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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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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17章地洞情景, 一顆梅子糖

裴旭被挾持的時候,看到師父毫不猶豫放出短刃傷了他,幾近心如死灰, 所以被丟下地洞的時候絲毫沒有抵抗,就那麽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順著地洞入口往下滑。

“阿旭,伸手!”

裴旭意識到師父跟著自己跳入了地洞, 但是喜悅的火苗只亮一瞬就熄滅了。

他知道師父是一個多麽負責任的人,她這次跟著跳下來一定是因為師徒之情……

裴旭不想看到她眼神中對於小輩的慈愛, 那樣的眼神一定會刺痛他的心。

他選擇閉上眼睛,第一次沒有理會自家師父。

裴旭逃避一切, 不看不聽不想。

然後,他在入口盡頭時沒有剎車,一頭撞在墻上, 直接昏迷過去。

地洞的入口被大石頭堵住,滑道裏一片黑暗, 什麽都看不到了,在失去視覺的時候,聽覺格外敏銳, 燕欺霜聽到了一聲響亮的腦袋撞墻音。

她心中一緊, 平穩落地後,第一時間取出夜明燈, 推動開關照亮這片空間。

裴旭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盡數落在燕欺霜眼中,她的心一下子就抽疼起來,和疼痛一起降臨的還有巨大的恐懼。

燕欺霜快速奔到裴旭身邊,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脈搏, 發現他只是虛弱昏迷,令人戰栗的恐懼才漸漸消退。

她放下夜明燈, 趕緊取出懷中藏著的傷藥,捏住裴旭的下顎,將藥丸餵入他口中。餵完傷藥,她擡手摸了摸裴旭的胸口。

作為一名鑄劍師和機關大家,燕欺霜經常會受一些燙傷、刮傷之類的小傷,她自己不在意,但是裴旭這個乖徒弟非常在意,隨時隨地都會攜帶便於處理傷口的工具。

燕欺霜從前只嘆徒弟體貼,這一次看到徒弟受傷才驟然明白他在意什麽。

處理好裴旭身上的傷口,燕欺霜吐出一口氣,她有些疲憊地靠在墻上,按住自己的心口,讓心跳逐漸平靜下來,卻突然覺得有什麽涼涼的東西落在手背。

她低頭一看。

是一滴水珠。

不,不是水珠……

燕欺霜摸了摸臉,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哭了。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忍不住擡眸去看裴旭。

裴旭之前的短刃刺中了肩膀,燕欺霜剛才急著幫他處理傷口,為了方便直接脫了他的上身,當時沒有多想,現在卻有些晃眼了。

她的腦中情不自禁想起半個月前的那個夜晚。

那是徒弟十八歲生辰的前一天。

人們習慣把女子十五歲的及笄和男子二十歲的及冠當做成年禮,但在大淩律法上,年滿十八歲就是成年。燕欺霜很愛重這個徒弟,提前半年就為他設計了一把擁有十八種變化的神兵,想著他在法律上的成年禮要來了,一定要給他驚喜的禮物。

生辰前夜,兩人喝酒賞月到了子時,燕欺霜送喝醉的徒弟回房,結果把人扶到床上徒弟醒了,一只手拉著她不放,另一只手就開始脫衣服。

燕欺霜當時很震驚,等她回過神,徒弟已經沒了布料遮擋,她驚慌之中想要離開,徒弟又要拉她,兩人拉扯中不知道怎麽的她就被絆了一下,直接把徒弟撲倒在榻上。

徒弟笑得如酒如癡,拉著她的手去摸他的喉結。

燕欺霜腦中似有電閃雷鳴,當徒弟親吻她的下巴,她嚇得跳起來,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慌慌張張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一晚,她根本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是徒弟的模樣。

到了第二天,她實在是受不了內心的譴責,把生辰禮往人門口一放,逃之夭夭了。

外出這半個多月,她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可是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從那晚開始,她終於意識到,徒弟不再是小孩了,而是一個肌肉精壯、四肢修長的年輕兒郎。

在師徒之外,他們的關系存在其他的形容——女子與男子。

燕欺霜十分懊悔,懊惱自己的遲鈍,更懊惱徒弟打破他們之間的關系平衡。

過了許久,她的心境還是無法恢覆如常,發現地道中有風吹過,她擔心徒弟著涼,拿起之前丟在地上的外衫抖了抖灰,擡手披到徒弟身上,就在她松開外衫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箍住。

裴旭睜開眼睛,眼中含淚,“師父,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討厭我不知廉恥勾.引你?”

