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27 章

關燈
第 27 章

“中也君這一次可真是傷得不輕啊。”森鷗外放下手裏的電話,通過廣津柳浪的匯報,無需太宰治的匯報,他已經知道了中原中也的傷情,甚至已在心裏隱隱推測出了原因。

一些他不清楚前因經過,但不妨礙猜測出結果的原因。

“看樣子,太宰君這一次是輸得很徹底。”連慣用的試探都擯棄了,就算太宰治仍擺著往日那張故意顯出三分假的平靜笑容,森鷗外還是看出了他的茫然,這樣狼狽的太宰治讓他神清氣爽,險些沒忍住笑出了聲。

太宰治眼神微沈,他有些生氣,但更氣的是森鷗外說對了而且他被這正確的話激怒了。

太宰治幽幽的道:“和花禦願合作,得到了無數的‘重力使’就算□□今後統治日本想來都沒有什麽問題吧。”

“嗯?”森鷗外歪歪頭,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疑惑表情:“無數的,重力使?太宰君,這種夢可變不成事實。”

眼看著太宰治瞬間僵硬的面容,森鷗外輕笑了笑,才繼續說道:“太宰君以為,花禦願的異能力是什麽?瞬移?附身?覆制?不是哦。”

“?”驚聞此言,太宰治眼中浮現出些許好奇,但他沒有附和森鷗外去出聲詢問。

短暫的沈默後,森鷗外率先低頭,他用著即便放緩語氣也掩蓋不住的得意說:“我們所見的那位‘花禦願’並不是異能者,優秀的催眠術所產生的結果就是自己被自己的大腦所欺騙。”

即便只是看客,或者說正因為是看客,森鷗外才能用欣賞的語氣去稱讚那個最初就通過木村泉與太宰治聯系的花禦願。

並且用頗為期待的目光看著太宰治本因憤怒而扭曲卻又強行鎮定的古怪面孔:“能夠告訴我嗎?是因為什麽才讓太宰君輸得這麽徹底?我認為,依照太宰君的能力,不應該發現不了這裏的問題。”

“一敗塗地了啊。”森鷗外笑意盈盈的說:“自身三次被抓,中也君身受重傷,結果若非花禦願小姐有意與□□聯盟,恐怕連收獲都有限的緊,幾乎是太宰君你打入□□以來最大的敗績了。”

沒錯!他失敗的徹底,反覆猶豫導致什麽都沒有得到甚至自身失去了許多。

他自以為得到了愛情,卻又嫌厭它是虛假的,可當他驗證後,卻又憎惡那愛並非絕對的。

太宰治不會傷害中原中也。

難以說到底是森鷗外還是中原中也的話擊中了太宰治內心的空洞,那些因為外人介入而勉強被壓下去的欲念再度翻滾,所謂欲壑難平,大抵如此。

好可怕!

懸吊於黑洞邊沿的那個膽小鬼忍不住瑟瑟發抖,他有預感自己也會成為黑洞的一員,這讓他害怕又嫌惡。

“無論我的輸贏與否,被中也知道他成了森先生吃掉歐洲先遣部隊資源的擋箭牌,想必會很不高興吧。”太宰治終於開口,他聲音微啞,帶著纏綿的惡意:“從堡壘那時就如此了。中也的幾次效忠誓言現在聽來都可笑至極,也不知道他聽到效忠的首領在他命懸一線之時正與他認為的敵人推杯換盞,會生出怎樣的想法。”

作為絕對的武力,生有叛心的中原中也絕對是第一等的威脅,這一點即便是森鷗外一直防備著的太宰治都略遜一籌。

“等中也君醒來我當然會直接說明,畢竟按資料,花禦願小姐也應該是中也君的故人,故人相逢,我可沒有攔的理由。”森鷗外語氣平緩的話語讓太宰治更為冷漠。

森鷗外的說教尚在繼續,他用一貫讓太宰治厭惡的慈善語氣說道:“此次失敗,固然是在計劃內,卻也因太宰君目的不清,在設局中指令不清,這才使得花禦願小姐放棄了與太宰君的合作轉而直接與我接觸,太宰君往後可要記得,在行動中最忌猶豫反覆,取舍不當。”

他的表情被凍結,甚至都聽不到森鷗外過分高調的得意話語,只恍惚的意識到他的中原中也身邊有多了個人,可是他之前選擇了放棄雙黑,此刻連嫉恨的資格都沒有。

“啊,我知道了。”太宰治板著臉,強行在混亂的思緒裏擠出理智,勉強回答。

接下來的日子,作為擋箭牌,演戲給歐洲國家看的雙黑因傷暫隱,雖然黑手黨之下的大□□還算安分,但幾個聽信流言,以為重力使瀕死的小幫派卻蠢蠢欲動。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芥川龍之介依靠著羅生門以無數人的性命為自己闖下了“□□禍犬”的響亮名聲。

而□□內部,除卻太宰治和芥川龍之介本人外,連森鷗外、尾崎紅葉都隱隱有讓芥川龍之介作為武器一直跟隨著太宰治的想法。

尤其是森鷗外,在病愈的中原中也一刻不歇的申請拆分雙黑時,隱約意識到什麽的他,在太宰治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中原中也派往歐洲,歸期不定。

“根本就,沒得比!”距離聯盟事件已經過去兩個月,太宰治眼看著芥川龍之介像是頭無主野獸似的橫沖直撞,饒是清楚馴獸是件需要耐性的事也忍不住越發暴躁。

“聽話和不聽話,有腦子和沒腦子,有時候真不清楚他是假傻還是真傻,說話是真聽不懂還是在耍我!”幾口飲盡杯中酒,太宰治陰沈著臉,用一種頭痛欲裂的惱火語氣抱怨著芥川龍之介的桀驁難馴:“沒有那個實力,卻偏偏自以為是,已經換了個生存空間卻一直看不起形式,還拿著原先在貧民窟的老一套過日子,他真的完全聽不懂人話啊!”

