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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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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魅魔

就在尤金說一句話的功夫內,諾安徹底醉了。

懷裏的人膚色如雪,臉皮看起來薄薄的,底下醞釀著酒紅,隱約流出一股酒香。原本淡粉色的唇瓣被米酒濡濕,濕漉漉的豐飽雙唇還在不停回味米酒甜香,時不時抿一下,細細的舌尖微微蜷曲,像是有人拿著某種令人魂牽夢繞的美食放在他唇前半指的位置引誘他。

一呼一吸之間吐露著香氣。

那香氣已經把尤金周圍的所有空間擠占了個一幹二凈。

尤金強行往後仰了仰,側過頭,深吸了一口氣。他把諾安手上傾斜的瓷碗奪走,丟在一旁的桌上。

一聲清脆的投擲聲,懷中人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但很快又被酒意控制了身體。

“諾安,醒醒。”他抵住往他身上靠的諾安,掐著那小巧的下巴,大拇指摁在水潤的下唇上。那麽怕疼,稍微用力摁一下……會醒嗎?

他眼眸垂在那翕合的水紅上,眼神一暗,手上不自覺用力。

“嗯……”

被摁住下唇摩挲的諾安不高興地哼唧了一聲,搖晃著腦袋想要出逃,可惜渾身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只能無力地攀附在尤金身上。

只是一個松口,略帶粗繭的手指就如同猛獸困鬥轉角遇見羔羊一般追了過去。肌肉線條流暢、骨節微微凸起的食指將細軟紅舌攪動得無處安放。

一張口,討嫌的手指就滑了進去。沒有人說得清到底是尤金故意的,還是諾安把它當成了別的東西,只是眨眼間,手指又在攪動一池涎水。

尤金沈默地動手,一言不發。

“好吃嗎?”

諾安的雙眸還是那樣瑩潤,純澈毫無異樣。他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尾音上揚地“嗯”了兩聲,像小羊叫。

尤金一時心顫了兩下。

究竟是米酒度數太高還是諾安酒量太淺?有種沃頓公爵對他下手都沒有下藥必要的感覺。

尤金閉了閉眼。

想到沃頓公爵,他現在幹的事情和喬有什麽區別?

深吸了好幾口氣,他才按壓下去湧動的原始沖動。

他把手指抽出來,聽見啵的一聲。

然而還沒等他把諾安抱走,諾安居然迷迷糊糊地貼了上來,不停吮吸的雙唇眨眼間就從他鎖骨處的衣料挪到了喉結處。

他連呼吸都不敢呼吸,免得喉結上下滾動。

“諾安……”尤金幾乎是胸腔發的聲。

然而他的輕呼喚不醒一個喝醉的人,只會讓不省人事的小醉鬼循著那股熱氣追尋而去。

諾安親在了他的唇上。一個幹凈得像高山冰泉一樣的吻讓心不幹凈的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好似被冬日大雪覆身。

原還在憂心自己的舉動是否與流氓無異,霎那間攻守易勢,尤金心中那本就不多的歉疚瞬間消散。

“諾安。”

“嗯嗯……”

“你不是惡龍。”尤金將快要黏在自己臉上、踮著腳也要在自己臉上每個地方留下口水印的諾安剝開,“你是小魅魔。”

諾安什麽也沒聽懂,胡亂嗯嗯。

尤金卻不能再容忍自己放縱下去,他直接把諾安打橫抱起,將人平放在床上,抽了一個被角給他肚子蓋上。

諾安不安分地坐了起來。

被尤金放倒。

諾安又彈坐起來,像那個身體僵硬的吸血鬼,尤金看著好笑,眉眼帶笑又給他放倒。

如此反覆多次,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睡著了,諾安終於消停下來,老老實實躺在床上。

