋段的自習課上，張濤就在自己的右側，只需要輕輕拉扯一下他的衣服，他就會坐回自己身旁。
薛珅的表現則鎮定許多，倒不是姜凡失了風度，而是他看起來比姜凡更顯得若無其事，翻江倒海的情緒卻絲毫不少。與張濤維持這段關系的兩年中，他自然聽他說起過那兩位室友，也對李想頗有印象。因為張濤幾乎從不會和他在外過夜，兩人總是辦完事就各自回去。
“一次兩次還好，但如果說謊太多次，就瞞不過李想了。”這是張濤給出的理由，“我找不出那麽多借口。”
薛珅對此的態度相當無所謂：“如果我讓他知道呢，那又怎樣？”
“你最好是在開玩笑……”張濤總是先離開房間的那個。
這次來杭州之前，他們已經足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面。薛珅的大三下學期也並不輕松，他本就修著雙學位，課程安排非常緊張。北大對本科生科研相當重視，他進組沒比姜凡這個學術狂熱愛好者晚多少，又因為出色的個人能力而被導師寄予厚望，被安排去持續跟進一個跨國項目，今年暑假即將飛往美國線下研修。他還在元培的學生學術學會擔任主席，前段時間正趕上年度會議和換屆選舉，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是招生組今年出了大問題，缺乏有經驗的志願者，再加上張濤也會來杭州，他都未必會千裏迢迢地趕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活。
前天晚上和張濤見的那面也算久旱逢甘霖，他索取得難免有些過火。旅途本就舟車勞頓，張濤的身體實在吃不消接連兩次的情事。事後去淋浴間做了個清潔，回來就倒在床上疲憊地睡去了。雖然招生組今年的管理一塌糊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優勢——為了找人接手這個爛攤子，經費給得比往年都要充裕，薛珅也可以獨自住進單間大床房。於是他關掉張濤的手機，把那些惱人的消息全都屏蔽在外，抱著他睡了幾個月以來的第一個安穩覺，並享受著兩人之間難得的溫存。
“都散了吧，回去各忙各的。”江老師也來到門口，“我還有別的學生和家長要見，先走一步，之後再聚。”
姜凡不願再多待一秒鐘，江老師前腳剛走，他便略顯冷漠敷衍地跟眾人知會一聲，朝著另外的方向離開了。
“走吧，林羽。我們順路。”薛珅當然知道林羽還惦記著誰，打算帶他去和北大招生組的其他成員匯合。
然而林羽剛邁出門兩步，就再次折返了回去：“稍等我一下，薛珅學長。我想把茶幾上剩下的餅幹帶走。”
門口只剩下了張濤、李想和薛珅三人。
薛珅將手覆上張濤的腰側，低頭附在他耳邊，用他們三人都聽得見的音量叮囑道：“小濤，回去好好休息。”他坦然擡眸，安靜地註視李想的神情，而對方的面色同樣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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