“聽上去是個很固執的孩子啊。”眼神平和的聽著太宰治的抱怨,織田作之助用他一貫的溫緩語氣說道:“是應激反應吧,我收養的孩子們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想要表現,反而做出了一堆哭笑不得的事。”

“織田作的話一定會更耐心。”太宰治吐出口氣,有些煩悶的訴苦:“但是我可不是五個孩子的父親哦,芥川他也不是什麽可愛活潑的孩子,他啊,可是自大極了的人。”

“是因為備受期望,所以精神繃得太緊了吧。”阪口安吾說著:“高層對芥川龍之介的期望可是連我這個一直在文件室的人都聽過了,重力使第二,這樣的稱呼能流傳起來,一定是被默許了的。”

“只是群無聊的家夥。”太宰治收斂了表情,有些意味索然的說:“中也那個家夥才不在意什麽第二第三,是不是自己繼任者這種話題,傳這些的,都是看他離開久了,所以心思浮動的愚蠢家夥,被這些流言刺激,也只能說芥川那蠢貨真的愚笨的沒救了而已。”

“確實,重要的人是不能拿來做比較的,更別說替代了。”

“織田作?”太宰治詫異的看了織田作之助一眼,對上那雙安靜溫和的眼眸,任何或尖銳或虛假的話語都忘記了,只能半張著嘴,有些支吾的吐出幾個聲:“突然說這種話,太奇怪了。”

“啊,這樣嗎?我知道了。”織田作之助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阪口安吾,但遺憾的是並沒有從他困倦的面容裏瞧出什麽解釋,所以便依著太宰治的想法,將這個話題結束。

在酒館昏暗的覆古燈光中,太宰治久違的感受到了輕松和靜謐,這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是即便在中原中也身邊也不曾有過的。

因為只有在這裏,自己才是自己,不是雙黑、黑色幽靈、太宰大人、太宰先生,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眼裏,太宰治沒有別的殼子,就只是太宰治而已。

他的火停止燃燒了。

人聲鼎沸的人間的確嘈雜,他卻也漸漸聽到了點還算有意思的聲音。

太宰治在這樣的地獄間隙行走,去面對、玩弄著生死,一方面嘲笑敵人千篇一律的簡單想法,一邊又試圖在這些一眼看穿的思想中去尋找點趣味。

“呀,織田作!”又一次偶遇,太宰治看著走進酒吧的織田作之助露出了點孩子瞧見禮物的驚喜模樣。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織田作之助一點奇疑的神色都沒有,他就像是赴約一樣走到太宰治的聲音,認真又隨意的問道:“你在做些什麽?”就像是普通人對待另一個普通人。

“在思考啊,思考一些既哲學又形而上的東西。”

“是什麽呢?”

太宰稍微想了一下,之後說:“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事情都是比起失敗、成功要來得困難。沒錯吧?”

“對。”

“既然如此我就不應該立志自殺,而是要把自殺未遂當做目標!

雖然想成功地自殺很困難,但自殺未遂失敗卻相對要容易!是這樣吧?”

“確實如此。”

“果然是這樣!我發現了!那趕緊來試試看吧。老板,菜單裏有洗滌劑嗎?”

“沒有。”櫃臺深處上年紀的調酒師擦著杯子回答道。

“那摻蘇打水的洗滌劑呢?”

“沒有。”

“真沒有啊。”

“那就沒辦法了。”織田作之助的表情是那麽普通,說話又普通又真誠,讓太宰治忍不住就想要多試圖試圖。

真的嗎?真的嗎?

分明是黑暗裏的人,卻能像是光明下的普通人一樣,甚至在知曉太宰治其名到底代表什麽之後卻仍能以普通的態度對待。

就好像我真的是個孩子呢。

太宰治有些新奇的意識到自己在織田作之助眼裏的模樣,既激動又畏懼。

這個世界上真的能有人在清楚一切後,真的能不在意一點身份的差異和外人的傳言,看見這個最真實的,最普通的太宰治嗎?

明明知道不應該,擔憂著失去,但在織田作之助的態度中,太宰治似乎真意識到自己是個孩子,因為對他來說,織田作之助是既安全又無害的,膽怯的孩子終於可以稍稍放緩神經,不再警惕著所有攻擊者。

太宰治忍不住沈迷在這種從未感受過的平淡又平等的關系中。

但太宰治不知道,這是暴雨來臨前的寧靜,命運帶來的狂風驟雨將沒有任何預兆的降臨在他頭上,將他撕扯的體無完膚。

賜予我死亡吧!

太宰治在心裏嘶吼,得到又失去比從未擁有更加痛苦,他想死,以死亡求得靜謐之所,卻心知肚明,他不可死了。

在眺望著橫濱街市的山丘上、那郁郁蔥蔥的山道之中,看到大海的墓地裏。

太宰治看著那幾座小小的白色的沒有刻名字的墓碑,他站在墓碑之前,全身包裹著漆黑的喪服,拿著白色的花束,他在狂躁的海風中放下照片,就像是放下某個象征。

照片中的三人,在那永遠靜止的時間當中,刻印下了不會消失的笑容。

“我的特制豆腐,本來還想給你嘗嘗的啊……”太宰閉上眼睛,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站定在了那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