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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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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

在安提島停靠了一天之後,船終於再次啟航了。

經過包紮,安德尼爾已無大礙,只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痕跡看著就覺得觸目驚心,馬吉妮婭完全不敢想象他都經歷了些什麽可怕的事情,想來安提島上的其他人也差不多這樣。只是她沒有能力再去救他們了,一來她從皇宮逃出來時所帶的的財物在給掏錢請人給安德尼爾包紮之後已經有點見底了。二來如果她真的救下了島上所有人,那就太招搖了,可能會被奧布裏恩他們盯上,要是被盯上了接下來就不好辦了。

但總有一天,她會解放這個島上全部的人。

馬吉妮婭給安德尼爾找了身幹凈的衣服讓他換上,同時認真地思考著該怎麽詢問他的想法,才能顯得比較誠懇。

是了,馬吉妮婭憂傷地低著頭,雖然這段時間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暗示自己他不想回到自己身邊也沒關系、老娘一個人也可以生活雲雲。但是,不想承認的是,她潛意識裏還是害怕,安德尼爾說出了她最不想要的那個答案。

“殿下是有什麽苦惱嗎?”還沒等馬吉妮婭鼓起勇氣,安德尼爾倒是已經註意到了她的情況,雖然安德尼爾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但還是像曾經一樣問一下吧。

“嗯?呃,那個……”馬吉妮婭緊張了起來,宛如一個即將向喜歡的人表白的純情少女,她不安地抓著裙子,心裏不停地催促自己快點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她最後心一橫,抓著頭發,“安迪,我已經不是公主了,就不要叫殿下了吧。”

我嘞擦我在說個啥子啊!我為什麽要轉移話題啊!馬吉妮婭開始抓狂,心裏瘋狂地刷起無數個(╯‵□′)╯︵┻━┻的表情。

果然還是沒變麽,安德尼爾嘴角彎起一個輕微的弧度,很快又壓了下去,平靜的回答:“是,我知道了。”

於是最終馬吉妮婭還是沒能把話說出來。

只過了不到半天船只就抵達盧爾諾港,安德尼爾跟著馬吉妮婭下了船。

他看著眼前盧爾諾港熟悉的景色,只覺得有些恍如隔世,但嘴角卻彎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真好,他又回來了。

在玖梅爾亡國之後,安德尼爾作為戰俘被送到安提島成為奴隸,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他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麽結束了。沒想到一年多之後居然遇到了從奧多利加皇宮裏逃出來的馬吉妮婭,她救了他,就這樣安德尼爾再次回到馬吉妮婭身邊。

只是安德尼爾一直不明白,他的陛下,究竟是怎麽從奧布裏恩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的呢?

“安迪,”馬吉妮婭轉過頭看著安德尼爾,“你有什麽很想吃的東西嗎?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畢竟咱們終於回來啦!”

“您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安德尼爾知道馬吉妮婭現在能省則省,便這樣回答,“我沒什麽忌口。”

“啊,好的。”馬吉妮婭撓了撓臉。

說是這麽說,馬吉妮婭還是拉著安德尼爾,吃了從她逃亡以來最為豐盛的一頓。但其實也就是土豆燉肉而已,而且還是分量賊少,幾乎沒什麽肉的那種。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馬吉妮婭以自己吃不下作為理由,把所有的肉都給了安德尼爾,不過他只吃了一小點就又推回來,馬吉妮婭不想浪費,但安德尼爾也表示吃不下了,就只好自己全吃光了。

“那麽,接下來您打算去哪裏呢?”吃完後安德尼爾問道。

“我……回萊卡看看吧。”馬吉妮婭猶豫地回答著,她剛剛清點了下財物,已經只剩下幾塊寶石和兩條項鏈了外加一些銅板了,不知道這些支付去萊卡的路費夠不夠。

可惜的是馬車夫們一聽到他們說要去萊卡,紛紛表示拒絕,不管馬吉妮婭怎麽請求,甚至不惜掏出自己所有的財物,他們都不願意。

“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馬吉妮婭疑惑地問。

“您不知道嗎?”馬車夫輕嘆一口氣,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當年奧多利加人打進萊卡,不僅擄走公主、殺死了陛下和太子他們,這些惡魔還在城裏到處胡作非為,逢人就殺,把萊卡的居民幾乎全殺光了,只留了幾百個人收屍,還搶走了不少財物,最後更是放了一把火燒掉了整個萊卡。”

聽到這些事情,馬吉妮婭瞪大眼睛,悲憤交加。

馬車夫說著臉上又露出驚恐的神色,“我幾個月前才去過萊卡,那地方現在陰森的很,據說城裏有不少靈魂在游蕩,每到夜晚更是有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和嚎叫聲從城裏傳出,聽說還有的人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他重重地嘆一口氣,“小姐,請您原諒我,我實在是不忍心叫您去冒這個險,那個地方現在就是一座‘鬼城’。”

“我明白了,”馬吉妮婭面露難過的神色,有些茫然地和馬車夫告別。

曾經繁華的萊卡城,如今已經是那樣了嗎?