尤金這才起身到盥洗室去了張幹凈的棉布打濕擰幹,回來給諾安擦了擦臉,擦完清洗了下棉布,又給他沾了米酒液的手指一一擦拭。

他托著諾安的手,小心細致地給他擦拭手指。一邊擦,一邊小聲哼著安眠曲。

說不上難聽,但絕對不好聽,跟夜裏嘎嘎叫的野鴨不相上下。

許是起了安眠的反作用,原已經安分的諾安居然嘟嘟囔囔說了句:“好難聽……”

尤金握著棉布的手一頓,片刻後冷笑一聲:“難聽?那是我沒認真唱。”

他擦完起身,棉布在手中轉了一圈。

他認真起來更難聽。

放完棉布回來,發現諾安又在不老實地動。像條胖蟲,撅著個屁股,在床上蠕動,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尤金沒忍住彈了一下那圓潤的屁股,結果諾安直接應激變成了龍形,黑乎乎的一個小胖墩。

然後尤金眼睜睜看著這個小胖墩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他拎著被角,找不到肚子在哪。

……

諾安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發現床邊還有尤金換下來的盔甲,嚇得他直接撲棱著翅膀飛了。

回到惡龍谷,龍阿婆剛好來送飯。

“你小子跑去哪了?我上你的洞穴沒找到人,到你家來也沒見著人,都準備走了,你出現了。”

“哎呀哎呀,有點事,有點事。”諾安嘿嘿一笑,接過食盒,“阿婆你快去給別人送飯吧,我吃完了把盒子送過去。”

“行。”龍阿婆轉身要走,又倒回來,“你洞穴邊上那群小雞仔,記得吧。快瘦成雞幹了,幫你餵了一頓,以後別忘了。”

“噢噢。”諾安揉了揉鼻尖,他是真忘了。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何況照顧自己的未來食糧呢。

他拎起飯盒往家裏走。爸媽還沒有回來,家裏空落落的,有點荒涼的孤寂。

算了,還是去找個龍陪他吃飯吧。

他剛走出門,就撞見亞希斯。

亞希斯見到他似乎很驚訝,“諾安?你回來了!”又看見諾安手上的食盒,不知為何臉色變了一下,“你這是,要去找誰吃飯?”

“對。”諾安倒是實誠,“我爸媽都不在家,我去找姥姥吃飯。”

此話一出,亞希斯的臉色從帶著嫉妒的陰沈變成了一言難盡的難言。

“你姥姥……?”

不是死了?

“嗯嗯。”

亞希斯:?

他咽了咽口水,好吧,諾安的愛好的確與眾不同。他繞過這個話題,沒再繼續談論,而是開辟了新的話題點。

“上次你帶回來的那個男的,我聽說了,就是麗德塔的那個王子吧?”亞希斯莫名嘆了口氣,“那天送進谷裏的金銀財寶是什麽意思?你們要結婚了?”

諾安:!

“你你你,你在說什麽?”他眼睛瞪得比紫葡萄還大,驚恐地震顫。

“等等。”他把亞希斯說的話反覆品了一下,“你怎麽知道他是男的?”

“難道你覺得他是女的?”亞希斯立馬反問,似乎並不覺得辨認尤金人類雄性的性別是什麽難題。

諾安沈默。

再沈默。

不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個雄性,就他一個龍被蒙在鼓裏。

他撇了撇嘴,都怪尤金,裝模作樣!在他產生懷疑的時候竟然還說什麽繼母兇殘,讓他被愧疚的情緒壓制著壓根不敢再多問。可惡!

“我要吃飯了,再見!”

他鼓著腮幫子,臉頰上的軟肉輕微地彈動,隨後邁著大大的步子,洩憤地撞了下亞希斯的肩膀。沒撞動,自己搓了搓鼻尖想要拋開。

被亞希斯拉住胳膊。

“等下,諾安。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諾安半信半疑地停住腳步,“什麽事情?”

“你知道沃頓城嗎?”