燕欺霜眼前一黑,莫名有種窒息的感覺,她避開他的視線,艱難找回聲音,“我不討厭你。阿旭,你只是做錯了一些事情,只要改正就可以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為師不會怪你的。”

裴旭的手用力一拉,燕欺霜這次反應飛速,擡手撐住他的肩膀,沒讓兩人的距離過分拉近。

四目相對,裴旭的語氣十分認真,“師父,我從來不覺得喜歡你是一件錯事。我知道你遵紀守法,所以苦苦忍耐許久,才在正式成年這一天獻出自己,向你表明心意。”

燕欺霜:“師徒之戀有悖倫常,怎麽不是錯事?”

裴旭:“大淩律法上只規定學堂師生不得交往,並沒有明文規定江湖師徒不能相戀,山莊門規裏更是沒有一字提及,哪裏違背倫常了?”

燕欺霜:“師徒之戀本就是不倫之戀,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裴旭:“約定俗成就一定是對的嗎?女帝建國之初,就說過前朝的很多東西都是封建糟粕,是糟粕就要被摒棄。

按照大淩律法,我們沒有血緣,沒有律法上的倫理關系,我們憑什麽不可以在一起。”

燕欺霜:“……憑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裴旭渾身一顫,眼中的淚刷地一下滾落,他的聲音都帶著哭腔,“所以,師父才能在我被挾持的時候,毫不猶豫放出短刃射傷我?”

燕欺霜蹙眉,“阿旭,你別多想,我當時放出短刃是有分寸的,我只是想要幹擾那個挾持者,以你的身手,你明明可以趁機躲開,與我一同聯手打敗那個挾持者的。

可是,你怎麽……”

燕欺霜說著說著就止了話頭,不想在這時候指責徒弟學藝不精。

裴旭泫然欲泣,表現得傷心不已,“我為什麽沒動手?因為我差點心死了,我以為師父不顧及我的安危。”

燕欺霜愧疚了,“我怎麽可能不顧及你的安危?你沒發現我這次放出短刃的時候收了力道嗎?若是往常,以短刃機關的力道,你的肩膀就不是刺傷而是貫穿傷了。”

裴旭眼中亮起了一些微光,他期期艾艾地說:“師父,你其實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燕欺霜嘆了一口氣,更加愧疚當時用短刃傷了徒弟,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點頭,“當然在乎,不然我為什麽跟著你一起跳下來呢?”

裴旭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裴旭盯著燕欺霜的眼睛,“師父,我還是不甘心我這樣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的年輕男兒沒有一絲一毫打動過你的心。所以,我要測試一下,你的在乎到底有沒有摻雜男女之情。”

燕欺霜聽他突然自誇,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一時放松警惕,“怎麽測試?”

裴旭:“師父同意我測試嗎?”

燕欺霜:“只要能讓你死了這條心,我同意你測試。”

裴旭笑得狡黠,“好,師父既然對我沒有男女之情,那麽一定要堅持到測試最後。”

燕欺霜眼角跳了跳,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預感應驗。

裴旭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身上披著的外衫脫了下來,露出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

裴旭長相出眾,又是戰損的姿態,當夜明燈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他渾身的力量美帶了一種破碎感。

燕欺霜呼吸一窒,立刻轉身。

裴旭出聲:“師父不敢看我,是怕我會動搖你的心嗎?”

燕欺霜深呼吸,沈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你的測試過界了,趕緊把衣服穿上!”

裴旭:“師父,我娘是神醫谷弟子,她救治過很多貌美兒郎,每次我爹吃醋,她就會說‘醫者眼中無男女’。

真正心如止水的人,是不會被美色動搖的。就算是天上神仙下來了,都不動如山。

師父,你在逃避,你不敢看我,你明顯心虛了,我可不可以認為,你之前說的沒有男女之情就是在嘴硬。你,已經被我勾.引到了嗎?”

燕欺霜被戳中心思,頭皮發麻,但是依舊嘴硬,“沒有!我只是單純地不喜歡看沒穿衣服的男子。”

裴旭:“哈哈,師父,你忘記這是測試了嗎?如果你在一開始就逃避測試,我永遠不會死心的。想讓我死心,你就看我啊。”

燕欺霜依舊沒有看他,“我不是裴姐姐那樣的聖人,我只是一個普通女人,面對一個容色出眾的男子,我絕對做不到心如止水。

換做這世間任何一個女人,都和我一樣避不開‘愛美之心’。”

裴旭突然笑了,“也就是說,師父承認抵擋不住我的美色,那麽看來,我脫得很對,而且脫得還太少了。”

燕欺霜聽到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整個人嚇得一個激靈,她怒吼道:“你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這地道裏有風,你之前還受了傷,你是不是想傷上加傷?”

裴旭:“受傷了好啊,那樣師父肯定會照顧我,我就能和師父培養感情了。”

燕欺霜真的頭疼了,“阿旭,別胡鬧了,你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怎麽做師徒?”