亡國一年多了,她竟然到現在才知道這些殘酷的事情。

也對,曾經的她就是個腦子空空的公主,對奧布裏恩有一種近乎病態的愛意,那時候的她像極了一個被洗腦的極端教徒,甚至不惜選擇性失憶,遺忘了她的家人是被他下令處死的事實。怎麽可能會想到那個暴君會下令屠城呢?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從一個角度看和從另一個角度看會得出相反的結果。原著的劇情幾乎是以莉莉安娜的視角來描寫的,偶爾有幾個番外換成別人的視角,但那要麽是奧布裏恩本人、或是莫裏斯、要麽就是他的幾位至交好友或是雙胞胎的乳母瑪格麗特。對莉莉安娜他們來說,奧布裏恩是個優秀的人,擁有作為父親的慈愛和作為君王的睿智。

而如果她能註意到漫畫裏的那些被一筆帶過的細節,比如奧多利加的軍隊又打下哪座城池,怎樣對待當地的百姓,她就會知道,奧布裏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嗜血暴君——事實上原著裏也是這麽設定的。他不顧百姓死活,不停地發動戰爭,每場戰爭都死傷無數,給人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但他卻還在自己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裏尋歡作樂,過著奢侈的生活:奧布裏恩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平民們卻很多有上頓沒下頓;漫畫裏,他的衣服幾乎每過一話就換掉,而且還不帶重樣,但這個世界平民們就算到了重大節日也不一定會買新衣服,因為有可能買不起。而他所有的一切,全是用百姓的血淚換來的。

原著裏說,奧布裏恩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他從小不受父皇重視,母妃因為父皇的冷落整日傷心不已,忽略了兒子,後來一場意外更是奪走了他的一切,他遭到新婚妻子背叛……而且後來被女兒救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改邪歸正。但現在的馬吉妮婭覺得,不管奧布裏恩有怎樣悲慘的過去,這都不能成為他傷害他人的理由!

而且他憑什麽能獲得救贖?他甚至不需要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價!

她過去,犯下的錯誤真的是太多了。

前世的她不知足,一心只想著自己那對在車禍中喪生的父母,卻忽略了小姨他們一家的用心良苦。今生,她被劇情操控,僅僅只是因為奧布裏恩英俊的外表就愛上了他,卻忘了他是個暴君的事實。

如今,她已經失去了一切,早就挽不回來了。

一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手捧著個已經有好幾道裂口的碗,來到馬吉妮婭跟前,低聲下氣地問道:“姐姐,能……能給我們一點銅錢嗎?只……只要一個銅板……就好了。”馬吉妮婭蹲下身子打開背包,將所有的銅板全掏了出來,在小男孩驚訝的目光中,她將銅板都放進了碗裏。

男孩喜出望外,抱著碗對馬吉妮婭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我想我們接下來可以吃點好的了。”說著就跑開了,好像是要去報喜,又好像是怕馬吉妮婭反悔似的。

“小姐,接下來,您要怎麽做呢?”安德尼爾和馬吉妮婭一起目送小男孩遠去,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馬吉妮婭站了起來,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她鼓起勇氣看著安德尼爾,問道,“安迪,你會怪我嗎?”

這熟悉的話語讓安德尼爾心頭一震,“我怎麽會怪您呢?”

“你不用騙我,實話實說就好了。”馬吉妮婭低著頭抓著裙擺,仿佛在等待命運的審判,“你知道,當初的我太過於膚淺,只看到奧布裏恩那張魅惑的外表,卻忽略了這個外表下隱藏的究竟的是怎樣的惡魔。我……”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安德尼爾解釋那些對他來說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自己當年的選擇性失憶,反而越解釋越亂,於是只能心一橫,“如果你不願再跟著我,那,”馬吉妮婭打開背包,將剩下的寶石和項鏈一並掏了出來,遞到安德尼爾眼前,“拿上這些東西,然後走吧。”

只能這樣了,他不想留下就不想留下吧。從這以後他們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吧,馬吉妮婭想著就有些傷感,她低下頭,乖乖接受命運的審判。

“我不會怪您的。”安德尼爾的回答讓馬吉妮婭再次瞪大了眼睛,他雙手包住了馬吉妮婭那只攥著寶石項鏈的手,微微低下頭,用額頭抵著馬吉妮婭的那只手,“我想一直伴您左右,可以嗎?”

馬吉妮婭那張滿是愁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陽光。

“謝謝你,安迪。”

雖然她的開局一片慘淡,但還好,總有一些人會讓她感到得之甚幸。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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