提起沃頓,一些不美妙的記憶瞬間浮現在眼前。不僅是被喬下藥差點被偷屁股,還有誤打誤撞發現尤金居然也是雄性,都讓他不愉快。

於是他眉頭微皺,點了點頭,“嗯。怎麽了。”

“我剛從那邊回來——那約比和科爾守的軍隊襲擊了沃頓。”

“什麽?!”這下諾安不得不精神了起來。“怎麽會這樣?明明……明明昨天麗德塔才打了勝仗……”

一種覆雜的情緒湧上心頭。難道是因為他絆住了尤金的腳導致麗德塔失利?還是他早退沒有給到麗德塔助力才導致沃頓受此劫難?

盡管,他的確不是麗德塔的臣民,對麗德塔沒有尤金那樣的歸屬感,但在不知不覺中,因為尤金的存在,他開始憂心麗德塔。

亞希斯見他反應劇烈,立馬安慰:“你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

戰爭還有不是他想的那樣的?諾安有點不信,只能繼續聽亞希斯講。

“那約比和科爾守的軍隊,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國家的,不費吹灰之力進了沃頓城,但並沒有屠戮普通居民,而是直接朝著……那些貴族和富商而去。”

“住在沃頓城內的,或是沃頓城周邊莊園的,即使有自己的軍隊,但和兩大國家的精悍部隊根本沒法比,最後要麽屍首分離,要麽財產全部上交。”

“詭異的是,上交的財產——七分歸麗德塔王室,三分歸其他兩國。”

亞希斯頓了頓,刻意留了個懸念,“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說到沒有普通居民受傷,諾安安心了點,但聽到這話又怔在原地。

亞希斯以為他又是沒反應過來,畢竟諾安一向反應遲鈍,但這次卻並非如此。他不僅反應過來了,還知道究竟是誰主導了這一切。

尤金真的把他的話聽了進去。

“只是沃頓嗎?”

“對。說來也怪,那些人搶完沃頓的貴族富商之後就沒再繼續,在城外打道回府了。”

對的,是該這樣。盡管尤金要借刀殺人,也必然將事情的發展控制在可掌控範圍內,沃頓只是殺雞儆猴的雞,真正要震懾的王都貴族和富商,讓他們心甘情願交出絲線壟斷。

如果他不在乎王室威嚴和表面功夫,大可以和那約比、科爾守商量讓他們直接懲戒王都腐木,但王都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疏漏,沃頓距離王都不近不遠,更關鍵的是,還和他有仇,完全是絕佳的選擇。

有人死亡,有人解脫。尤金不破不立的魄力的確令他震撼,不僅能上陣殺敵,還運籌帷幄,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他想象中嬌滴滴的公主呢,再不濟也得是羅莎那樣英武的公主啊!

諾安心裏五味雜陳。

亞希斯看他一直呆呆的,只好跟他說:“算了,你吃飯去吧。”

西山這邊太陽正好,陽光從林窗中零零散散地落下,像一幅油畫圖。時而歸巢休憩的麻雀踩著細細的樹枝,發出輕微的樹葉嘩響。

諾安把飯盒放在姥姥的墓碑前,讓姥姥先吃,他抱膝坐在地上,腦袋擱在墓碑邊上。

沃頓的消息太沈重,暖洋洋的太陽溫柔地輕撫他的臉頰,將他的記憶帶回昨天。

一點模糊的記憶。

他實在想不起多的了……就記得他在床上犯傻。

怎麽會突然返璞歸真了啊啊啊那酒裏肯定有東西!

然後就是……他好像,非禮了尤金?

記不太清楚,好像有個鼓鼓的東西被他當成糖果舔舐。

他默默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再嘆了口氣。

唉。

半晌,他問姥姥:“姥姥你吃完沒,我餓了。”

突然,一只幹枯的樹枝發出不堪重負的彎折脆響,如同丟進湖中的碎石打破平靜水面一樣打破了這靜謐的和諧。

“我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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