裴旭:“那就不做師徒。

你因為師徒這個身份不願意接受我,那我願意主動脫離師門,今後,不是以徒弟的身份追求你,好不好……

欺霜姐姐~”

最後一個字,裴旭刻意壓低聲線,聲調卻是上揚的。

燕欺霜被這聲“欺霜姐姐~”叫得渾身一麻,當即僵在了原地。

裴旭便在這時候纏了上來,在身後抱住燕欺霜,呼吸落在她耳後,又叫了一聲“姐姐”。

燕欺霜的五指倏地抓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腦子清晰地認識到她應該躲開,不給身後之人得寸進尺的機會,可是她的身體卻聽不了她的使喚,被身後之人勾住了心神。

裴旭心跳如雷,他的美貌是他的優勢之一,他早就預演過無數次讓師父為他沈淪的戲碼,他擡起手,帶著孤註一擲的勇氣將手指搭在燕欺霜的頸部脈搏處。

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一樣慌亂快速。

裴旭笑了,“師父,你的心跳告訴我,你……動搖了。”

燕欺霜倏地瞪圓眼睛。

裴旭心中歡喜無限,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能動搖師父的心。

就算只是美色的一時心動,只要日久天長,就有機會兩情相悅!

在光的暗影中,一個濕熱的吻落在了燕欺霜耳後。

……

溫清禾看錄像看得起勁,她期待著接下來不可描述的劇情,結果,錄像中的聲音和音像戛然而止,腦中播放的屏幕一下子黑了。

溫清禾:【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黑屏了?這男.色.迷人的戲碼正是關鍵時刻啊!燕欺霜到底是個什麽反應啊!

啊啊啊啊啊!

讓我看讓我看!到底有什麽不能看的啊!】

之前溫清禾看得認真,一點心聲都沒有露出來,倒是好幾次因為劇情發展呼吸緊張。

祁白臨就坐在她身邊,一直關註她,雖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但也跟著她的呼吸情緒起伏,沒想到,驟然就聽到了一句“男.色.迷人”!

祁白臨眼神危險,那個姓裴的在地洞裏做了什麽?竟然讓溫小姐這麽評價他?

他心裏又酸又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忍不住輕輕撞了撞溫清禾的胳膊,“溫一,要不要吃腌梅糖?或者喝點水?”

溫清禾因為劇情中斷,心中正郁悶著,聽到祁白臨的話,狠狠點頭,“要!我要吃糖!”

祁白臨揚了揚唇,主動拿起一顆腌梅糖,剝了糖紙遞給溫清禾。

溫清禾的情緒還被之前中斷的劇情牽動著,看到糖果過來,沒有多想,低頭狠狠咬住。

咦?口感有點不對。

她垂眸一看。

她不僅咬住了糖,還隔著一層薄薄的糖紙,咬住了一小節手指。

溫清禾瞪圓眼睛,趕緊松口,抱歉地看向祁白臨,“臨哥!我沒咬疼你吧?”

祁白臨的耳後已是一片紅,他整個人都被咬麻了,除了嘴巴和心臟,身體已經不能動了,他強作鎮定,“我、我沒事。”

溫清禾沒發現他的異樣,見他沒有責怪,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點尷尬,懊惱自己太過沈浸劇情,竟然做了這樣尷尬的事情。

溫清禾:【實在是太尷尬了,臨哥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吧?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溜了溜了。】

溫清禾:“啊哈哈,小馬紮坐著不太舒服,我想走走路,先走了!”

找了一個完美借口,溫清禾脫離了尷尬之地。

她卻不知道,在她走後,祁白臨盯著自己手上被咬了一口又放下的糖果,目不轉睛。

鍛刀長老畫設計圖紙累了,放下紙筆喝水的時候發現對面的祁白臨正在盯著一顆糖,不解地問:“糖紙都剝了怎麽還不吃?”

祁白臨:“……舍不得吃。”

鍛刀長老樂了,“舍不得吃就給我吃好了,我正嘴饞呢,而且梅子糖放久了也不好吃。”

他說著就要去拿祁白臨手中的糖果,祁白臨動作飛快地把腌梅糖塞進嘴裏。

等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才後知後覺想起這是溫小姐吃過的糖……

祁白臨:……

鍛刀長老稀奇了,“不就是吃了一顆梅子,你臉怎麽這麽紅?”

祁白臨:“……你看錯了。”

鍛刀長老:“……老夫眼睛好著呢。你這臉就是紅的,耳朵和脖子也紅了!不會是被什麽蟲子咬了吧?”

……咬?

祁白臨倏地站起身,“……坐累了,我需要走走。”

鍛刀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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